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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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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作者:来自远方

第103节

无人可以预料,短短二十余年,江南之地,将恢复南宋时的盛景。中原王朝,仿如盛唐之时,以其繁华盛景,吸引四方使节,八方来客。

如今的正德皇帝,尚未霸气侧漏,还是个时常犯熊的少年。

早朝之后,必择道坤宁宫,探望月子中的皇后,围着三个白胖的娃娃打转。

正德二年,四月戊寅

距皇子公主洗三已过数日,皇城内仍喜庆不减。

照此势头,或将持续到三位小殿下满月。彼时,又会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天气转暖,五城兵马司兵士,顺天府衙役,包括部分城门卫,开始整日劳碌。不为巡城和缉拿人犯,而是扛着扫把木铲,清除城头和城内积雪。

冬日大雪,层层堆叠,冻得结实,仿佛岩石一般。

季节轮换,冰雪消融,雪水裹着灰尘,四下流淌,路面登时变得泥泞不堪。

民居商铺之前,自有人清扫。

几条宽道,则属兵士衙役分内之责。每日早起,到衙门领取腰牌,第一件事,不是问大案要案,而是寻到管事主簿,询问清楚,今天要扫哪一片。

初为衙役的年轻人,颇有些不情愿。

老衙役拍拍对方肩膀,一边挑选木铲,一边笑道:“锦衣卫身为天子亲军,都要疏通京城沟渠水道,咱们不过是清雪,活计清闲,也不算掉份。”

宫城之内,直殿监迎来整年之内,最忙碌的时刻。

“宫殿廊庑,边边角角都要清理干净,不得有半点雪水。”

“三大殿那里,刘厂公提了几次,都要注意着点。”

“仁寿宫,清宁宫,乾清宫,坤宁宫,人手都配足没有?”

“长春宫,万春宫……”说到这里,掌印太监顿住。

那两处,本该是繁花锦簇,脂粉流芳,莺歌燕舞之地。

哪料想,天子愣是不去。

到头来,牡丹国色,娇兰芬芳,都成了壁挂,凑上去实无必要。说不准,还要在坤宁宫前落下不好。

“马公公,您看,这两地儿的人手怎么分?”

乾清宫和坤宁宫是帝后所在,都是抢着去。别说手巾束铃,管理签书都能打破头。

仁寿宫清宁宫也是好地方,太后太妃见不着,落在哪位掌事眼里,夸上几句,照样不愁出身。

长春、万春两宫,不是冷宫,胜似冷宫。不经事的小黄门,照样头摇成拨浪鼓,一个劲往后缩。

遇到这种情况,掌印太监也是头疼。

到头来,只能强行分派人手。

双手一拢,眼睛一瞪,不想去也得去。

“委屈了?万春不提,长春宫里可住着沈贤妃!”

贤妃?

小黄门暗地撇嘴。

一年到头见不着天子,也配叫“妃”。怕是连坤宁宫的女官都不如。

“得了,快点去,动作麻利些。”一名年长的掌司,出于同乡情谊,提醒道,“去到那里,睁大眼睛,闭紧嘴。遇到人搭话,别随便应,全当自己是个聋子。明白没有?”

小黄门重重点头。

见此,掌司拍拍他的脑门,低声道:“早去早回。听尚膳监那边热闹,北疆送来几车野物,咱们吃不着肉,也能捞口汤喝。”

小黄门双眼发亮,连声道谢,忙不迭抓起扫把,和几个同伴赶往长春宫。

掌司袖着手,摇了摇头。

内廷十二监,照样有清水衙门。

如直殿监这般,连御前伴当都见不着,日子当真清苦。早年间,别说下边的人,掌印太监都能被别监掌事欺压。

今上登基后,司礼监和内官监管得严,东厂、西厂隔三差五抽调人手,加上后妃移宫等事,直殿监上下总算好过不少。

待掌印太监寻到门路,同御前大伴高公公搭上关系,尚膳监有什么稀罕物,也能夹两筷子,尝个味。

人生苦短,对内廷中官而言,断绝子孙亲缘,不能得贵人青眼,总要混个温饱,好歹不废这几十年。

掌司没有刘瑾张永等人的地位,也不如掌印会钻营,他所想的,不过是安安稳稳,攒下些银子,认个干儿子,待终老之后,有人摔盆。

十二监中,多数中官都抱着一样想法。

只可惜,世风之下,中官多被妖魔化。一人犯错,便会波及整个群体。

先时,朝官上言,减中官之数,裁除冗员。貌似可取,实则断百人生计。

加上遇事直指奸宦,无事也骂佞幸,各种宿怨积累,中官同朝官为敌,东西厂各种下狠手,当真不是没有理由。

有在殿前站了片刻,掌司摇摇头,想起掌印吩咐,不敢继续躲闲,带上余下几人,拿起工具,快步行往华盖殿。

自三位殿下诞生,各地藩王宗室皆上表恭贺。

番邦属国闻知消息,第一时间派遣朝贡使臣,赶往明朝都城。

兀良哈来得最快。

朵颜、泰宁、福余三卫指挥亲至,不只送上贡品,更将亲生儿子带来,面奏天子,请入武学。

为表效忠,同鞑靼结亲的部落首领,脱光膀子,在宫门前负荆请罪。并放言,如得天子原谅,回去之后,必定立刻发兵。靠近辽东的鞑靼部落,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赶回漠北。

顾卿在辽东半月,分别见过三卫首领,传达天子旨意。

手段简单粗暴,先礼后兵丢到墙角,百余人直闯卫所驻地。

顾指挥单人匹马,长鞭飞卷,抽得部落第一勇士满地打滚,没了脾气,彻底赢得壮汉们的友谊。

见识过顾指挥使的强悍,得知四千鞑靼叩边蓟州,仅少数人逃出生天,三卫首领当场拍着胸膛,齐声表示,高皇帝起,兀良哈宣誓效忠大明,为大明戍守边塞。今过百年,此志依旧不变。

篝火燃起,喷香的烤全羊抬进帐内,众人举杯畅饮。

美丽的兀良哈姑娘,一身彩裙,如鲜花一般,飞旋舞动。

酒酣耳热之际,朵颜卫首领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对顾卿道:“我有一女,年方二八,是草原上最美的鲜花。指挥使是英雄,胜过最凶悍的雄鹰。我愿将女儿配给您这样的勇士。”

顾卿摇摇头,道:“实不相瞒,本官已有家眷。”

“无碍,英雄理当拥有更多的美人。”

顾卿仍是摇头,道:“雄鹰只择一偶,形影相随,皓首终老,本官亦然。”

听闻此言,朵颜卫首领哈哈大笑。

“能得指挥使如此,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顾卿没点头,也没有否认,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美人吗?

想起远在镇虏营的某人,顾指挥使弯起嘴角。

赵横坐在下首,见指挥使笑成这样,不禁打了个冷颤。

顾指挥使展颜,多数时间,必定有人倒霉。

扫视看呆的一众壮汉,赵横暗自摇头,大祸临头尚且不知,当真是可怜。

篝火燃烧整夜,三位首领酩酊大醉,顾指挥使依旧神清目明,自斟自饮。

待壮汉们酒醒,想起自己拍着胸脯,答应下什么条件,后悔也晚了。

即便想抵赖,顾指挥使冷眼扫过,乌黑的马鞭敲着掌心,立即头皮发麻,只能集体认栽。加上朝廷许以重利,增开互市,到最后,不情愿也变成情愿。

于是,借皇子公主诞生,兀良哈壮汉们组织人手,进京朝贡。

为表诚意,集体将儿子送进武学。

名为习得本领,为袭父职做准备,交好朝中。实则作为“人质”,进一步证明,兀良哈对大明耿耿忠心,矢志不变。

对壮汉们的识趣,朱厚照很满意。

心情舒畅,人也变得大方。

丝绸茶叶,盐巴胡椒,成箱抬进四夷馆。

兀良哈深受“感动”。自京城返回,立即发兵攻打鞑靼。期间,恐实力不济,遣人联络瓦剌,对鞑靼部落进行围攻。

因阿尔秃厮部见利忘义,面临内讧的漠南,瞬息乱成一锅粥。

临近的中亚番邦,陆续被牵扯进来。随战事扩大至漠北,莫斯科大公国终于卷入战火。战败鞑靼铁骑和中亚骑兵,如汉时的匈奴一般,为逃避追兵,大批涌入欧罗巴。

被欧洲史学家称为“毁灭根源”的大战,也由此拉开序幕。

兀良哈首领进京时,几艘木船在松门卫靠岸。

船上之人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均着明人服饰,说一口汉话。领头之人言是朝贡使节,有上国赏赐木牌为证。

卫所指挥得报,令人取来木牌文书,木牌确是朝廷所赐,上有正德元年字样。文书则十分古老,盖正统年间印,上载番邦之名,琉球。

与此同时,镇虏营中,杨瓒得朝廷诏令,安排专人照看玉米,打点行囊,准备还京。

收拾文书时,忽听长随来报,有人请见。

“来者何人?”

“回佥宪,是个二十许的书生。未有拜帖,只递上一块腰牌,言是佥宪故人,姓闫。”

闫?

接过腰牌,见上刻安化王府,杨瓒骤然瞳孔紧缩。

第一百五十五章密信

闫璟有备而来。

怀揣安化王意图谋反的证据,递交朝廷,举发藩王罪证,堪谓大功。

先帝下旨,三年不用,今已两年。如事情顺利,明年会试之后,朝廷选官,定有他一席之地。

投奔宁夏,本欲遵循父志,助安化王成事,以从龙之功,洗血前辱。

未料想,安化王志大才疏,燕雀浅薄,偏立鸿鹄之志。

因勾连江浙海匪,市货走私,安化王府右长史奉敕进京,即被捉拿下狱,至今生死不明。

这个关头,身为其主,本当安抚家眷,以示德行,借以收揽人心。

闫璟为安化王出策,将右长史之子接进府中,改名换姓,陪世子读书。即便朝廷追究,右长史家人被拿,大可以他人顶替。

如此一来,右长史一家遭逢大难,也不会生出怨恨,反会对王府感恩戴德。长史司上下亦会明白,安化王不弃臣属,是可效忠托付之人。

结果却是,计策不被采纳,出计人更被斥责一顿。

回想当日,闫璟仍气愤难平。

“护其家人,保其幼子?简直荒谬,休要害本王!”

当日,承运殿中不只闫璟,王府左长史,审理,伴读均在。听闻此言,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强忍郁愤退出殿门,闫璟心下清楚,安化王府人心已散,大事难成。不出三年,安化王定当被朝廷问罪。

如此险境,实非久留之地。

思量出路时,京城传报喜讯,天子喜得两女一子,赏赐藩王宗室,安化王亦在其列。

闫璟留心打探赏格,心中又是咯噔一下,预感更加不妙。

相比一个铜板都没有的宁王,安化王还算“安全”。但比对临近的晋王,这点赏赐,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再看楚王府和鲁王府几位公主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乃至镇国中尉,闫璟双手发抖,冒出一身冷汗。

王府之内,非只他看出异样。

奇怪的是,无一人提醒安化王早做防备。更无人劝其同宁王断绝往来,仿效晋王向朝廷服软,摆正态度,誓言为国朝守疆。

根源很好找。

右长史一家,血淋淋的教训摆在面前。

忠心为王爷办事,未必能得好。舍去性命,家人也不可保。与其如此,不如另寻出路。

船将沉,不想法保存自身,等着一起丢命?

自己死,只当是眼瞎耳聋,未能识得明主。

家人何辜!

心念生出,便如草生沃土,逐日疯长,盘踞整个脑海。

闫璟明白,必须加快动作。

王府左长史与大同府推官有旧,早暗遣家人同对方联络。王府纪善,教授,良医同样四下活动,各寻关系,希望能保全一家老小。

闫桓已死,朝中关系再不可用。

闫璟入宁夏时日,为躲避朝廷耳目,少有外出走动,遑论同边镇文武结交。

如今,身在蓟州的杨瓒,竟是他唯一能仰赖的“关系”,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父死之仇,终生不忘。

然而,如不能保全性命,何言报仇雪恨。

离开宁夏之前,闫璟避开王府护卫,借出入承运殿之机,潜入右廊书房。小心搜寻暗阁,果然找到几封密信,有宁夏文武,亦有远近宗室藩王。

时间紧迫,来不及仔细挑选,干脆连同木盒抱在怀中。

将暗阁恢复原样,小心查看廊下,确定王府护卫刚刚经过,立即推开房门,急步跑回厢房。

半个时辰后,闫璟借口出府会友,向典宝领取腰牌。

“城中会友?”

王府典宝皱眉,目光中带着怀疑。

府内人心不稳,长史司属官频繁外出,借口五花八门,真实目的为何,彼此心知肚明。唯有王府之主被蒙在鼓里。

不知该言可怜,还是自作自受。

闫璟虽得重用,却无官身,勉强算是幕僚。长史都在谋求生路,一介书生,想离开王府另投他门,无可指摘。

典宝没有阻拦,直接取来腰牌。闻闫璟要用马车,犹豫片刻,也答应下来。

前路未卜,此人既能离府,必有靠山。与其卡着不放,与其交恶,不妨结个善缘。

典宝意外干脆,闫璟出府的计划,比预期更加顺利。

接过腰牌,套好马车,离开王府百米,即以半吊铜钱打发车夫,由家人挥鞭驾车,直奔城门。

手持王府腰牌,城门卫自不敢阻拦。

闫璟绷紧神经,抱紧木盒。为免怀疑,行李都未敢多带。直到离开城门,奔出十余里,仍不敢放松。催促家人策马,扬鞭飞驰晋地。

路途之上,担忧追兵赶至,不敢留宿客栈,只寻村屯农家,假言寻亲,以铜钱换取衣食,借宿一夜。

翌日,天未明,又继续赶路。

待到晋地,知晓安化王府护卫不敢轻入,方才放松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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