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网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 上一页
目录 | 设置
下一章

第26节(2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第153章、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年多未见的牧白拎着长盒样的药箱进殿,仍旧是那张带有几分稚气的圆脸。故人依旧,如今却已经是御医院挂上名帖的师傅了,样貌也更贴近祁谟记忆中的那个牧白。

“微臣牧、牧白,给殿下请安。”就是这结巴的毛病,还是没能治愈,恐怕是好不了了。

“起身吧,孤不在宫中的这段时日,多亏有你照料皇太后和母后。”祁谟难过了一瞬,但为君者不可沉溺过往,还需向前,便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打起ji,ng神:“有劳牧白师傅给廖公公看看吧。”

“微臣领命。”牧白掸了下袖子,玉儿识眼色地端上来一盆热水。净过手后,陈白霜一掀帘帐,廖晓拂端正正地站在他后头,垂着头跟了出来。

“老奴见过牧白师傅。”陈白霜领着徒儿下来,毕恭毕敬朝御医及太子行礼。

牧白是医者心肠之人,还未开口,先瞧见了廖晓拂脖颈上的勒痕,顾不得回礼便问:“廖公公脖子上的、的伤痕,可否叫、叫微臣看看?”廖晓拂换了干净衣裤,又擦净了身子,自然也没那么别扭了,大大方方扬起下巴来,叫人过目。

牧白看过之后,又问:“这勒痕看着不浅、浅呐,正断在通气的喉管上。敢问廖公公可曾闭气过?头晕不晕了?能、能否张口叫微臣看看舌面?”

“他不仅闭气至昏,还受了惊吓,除却伤痕瘆人,怕是要开些安神药来。”祁谟忙道,生怕牧白诊治有误。

“至昏?”牧白瞬而意识到廖公公并非勒伤了那么简单,神智都昏厥过去了,恐怕五脏有损,“微臣斗、斗胆,不知廖公公可否叫微臣给把把脉象。惊厥昏迷皆可至人元神散,不可小觑,万万不能耽、耽误了啊。”

把脉?廖晓拂摇摇头,退却道:“这开些安神药就得了,奴才……奴才命硬,哪儿有那么容易元神散……”

“拂儿,还是把过脉象的好,也叫孤可安心。”祁谟不容他拒绝,将人拉到桌前,挽上了小福子的袖口,指着道:“还请牧白师傅轻些,廖公公这处也伤着了。”

给老九把脉,这事陈白霜初起也觉得不妥。公公从不叫人摸脉象,乃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但看太子执意如此,恐怕这规矩倒是叫徒儿给破掉了。

“那……那既然殿下说了,就把把看看吧,就这一次……”廖晓拂心想自己连裤裆都尿过了,太子给自己shi淋淋抱着回来的,师父又给擦了,总归该要的脸面都已经丢尽,就破例一回,好叫师父与殿下安心。牧白听闻,自药箱头一层取出一条薄而透光的丝帕来,轻轻地垫在了桌面上。再取一条来,覆在了廖公公的肌肤上,如此便算不得无礼。

廖晓拂看着这架势,可比给嫔妃把脉还要妥当,兀自给牧白宽心:“牧白师傅不必如此小心,奴才没有娘娘们金贵。”

“嗯,还是小心为好,这勒痕都肿起来了,碰疼了如何使得?”祁谟弯下腰指点着,真恨不能一夜间熟读医书千册,好亲自给拂儿诊脉。

牧白平日里磕巴归磕巴,可真号脉医治起来便像是换作他人,目色沉稳,下手力道张弛有度,也不多话。几根白白圆圆的手指头隔着丝帕,按在廖晓拂的腕处。不消一盏茶功夫,牧白像是诊出了什么,但碍于身旁有丫鬟在,不好多说。

祁谟见状,忙以眼色斥玉儿退下。牧白扫过一眼,殿内只剩四人,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廖公公的伤并无大碍,殿下与陈公公可安心。但这……确实是受了不小的惊、惊吓啊,脉象缓而时止,止有定数,主脏气衰微,要、要服几日安神汤药才行的。脖颈与双腕乃是皮外之伤,碍不、碍不得大事,但微脉摸之细软无力,主y阳气血虚损,沉脉与虚脉兼见,乃是ji,ng血不足之过,恐怕还有体y体寒之症。”话毕廖晓拂像烈火烧了手,双腕揣在袖口中,坐立不安,面红耳赤。牧白师傅这是说的隐晦了,给自己留了脸面,ji,ng血不足之过多见于夜夜春宵不断的男子,怎么可能是他的病症?恐怕再往深处说,便是归于自己根本没有ji,ng水可生,是个废身子。

陈白霜早已料断出御医会说此番话,全净的身子没有那两丸卵蛋,自然亏损更甚。廖晓拂听完脸上一烧,认命了,自己这点儿内里的虚空算是交待了出来,赶紧站起来谢过牧白,又规矩地立回师傅身后。

祁谟也能猜出是这样的结症,但亲耳听了免不得狠狠心酸了一把,重叹过后问道:“还请御医指点,这体寒的病可有得根治?”

“殿下过誉了,微臣从、从前只是个抓药的小师傅,无人问津,能有今日全靠殿下提拔,才有幸在御医院立、立足。若能将廖公公的身子医治,自当全力以赴,可、可恐怕这与自身伤势脱不开干系,只可、可用温补汤药来缓和,根治……怕是、怕是微臣无能为力。”

“无碍,只要能缓和拂儿的体虚之症,牧白师傅只需尽力即可。”祁谟仿佛是与陈白霜叹了同一口大气,又说:“母后如今不在了,凤鸾宫里存下的珍贵药草和补品,还请挑拣着好的给廖公公入药,不必省着。若是缺了哪一味,便着人通报,孤自当补上。从今日起,廖公公的药膳便劳烦你多用心了。”

“微臣、臣领命。”牧白着手提笔,当下开始拟起方子来。

一碗安神的补汤饮下,廖晓拂就懵懵犯了困,往自己的小榻上一靠就没了响动。祁谟拿来药膏的时候,人已经趴着睡熟了。陈大公去瞧公主与ru娘,祁谟便逮住机会给小福子上药。累瘫的人儿已入梦乡,听话得很,抬胳膊就任人抬,挽裤脚就任人挽起来,就是涂到颈上的时候猛缩了一脖子,怕是觉得疼了。等药膏涂好,祁谟已是急出了汗,小福子倒是舒坦,翻了个身子,继续睡了。

等廖晓拂睡意过去,睁眼看过天色早暗了。今日他还未用过午膳,腹中空空,咕噜响了几声。

“拂儿醒了?”祁谟在殿里支了个煎药小炉,如小福子曾经架锅子似的,扇风点着文火。

“殿下……这都什么时辰了?”廖晓拂问道,扶着肚子起身。见小案上温着一碗熬得稀烂的米粥,挨不住饿得发慌,两手将其捧起,小口小口抿着。

“牧白说你腹中无食,醒来必定会饿。孤便着人将高汤煮米,给你烹了碗尝尝。”小福子吃得香,祁谟庆幸着自己每过半时辰就将粥温热了,吃着正适口。廖晓拂起先是饿得狠了,急忙忙地喝,后半碗时候肚子不那么空,就开始顺着碗边儿舔,品出了ji骨汤的香郁。喝过八分饱,廖晓拂搁下小碗,欲言又止。

“拂儿有话说?”祁谟问道。

“有个事儿……奴才也是听人说了。”廖晓拂惴惴不安起来,两手揉着膝盖,羊脂色的小毯子披在肩头,“去太合宫那一路,听那两位大公谈论,说是今届的状元郎与武相的刺客相识,叫人抓进大牢里了……奴才想着,兴许那人是二哥吧?”廖晓拂试探着,说了个兴许,可今届的状元除了他二哥还有谁呐,可不就是廖玉林。祁谟万万没想小福子一醒来就要提这个事儿,其实这信子比小福子的车马还要快,比他早半刻传遍了宫。

“既然你都知道了,孤便不瞒着。那人……确实是你二哥廖玉林,落狱的罪名乃是勾结叛臣。”祁谟坐过来,好似坐于木刺之上。廖玉林是拂儿的二哥,私会叛臣,按律当斩。但这个本该坚毅果断的旨意,祁谟是真犹豫了。毕竟人是自己四哥推出去的,而四哥用人办事自来不顾后果,视人命如草芥。就这样杀了廖玉林他心中有愧。

“听他们说,二哥这罪名大,殿下若是登基必将揽正朝纲,叛臣皆要杀头的。”廖晓拂说得清淡,实则惊忧不已。

“按律是……当斩。”祁谟勉强挤出几个字来。

“殿下要当皇帝,势必要拿人命出来震慑,免得有些人还存着不该有的心思。这道理,我也是懂的。”廖晓拂微微扬起脸来,面容一片惨白。

“你二哥有免死铁卷一副,也可不死。”祁谟眸中忧虑之色甚浓,“难就难在,恐怕他是要断了自己的生机,给旁人留活路。”

廖晓拂目中已含泪,太子这番话,断了他最后一点子妄想。如今太子要登基做新帝,若是将二哥放了,免不得落下以权谋私的昏君之名。可要他眼睁睁看二哥没了性命,廖晓拂倒是愿意搏一把,哪怕逆流而上,也得求这个不情之请。

“奴才廖小福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太子发落。”廖晓拂缓缓起身,前行两步,转身冲祁谟双膝跪下,连叩不下十余下。

祁谟诧异至极,伸手去扶:“拂儿先起来说话……”

“奴才廖小福,求太子给我二哥留下一条命。二哥犯了大罪,理应当诛,可……可殿下说他有一副铁卷在手,奴才想着……能否不顾二哥意愿,先将他的命保住。殿下若是恼怒,随君处置,打板子也好,做劳役也好,给奴才二哥留条性命就行。二哥他……他天资聪慧,一不小心走岔了路,若能将功补过,往后定给殿下尽忠。”

祁谟不敢应也不敢不应,沉默了片刻。廖玉林确实是走岔了路,可这条路却是由自己四哥引的。但不杀,必定惹得百官非议。

廖晓拂看殿下不作回应,急得百爪挠心,跪着过去把祁谟的腿紧紧抱住,薄薄的眼皮揉成了芙蓉色:“殿下留二哥一条命就行,随便怎么罚都行……奴才往后再也不求殿下了,只要不杀二哥,殿下想怎样处置都行!”

“……拂儿,孤也很难做。”祁谟直言道。

“殿下……当真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廖晓拂的腿登时软了下去,歪在了祁谟的膝头上,耳边静得叫他发慌,身子却冰冰凉凉的。

作者有话要说:此刻大牢内

武乐贤:小状元,你看咱俩都要砍头了,要不就……

廖玉林:你要干什么!

武乐贤:小生空有一身好本事,总得及时行乐吧。玉公子从未体验个中滋味,就这么死了岂非亏了?

廖玉林:突然觉得这里好脏,本公子洁癖,告辞!

第154章、第一百五十四章

“殿下……”廖晓拂牙根咬紧,面色煞白。

祁谟先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安置在小榻上。一边揉着小福子的手腕,一边细细回想。廖玉林本是有功之身,却因开朝祖制有训,凡通外敌内患者,绝不留人活命。从前他在南书房通读史书,就总是看不懂盛世君主在人情琐事上犹豫徘徊。君主本就是一国之君,出手当果断,收手当坚毅,岂能叫儿女情长所蛊惑,被忧扰乱局所动摇。他也曾立下大志做一位光明磊落、行事果决的好皇帝,只是这种事真落到了自己身上,方知其中利害。

不是君王不开口,而是开口千金动。而廖玉林的事,最为棘手。于私,这是小福子的亲二哥,若杀了他,小福子倒是不会怨恨自己无情,此乃新帝登基的头等大事,不可马虎。但确确实实是伤了小东西的心啊,他一个自小把亲人看得比命还重的人儿,恐怕这辈子也补不上心口的血窟窿。而于公,廖玉林是四哥手里的人,不露痕迹地替四哥办事,无异于为自己卖命。可祁谟与祁容是一副皮囊、两幅心肝,四皇子不择手段,将人用过即弃,然后将这个烂摊子转手扔给了自己的五弟。

“殿下,奴才二哥他,是不是真要杀了?”廖晓拂问道,不过心中已经有了九成冷意。太子过了这几日就不再是太子,而是皇帝了。哪怕皇帝有至高无上的皇权,也救不了他二哥。

事已至此,廖晓拂闭了眼,靠在太子的肩头,等待着发落。

看着小福子这副万念俱灰的样子,祁谟只觉肝肠寸断。小福子这是还不知内情呢,他二哥本用不着人头落地,而是救了个武相的刺客。而肯用自己的免死铁卷来换那人性命,怕是已将自身性命与那刺客连在了一起,也算是一对儿可怜的连命人。保了廖玉林,杀了刺客,与两人一同问斩,并无太大的区别。

可自己逆天行事,重活夺位,历经了诸多困境,不就是想要争回上一世枉死的气来?若这百般算计还换不来一个舒心的结局,非要在小福子心底烙下一个伤疤,那他这个皇帝当得可是太不痛快了。廖家帮过他夺位,于情于理,不该落得这么个下场。

“你容孤再想想。”祁谟回道,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罢了,什么祖制不祖制,若是要问罪,祁谟自己去宗室祠堂跪上三天三夜,于母后出殡当日磕头千回。饶是君王心肠再冰冷狠毒,也狠不下来叫枕边人落泪一滴。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祁谟给出了一个新帝最大的让步。廖晓拂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强自镇定着,实则手指微微打颤:“殿下可说真的?真、真给奴才二哥留一条命了?”

祁谟重叹一口气,起身回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廖玉林私会叛臣,理应当斩。上天有好生之德,孤念其良善,又于太师府有功,特大赦其过。待孤登基那日,廖玉林及那刺客由御林压至石洲劳役,终身不得再回胤城。”

廖晓拂心头狠狠一沉,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灭了。石洲他去过,地处偏僻又有辽人混迹,二哥自小就是执笔的书生,怎能真去做劳役了?况且还终身不得再回胤城,岂非要亲人永隔。

“奴才廖小福,谢太子开恩!”廖晓拂一步跨前,双膝跪地,虽有不舍也是万幸。本是死囚,殿下能保二哥的命,已经是逆流而上,当真不易,可以了。再退一万步说,二哥去了石洲,自己若是得空,还是能兄弟二人重聚,总比y阳两隔要好上许多。

门外静候着的侍从突然起了纷乱,祁谟又是弯腰,亲自半抱着将小福子弄回了榻上,正狐疑着,只见张广之被陈白霜引了进来,语调轻快,笑道:“廖公公快看,看卑职将何人给带回来了!”祁谟闻声望去,身后紧跟着款款而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廖依依。

阔别一年,曾经在山野里玩儿泥巴的姑娘也出落得水灵了。祁谟依稀记得那年在小凉庄子见着她的时候,廖依依穿一身粗布麻衣,发丝稀疏地散着,连梳头的正经头面都没有,神色倒是不惧外人。今日再见,是出落成大姑娘了,耳垂上还打了耳洞,浓密的青丝盘成了闺房女儿家的样式,cha着的依旧还是自己亲手所赠的发梳。

再一看,恐怕样貌变动再大,内里还是原样。头一回见廖依依的时候她正抖着簸箕喂ji,今日怀中还是抱着一只威风堂堂的雄ji就进殿了。

“小妹?小妹?真是依依啊!”廖晓拂从榻上弹起,一个猛子没站稳,叫祁谟伸手给扶住了。而廖依依想必已经从赵太师那里问出了实情,知道宫里的齐大哥才不是什么三品侍卫,府里的赵怀安也根本不是什么身患癔症的可怜人,见着祁谟先是一福,垂着眸子说道:“民女廖依依……见过太子,这个……从前民女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齐大哥就是当今殿下,还收了殿下的梳子……”

“小妹怎么来了?”廖晓拂冲过去,心里头一颤,想起依依刚落地时候的光景。父母皆不在了,依依一落地就没得着爹娘疼爱,三个哥哥手忙脚乱地哄,小妹仍旧哭哑了嗓子。再后来自己进宫,多年未见,却不想今日能在太子殿里重逢。廖晓拂顾不得身上疼,眼眶热热的,只想着先与小妹说话,殊不知二人正面相抱,怀里却隔着一个活物。

“诶呀,这……这是……”廖晓拂诧异起来,眼中的泪花还在。

廖依依本就是小福子的亲妹,祁谟自然不敢怠慢,再看,眉目又与拂儿几分相似,一下不舍得叫人跪得太久,温声唤人起身。廖依依起了身,凝目在三哥哥脸上,也是高兴万分,回身就把大将军塞给了张广之,这才与三哥哥亲近起来。

“那是我养的ji,前几日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带上。好长时间没见着三哥哥了,比上回看,三哥长高了不少呢。”廖依依不知三哥陪着太子往北境跑了一趟,轻声怨怪着,似是埋怨三哥将自己冷落了太久,闹了脾气。

祁谟频频怒视张广之,自己只是吩咐将廖公公的小妹带回来,好端端的,这ji又是哪儿来的?张广之铁青着脸,心里头叫苦连天,怀里的雄ji也不是安分的,挣着尖喙就要往他脸上戳,苦笑参半道:“回殿下,卑职是按照吩咐回太师府接廖姑娘去了,可廖姑娘说还有一样要紧的东西,落在了小凉庄里没拿回来,就落在客栈里求卑职去办一趟。卑职还当姑娘真落下了什么贵重物件,快马加鞭地赶过去,客栈里都收拾妥帖了,掌柜说独独没带走的就是大将军。”

“大将军?”祁谟绕着张广之看了一圈,觉得此ji脾气甚烈,怕是正想找人出气。常言道宁与人相弈,不与兽相搏,姑且离得远远的吧。

“回殿下,大将军便是这ji的名字。殿下别看这ji现下老实,哎呦,扑腾起来骇人得很,看守小院都不在话下,进了不相识的人,当真能将其轰赶出去!”张广之躲着大将军的掇啄,无奈雄ji的脖子很是稳当,身子再如何颠簸都碍不着尖喙,左右交替着来,又道:“卑职也劝廖姑娘了,说宫里不比太师府松闲,总不好带着ji进宫,叫护卫看了笑话!再说,若是叫陈大公看见,那还不得直接捏着脖子扔出去啊……”

“咳咳!”陈白霜在一旁假咳着,面露不悦:“咱家虽是太子殿的掌殿大公,还犯不着和一只ji过不去。况且张大人这眼力还欠火候,这哪里是能直接捏着脖子扔出去的,恐怕张大人还不知道,你怀里的恐怕是难得一遇的斗公ji。”

“斗公ji?”廖晓拂一下懵住了,自小他就记得师父爱好这个,宫里的大公多数都爱好个斗虫、斗ji的。可这样凶险的活物竟是小妹所养,廖晓拂忍不住担心一把,问道:“那、那奴才看着,还是交由师父喂养吧,别等哪日犯了兽心,将小妹掇伤。”

“不碍事儿的……”虽说廖依依性格爽朗,头一回进宫也是稍显胆怯,毕竟这儿可不是随便能出入的地方,眼前的太子就是往后的皇上了。她急急一抓三哥的手,廖晓拂疼得倒吸一口大气,吓得廖依依赶忙将手松了,贴上来问:“诶啊!我这平日里干活的手劲儿……怕是把三哥攥疼了……”

“不碍、不碍事儿的……是三哥近来病了一场,等身子养好,明日带你去看花房。”廖晓拂是做梦都不敢想自己的小妹能来,还能坐在自己身边。两只白如蜡的腕子虽是搓伤了皮r_ou_,也丝毫不觉着疼了。太子这是多宠着自己呐,先是将自己从太合宫救出,不顾身份与脏污抱着一路,又为自己大赦了二哥的死罪,宁愿独自承受百官非议。再来还偷偷委任张大人将小妹接进了宫,只为哄自己开怀,就连小妹养着的ji都一跃升天,成了太子殿里的活斗ji。思来算去,廖晓拂不由得心生感叹,自己只是个奴才,连个正经身份都算不上,那人可是太子,尊贵万人仰望。恐怕是廖家祖上积德,几世的福报都积在自己身上了。

念及此处,廖晓拂下意识往祁谟身边挪了挪,仿佛挨着这人近一些,自己的气力就恢复了。

“对了,鸳儿哥哥和文成哥怎么没见?”廖依依轻声问,摆头环顾四周。她被四殿下从庄子里带出来,走得急,没见着他们,又清楚两位哥哥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如今宫中翻天覆地,就顺理成章地以为陈鸳和江文成已经回了宫。

“廖姑娘所说的……莫非是……”自从两个徒儿离宫,陈白霜就对他们的下落不得而知,心中自然惦记着。这只听了一耳朵,登时打起了ji,ng神,急促地问起来,瘦长的手指比划道:“可是两位从宫中出去的人?其中一个大概这般高,长了一双杏眼,嗓音尖而细。另一个比他高些,嗓音沉稳,就是性子木讷些……”

廖依依还未答话,廖晓拂却紧紧咬起了下唇,心中暗道不好,怕是瞒不住了,忙道:“师父莫怪,奴才小妹口中所说的……确实就是大哥和……六哥。大哥六哥离了宫,按照奴才吩咐去投奔了张大人,而后一直在城郊小凉庄里,与小妹……相熟。”

“荒唐!”陈白霜碍于太子在场,只得压低了嗓子斥道:“这样大的事,为何回来不与咱家通报?两人出宫便如石沉大海,你却明知道他二人如今身处何处却瞒着咱家……当真是没了规矩!诶,咱家是自小疼你多一些,可手心手背都是r_ou_,碰了哪一个都要心疼半宿。如今鸳儿与成儿可还在庄子里?这一年……他们过得可还舒心?”

听师父追问,廖晓拂怎么敢把大师哥与六师哥的事说了,还不叫师父一个气血攻心,惊厥过去了,只得嗫嚅道:“这个、这个师哥们确实出了宫去了庄子里,而后……而后……”

玉儿迈着宫中丫鬟的礼制小步,缓缓上殿,莞尔说道:“禀殿下,四殿下在宫外求见。”

廖晓拂正是在发愁的时候,却不想叫四殿下救了这个急茬儿。可他今日差些死在白绫之下,一听四殿下这三个字,免不得浑身寒冽。祁谟又怎能看不出小福子神情那一瞬的变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道:“莫怕,孤在这里。”

“是、是,奴才也就怕了一下,四殿下并非凶恶之徒,没什么可怕的。”廖晓拂已是微惊,深吸了一口大气,扬起了脸来。不是他胆子瞬息间变大了,而是他想争这一口气。自己是伺候太子的人,将来就是伺候皇帝的人,若是只遇到这样一次就怂了胆量,将来如何能当得起一声九千岁。

廖依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朝祁谟一福,问道:“敢问殿下,那四殿下是否就是太师府里的……赵怀安?民女一直不知内情,怕是早将四殿下激怒,还望殿下恕罪。”

“无碍,不知者无罪。”祁谟挥手劝道,挑眉的时候眉峰上的血痂也随之一动。要说恕罪,自己四哥几乎是一手差些害死了廖依依这几位哥哥,无论是非亲非故还是血亲,无一例外地折在了四哥手里。正说着,几名侍从半躬着前身,引着一位器宇轩昂的男子入了殿。那人先是在正殿里站了一瞬,仔仔细细将太子殿中的每一样文玩摆设打量足够,仿佛这金碧辉煌的太子殿在眼中也不过如此,而后玉儿行前福礼,款款引人入了寝殿。

寝殿自来是不见宾客的,但太子没有要挪步的意思,玉儿只要冒昧将人带了进来。

四皇子进宫后还没来得及来太子殿,一踏入这地方就浑身不舒服起来。他强迫自己抬眼将殿里的一草一木都细细过目,殊不知心中早已起了波澜。这本该是他的宫宇,是该赐给他的地方。他应该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听母后教诲,在这里与太子太傅通读史书兵法,然而一切都y错阳差地乱了位置。

然而能回应他的,只有殿中的一片沉寂。随后他长叹一口气,诶,一切都是命数,再如何也挣不过命中注定。想着,祁容随面前的大丫鬟进了寝殿,却不想慢慢抬起眼来,竟看到了一个最不想在此处见着的人,便是廖依依。

再看一眼,还有自己最不想见着的ji,大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的大将军,这就回来啦!!!!!正文估计还有两章就完结啦!!谢谢一路相随的小可爱们!!!么么哒!

祁容:五弟,有话好好说,你先把ji放下。

祁谟:四哥,不是我不放,我也不敢动弹。

大将军:老子要一个打十个!

第155章、第一百五十五章

祁容不知道五弟是何时将廖依依接进宫的,免不了心头有些不快。粗算下来,廖依依也跟随自己有一年半载了,人是自己带出太师府又带回去的,就算是进宫,也该由自己亲自带进来。五弟已经占了自己的太子殿,怎么,连个丫头也要抢了?

众人只见四皇子僵住,立了片刻,缓缓踱步过去,y阳怪气地开口道:“啧,本王这时候来得正好啊,怎么人聚得这样齐,都在这儿了?”说着顺势往玉凳上一坐,颇有些不请自来的架势,“这不是本王府里的丫头吗?怎么不留在太师府中,倒是在五弟这儿了?”

廖依依已经知道赵怀安就是传言中早已夭折的太子长兄,便朝四殿下一弯膝头,算作福礼。陈白霜是这里的掌殿大公,四皇子头一回亲临太子殿,自然要带徒儿上前行礼,便抬臂一挥,敛起云烟色的拂尘,拜道:“老奴陈白霜见过四殿下。”

“奴才廖小福,见过四殿下。”廖晓拂也随之说道,神定气若,没有半分的拘谨怯懦。从前他只在那口凉井里与四皇子有过一面之缘,这样近距离地相见,难免起了些许好奇心,又不敢直视。今日侥幸活命,留下伤痕数道,不用细想,也知道是拜四皇子所赐。

“嗯,陈大公与廖公公多礼了,本王担当不起。”祁容低声回道,趁人不注意也多瞟了这边几眼。那日莽撞相见,烛火昏暗,自己的注意力又全在五弟身上,并未将小公公看得仔细。今日一见,不得不感叹自己百密一疏。小公公可是廖依依的亲哥,本身又有几分女相,两人眉眼中的□□还真是像呢。

“卑职见过四殿下……”张广之倒是面无异色,早在去北境前就与四皇子熟识了,赶忙跟着跪拜。只是这样堪堪一跪,怀里的斗公ji免不得也随之向前一倾,ji头正正好与祁容的视线对正。

祁容总觉得自己的视线被一双瞪圆的眼珠盯死了,立马转过身来:“得了得了,你快把这ji抱走,堂堂太子寝殿之中,抱出一只ji来岂非胡闹!快走快走!”

廖依依听了,免不得迟疑了一下。从前她当赵怀安是太师府里养着的无名公子,说话不过脑子,办起事来也缺了一点儿妥当,现在不行了,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真龙嫡子,比太子身份还高一分,再像从前那样粗咧咧地对待,怕是自讨苦吃。

除却眉眼相似,廖依依也随了三哥的ji,ng明剔透,眼前的亏,不吃。

“民女这ji是惊着四殿下了,从前是ji不长眼,可人不能跟着不长眼,往后必定不会再冲撞四皇子了。”廖依依爽利说道,从张广之怀中接过大将军,欠着身子就往殿外退去。

祁容不得不堆出一脸假笑来,苦不堪言。若是叫廖依依这样从眼皮底下退出去了,谁知道五弟将人安置在何处。届时在宫里找起来免不得声势浩大,还不如当机立断就将人带回去。

“罢了,本王随意说说,一只ji都容不下,将来心中又如何能容得下天下。”只见祁容仰面一笑道:“只是免不得心中起疑,既然五弟兴师动众将你接进了宫,就不得不提起过往。看在你伺候本王尽心尽力的份上,姑且容你将大将军带回本王的地方安置。”

廖晓拂一愣,转头忙看向太子。小妹入宫,自然是要与自己待在一处了,怎么能因为从前伺候四殿下,这就要被带走了呢?祁谟远远关注着这一场好戏,拍拍廖晓拂的后背,这才沉着脸说道:“且慢,廖姑娘是孤接入宫的贵客,太子殿空闲的地方也多,叫玉儿收拾收拾便能腾出地方来。若是自己迎入宫的贵客没地方住,这不是打了孤的脸面吗?”

“是吗?照五弟所说,太子殿里……这么些空闲地方,空着也是可惜了。”祁容浮眯着双眼,语气忽而冷冽起来:“既然空着,那何不叫本王也与五弟同住?你我兄弟一场,落地不久便各自东西,也是时候好好叙叙旧情了。”

廖晓拂心头微震,不知四殿下心里打了什么主意。莫非是今日来太子殿一趟,心中郁结难解,想要以客欺主了不是?他又一次望向太子,希望殿下能从自己关心忧虑的神情中读出解读来。四皇子狼子野心,不可轻视啊。

“也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祁谟兀自点头应道,紧接着话锋一转:“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四哥今日就挪动地方,到孤这里来住。你我兄弟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讲,憋在心里便是生疏了。不如现下就请四哥挪步,与孤一同前往偏殿,好好叙一叙旧情。”说着,祁谟站起身来,抬袖亲自请人。

太子都亲自抬袖了,祁容就是再不愿意也要挪步了。“好啊,那本王姑且就与五弟聊聊。”他说道,起身朝偏殿去。两位嫡出的皇子同时出行,太子殿里的侍从皆不敢喘大气,一个个赶忙让出通路来。从寝殿至偏殿,好景良多,祁容却并不理会,一路各随前往,二人无话,心中筹谋着自己的主意。

到了偏殿,祁谟也不再做好样子,遣退了上前服侍的侍从,转身问道:“四哥今日不请自来,怕不只为了叙旧吧?”

祁容捻开腰间那把染血的扇骨:“自然,本王来看看五弟,再看看那奴才罢了。想不到五弟不仅是个仁心帝王,竟还有痴心情种这一面。今日在太合宫……啧啧,当真叫四哥大开眼界呐。”

祁容是回魂之身,按岁数算理应比四哥年长,自然不会与他斤斤计较,争口舌之快淡淡问道:“拂儿的事,是你与太后说的?”

“这就好笑了,时至今日,五弟怎么还不明白?你若是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可偏偏你是要做皇帝的人。就算今日本王不说,你敢笃定不会有旁人将这腌臜事说与太后?就算没有旁人,太后老谋深算,你将人带去北境她兴许摸不清底细,可如今你二人都在宫中,本王论断不出月末,你这事就必定瞒不过去了。”

四皇子这话说得不中听,却是逃脱不掉的事实,祁谟免不得眉头一皱:“你若那么想坐皇位,万事只找孤来便是!与旁人何干!”

“哈哈哈……五弟这又是说笑了,本王是想当这个皇帝,日日夜夜地想呢!自记事起,本王就知道自己该是宫里的太子,而不是困在凉井里的废人!”祁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要低头任命:“只是……本王也清楚自己蛇蝎心肠,并非仁君,若这山河落在本王手中,免不得生灵涂炭。当皇帝并不是要挑拣皇子中最ji,ng明的那人,而是要挑拣最善于权衡、最以百姓为重的聪明人。本王并非听圣贤之言长大,身份疑点诸多,太后眼毒,也看在这张脸的缘故上才认了我这个孙儿。若仅凭这几样就想要在你之前登基,那才叫痴人说梦。”

“那你是想……”

“本王当不成皇帝,还不能杀你个枕边人解一解怨气?”祁容挑了挑眉毛,与五弟相似的侧脸藏进了y影之中,“你保不住他的,本王劝你一句。就算你今日将他救下了,往后呢?待你大婚当日,你怎敢确保那奴才一个想不开就不会投井自尽了呢?本王也是为了五弟好,长痛不如短痛,早早了结烦恼罢了。”

祁谟眼睛一亮,语调轻柔,却总能说出石破天惊的话来:“谁说孤往后必定要大婚?”

祁容好比听了笑话,凝了凝神思,复而又笑:“普天之下,可有哪位皇上不留子嗣?五弟莫不是在信口开河?”

“子嗣自然是要有,可却不一定非要孤亲生。”祁谟ji,ng明的目光落在了四哥身上,“孤好断袖,怕是与女子再无缘分。诶?四哥不会刚好也是同道中人吧?苏雪曾为孤断命,孤乃是伤妻的人,娶妻便是害人,可若孤早出生一刻便是贵妻命,可助发妻共享富贵,子孙满堂。算起来……四哥倒是正好比孤早落地一刻呢,若来日四哥大婚,生下长子,不如当日便送入宫中,由孤亲自抚育成人。你我二人样貌相像,谁又能分得出那孩儿不是孤亲生的?”

“你!”祁容的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呼吸瞬而急促。他又怎能算到自己被五弟反将一军,竟在此处设下了陷进等他上套,还算计到了自己长子的头上,咳喘着恨道:“想不到五弟竟是打了这种主意,从前所读的圣贤书莫非都叫狗吃了?你对得起娘亲一片苦心?”

“你有长子在孤身边,孤便可放心任你在三部摄政。”

“想必娘亲在天有灵,也会认同此法甚好。”祁容神色并无大变,答应得倒是快了。

“论祖训礼制,确实是孤占了你的身份。”祁谟又道:“待你长子开蒙,又有天资,孤自当将其视为太子养育。本就该是你的皇位,本也该是你的孩儿继承这皇位。”

祁容愣了一愣,没想自己没坐上的皇位,自己的长子还能有机会坐上。可天下又有哪个君王不希望自己亲生孩儿来坐龙椅呢?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观察着五弟的面容:“眼下你说的好听,若有一日反悔,本王岂不是无处申辩去?”

“你若不信,孤可立下字据。”祁谟回道,嘴角微微一翘。他这一世已经是赚够了本,该报的仇也都清算了。苦短一世,若不能活出个痛快来,终其一生苦苦困于一张毫无温度可言的龙椅之中,那才叫对不起老天一番苦心。

祁容淡淡一笑,总归自己还是捞了些好处。他本想着杀了廖小福,叫五弟与自己一样终身留憾,却不想五弟将这世间早已看透,不愿与父皇走相同的老路,最终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看到四哥神色松弛下来,祁谟也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再往前试探一步,问道:“不知四哥可听说了,当朝状元廖玉林,用免死铁卷救了一位……武相的刺客。”

“啧,目光短浅之人,大抵如此。”

“此人是小福子的亲二哥,又是按照四哥的指引,先是密查武相的暗哨,而后入宫替大皇兄办事。”祁谟紧接着说。

“新帝登基,内忧外患首当其冲,理应当斩,以儆效尤。”

“可他也是廖依依的亲二哥……”祁谟眨了眨眼,顺口说道:“陈鸳与江文成如今下落不明,也是按照四哥的指引。这一手借刀杀人四哥用得好啊,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及廖家兄弟,岂非不是良心叫狗吃了?你这也算对得起母后一片苦心?”

似乎已经知道五弟要说什么了,祁容目光如焰地紧盯着他。果然,祁谟缓缓抬头,说道:“孤决心已下,廖玉林罪不至死,发配石洲劳役,不得再回胤城。如此,廖姑娘往后真算起这笔账来,也不至于与四哥恩断义绝,孤这也是帮你呢。”

祁容冷冷笑道:“你以为本王怕那丫头知道?”说着用眼尾扫着五弟,咬了咬牙,刻意作出慵懒的样子来:“三部不够,本王要六部摄政,换廖玉林一条命。”

祁谟假意思索着,半晌忍痛割爱:“奏折可过目,不准下朱批。”实则心里头松了一口大气。四哥若当真愿意摄政,那些疏通不开的琐碎便交由他就好了,总归大印还是在自己手中,正好还是多了个人给自己分担。自小祁谟就看着父皇扎在一人高的折子里,他可不想余生也如此凄惨。而四哥自小在凉井中无事可做,闲了将近二十年,也该让他活动活动筋骨了。

两兄弟各自怀着自己的目的,算是暂时和解,化干戈为玉帛。该说的都说完了,祁谟正欲转身回寝殿,就听四哥说了一声且慢,摆明了还有话要说。

“四哥还有何吩咐?”

“那位廖姑娘……”祁容拖长了声音,听不出是无意还是有意,下巴慢慢抬高,回身露出一种志在必得的笑容:“那位廖姑娘,可是当初你派去太师府看住本王的眼线?”

“哦?四哥是说……廖依依啊?”祁谟不由地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应该就是大结局啦!然后会有番外的!放心!写番外的时候暂时不申请榜单,请追文的小可爱注意随时更新状况!

豆豆周五可能要去做一个小手术,因此完结后的番外可能会等几天再开动!大家请放心,一定会有甜蜜番外的!!!

第26节

恋耽美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