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犀身后原本是没有背箭的,见此情形来不及思考其他,一把抽出何.靖身后的弓箭。
箭矢正中孤狼头部,伴着凌杰的呼救声,连箭带狼翻下了悬崖。
快把手给我。
凌杰见是凌犀三人跑来救自己,死死扒住悬崖边的石土,咬着牙就是不肯伸手。
我不用你救!
凌犀一转头,又见追上来几只,拉动弓弦一一射.杀,眼见着箭已经不够用了,那位小祖宗还在闹脾气。
他尽力压住喉间腥甜,自知没有时间再同凌杰耗着,故意道,那我走了。说罢,作势就要离开。
诶!诶!凌杰急得嗷嗷叫。
凌犀停下来,诶什么?到底救不救?
救,救我!凌杰终究是耗不住,奋力喊道,堂哥,快救我!我不想死!
三人共同施力终究把凌杰给拖了上来,为此他们耽误不少时间,以至于快要被狼群包围了。
凌犀不禁叹息一声,不是他不想遵郎中嘱咐。
快过桥,快!
凌犀摘下斗笠扔出去,正击中一只扑上来的野狼,随即旋身抽出凌杰腰间的宝剑。
何.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凌犀,快过来!
宝剑出鞘,锋芒毕现。凌犀翻身跃起,剑气横出,即将扑咬上来的群狼登时倒地。
破开一条口子,几人朝着吊桥方向疾行,然而追赶他们的狼群一批接着一批,仿佛永远杀不尽。
快过去,我断后。
眼见着三人跌跌撞撞跑过吊桥,凌犀强自撑着,走在最后。
狼群随他之后扑上吊桥,面前是惊恐万分的众人,若是让狼群过桥,他们就算是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凌犀轻点脚尖,飞身跃起,在狼群即将涌至吊桥中间时,一剑挥下,后面的野狼接连掉下悬崖。
凌犀!何.靖大声叫喊。
凌犀应声坠落,落至吊桥尾端时,剑锋直点岩壁,整个人旋身飞转,借着力道再度跃起,一个翻转落在众人面前。
人们拥到凌犀身边,你一言我一语,激动的不得了。
凌犀,你太厉害了!何.靖骄傲满满,满脸欣慰。
韩励也围在旁边,跟个崇拜的小跟班一样,多亏凌犀公子相救。
而凌杰傻愣愣的呆立于人群末端,看着凌犀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突然眉头一皱,挤进去接住倒下来的人。
你怎么样?
周遭忽然安静下来,凌犀也不知道扶住自己的是谁,视线模糊中恍然听见有马蹄声渐近,喉间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了。
疼痛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在漫长的黑暗中,他似乎寻到一点光亮。耳边隐约听闻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凌犀能感觉到有人坐在身边,他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可眼皮仿佛能有千斤重,任他怎么挣扎也抬不起来。
如何了?他为何还不醒?
李太医诊完脉,赶忙拜道,回殿下,凌公子身体本就不好,这次意外牵动了旧伤,故而来势汹汹。好在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要多调理一段日子了。
旧伤。云翼看着床上人喃喃自语,忽而抬眼道,什么样的旧伤?可有法子治?
这李太医面露难色,根治恐怕尚切不能,只能是尽量调养。之前微臣替公子诊过脉,当时脉象虚浮,难以甄别。如今却是明了,公子的伤约莫两三年光景,七经八脉似是大伤过。现在会昏过去也是因为牵动了筋脉所致。待公子清醒,恐怕会觉全身疼痛难忍,微臣这就去开止痛的药。
太医多说一句,云翼的面色就冷一分,以至于李太医到后来已经细如蚊声。听说上过战场的人脾气都不大好,这位翼王殿下比凌将军的戾气更甚。
速去。
李太医如获大赦,弓着身退下,一边走一边用袖子擦冷汗。
云翼盯着人瞧了一会儿,与往常熟睡时不同,凌犀紧阖双目,眉宇不见舒展,双唇微抿早已失了血色,似是强忍着什么痛苦。他轻轻握住悬在被外的手,力道之轻犹如细羽拂面,生怕把人碰疼了。
凌犀?云翼感觉到掌间的手指在微微弯动,连着唤了几声,果然瞧见床上人缓缓张开眸子。
凌犀初醒,有一瞬间的迷茫,但不管他如何恍惚,都知道身边坐着的是云翼。
殿下。他一开口,忽被自己暗哑的声音惊到。
别说话,我给你倒水。
云翼想起李太医的话,不敢随便碰他,没有将人扶起,只俯下身一点一点往他嘴里喂。
清甜润过喉间,凌犀咳嗽两声,胸口传来一阵闷痛,引得他蹙了眉。
云翼忙放下杯子,替人顺气,呛到了?你别说话,听我说,他们都没事,只是因为擅自出狩猎边界,被罚禁足一月。凌将军他们在外面,我让他们出去候着了,你要是想见他们,我随时让他们进来,不过要等你把止痛的药喝完之后。
凌犀眨巴两下眼睛,很听话的没有开口,事实是云翼把他想问的都说完了,他确实无需再问。
喂药时,云翼依然如故,一小勺一小勺的喂,比方才更有经验。药效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有见效,凌犀抬起手臂也不再见最开始的钝痛。
他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云翼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动作,抢在他用力之前扶他靠在床头。
凌犀叹气道,殿下不必太过担心,我又不是个瓷娃娃。
然而他的话在云翼看来十分没有说服力,依然坚持事事亲力亲为。
我睡了多久?
云翼替他把被子掖好,两日一夜。
凌犀闻言稍作停顿,抬眼看向面前人。
他一直守在这里?
你睡了这么久,我都要以为你陷入了什么梦魇中,才迟迟不醒。
凌犀弯了弯唇,我确实做了好长一个梦。
云翼停下动作,梦见什么?
梦见村庄,娘亲,小时候的一些事。还有曾经在山里撞见的狼群,和一个不知姓名的男孩。
翼王殿下,米粥熬好了。阿九端着食盘进来,瞧见凌犀时大喜过望,公子,您终于醒了!
云翼在此时起身,去将凌将军请进来。
诶,诶,奴才这就去。阿九放下食盘,一路小跑出去报信。
不一会儿功夫,凌峰和小仲他们都进了屋子,所有人围在凌犀跟前问寒问暖。凌犀同他们笑谈,时不时的瞧一眼独自站在后面的翼王。
真是麻烦殿下了,这两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犀儿。凌峰对着云翼行礼道。
凌将军不必多礼。云翼朝着凌犀的方向看去,本王今日该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
凌峰再次行礼,臣送殿下。
一连数日,凌犀缠绵病榻,李太医每日都来诊脉,止痛调理的药一刻都不曾耽误。起初他只能吃一些清淡粥品,后来胃口好些了,凌峰便让后厨把各种滋补汤品炖上,再换着样的给凌犀做他爱吃的糕点。
公子,您才好点,就不要盯着书信看了吧,就算是大公子来的信,也不用瞧这么久啊,您都看一下午了。阿九将书信拿远,您应该好生修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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