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作者:木兮娘
第1节
文案
林鸦是山林里长大的野孩子,没甚礼义廉耻、善恶观念。
游荡到京都时,于酒楼中见着权倾朝野的沈侯爷。
沈侯爷半身不遂,林鸦便将偷来的药用在他身上。
谁知,药力过猛,霉运落到了头上。
排雷:
1、短篇、生子、强制、受又作又娇。
2、攻比受大二十岁左右。
内容标签:生子豪门世家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鸦、沈于渊┃配角:┃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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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周征和九年,顺帝薨。
顺帝无子,藩王拥兵自重,虎视眈眈。j,i,an妃萧氏把控后宫,太师萧守把持前朝,萧氏一族本就风光无两,此时更是一手遮天。晋阳太原王以清君侧之名率领五万ji,ng兵连夜攻入京都建安,将萧太师及其党羽围困皇宫正德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原王尚未从霸业将成、帝王之位唾手可得的兴奋中醒过来,便被人领兵包抄,连同萧太师一党围困于正德殿,尽皆拿下。当时太原王刚拿下萧太师,便听见重兵铠甲整齐划一的声音,霜刀寒剑中,一人坐于轮椅中,从分开的人群中出来。
但见他白发胜雪,品貌绝佳,俊美绝伦恍似仙人。此人原是当朝太傅沈于渊,年少成名,智计无双。今也三十有六,虽满头白发却容颜不老。
沈于渊是外姓王侯,大周顶级世家之一的沈家家主,十五出征、十六成名,二十封为外姓王侯,二十四卸甲归朝。二十六官拜一品,顺帝登基,便又将他封为太傅。若论起权倾朝野,萧氏不过跳梁小丑。
只是沈于渊几年前遇袭,伤了脊椎,下半身瘫了起不来便开始深居简出。他这一退,便如骄阳落山,群星争晖,叫萧氏一党爬了上去以至于得意忘形。先帝尸骨未寒,他们便迫不及待篡权夺位妄想把控朝政。可惜,叫人当成引出螳螂的蝉,没了作用自也剩下抄家灭族的路。
短短几月间,朝中风云变幻,京中人人自危,局势惊天逆转。晋阳太原王妄图谋逆,押入大牢待后审问。萧氏一族结党营私、谋朝篡位,全族被诛杀殆尽。萧氏跻身顶级世家门阀行列前后不过数年便瓦解,徒惹不少笑话。
处理叛贼后,沈于渊宣称先帝尚有一子,为避免受到萧党迫害而藏于冷宫。此子虽年仅十岁,却是正儿八经的皇子龙孙,再加上沈于渊有心一手将他推上帝位,便没人敢反对。
至此,新帝即位,史称桓帝,年号宏光。
。
宏光三年春,京都建安。
少日春怀似酒浓,cha花走马醉千钟。
京都东西两市为繁华区,西市靠着青溪,而青溪上连秦淮下接长江,各设岸口。岸口货船不断停泊起航,更甚能瞧见官船靠岸。岸口前方便是西市,两旁食肆酒楼茶室等店铺鳞次栉比,热闹非凡。
茶室酒楼后环绕小河流,河流对岸则是排排民居和长巷。河流上无数小船载客来去,岸边柳树发芽、桃花似锦,船上翩翩少年郎、岸上豆蔻娇女郎,眉来眼去,春意无边。
林鸦一双风流多情桃花眼微微一弯,便引得岸边少女粉颊漫上红云。他轻巧的跳到岸上,朝那少女一笑,好个俊俏无双。
他拱手躬腰,本是拿腔作调极为浮夸的做派,因着相貌才没让人觉得轻浮,反逗得岸上少女娇笑连连。待友人喊他,不得不告别时,少女还将手帕塞到他手上。
林鸦接过手帕,转过身,乐滋滋的吊儿郎当模样,俨然是个沾花惹草的浪荡子弟。一进酒楼便被友人嘲笑,他倒是不在意,反而美滋滋:“那是本少爷有本事。相貌俊俏?有本事你也长得俊俏去。”
友人懒得与他辩驳,反正不过是酒r_ou_朋友。他说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林鸦拿起酒壶就着壶嘴灌了一大口,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仰慕沈太傅,想见他一面。”
“我瞧不出来。”方才还在下面逗弄女郎,现下转脸就说自己仰慕沈太傅,可那神情就跟面对桌上一盘烧ji,对着烧ji说仰慕般。“我可先说好,你别惹事。要真惹事,别牵扯上我。”
林鸦顿了一下,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我怎会惹事?即便真惹事,必然不会连累到你身上。”
眼前这友人,虽说是友人,实则不过是月前于花楼认识的,属于猪朋狗友一列。林鸦是个孤儿,因身体有所缺陷便被师父从路边捡了回去,从小在山里长大。前段时间刚满十九岁,便偷了师父花费三四年才炼制成功的丹药跑了出来。
彼时,林鸦的师父药山野正愁无人试药,不知药性如何。他倒是百分百肯定那药有用,至少达到自己的期望,只是是否还有其他问题却不得而知。且此药炼制所需原材料极难寻得,一颗价值千金,而他总共才炼地十颗,自是宝贝非常。
林鸦一偷便偷了三颗,趁着师父没发现溜出山林一路游山玩水,来到京都。正好想着寻个人试试药,只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人选。恰巧遇到眼前这友人,友人姓姜,原是京都世家中的公子,大本事没有,靠着点小聪明度日也颇为自在。
林鸦从这姜公子口中听到当朝太傅沈于渊的名声,再去酒楼茶肆等地打听,又跑到花楼、花船询问,发现无论是士大夫还是下九流,都极为推崇沈于渊此人。但谈及此人,口气崇敬的同时也不乏遗憾,原是此人下半身瘫了四五年。
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偏偏不良于行,任是谁都觉得可惜。
林鸦起了兴趣,便想在他身上试药。可是沈于渊位高权重,别说试药,就是见他一面都困难。正巧从姜少爷口中得知,沈于渊两个月前便回河西沈家祭祖,这几日便会回来。
他寻思,先远处观察沈于渊,再行决定。
这般于酒楼中待到晌午,姜公子没耐性陪他,遇到一帮朋友便簇拥上前可劲儿玩乐。独留林鸦倚栏翘首观望,这姿态,倒真似他说的‘仰慕’。
午时六刻,岸口码头有了响动。吆喝声、鸣鼓声齐发,响亮许久,岸口纤夫排队准备下河,不少船只都靠边停泊,就连官船都让出道路。旁侧不少人议论纷纷:“来的是哪路神仙?居然连官船都让路。”
便有旁人回答:“瞧见那飞云旌旗吗?那是沈家的楼船。”
“你是说——沈太傅?!”
林鸦耳朵动了动,望向岸口码头,那是艘高大华丽的楼船,行水速度极快。船舷上cha着黑白二色飞云旌旗,船帆落下,船板上站了上百人。船只靠岸的时候,先是训练有素的护卫下船,随后是奴仆,最后才是亲近的家仆。先后井然有序,不吵不闹,俨然是大家风范。
远远地,林鸦便瞧见有一人坐在轮椅上被推着下来。距离隔得有点远,人群密集,那人又被护卫、家仆重重包围,下了地又即刻进入轿中,什么都看不清。
只瞧见是满头白发,倒是一身不凡的气度难以忽视。
沈太傅归京的楼船热热闹闹的到来,井然有序的离开,无声无息的消失,前后花费时间不过半盏茶。再次让人赞叹世家门阀的严谨和教养。
林鸦掏了掏耳朵,暗地里撇撇嘴。
大周文人士卒崇尚世家门阀,门第之见格外严重。其中大周顶级门阀有四,河西沈家是其一。沈家出色的子弟不少,只是没人能比得过沈于渊。往前往后各数一百年,都很难再出现沈于渊这样的人物。
姜公子派了小厮过来传话,道他已随友人去春风阁,问他去不去。
林鸦笑道:“不去。我心有所属,不爱沾花惹草。”
听了回话,姜公子哈哈大笑,叹他风流笑他自欺欺人还想欺他人。笑完以后,从春风阁的相好那里买下些压箱底的好物,令小厮送了过去。
林鸦见到这些压箱底的好物,竟也认真看完,看完扔到一边,没有半分情动。第二日他便到盐市逛,专门往驵会跑,去了个把月终于守到沈府的婆子出来采买奴仆。
林鸦毛遂自荐,相貌姣好、模样机灵,那婆子当下便看中。沈府近期急需人手,到驵会来一是为了看是否有合适的奴仆便买下来,二也是为了支取几个短工。这些倒是不需要多严苛,只需要家世清白干净便可,因为短工只被安排在外宅,就是有问题也威胁不到主人家的安全。
林鸦将画过押的契纸藏入怀中,桃花眼弯弯如月,跟在那婆子身边时不时说几句、逗几句,哄得婆子连声而笑。过后,婆子便偏心的安排了个马厩看马的轻松活儿给他。
沈府的马厩共有两处,一处伺候的是老爷们的骏马,另一处则是平时府里奴仆们出门办事所需的普通老马。
林鸦自然是去了后一个马厩,仍是在外门的地儿。沈府分隔外门内宅是一条巷道,巷道外的仆从,据说十几年也未得见贵人们一面。他这等只干一两个月的仆役,自然不可能进入巷道内,伺候贵人。
第2章
天空万里无云,碧蓝如洗。
沈府马厩。
林鸦嘴里叼着根草,双手枕在后脑勺,翘着二郎腿躺在草堆上,思索来了沈府半个月的进展。答案自是没甚进展,他还是在外门逗留,每当想要接近那条巷道都会被喝住,然后赶回去。
至于话本中那等人手不够便从外门调用下等仆人或是短工的情况,于是进入内宅见到贵人从此荣华富贵的事情更是完全不可能。
真到了缺人手的时候必然是宴席,宴席上来的都是京都贵人。调用下等仆从或短工到前厅伺候不到翌日便会成为京都里的大笑话,因此,身为短工的林鸦完全没有机会进入巷道另一侧的天地。
正思索着,看守马厩的牛老头进来,见到林鸦懒洋洋的模样便大喝:“起来干活!马料没切好,马厩没收拾,还有马具马槽,你是让我来收拾吗?”
林鸦‘呸’了一声吐掉嘴里的草,弯起桃花眼笑嘻嘻的从草丛下面掏出一壶酒并一碟炒花生:“我是那等人吗?牛老头,你我相处半个多月,您还不清楚我是什么人?”
牛老头一见那酒和香喷喷的炒花生便挪不开眼,边骂边起袖子:“你这等刁滑,倒让我有理变无理。”嘴里骂骂咧咧,脸上却无怒容,满是无奈妥协。
林鸦笑道:“那您还要吗?不要我可带回去,孝敬桃儿姐姐去。”
牛老头瞪眼:“孝敬她何须浪费这些好物?只管腆着你的脸,到她面前,进她房里,便叫她软了心志任你作为。”说完,便要抢过他手里的酒和炒花生。
林鸦作势躲了几下便让他抢走,随后说道:“我可不是那等人。那些漂亮姐姐们都是要好好疼爱,不能辜负的。”
牛老头灌了口酒,抬头见一眼笑嘻嘻的林鸦,哼了哼,说道:“你要真是这么想,便在外门里找个相好的,回头去找管事的说说情,让你俩成婚。别一天到头跑到巷道那,须知你我身份低微,别成天做着碰上贵人一步登天那等不切实际的梦。”
林鸦:“这你倒尽可放心,我对内苑里那些千金贵人们没有半点兴趣。”他只是对那个瘫子沈太傅的身体感兴趣。
牛老头:“不是最好。”
林鸦:“牛老头,你吃了我半个多月的酒,是不是该给我点报偿?”
牛老头吃到嘴里的酒吞也不是吐也舍不得,咽下去后才说道:“这半月来,老汉我可让你干活了?”
林鸦:“您这话可不厚道——我天天切马料、喂马洗马还得清扫马厩,干的可不少。”
牛老头当即指责:“你干的那叫活吗?马料切得乱七八糟,喂马洗马差点把马放跑,唯一值得称道的一点便只有驯马。可马厩里的马无一是烈马,你驯了也无用。要不是见你手上有些茧子,我当你是哪家公子少爷吃饱闲的出来当个马倌。”
林鸦摸了摸鼻子,叫他训得无话可说。
他倒不是真的少爷命,在山中的生活亦是艰辛无比。只是他做饭不会、收拾家务更是不会,自恃堂堂男子,除了捕猎或拿了银钱下山采买熟食之外,其余全是师父所做。
林鸦这人,当真是应了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偏是只爱吃喝玩乐吃不得苦。他那师父虽不是个宠人的主,却也待林鸦无可奈何。林鸦此人,即便在污秽尘垢堆里生活,自身也能永远维持光鲜亮丽——死也不肯动手。
“男儿志在四方,怎可拘泥于区区马厩中?”
牛老头:“那你还要去哪?”
“自然是去另一马厩驯服烈马,若叫人看中,带进军营里,伺候军队里的马。若是再幸运些,或许能见到马王也不定。”
牛老头鄙夷的瞪了一眼,说道:“没志气。”
林鸦笑眯眯的,却不反驳。
。
春光明媚,泽被园中姹紫嫣红。三两个貌美婢女手持白净瓶,小心翼翼采下花瓣上的晨露。相互之间偶尔嬉笑两声,便有一女沿着小径行至湖边。远远瞧见对岸拱门处一队美貌端庄的婢女鱼贯而入,隐入假山中,走上游廊,瞧着像是往花厅走去。
这婢女不由自主将心中疑惑道出:“瞧着是到会芳花厅,那儿是招待女客的地方。沈府来了哪位女客?”
会芳花厅向来是沈府招待女客的地方,今日这般阵仗,约莫来的女客身份不低。便有一圆脸婢女凑上前来说道:“听闻是大姑娘回府,要住上几日。”
沈府大姑娘名为沈长宁,是沈太傅的嫡亲妹妹,比他小上十几岁,早几年便嫁出去。如今回府住几日,沈太傅自是让人尽心尽力的伺候。
先前感叹的婢女说道:“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到内院里伺候。”
她们虽然也是内苑里的婢女,却只能在花园里采些晨露、干些伺弄花草的活儿。内院婢女却不同,她们能跟在贵女、贵妇们身边学习,吃住用度较普通人家的小姐都要好些。而且内院婢女们有时候能见到外男,不定哪时被看中带走,翻身成了主子。
后头的婢女静静采完晨露便吆喝其他人回去,却又坠在后头,叫圆脸婢女帮忙把白净瓶带回去,自己穿过花园、绕过假山来到西北角落一扇小门。她敲了四五下,见未有人应便有些急,背后忽的传来呵斥,吓得她连忙下跪认错。
林鸦跳下假山,扶起这婢女顺道情真意切的认错:“铃儿姐姐,是我的错。我骗你,吓你的。”
铃儿怒极,脸都涨红了,指着他斥道:“不知轻重!道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大姑娘今日回府必然会去马厩一趟。特意赶来告知你,谁知让你吓得魂都没了。”
林鸦连忙道歉:“对不住,我的错。铃儿姐姐,不然您拿刀砍我几下,泄泄气如何?”
铃儿:“刀呢?”
林鸦挠着后脑勺,满脸为难:“下回带来成不?”
铃儿气极反笑,“油嘴滑舌。”
林鸦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珠花:“铃儿姐姐,你的情哥哥令我带给你的珠花。我可幸不辱命。”
铃儿摇头,见到那珠花便又含羞带怯,睨了林鸦一眼说道:“下回不要你来。”说完便离开。
林鸦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女人啊,过河拆桥。”
不过,沈大姑娘回府?倒是他进入内苑的好机会。
这边厢,沈于渊见到分别两年的亲妹,虽是性情淡薄之人,见着激动落泪的亲妹也有些动容。他叹道:“别哭了。”
沈长宁抹掉眼泪,语气有些冲的回答:“你受伤瘫了几年也不告诉我,没半点兄妹情谊不说,现下倒是连我哭都不肯么?”
沈于渊神色淡漠,听了这话也无动于衷。他本就性情淡薄,加之练了门高深功夫,使得容颜不老却也带来后果,便是情感更为冷漠。仿佛那门高深功夫是修仙功法,绝人七情六欲。
沈于渊淡声说道:“我没事。”
沈长宁恨道:“你要是有事,我便领兵杀进宫里,将他元家祖宗尸骨全挖出来。”
元为当朝国姓,沈长宁这话可谓大逆不道,若传出去恐怕是抄家灭族的罪。但这话出自沈家唯一的嫡长女之口,又有权倾朝野的沈侯爷、沈太傅在侧,便是听了,怕也是捂住耳朵当成什么都没听到。
沈于渊:“别胡说八道,你刚回来,先去休息。”
沈长宁担忧,欲言又止:“兄长,你的腿……”
“无碍。”沈于渊放下茶杯,道:“过段时日便能行走。”
沈长宁惊喜:“当真?”
“嗯。”
沈于渊修炼的那门功夫,虽断人七情六爱,却也有诸多好处。当年沈于渊权势、威望过大,加之沈家为当朝世家之一,顺帝忌惮,暗地里动了些手脚致使沈于渊瘫了。沈于渊暂退朝堂,隐居附中。谁料顺帝重病时,内忧外患之下竟唯有向沈于渊求助。
世人皆道,沈于渊风骨铮铮,乃正人君子。他不计前嫌,忠君为民,一举铲除j,i,an贼,稳定元家江山。
此为外人传道,事实如何,个中人才知。
沈长宁便将心放回肚子里,起身说道:“我先去看我的宝贝将军,两年未见,不知他可还好。”
她口中的宝贝将军,却是未嫁时常伴左右的一匹极通人性的骏马。后来沈长宁出嫁,那匹马也因出征多次留有无数暗伤,便留在府中好生照料。
沈长宁待字闺中时,亦是沙场有名的巾帼女将。
沈于渊派了身边的暗卫跟在沈长宁身边,随她去探望那匹老马,而自己则是回到书房查看探子发回来的消息。
那厢,沈长宁见到心心念念的老伙伴,却发现它病得奄奄一息。
第3章
大晚上,林鸦刚把灯火吹熄便有人来敲门,很是急切的喊:“牛老头?快起来!”
牛老头爬起来,掌了灯,披上件单衣开门,外头的人喊道:“大姑娘的那匹宝贝马病了,您快去瞧瞧。”
牛老头这厢赶紧回来系上腰带,带上一个偌大的木箱子,朝林鸦招手道:“你跟我来。”林鸦没问半句,安静识趣的跟在他身后。
来的人领着他们进去内苑,内苑里的姑姑瞧了眼林鸦,皱着眉:“他是谁?府里招进来的短工怎么能进内苑?出去!”
牛老头道:“他是我徒弟,进来帮把手。姑姑您多担待,他绝不敢瞧不该看、更不敢干不该干的事儿。姑姑您瞧,别人我用不习惯。这马生病不像人,说折腾不折腾,说不折腾吧,也折腾人。再晚点,那病拖得重了,大姑娘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那领事姑姑也是有些怕的,便沉着脸把人放进去。林鸦乖巧安静,早在来的路上便接过牛老头身上的木箱,单薄的肩膀扛着那么重一个木箱也不见半点不耐烦神色。倒是个识趣有耐性的,不似外院下等奴仆那般不知轻重。
领事姑姑这般想,脸色才好看些许。
林鸦跟在身后,听他们口中喊道‘大姑娘’,便知是沈侯爷的亲妹妹,如今的韩王王妃。这倒是稀奇,嫁出去的王妃回了娘家,不尊称王妃却喊大姑娘,真不知是瞧不起皇室王家,还是懒得遮掩。这沈家,当真权势滔天。
他们很快便到马厩,内苑的马厩果真比外院的马厩华丽许多,即使是他们住的厢房也有所不及。林鸦本以为只能见到沈长宁,未免沈于渊竟然也在。
沈长宁站在马厩外头,伸长脖子焦急的望着马厩里的马,不时来回走动。沈于渊瞧得头疼,便说道:“嫁出去几年就忘了礼仪教养?红缨,你家王妃若是再动,就把她钳出去。”
沈长宁不敢置信:“兄长?!”
沈于渊淡声:“闭嘴。”
沈长宁心知他说到做到,便讪讪闭嘴,眼尖的瞥见牛老头和林鸦两人便让他们赶紧过来。牛老头刚行李,她便说道:“现在行什么礼?赶紧进去瞧瞧。”
林鸦跟在牛老头身后,瞥见沈于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对方的目光太有压迫力,明明没甚情绪波动,偏偏如千金坠在背上,让他在瞬间变得格外紧张、小心。经过沈于渊身边时,林鸦背上已黏上层冷汗,有惊无险的过去,进入马厩内,蹲下来的时候松了口气。
眼前是匹黑马,年岁挺老,身上旧伤较多。这次是旧伤发作,幸好来得及时。林鸦在旁帮忙,这才确认牛老头确实是驯马高手,医术也高明。忙完已是三更天,出来的时候没发现沈于渊,他早便回去了。
沈长宁在附近的偏殿里等,喊了牛老头过去询问情况。牛老头推荐林鸦,让他留在马厩照看那匹黑马。
林鸦心中惊讶,瞪大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牛老头狠狠白了他一眼:“还不跪下谢谢大姑娘?”
沈长宁蹙眉,瞧着眼前这相貌俊秀、浑似风流多情浪荡子的少年,心里不信他能照顾好黑马。可现下他又一副愣怔的模样,却又像个实诚人。心下便放心:“那就你吧。好好照看,不准偷懒。否则拿你是问!”
林鸦赶紧谢恩,随后安静的恭送其他人离开。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一直安静的马厩里,没有机会离开。因为只要他一走出去,暗处便有不少人盯梢。倒不是特意盯梢他,只是府内暗卫不少,为了确保主上安全,这些人固不敢松懈。
这也让林鸦更加确定,沈府养了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