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作者:木兮娘
第2节
刘大夫恭敬回答:“早年间在外行走,曾遇一孕身男子,助他产下胎儿有所接触。这才晓得,原世上除男人女人之外还有一类人,既是男儿身却如妇人可怀胎。民间称为双子,视为不祥。双子出生时,背生莲花,只在出生和怀孕时露出来。”他叹了声气,颇为怜悯:“双子处境困难,若是遇到善心的父母也不过是遗弃。若是……便会被溺死。”
“是么?”沈于渊又瞧了眼内室的方向,抬手示意,便有一人自屋顶翻下来推着轮椅进屋。刘大夫跟随在身后,并不敢胡乱猜测,也不多看。沈于渊拨开轻纱帘子,瞧见原本干净整洁的屋里变得乱糟糟,而原本气呼呼要找他拼命的林鸦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林鸦手里还捏着咬了半块的点心,吃到一半便入睡。他在孕期,不仅吃得多吐得多,还老是犯困。经常想起沈于渊便生气,生着气儿的时候突然犯困打起盹,叫人见了是又好气又好笑。
内室外头有两三个婢女在候着,本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小心一瞥却要忍不住笑。
沈于渊侧头吩咐刘大夫进去替林鸦把脉,过了一会,刘大夫面无异色出来禀报:“滑脉,两月有余。”
确认之后,沈于渊便继续问道:“身体如何?”
刘大夫:“先天体弱,需调养。且孕期两月未注意,也需调养。我先开些药方,随后送来。”
沈于渊点头:“嗯。”随后喊人送刘大夫回去,也是警告刘大夫有些话不该讲便要烂在肚子里。至于屋内的其余人,他只说道:“这件事先瞒着大姑娘。”
沈长宁要是知道,必是又要发疯。
婢女们齐声道:“是。”
沈于渊摆手,让屋内所有人都下去。等人全都走了便从轮椅上起身,进入内室站在林鸦面前垂眸注视。眼前的少年不到弱冠,举手投足都是少年的意气风发。胆大、任性,还挺娇气。
沈于渊无声的笑了下,轻抚着林鸦的脸颊,弯腰将他抱起放到更为舒适的床上。他那张床,除了本人倒是从未有其他人上过。别说是床了,连内室都少有人能进。如今,倒是毫无膈应的将林鸦抱到床上。
若说是因子嗣,也不必将人放到眼前养着。那是因何?
沈于渊的指腹因练剑而长了厚茧,虽则养护不少时日也比许多人的手光滑,只林鸦却受不得。哪怕是睡梦中,他也觉得摸着脸的手恼人,便抬手拍开。
‘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沈于渊眸色变深,望着翻转过身自觉拉起被子整个人埋了进去的林鸦,沉默许久。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才转身离开内室,隔着纱帘点了盏小灯看书。
林鸦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饿醒的,待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便赶紧跳起来,理清头绪后又发现外面的亮光。悄悄走出去,见到垂眸静卧看书的沈于渊,便觉满室清晖,心中惊艳不已。
林鸦拽着珠帘,兀自踌躇。
沈于渊抬眸,“醒了?”
林鸦没回答,肚子先‘咕咕’叫。他撇开脸,不自觉挠头道:“先前我恼怒你来着,本想杀你,可我本来就打不过你。既然打不过,我便不杀你了,我们算扯平。”
“你没能力杀我便不追究,这叫扯平?”沈于渊回话,然而鼓掌。立刻便有一行婢女鱼贯而入,将室内收拾干净并点上烛火、熏香,而后又有人端进飘着香味的饭菜。
林鸦不自觉吞了口唾沫,目光勉强从饭菜上挪开。他跑到沈于渊面前,瞧了眼他的双腿,抱着胳膊挑眉说道:“我那两颗药,效力非凡。我知道你肯定得了不少好处,本来就是你占我便宜。你还……这就算了,其他、其他的也统统算了,总之,我可不想再见到你。虽然打不过你,可我的迷药也不是吃素的。”
“药?”沈于渊放下书卷:“你倒是提醒我。”
“嗯?什么?”
沈于渊:“你在外头可编排了我不少故事。好色猥琐,夜御十女……你倒是能编排。”
林鸦嘀咕着:“我也没说错,那晚怎么求饶也不放过我。一个劲儿捅,整晚上没停过,不是好色是什么?”
“咳。”沈于渊听到他的嘀咕声,差点被呛到。“先吃饭。大的不顾,总要顾小的。”
林鸦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在桌前桌下拿起筷子吃到中途猛然震惊:“你你你你知道了?!”
沈于渊:“食不言寝不语,安静。”
林鸦没那规矩的束缚,震惊过后倒也没甚想法。自小,药师父便将他身体的状况告知,也道便是因这缺陷才会被抛弃山林。于是他早便接受自己能怀孕的事情,只不过刚开始知道弄出人命的事来过于震惊,以及后头苦了个把月,便恨极了沈于渊。
此刻休息好了,肚子里头那个小娃儿不闹腾,林鸦便心情好,平静下来也就不闹事了。他继续吃饭,期间问道:“有没有酸梅子?”
沈于渊任他胡闹,闻言倒是想起孕期爱吃酸的事来,便道:“现下不是青梅出的时节。”
林鸦撇撇嘴,不掩失望:“说说而已。”
沈于渊:“腌渍的酸梅子倒是有。”
林鸦双眼放光,吞咽口水,眼巴巴的望着沈于渊。
沈于渊:“吃完了再端上来。”
林鸦便乖乖吃完饭,不闹腾了。乖乖的坐着等待酸梅子,不到片刻却抱着个罐子吐得昏天暗地,那股子恨意又上来了。眼睛红红的,泛着泪光,扑到沈于渊身上又掐又咬还带踢:“你的错!”
好不容易酸梅子端了上来压制那股想吐的感觉,林鸦才安静下来,从抱着罐子到抱着酸梅子不撒手。不过这会倒是乖了,窝在榻上,嘴里含着酸梅子,还会跟被抓伤的沈于渊道歉。
沈于渊瞧他这模样,什么气都撒不出来。叹了声气,头愈发疼,隐约觉得自己替自己找了位祖宗。
林鸦见夜深了便想离开,只手里仍抱着盛酸梅子的小罐子恋恋不舍。他说道:“我要走了。”
沈于渊:“去哪?”
林鸦:“回家。”
沈于渊:“住这里吧。”
林鸦瞪大眼:“不住。”
沈于渊:“这里有人伺候你,还有你喜欢的酸梅子,你到外头去,决然买不到。要是喜欢酸的,还有酸枣糕、腌渍好的酸萝卜,又脆又酸,酸得牙都倒掉……当真不住这里?”
林鸦拼命吞着口水,眼神儿都直了。却还是坚持道:“不。”
挺有骨气。
沈于渊似笑非笑,语气渐冷:“林鸦,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还得给你拒绝的权利。我说的话,是命令。有些话你不听,我不计较。你是觉得我好说话?”
他屏退左右,俯身上前,居高临下压迫着林鸦。
“纵你娇气任性捅破了天,我都替你兜着。唯独一点,林鸦,你不能离开沈府。”
第8章
红白相间如玛瑙般艳丽的山茶花开得颇为灿烂,推开窗户,满园皆是这般美丽的‘大玛瑙’。林鸦趴在窗户边上,身上盖了件毛绒披风御寒。百无聊赖的欣赏窗外的山茶花,眼角余光瞥见身后八名婢女静站不动。
林鸦叹气,前几天沈于渊将他扣留在乾元楼不让走,至今他也没能离开乾元楼。虽乾元楼规模颇大,便是走上一日也未必能走完,且各幢楼宇中遍藏奇珍异宝,单单拎出一件也能消磨一天时间。只是比不得自由,新鲜劲儿一过,骨子里的野性就冒出头来,恨不得长出翅膀飞离沈府。
无聊之余,林鸦便想起此前在内苑花园侍弄花草的铃儿和马鹏里的牛老头,于是他对身后的婢女要求见他们。婢女们面面相觑,寻思片刻,觉得这也不是难为人的要求便走出房门派人去把这两人喊来。
林鸦探头朝外看,发现门口果然也站了许多人。不由撇嘴:“真当我是牛鬼蛇神,把这儿围得水泄不漏。”
他身后的婢女听到此话,心里反驳道:明明是比牛鬼蛇神还可怕的人物。真个把乾元楼闹得天翻地覆,身上不知藏了什么东西,撒出来就把人迷晕。东西绞了上去,却能从一棵草、一株花上面重新弄出来,真是个混世魔王。偏偏真闹出事来,又鞍前马后、可怜兮兮的道歉,任是再大脾性也憋屈的消失了。
唉,真个让人又恨又爱的小公子。
不多时,便有人把铃儿带过来。铃儿见着林鸦,先是紧张不已,但见他无事,又听他解释一番后,悬着的心放下来便是埋怨和指责:“你呀你,任性。要是真出了沈府,离开京都,好好做门正经事还能夸句好。结果连累他人,你还自投罗网。”
林鸦:“我连累谁了?”
铃儿:“马厩里的牛老头,福婶子家,还有我那冤家。”
林鸦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当初帮助自己的事情被发觉,牛老头和福婶子被发配回城郭外的庄子,铃儿的情郎侍卫降了两级。于是他说道:“包在我身上,我会偿还他们恩情。”
铃儿摆手:“你先顾好自己吧。我可听说了,乾元楼新来一位小公子,闹得ji犬不宁。偏侯爷宠得不行,不让外人随意进出。乾元楼外,内苑外院可都传遍了,纷纷猜测到底是哪家小公子神通广大。”
林鸦撇撇嘴,眼睛骨碌碌的转,小模样灵动得不行,瞧着便是打坏主意。等铃儿一走,他便迫不及待向婢女们问话:“你们快来说说,沈于渊的爱好。”
婢女们不解,其中一个婢女绿竹出来问:“小公子,您要做什么?”
林鸦理直气壮:“讨好沈于渊。”
他可是想好了,先讨好沈于渊,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就能提出些不算过分的要求。
绿竹失笑:“只要小公子开口,不必讨好,侯爷必然会答应。”
“嘿,这你们可就不懂了。”林鸦双手撑着脸颊,双腿盘坐在榻上,像是只不倒翁般左右摇晃。“我要是直接开口说,那就是仰仗沈于渊的权威。现下他是对我有所目的才会应我的要求,要是以后对我失去目的性,那牛老头他们只要做错丁点小事可就一定会受到比现在更严重的惩罚。相反,我讨好他,摆明我无害的立场,牛老头他们的作用会凸显出来,不会因我而受连累。”
牛老头、福婶子和铃儿的情郎虽说是帮了他,可是站在沈于渊的立场上,他们这种行为属于背叛。倘若他是真的坏人,那么牛老头等人的行为等同于从犯。开口要求他们回来,只会将他们跟自己的关系摆在一块,荣损一起。
林鸦肯定自己会离开沈府,那么跟他荣损绑在一块的牛老头他们就倒霉了。除非从一开始,他就主动承担错误,以交换的方式摆脱牛老头等人跟他绑在一块的关系。
“这样,他们就不会受我连累了。”
绿竹听得头昏脑涨:“奴婢不明白。”
林鸦摆手:“不需要你明白,你们快点告诉我,怎么讨好沈于渊就行。”
绿竹:“啊?”
另一侧,铃儿一离开乾元楼就被带到沈长宁面前。雍容端庄的韩王王妃、沈府大姑娘沈长宁端坐椅子,轻声细语的询问:“乾元楼里住着的贵客,是个什么人?”
铃儿趴伏在地上,不敢回答。
沈长宁压抑着激动的表情,扬起慈祥的笑容:“别怕,你只需与我说道,里头那位是小公子还是小夫人便行。”
铃儿松了口气:“回大姑娘的话,是位小公子。”
沈长宁慈祥的笑容快要支撑不住了,“当、当真?”兄长,您要小妹我以何面目见九泉下列祖列宗?您还我侄儿!
今日下朝回来,沈于渊觉得林鸦变了个样儿。笑容格外灿烂,整个人也特别殷勤。绕着他团团转,还会帮忙布菜,把最喜欢的ji翅膀让出来。沈于渊淡定的将ji翅膀夹回他碗里:“我不吃,你今日又闯祸?”
林鸦桃花眼一瞪,撂筷子不悦:“我闯过祸吗?之前是我坚贞不屈,你无端把我关在乾元楼还不让我出去,我只能自己动手。”
沈于渊不动声色:“天天好吃好喝供着你,酿好的酸梅子三天就被你吃光,还得上门到别家借来给你吃。楼里的珍藏全搬出来供你取乐,这还不够你留下来?”
林鸦:“我要出府。”
“出去一天,一天内没有酸梅子。”趁林鸦张开,沈于渊补充:“包括酸枣糕、酸萝卜……全都没有。你要是想出去买,也得有钱。这时节,可没多少酸梅子。”
林鸦想了想,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扒了两口后,期期艾艾的说道:“今日我可没闹着出去。”
沈于渊瞥了他一眼,吩咐绿竹端来一小盆酸梅子。“不可多吃。”
林鸦撇嘴,待吃完饭,婢女端上一盆酸梅子和一碗安胎药。林鸦习以为常端起安胎药一饮而尽,放下碗的时候眼眶红了,眼泪掉下来,但他不受影响的叉起酸梅子含进嘴里。沈于渊执起手帕,林鸦仰脸,乖乖让擦干净脸上的泪珠。
无论看多少遍,沈于渊还是惊奇于林鸦明明会因为喝药苦得掉眼泪却不吵不闹一口灌下肚子里。不过,他说道:“不过是碗安胎药,你竟能苦得掉金豆子。男子汉大丈夫,娇气”
林鸦捧着显怀的肚子坐到榻上,瞧了眼沈于渊便专心于酸梅子。他辩驳道:“我无法控制罢了,如同有些人碰到花粉浑身长疹子。你瞧我可曾抗拒喝药?”
沈于渊:“倒是没有。”
林鸦洋洋得意的晃双腿:“我才不会轻易哭,小时候跟山林里的野兽打架,就算打输我也不哭的。”
他就是跑回去告状,从药师父那里偷来迷药,把野兽都迷倒再拖回去叫药师父烹煮罢了。再说回为何喝药掉眼泪,便是小时体虚,药师父用药养着他,明明苦得掉眼泪,可是为证明自己是不怕喝药的男子汉而面不改色直灌入腹中。
沈于渊闻言,思及荒宅中的那晚,被他弄哭的林鸦。随便一弄就哭,哀哀泣泣的掉眼泪,唇抿得紧紧的,受不住才哀哀叫两声。眼眶红红的,软得不行,好欺负极了。
脑海里全是旖旎画面的沈侯爷在林鸦面前正紧端坐,转着玉扳指慢条斯理的说:“听说你想讨好我?”
林鸦瞪圆了眼睛,嘴巴鼓鼓的,里头还含着颗酸梅子。他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对,我要讨好你。”
沈于渊轻笑,刻意放低了声音,变得沙哑勾人。他隐在烛光后,身上一半笼了层y影,无声地形成压迫感和神秘感。
“怎么讨好?”
林鸦撑起身子,靠近沈于渊,几乎是要趴伏在他身上,同样刻意放低了声音说道:“我替你洗脚,孝顺你。”
第9章
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无数,枝上有黄鹂。
黄鹂鸣声细细脆脆,桃花花瓣落入青溪,溪水潺潺,清可见底。溪中鱼儿三两成群,溪底鹅卵石棱角被冲刷得很圆滑。林鸦将白嫩的手腕探入水底,不去学人拈起桃花瓣附弄风雅,偏将成群的小鱼儿赶跑。搅乱一池春水,他反倒高兴得弯了眉眼。
上回他为了让牛老头几人免于责罚而不断讨好沈于渊,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也不成日闹着出门。这般待了足有一个月,小腹微微隆起,不再孕吐,身体健壮了些便听得刘大夫道:“……需走动,保持心情愉悦,春光明媚,不若出游?”
把个林鸦高兴得直与刘大夫称兄道弟,若不是当真年岁相差过大,还要拉扯着老人家结拜。浑然不见当初喝安胎药时见刘大夫,横眉冷眼的模样。
这一日,沈于渊休沐便将林鸦带出门游玩,坐着船来到青溪旁观赏两道盛放的桃花。四周便是沈府家仆和护卫的船,牢牢保护中间的船不让旁人触碰。林鸦在外头捞水玩,沈于渊便在船里头盘腿煮茶,间或抬眸望着林鸦。
船里只有他们两人,婢女、家仆和护卫都离得远远的。林鸦趴在船头,阳光照在他身上,桃花在他周围飘落,而他整个人因这两月来的娇生惯养而圆润许多,皮肤变得更为白皙,触及一片滑腻。满面含春,笑容熠熠,颇为勾人。
沈于渊是个能克制欲望的人,但这取决于他的意愿。克制不代表委屈自己,尽管林鸦看上去对他并没有情欲。林鸦看得很开,他完全将上次在荒宅发生的事情当成了失误。失误难免会带来不太好的后果,而他能够坦然面对这种不太好的后果。于是在跟沈于渊相处的过程中能够心无芥蒂,只有吃了苦头才恼他。
旁人若是被污清白,必然寻死腻活。尤其是堂堂男子竟如妇人怀胎,更觉受辱,必以死证清白。林鸦却吃好睡好,不受此困扰,有别于万千世人,欹嵚历落,潦倒粗疏也自真。赤子之心,纯真无邪。
“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只恐花深里,红露shi人衣。”沈于渊垂眸,慢条斯理吟诵诗句,然后喝下热茶,放下杯子后抬头说道:“林鸦,过来。”
林鸦回头:“嗯?干嘛?”他一边问一边抱着肚子、扶着腰起身进入船舱内,跪爬到沈于渊面前,见到他桌上还有热茶,便要伸手去倒。
沈于渊拦住:“等会再喝。”他将茶具、茶桌等物都收起来,放到船舱的暗箱里。
林鸦一脸莫名其妙:“不给喝便直说,何须找借口?”
沈于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将林鸦扯进怀里然后翻身将他压在船舱上,伏在他身上。林鸦还没有危机感:“沈于渊,你干嘛?”
“林鸦,你可知云雨之情、鱼水之欢的极乐?”沈于渊扯开林鸦的腰带,俯身直视林鸦。
他靠得极是相近,面容似仙人般俊美,撞入林鸦视野中造成极大的冲击力。他满脑子都是不同于往日正经冷漠的沈于渊,今日的沈于渊有些危险,吓得他心脏失序,快速跳动。因着春日出游便散发,银白色的长发垂落在眼前,比丝绸还光滑。
林鸦呼吸急促,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说道:“听、倒是听过,那些人说……是极乐,飘飘欲仙。西市瓦官寺里面的僧人说,世上最美妙的净土便是西方极乐,若是到了那里,便能体会到世界上最美妙的快乐。我在想,这种极乐是怎样的极乐?窑子里的姐姐就说,男女欢爱,就是极乐。”
沈于渊低笑,危险的气息溢出来,笼罩住林鸦。他解开林鸦的衣带,大手探了进去,轻吻落在林鸦的脖子上:“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欢爱,也能到极乐。”
林鸦皱眉,紧张的喘气:“骗、骗人。”
“上次……不算。”沈于渊摸到林鸦凸起的肚子:“这次,我重新教你。”
抬起林鸦的下巴,覆盖上他的唇瓣,一点点的舔,濡shi唇瓣后便是小心的啃咬。每次离开都会发出轻轻的破空声,很是情色。“张开嘴。”沈于渊哑着嗓音诱哄道:“乖,舌头伸出来,我含一含。”
林鸦紧张得不行,伏在身上的沈于渊像头危险的猛兽,攫取到他这只猎物便要生吞活剥了般。他两只手都不知该放哪里,便索性抱着肚子,乖乖的张开嘴,伸出殷红色的舌头。沈于渊一见,眼眸便暗下去,攫住他的唇舌,卷了起来便是不放,又唆又缠,吃得不亦乐乎。
‘渍渍’水声在耳边无限放大,林鸦吟哦两声,陷入无措迷茫的境地中。依偎在沈于渊的怀里,不知所措之下便露出很是依赖的模样。
沈于渊从暗箱里取出一瓶酒,喝了口哺入林鸦口中,搅得林鸦昏沉沉而不知。“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青溪上,远远见着一小船如无人般,却开始轻微晃悠。若是再近些,却能听到里头传出不少破碎的哭泣声。桃花瓣落下,飘在青溪水面上,染红一江春水。
第10章
外衣染了白浊,脏污没办法穿上,身上只能披着里衣。好在船里头还有毯子,沈于渊将毯子拿出来裹在林鸦身上,右手张开五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林鸦的长发。林鸦懒散的趴在沈于渊赤裸的胸膛上,困顿的打了个哈欠,裹紧了身上的小毛毯。
沈于渊:“累了?”
林鸦没ji,ng打采地应了声。
沈于渊动作一顿,垂眸望着脸上仍有春潮余韵的林鸦,执起他的手腕把脉,确认无事后才放下心来。自暗箱中取出点心和酸梅子摆上桌,学不来温柔便只压低了声音说道:“吃点东西。”
林鸦瞟了眼桌上ji,ng致美味的点心,此刻很疲惫却懒得动弹,只张开嘴巴:“啊——”显然是要沈于渊动手喂他的。半大不小个人了,真娇作劲儿发作起来也能闹得人头疼。即便是药师父在场也奈何不得他。
沈于渊却不是弱冠青年,且自小便从军,虽则养尊处优却也凡事亲力亲为。老早之前就看不惯林鸦骄作劲儿,当下便板着脸皱起眉头道:“食不言寝不语,这我尚且不训你。现下连吃都要躺着让人喂,下回岂不是得嚼烂了哺入你口中?”
林鸦仰头望着冷脸训他的男人,心里颇为惊讶。两人方才巫山云雨,这人光天化日便在外头游船上将他压倒,伏身进入他身体的时候给他哺酒,睡他的时候迫他吟哦哀泣。这一睡完,衣裳还未穿上便能板着脸训他‘食不言寝不语’。
这谁哺他喝酒?谁又迫他哀泣出声儿的?
林鸦拨拢胸前的衣服,手肘撑着船板从沈于渊胸膛上爬起来嘀咕道:“这脱掉衣裳是情郎,穿起衣裳就当爹……”一边嘀咕一边拿起入口即化的糕点吃下肚缓解腹中些许饥饿,背对着沈于渊嘟哝:“白日宣y,论起来可比我还没礼数,不知羞。”
沈于渊覆在林鸦背上,接过他手里咬了一半的糕点送进自己嘴里:“不准胡言乱语。”
林鸦斜着眼睛瞥他:“鬼话人话全叫你说了,你才是胡言乱语。”
“绸缪凤枕鸳被。深深处、琼枝玉树相倚。困极欢余,芙蓉帐暖,别是恼人滋味。”沈于渊执起林鸦左手放于唇边轻吻,用低沉的嗓音念着林鸦颤栗的诗句。
耳边是沈于渊低沉醉人的声音,酥麻的感觉自左手蔓延,不是欢爱时强烈得让人失却理智的颤栗。而是彷如登高踏远,或凭栏远眺、或驻足楼船船头,春风徐来、杨柳依依,渔女歌声顺春风而来,徜徉于这般美境的感觉。酥酥麻麻,飘飘欲仙。
林鸦垂眸,半阖双眸:“堂堂沈侯爷原也是混迹青楼妓院的人,y词艳曲信手拈来。”
沈于渊:“你知何意?”
林鸦抬眸扫了眼沈于渊,挣脱左手不让他碰,要不是腰被禁锢着估计也是想要脱离怀抱的。“全是y词艳曲,自然知道。”言罢,略带得意和挑衅的抬高下巴:“本公子可是红粉知己无数,青溪河畔上的花船、东市和西市的花街柳巷混得特别熟。花眠柳宿,便是我。”
沈于渊静静望着得意彰显自我的林鸦,心中明白他虽常混迹下九流却洁身自好,只是听他这般说,心里还是感到不悦。他埋头在林鸦肩膀上狠咬了口,逼得林鸦痛出泪花后才说道:“以后不许去这些地方。”
林鸦可不服:“凭什么?”明明他也常去。
“那些y词艳曲原是从军中将士传出,我不过学来三两句,你急什么?”
“我没急。”林鸦嘟哝两句却也没再想从沈于渊怀里溜走,哼哼唧唧几句话便专心糕点和酸梅子,继而又问道:“酒呢?不是说好让我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