[gl]我本厚道作者:绝歌
第76节
就连一向对自己的战力非常有自信的司若此刻面对雪清也生出一股非常无力之感。她是洞玄大圆满期,离渡劫期仅半步之遥,而雪清给她的感觉则是无论实力还是修行境界都远高于她。
雪清身边的玄月刚回玄天门时应该是在金丹期修为,如今竟是洞玄初期境界!
这让知道玄月的人全都感到格外震惊!从金丹期到洞玄初期竟然只花了短短七年时间!
玉宓、紫天君赶紧朝着雪清迎了过去。
周围的修仙者远远注视着,不敢靠近。
雪清幽幽一声叹息。血河滔滔,流的全是这一地界的生灵的血。钺国境内能够逃出去的有多少?能逃的,都是有实力的,那些实力弱的,早化成血流淌在这血河中。血河奔腾,翻涌的是那些惨死的冤魂。
玉宓、紫天君立在雪清的身侧连大气都不敢喘。
第三百五十五章无语凝噎
司若来到雪身的身旁,躬身见礼。
雪清冲司若微一颔首,又看了眼紫天君和玉宓,说:“本事不大,胆子不小。赶紧把所有人都撤离此地。挖到血河时就该把所有人都撤走,你们倒好,一百好几十万人守在这等死。此刻的荒古山脉就是一座等待发动的大阵,一旦阵势发动,荒古山脉中的所有生灵都将在顷刻间被炼化融进这血河中。”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俱都倒抽口冷气。
雪清的身份、地位、实力都让人对她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王鼎对玉宓道:“执箭使,属下这就将砍帮的人都撤走?”
玉宓点点头。
王鼎匆匆离去。
司若也赶紧召来兵马大元帅下令把钺国的人都撤走。
紫天君立即通知玄天宗弟子撤离。
曲迤柔以传音玉符通知追魂阁的人撤走。
域门开启,荒古山脉的修仙者纷纷从域门撤离。
王鼎向玉宓请示过,跟着砍帮撤离的大军一同撤了,他原想让狂魔留下,被雪清拒绝了。
与此同时,修仙界各势力都收到消息,妖域的那位来到荒古山脉要出手了。
在钺国和砍帮、玄天宗的大军撤走的同时,各势力纷纷派出探子来到荒古山脉,不仅想一探这位上界天狐妖皇族公主的风采,更想见识一下这位的手段和本事。
雪清自是觉察到有修仙者传送进了荒古山脉,对于这些不听劝阻前来送死的人,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人若要作死,谁都救不了。
玄月放出神念探过荒古山脉的情况后,也颦紧了眉头。她虽不擅长风水阵法,但此间的凶险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来的。她问道:“娘亲,镇住这风水局的真是上界天帝的本命帝鼎?”
雪清说道:“是混元大帝的混元炼天鼎没错。”混元大帝举世皆敌,凭着一双拳头生生地杀到天帝之位上。他以杀证道,一生只铸过一件帝器,就是这口混元炼天鼎。昔年的天狐妖皇是个铸器狂人,铸下无数仙宝重器,便是帝级法宝都非要凑够九之极数,然唯一能够比得上沌元炼天鼎的便是那口天狐妖皇本命帝器——万物真灵鼎。
玄月担忧地问道:“可有把握?”
雪清说道:“若是青潆在此,我二话不说立即退走。此鼎在昔日混元大帝陨落时便已经出现损伤,混元大帝临死前用此鼎破开界域带走青潆致使损毁加重。昔年还曾有上界的人追杀青潆到这一界,与青潆力战而亡,而混元炼天鼎在濒临崩碎的情况下被青潆一掌拍进了虚空,好几万年音讯全无。”话里的意思就是拥有同等帝器的她连件残破的帝器都打不过,那就不用混了。她想到青潆父女,又是一叹,道:“混元大帝孤傲嗜杀,对青潆却是爱逾性命,而青潆即使神魂俱散,躯体重新诞生灵智后都还记得找回父亲的遗物意图修复。”骨血间的牵连是怎么也斩不断的。
玄月眨眨眼,好奇地抱着雪清的胳膊,说道:“娘亲,你知道魃的过往?还有什么?都说给我听听。”
雪清轻轻拍拍玄月的手,说:“回头再说。你和玉宓他们都离开,这种级别的较量不是你能掺合的。切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踏进荒古山脉。”
玄月乖乖地点头应了声:“嗯”,冲玉宓、紫云姝、妖圣、曲迤柔、玉修罗几人招呼道:“请!”她又不放心地问雪清:“娘亲,不需要我帮忙?”
雪清故作嫌弃地嗔道:“你这点实力连塞牙缝都不够。”
玄月轻哼一声,说:“说得好像娘亲的实力比我高很多似的。”她掐着小指尖,说:“不就是比我高出一小丢丢?渡劫期了不起……哎呀……”话间说完就见到她亲娘曲指要弹她脑袋,吓得猛地抱住脑袋脚下一滑,瞬间闪出去好几十里远,末了还回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这才一溜烟逃了个没影没踪。
玉宓几人纷纷向雪清行礼告辞。
待他们都撤走了,雪清才凝神打量起荒古山脉,她的神情有几分复杂。她能够逃来这一界死里逃生还是托了青潆的福,若非昔年追杀青潆破界而来的那些仙没有一个回到上界,使得追杀他们的那些人有着顾虑怕同样有来无回不肯花死力气不计代价地下来,哪会有她的活路。她和青潆从某方面来说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她和青潆的实力拼起来只会是两败俱伤之局,青潆迟早会觉醒上一世的记忆,到那时她们都会打回上界去。有着同样的目的,未必就不能成为盟友或朋友。至于修仙界的兴亡?妖域已被修仙界逼得屈居一隅差点绝灭,她作为妖域之主还有帮修仙界这个大敌的道理?
只是如今青潆却被包谷诓走,留下的这些布局不知道会养出什么样的祸害出来,特别是炼天鼎在这样的风水局以无尽的血气和煞气的滋养下,以无尽的血煞怨气凝养出新的器魂必然是大凶大邪之物。帝级的邪器,其祸令人不寒而栗,再配合上这罕见的风水局,把这一界毁了都不是危言耸听。
雪清的心思几转便打住了,她既然决定出手便不让自己再乱想。对她来说,血煞妖物不足为惧,要清除此地的祸患,一是制住这九条血龙,二是拿下炼天鼎。
她的足尖轻轻一点,身若一缕轻风鹅羽飘然飞向空高。她的动作轻缓飘逸,速度却快若极至,瞬间便来到封天绝域正上方的高空中,立身苍穹。她俯身朝脚下看去,只见脚下是浓厚的血色的浓云,那一层层翻涌的血云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血云翻涌,大量的血煞妖物从血云中冲出,铺天盖地般的朝着身在高空的雪清扑杀过去。那多不胜数的血煞妖物冲出来时把下方的血云都遮蔽住了。它们的速度又快又疾,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仅那数量就格外渗人,就算是山丘般大小的巨灵神让如此多的血煞妖物一只咬上一口只怕都能瞬间被啃成白骨。
雪清却是不慌不忙。她非常淡然地一拂袍袖,曲膝盘坐,手指若拂柳般轻轻地在身前拂过,一张通体缭绕着神光宛若玉质的琴出现在她的腿上。纤纤玉指落在琴弦上,弦动声响,那琴神光大作,散发的光芒将方圆三丈内都笼罩住。音波自琴弦间洒荡出去与空气形成一片共震,使得那片天地的空间都泛着扭曲的波纹,那一只只冲上前来的血煞妖物撞在音波上便似遭到强大的震荡般碎散开来!被音波震碎的血煞妖物化作血雨从天空洒落,那飘着雪雨的天空又有一缕接一缕、成千上万的冤煞黑气在消散。
弦弦琴音自封天绝域的高空中震荡开去,那声波一潮接一潮一浪接一浪,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雪清埋首拂琴,专心致志,似对周围的一切都置若未闻。
那些进入荒古山脉的探哨原本正远远地盯着雪清,忽然看见雪清消失,又见到荒古山脉深处忽然有血光冲天,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又看见有一股爆动的能量波动从荒古山脉深处扩散开来,有人下意识地大叫一声:“不好”,便要逃走,却在身形刚动的瞬间轰然碎成了血雾齑粉。
稍远处的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却没能逃过这琴声扩散的速度!
远离荒古山脉在远处以法宝探视荒古山脉动静的修仙者们只见到雪清端坐在空中气定神闲地拂着仙琴,那身姿风采,便是倾尽世间的一切都无法与之相媲美。然而,与之伴随的却是以雪清为中心朝四周扩散的琴音波动,那音波震动中使得空间都呈扭曲状,随着那空间扭曲状的扩展同时天地间的一切纷纷被震碎成齑粉。最先遭难的是空中的和地面的,几乎只在琴音响起的瞬间,天空中和地表的东西便都被震碎了,紧跟着便是脚下的山岭,一层接一层地被震碎,一层接一层地轰塌。其威势由强至弱,音波到了荒古山脉边沿时便弱到只能伤及地表,而不是再将地成一层层地震碎,饶是如此,也震得地面颤动不已。
荒古山脉号称十万里、地势复杂深不可测,却在雪清的琴音下一层层地被削平,若大的山脉一层层地垮塌,远远看去就像是有谁正拿着利刃把荒古山脉一层层地削掉。
远远观望的修仙者脸都骇白了!
这音波无差别攻击,身处音波范围里的人,只怕除了拂琴的那位谁都活不了吧!
雪清一出手就是踏平整座荒古山脉啊。拥有九条大龙脉的荒古山脉啊,一座荒古山脉抵得过九大山脉啊!
雪清几年前在玄天宗曾用这把琴以化神期的实力瞬杀过洞玄期的修仙者,又在望仙城外以一口宝鼎生生地把百丈战舰给压碎了,镇得望仙宗宗主齐敬宗连吱都不敢吱一声,修仙界的人都知道妖域的那位厉害,却没想竟是如此厉害!
忽然,镇住荒古山脉风水大势的炼天鼎忽地一颤。它只是微微地颤了一下却有一股浩瀚磅礴的波动扩散开来与雪清弹奏出的琴音撞在一声,发出“嗡——”地一声震颤共鸣声响。整座荒古山脉的空中就像是瞬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般,原本淡然自若拂琴的雪清忽然抱着琴倒飞出去,“噗”地一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她抱着怀里的琴宛若被掀飞到空中的落叶,几个翻转才稳住身子。她的面色苍白,口鼻中不断地有鲜血涌出。
雪清屏住呼吸,赶紧运转灵力将伤势稳住,同时抬眼朝炼天鼎望去,见那鼎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依然定在那吞纳血气。
大鼎未动,荒古山脉的九条血河却是血气翻涌。
原本九条血河依附荒古山脉的地脉深埋地底,血气沿着地缝和岩层扩散,又有大量的血煞妖物遍布其间混淆神念探查,形成掩护,使得并不好定位血河具体方位和走势。如今受到雪清的琴音震荡,引得血河翻涌,血河中的血气渗透山体浮现在山脉上方凝成九条呈九龙聚首状的张牙舞爪通体血红的巨龙。这些巨龙虽是龙脉风水大气凝聚血气以气状显现,并非真龙,然而,它依附山脉气势而生,山脉有多长它便有多长,山脉在多宽,它便有多宽,整条山脉的气势都聚于它身,看着它那气势才知道什么叫气吞山河!
那些深藏地底的血煞妖物在雪清的琴音攻击下佼幸逃过一劫,却没能逃出被雪清的琴音引发的风水大势,九条血龙一出,整座荒古山脉的一生拥有气机的东西都被融了。偌大的荒古山脉,除了高空中负伤的雪清,便再无一个活物,可算是彻底死绝了。
雪清瞧见荒古山脉的九条血龙以九龙拱珠之势护着中间的那口炼天鼎。炼天鼎即使是残损了,那也是帝级强者的本命法宝,在帝器中亦算是位列顶级。她这把琴是她祖上那位酷爱炼器的妖帝炼制的妖皇琴,虽然比不得妖皇的本命法宝万物真灵鼎,那也是帝器。她以融器功法融了这妖皇琴作为本命法宝,却被炼天鼎轻轻地一震便击溃负伤。然而此刻九条血龙的气势竟远胜炼天鼎。
她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九条风水极佳的大龙脉以巅倒乾坤的手法布置成的风水杀阵,一切只能靠推断。如今亲眼见到这发动的阵势方知自己仍是低诂了。一条龙脉加上一条龙脉的力量那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是九龙与大道格局相应合、于天地规则相勾连的风水阵势,无数其数量、方位、走势、格局都处处透着讲究和玄机,这样的阵势发动起来让早有心理准备的雪清仍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
得亏布下此等手段的青潆被包谷诓走了,若是青潆在此掌控着荒古山脉的风水之力,雪清铁定调头就逃。青潆不用动用这残损的炼天鼎,仅用这风水力量就能把她撂翻,若是再加上炼天鼎以及青潆的战力,即使她有万物真灵鼎也扛不住。
即使没有青潆操控主导,这风水阵势属被动发动,仍令雪清头皮发麻不敢小觑。
雪清既然动了这地方自然不能半途而废,况且这荒古山脉的风水大阵没有人掌控和有人掌控造成的杀伤力简直就是天差地远之别。
缓过神来的雪清再次拉升高度,她凝神朝脚下的九条大龙脉瞧去。
她飞得高,便只看到九条山脉都被血色的雾气笼罩,好在这雾气有浓有淡,若将那血色雾气最浓郁的部分用笔勾勒绘制出来便可瞧见那像极了姿态各异的、有犄角、有龙首、有龙颈、有龙身、有四肢、有龙尾的龙,那翻腾变幻的血雾则衬得其张牙舞爪、气势万千。
雪清并不是风水师,她只通风水,却不精于风水,比起那些寻龙点晴如探囊取物,甚至一抬手一顿足便能引脚下山脉地气为己用的风水师差远了,若血龙潜隐于地底深处,她只能两眼抓瞎。如今“打草惊蛇”引发风水大势,整座荒古山脉的九条大龙脉清楚地映在眼底。
风水之道最难的就是寻龙点睛,如今这几条大龙脉清清楚楚地浮现出来,就是寻便找一个只翻过几本初浅的风水书藉的人都懂得怎么镇压龙脉。
然而,知道怎么镇压龙脉是一回事,真正要镇压这种九条血龙连成一气又有炼气鼎镇风水的大龙脉却绝非易事,换言之就是寻常的东西镇不住。如果用不够强大的镇风水的东西填进去镇这大龙脉,只怕东西还没有镇进去便被这大龙脉或炼气鼎的力量给绞碎了。瞧这阵势,只怕得用帝器级别的才能镇得住这里的风水龙脉。且一件两件是绝对不够的,必须同时镇住九条,才能取中间的炼天鼎,也就是说至少得九件帝器。
天狐皇族经过这么多年的传承、又遭了大难,如今只剩下两件帝器——妖皇琴和万物真灵鼎。
若是拿妖皇琴去镇龙脉,数量不够不说,妖皇琴作为雪清的本命法宝,若是遭到血煞怨气的侵蚀,对雪清将造成极在的伤害。至于万物真灵鼎就更不必说,她还指望用万物真灵鼎去硬撼炼天鼎。
能够镇压风水的东西极多,帝器只是其中之一,没有帝器总还有其它东西可以想。
雪清的心思略微一转,忽然想到包谷之前干的一件让她哭笑不得的事——没有九龙升仙风水局、修行境界不够还不足以升仙,五行仙石放着也是白放着,拿来布阵权当“废”物利用!
雪清的修行实力离能够飞升上界还有一大段距离,她自然不着急建好域门,当初包谷给她的五行仙石全扔在她的虚空宝界中堆着。说到底,五行仙石正是用在这荒古山脉的风水大势的,把五行仙石摆在这比摆圣器还要妥当!
雪清想到包谷,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声。那孩子看着憨还有点呆,不时干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却她想赞一句“有才”。
雪清将搁在虚空宝界中的五行仙石取出来,招袖一拂,九九八十一块五行仙石精准地飞向脚下的九条山脉,每条山脉九块五行仙石,分别镇在犄角、龙头、龙项、龙背、龙尾及四肢九处。
这九条龙脉是昔日的九龙升仙局,暗合天道充满玄机,如今雪清打下的九九八十一块五行仙石不知是恰好符合某种阵势还是五行仙石太过霸道,在雪清将五行仙石打入龙脉里便感觉到整座荒古山脉的气势陡然一变,空气中传来一股强大的震颤,那震颤使得山脉发出沉闷的轰鸣,像似有什么正在往内部收缩又似有什么力量正疯狂地朝外喷涌。
雪清凝神探去,发现荒古山脉的气场全乱了原本呈完整龙形状的血龙瞬间被撕裂成了九块,弥漫在荒古山脉中的血雾正疯狂地朝着五行仙石涌去,原本涌到地表上的血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涸。当血河干涸、血雾散尽过后,山体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泥土、岩石、矿脉、漫长岁月中沉积下来的阴沉木等天才地宝纷纷碎成黄沙,纵横数万里的荒古山脉在巨大的轰隆声中化作黄沙轰然坍塌!
昔年的升仙圣地就这样在短暂的瞬间化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沙漠,唯有五行仙石所镇的地方矗立着笔直陡峭的山峰。
血河消失。
荒古山脉最中间的那片血海迅速朝着四方涌去,渗进那漫漫黄沙中,将黄沙染得一片血红,又再被分散在各处的五行仙石迅速抽走……
雪清清楚地探见每一块五行仙石下方都聚着宛若湖泊大泽般的血湖,血湖中血煞污秽之气与浓郁的灵气并存,却在五行仙石的镇压下平静得宛若镜面,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蓦地,成为“孤家寡人”的炼天鼎剧烈一颤,发出“嗡”地一声沉闷声响,紧跟着四周天地间的灵气疯狂地朝那炼天鼎涌去!
这是炼天鼎失去血河供应能量,便从天地间抽取能量!
炼天鼎似乎很愤怒,又似很不满,鼎身不停地震颤,那嗡鸣声一声盖过一声。便是有妖皇琴护体的雪清也被震得七窍流血,吓得她赶紧祭出万物真灵鼎护身。
万物真灵鼎一出来便被雪清顶在头上护住自己,未等她松口气便觉察到那万物真灵鼎猛地剧烈一颤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声,紧跟着就从雪清的头上飞走了,直冲炼天鼎而去,一边飞一边“嗡嗡嗡嗡”地发出沉闷的颤鸣声,那架势让人恨不得把它误当成一口钟!
雪清看到那气势汹汹撞向炼天鼎的万物真灵鼎,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以及自己那七窍流血惨不忍睹的形象,脚尖一点,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荒古山脉!她真没脸告诉别人——万物真灵鼎是有器魂的,见不得残破的炼天鼎在它跟前发疯跑去教训炼天鼎、教炼天鼎怎么做鼎去了!
帝器也是有强弱高低和等级差别的,她的妖皇琴跟万物真灵鼎这种级别的比起来连当跟班都不够!她的实力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在上界时的全盛时期也无法靠近万物真灵鼎这种帝器级别的战斗范围,更何况是现在这渡劫期的实力。
那两口鼎震几下“嗡”几声她都得心脏震裂七窍流血,若是真打起来,十条命都不够她死在这里。
雪清的速度逃得飞快,她几乎在弹指的瞬间便离开了荒古山脉冲到距离荒古山脉不远的玄月、玉宓一行身边,气叫道:“看热闹也不知道站远点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间,袍袖一拂卷起一股风把看热闹的几人兜住没命地朝外冲。
玉宓一行在这里看热闹,许多修仙者都觉得跟着他们是最安全的,于是都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如今雪清忽然出现又说了这么句话还把玉宓一行全都卷走了,吓得一帮修仙者没命地逃。能够敢站过来凑热闹的多少都是还有点家底的,或是祭出传送阵台或是用神行符拼命飞逃。
人多啊,好几万人赶过来瞧这万年罕见的高层次战斗,如今都用传送阵台和神行符破开虚空逃命,都挤作一堆,难够有碰撞到的。这传送阵台在虚空中撞在一起可比驾驭座驾或法宝在天空中要严重得多,那速度和力量两者相撞,传送阵台当场爆炸,还是两座传送阵台一起爆炸。运气好、刚启步没传多远的在爆炸中还能被炸回大世界,再是实力够强,扛住那传送阵台的爆炸威力只受点伤还能拣到命。运气不好的,那就只能是悲剧。
一时间,逃的逃,散的散,悲剧的悲剧,乱作一团。
还有更倒霉的就是脚踏传送阵台刚逃进虚空就撞在别人的传送阵台上被炸出来,实力过硬拣回一命,但因为耽搁了时间,荒古山脉中突然荡出剧烈的能量波动,连吱都没来得及吱一声便烟消云散了。
雪清裹着看热闹的那几个小辈一口气逃到钺国边境才放出神念探去,那一探便探见五行仙石镇住的八十一座山峰已经被打平了,八十一块五行仙石更不知道被打崩到哪去了。
至于那两口鼎,万物真灵鼎兜在炼天鼎身后追,追上后就狠狠地撞上去,撞得“嗡——”地大响,那震颤声——她隔着天远都能听到。
炼天鼎飞逃,在逃的过程中还不忘扎进失去五行仙石镇压变得血气翻涌的血湖中疯狂吞吸血气。不知炼天鼎舍不得它的血食还是严重破损已经承受不起虚空之力,被万物真灵鼎撞得裂缝越来越大也没有逃远,而是在那八十一个血湖中来回挪。
雪清看到炼天鼎在八十一个“坑”里来回挪动跳跃逃命,万物真灵鼎兜在身后追上去不停地撞,整个人只能用无语凝噎来形容。
第三百五十六章封印记忆
残损的炼天鼎在万物真灵鼎的一次次撞击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鼎身布满碎裂的纹痕,且裂缝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崩碎。
炼天鼎虽是顶级帝器,但它原本的器魂早就被打散了,如今经过两年多时间的滋养虽然初步诞生出意识,但远不到器魂级别,只具有极简单的本能,无论是与炼天鼎以前的器魂相比还是与万物真灵鼎的器魂相比,它都太弱小,仿佛随时熄灭的小火苗。炼天鼎在万物真灵鼎来势汹汹的穷追猛打和强大意志的镇压下,由之前对上妖皇鼎那威风凛凛的“嗡”声震响变成了可怜兮兮带着裂纹和破音的“嗡”声哀鸣,最后,整口炼天鼎宝光内敛、定在空中一动也不动,任由万物真灵鼎撞它。炼天鼎虽然没有表情,却仍能让人清楚地感觉到它的垂头丧气以及“你想打就打吧”的破罐子破摔情绪。
待荒古山脉的“打斗波动”停息过后,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万物真灵鼎与残破得仿佛随时可以投进融炉中重新熔造的破铜烂铁般的炼天鼎一前一后地飞到雪清的身边。
雪清的手一托,那被万物真灵鼎几乎快要打废的炼天鼎便落在她的身前,她的神念朝鼎中一探,猛地伸出手朝鼎中一探一拘一引,一股透明的凝若实质约有丈余长的龙气从鼎中拘出封进了紫云姝的体内。她的衣袖一拂,便将身前的万物真灵鼎和炼天鼎都收走了,那云淡风轻非常随意的模样仿佛收走的不是把荒古山脉打得生机全部灭绝的仙宝,而是件非常寻常的东西。
紫云姝和妖圣躬身朝雪清抱拳道谢。
雪清微微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叫上玄月径直离去。
妖圣知道雪清是对修仙界的所作所为、为好端端的龙脉宝地变成这番绝地无话可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紫云姝、玉宓几人说道:“走吧,回了。”她的神情淡淡的,隐约透出几分寥落。
玉宓立在空中,望向昔年的飞仙圣地、如今黄沙漫漫生机灭绝的死寂之地,原本熠熠耀眼的眸子隐隐泛着蒙蒙雾气,眼眸中透出几分哀凉。那曾是飞升之地,那曾有重启飞升上界的希望,那曾有令玄天门重新崛起的希望,可如今,包谷带着魃从那里离开、不知有生之年还能否再见,如今这里化成一片绝地,一切都淹没在了这漫漫黄沙之中。
妖圣见到玉宓立在那不动,唤道:“玉宓。”
玉宓回过神来,她闭上眼定了定神,说:“回吧。”她抬手将多宝灵猴放在肩膀上,向曲迤柔、玉修罗、司若告辞。
这场魃祸太惨烈,以至现在虽然消除了魃祸,可每个人的心里都格外不好受。
玉修罗看到玄月的修行境界居然已经踏进洞玄期,整个人都不好了。玉宓的修为比她高,她安可以安慰自己只了落了点后腿,再又跑出一个包谷甩她很大一截,她可以安慰自己那是包谷有玄天剑加持,灵儿的战力比她高,她可以说灵儿是天生强大,再来一个玄月,几年前才在金丹期的玄月,她真不好意思说玄月的爹娘厉害,来历更是不弱于灵儿。她掰着手指头一数,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个都甩出她一大截,个个都可以跟洞玄期的人过招,她才在化神初期的战力徘徊!
虽说她师傅不嫌弃她,师傅比她厉害很正常,可那也是她的媳妇儿啊,她一直靠媳妇儿养、靠媳妇儿护着,让自家媳妇儿带自己就跟带孩子似的,这叫什么事啊!她又不是当年那六岁娃的时候!
以前玉修罗在修行上是得过且过,现在是真心觉得若自己再这样得过且过下去只会和身边的人的差距越来越大——纵然她再想努力只怕都来不及了。
玉修罗与玉宓道完别,拉着曲迤柔要回追魂阁总堂,她要闭关。
※※※
玉宓跟着妖圣和紫云姝回了玄天宗。
苍龙山脉的云海密林按照两界山的云海密林布置,这里像极了包谷以前居住的院子,可终究没有包谷的一丝气息——包谷从来没有踏进过这里。
玉宓坐在院子里,心从未有过的空,眸中总泛着水气,鼻子酸酸的,喉咙一阵阵哽咽。
紫云姝迈进院子坐在玉宓跟前。她说道:“阿圣说,等我渡劫化龙成功,我成为真龙就可以带着你们横渡虚空去找包谷。”
玉宓瞪圆双眸看着紫云姝,问:“当真?”她的心念一动,是啊,只要都还活着,只要肯努力修行,待实行到达一定境界后,她就能去虚空找包谷,就算找到的可能微乎其微,只要她一直找下去就总还有找到的希望。
紫云姝又说:“包谷福泽深厚,总能逢凶化吉,再加上她那性子,即使去到虚空也会想办法过得好好的。”
玉宓对紫云姝说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紫云姝见到玉宓的眸光不再黯淡,她的嘴角一抿,说:“刚才蔫得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这会儿又说不用担心了!行了,没事就成了!”转身朝外走。
玉宓叫道:“小师叔,不多安慰我一会儿?”
紫云姝问:“安慰你有饭吃么?”说罢,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说:“我还得闭关炼化龙气,谁有功夫安慰你啊。”
玉宓在紫云姝走后,起身出了院子,锁上院门,向紫天君道了个别,带着包谷的魂灯又踏上了历练之路。
路在脚下,只要不死,就得一直走下去,没有回头路,亦无法后悔重来。以前,她想成为强者,是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被欺凌。走到现在,她仍然得成为强者,不为自己,为了包谷。她得去找包谷,不能让包谷在虚空中飘荡。
玉宓带着多宝灵猴一起上路,但多宝灵猴是个闲不住的,经常撇下她跑得没影没踪。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自己总习惯了一个人。在青州时,包谷闭关,她亦忙着恢复实力,没觉有多想包谷,即使偶尔想起,以传音玉符和包谷联系,扯上几句家常闲话便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那时候就是觉得虽然和包谷成了道侣,但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做,各自有各自修行,没必要也不可能成天腻在一起。她带着包谷的魂灯上路,却几乎是日夜守着魂灯,心惊胆战。包谷过得很不好,几乎在生死边缘徘徊挣扎,那魂灯弱得仿佛随时要歇灭,隔上十天半月左右又会亮一次,然后又再次虚弱。她可以想象得到,包谷几乎每隔上十天半月就会受一次重伤,刚缓过气还没有恢复便又再次重伤——那是落在魃的手里在受折磨。
玉宓把自己关在客栈的房间里,盯着魂灯,泪如雨下。包谷总是说着她对包谷的好,她心里很清楚其实她对包谷一点都不好。包谷总说她为了护包谷连命都不要,其实是包谷护她连命都不要。这些苦、这些危险,本该她受的,如今是包谷在替她受。玉宓捧着那微弱的魂灯,她想告诉包谷,咬牙挺住活下去,给她一个弥补的机会,她又怕包谷活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中生不如死。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整整过了七个多月,魂灯忽然亮了起来。
玉宓震惊地看着亮起来的魂灯,知道包谷的伤好了,又健健康康的,她倏地笑了,笑得泪流满面,即而又悲声恸哭。她回到玄天宗,试图用魂灯推测包谷的行踪,但仍无进展。
她又日夜守着包谷的魂灯守了三个多月,发现包谷的魂灯一直很好,包谷没有生命危险。她一面觉得包谷真如大家所说,哪怕是再难的处境,包谷都会想办法让自己尽量过好,又一面心疼包谷还在不知名的地方飘荡。
玉宓把包谷的魂灯放回了玄天宗,便又出了门。她把包谷的魂灯留在玄天宗,会让她觉得包谷还在玄天宗等着她——哪怕只是一盏魂灯,只要她回来,她就能看到魂灯,知道包谷好或不好。
玉宓踏上了历练之路,一切又像是回到了往昔,回到“失去”包谷的那几年。包谷在的时候她不这样,她知道不管自己走得多远,包谷都会在那里等着她、念着她,在她一回头就能看得见的地方,让她安心和感到安稳。如今,她像无根的浮萍一样飘荡,心里总装着一个身影,心总是隐隐的痛着,总有几分失落缭绕在心头,很多次,她脚踏传送阵台冲进虚空,面对着那充满毁灭气息的黑暗世界,她想把包谷叫回来,找回来,可她知道,包谷不会回来。
后来,玉宓再也不使用传送阵台,再也不踏足虚空。她怕,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一头扎进虚空中把自己灭在虚空中。
两年,整整两年,她的修为没有寸进。她回到玄天宗,请圣姨封印她的记印。
她的内心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她迈不过那道坎,她不想毁了自己、毁了将来,只好封印了自己。
玉宓知道她对不起包谷,她欠包谷太多太多,她对包谷,一直亏欠,无法偿还。
妖圣对玉宓要封印记忆略感意外,她问道:“你想好了?”
玉宓轻轻点头,什么也不说。
妖圣说道:“你如果想忘了她,何需要我帮你封印记忆?”
玉宓说道:“圣姨,我做不到。等我修行境界到能够横渡虚空的时候,再请您帮我解开封印。”
妖圣轻轻点头,她说道:“你有雪清公主所赐的仙宝相护,我封印不了你的记忆。你去一趟妖域吧。”
紫云姝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玉宓,问:“你真要忘了包谷?”
玉宓哽咽着“嗯”了声,起身向妖圣和紫云姝告辞,走了。
紫云姝扭头看几妖圣,问:“阿圣,要不要劝劝她?”
妖圣摇头,说:“世上不会有谁会比包谷待她更好。”
紫云姝皱眉,说:“那不是更不应该忘了包谷么?”
妖圣说道:“得到过再失去比起从来没有得到过更痛苦,以前包谷待玉宓有多好,现在的玉宓就有多难受。姝儿,玉宓如果熬不过这道坎,她就废了。这不是包谷愿意的,如果让包谷做决定,包谷宁愿玉宓忘了她、从此好好地修炼,也不愿让玉宓活在痛苦中。对玉宓来说,她如果废了,她的将来、她和包谷的将来就全没了。两害相权取其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