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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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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作者:晒豆酱

第20节

“辽人的话皆不可信。”苏青松心中一震,自然不信他能说得这么痛快,攻心远比攻城难得多,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起身牵起了缰绳,转身欲走。

看来这人不仅上阵了得,还ji,ng明得很,只怕是自己打草惊蛇,再无下文了。祁惋正懊悔着,此刻苏青松忽而转过脸来,停下脚步,一字一句地说道:“酒喝光了,明日再说。”

北境出了乱子,胤城则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今年的榜眼竟于恩荣宴上叫人陷害,饮下滴了鸩毒的酒水,行酒令还未开口便一命呜呼。

廖玉林那日起便日日宿在赵太师府中,倒是安然无恙,直到后来入朝面圣,自此成了朝臣才松懈了一口气。

一朝入朝,身有品级,若再想对他下手恐怕就会惊动圣上,更何况他还是新入朝的臣子。谅是武贵妃的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这日下朝还早,廖玉林也习惯了每日一站就站上三个时辰,跟在浩浩荡荡的臣子身后朝宫外走。刚入朝的头几日当真令他惶然不知所云,各路朝臣海一样的涌来,有的朝今届状元抛出交好的示意,有的则如同深渊,好似能吞了他。

只是廖玉林身后还有个赵太师,再加上他叫人挑不出错处的不卑不亢,暂时还无人与他撕开面子。此时冷风凛冽,身后传来急促的响动,又不知是何人跟了上来。廖玉林习惯了一般,动了动眉毛,转身只听那人轻声道:“廖大人请留步,主子请大人一聚。”

“你家大人是哪位?”他轻声回问,同时思索着若此人不是同路人,便以身子不便推脱,隔日再递名帖去赔罪。

“我家主子是宫里头的。”那人见四下人迹罕至,垂着眼睑回道,“是宫里头……皇子中的一位。”

廖玉林怔怔一算,宫里头仅剩的恐怕只有大皇子与二皇子了,这是哪一位主子冒着后宫不得与前朝牵连的大罪要请他一聚?好大的胆子。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我们的大皇子要开始作妖了!!!!

今天小剧场暂停一日!大家可以留言,现在最想看哪一对cp的小剧场???千万不要说什么尼古拉斯老四和大将军哈哈哈哈

第111章、第一百一十一章

后宫之人与前朝瓜葛,自古便是朝臣的大忌。除却皇上,没有哪一位是敢明目张胆与朝堂之臣交好,即便身后各谋其事。若是皇子与朝臣交从过密,只怕是要引火上身,落得一个勾结重臣、藐视朝纲的重罪。

廖玉林随侍从朝偏门走去,宫墙犹如一道奈何桥分开了阳与y,只要是在墙里,黑与白、是与非皆没有分别。冗长的廊道空无一人,平坦的砖石透着暗沉的光泽,那是一种雪花还未来得及融化就被扫去的痕迹,令人唏嘘。

“公公还请留步,在下愚昧,还请问公公的主子是宫里头的哪一位?”廖玉林满怀心事,肘袖处藏有一柄短小的刀刃,乃是防身所用。

“大人莫问,咱家的主子也是宫里头说话算得上有用的贵人了。”那小公公的前脸隐在影子了,清秀又干净,又带着廖玉林走过一段,转身扬起了一只戴着绿猫眼戒指的白手,朝远处停着的一顶大娇指道:“大人请,咱家主子已恭候多时了。”

在大轿里?廖玉林回身望了小公公的脸,见他垂眸不再多话,也不作引荐,只得轻声轻脚地朝前迈步。待到了轿前,烟云色的帐帘忽而由里掀了一个缝隙,只听声音从里头传来:“你,进来说话。”

廖玉林听着声音不寒而栗,却欲言又止,犹豫了再三仍旧施以臣礼,道:“卑职初入晨朝,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提点,不知里头的贵人是哪一位?”

“进来说话。”里面的人没有答话,声音穿透轿帘而来。廖玉林怔了一怔,才没那么傻,只身贸然进去。谁知忽而一只手钻出帘缝来,快如闪电,拉住他的衣袖将人拽进了轿内。廖玉林只觉天地浑然暗淡一黑便进了轿子,更觉出了不妥。

轿子里高座在上,轿顶足足有一人多高,绝不是普通皇子应有的规格。待双目适应了轿中的昏暗,借着微弱亮光匆匆瞥了下座上之人,登时一掀起前褂,跪下去拜道:“还请大皇子赎罪,卑职有眼无珠,没了分寸。”

“廖公子啊……好眼色,我一句未说,倒是被猜出个八九分了。”祁顾看着廖玉林的头顶说道,说完又静了良久。廖玉林低着头,双手平放在轿底平铺的毛毯上,只觉得座上之人站了起来,脚步很轻,像个善于防备的高手。

祁顾自小练就一身行走宫中的好脾气,脚步声也是轻得很,走起来犹如一抹幽魂,缓慢踱步。若不是闻着他身上有股浓郁的龙涎香,当真是察觉不出。

“还请大皇子殿下赎罪。”是武相的人,廖玉林低声想道,双拳不觉一紧,只看到眼前一双绣着暗金龙纹的靴子来来回回。

没过多久头顶上响起一阵轻笑,只是笑声里不带有一丝情感,犹如抽空了内里的蝉壳。“不知廖公子又是从哪处猜出的,还是外头的奴才说漏了嘴?若真是他莽撞了,廖公子和我直说就是,杀他一个给你出气如何?”

“不可、不可。”廖玉林既然已经入轿就识趣了许多,声音也清朗起来,哪见过一出口就要人命的,即刻回道:“是卑职莽撞了,被殿下拽进轿时瞥了一眼。人常言子随母相,女子像父,武贵妃娘娘的容颜兴许又随了生父。卑职没有那个福气,没有机缘面见武贵妃娘娘,却在朝堂之上得以见着丞相大人,故而看出殿下有几分相似的神色,这才……和外头的人无干,万万不可牵扯旁人。”

“想不到廖公子是个心软之人,可若真是心软,又何必在肘袖里深藏锐器呢?这若是叫人知道,免不得诬告你一个意图谋害皇上的罪名,扒了你这身漂亮的官服都是轻的。”此刻的语气早已是不轻松了,摆明了双方各捏把柄一件,祁顾眉梢高高挑起,甩袖坐回高座之上,“起来说话。方才我也是拽了一把才摸着一柄刀鞘,你若不将今日的事说出去,我自然也会闭紧口舌。起来吧。”

廖玉林想了一想,脸色微变。眼中除却惊讶还有一丝狡黠,只不过刹那间就被收敛了下去。既然大皇子叫他起来,他便坦坦然然地起来,目视前方,却稍微垂目,方显出君臣的本分来。虽说他没见过太子,可与太子同胞而生的四皇子已是面熟,更是刻在眼中。大皇子与之相比则更是风流一等,薄薄的唇两边微挑,不是个重情义之人。自己持凶本就是为了防备武相一族,却叫大皇子逮住了把柄,只得假意先点了头,道:“卑职廖玉林,不知殿下有何事相商?若是卑职能帮衬一二,也好尽一尽臣子的本分。”

好一个小状元,这话如同明知故问,还真是有胆色。祁顾哼笑了一下,斜目窥睨起廖玉林的神色来,却不答他的话,脸色犹如话锋蓦然一转道:“啧,都说今届状元郎非同一般,智勇双全又才气过人,更是相貌出众。不知廖公子家中可有兄妹?或是……可有进宫当差的家人。”

被问起这个不便回答的难题,廖玉林自然早有应对,从没入朝堂就百炼成钢,言谈中叫人无处反驳:“回殿下,卑职是胤城中人,父母早亡,家中有一位大哥,常年跑山,封山后暂时不得归来。还有一幼妹,也早已远嫁。如今只有自己一人了。太师爱惜人才,去年秋闱后才招在下入府,此前一直在南麟书房求学,并无家人进宫当差。”

“哈哈哈,原是这样,我倒是看廖公子有几分面熟,倒像是一位许久不曾相见的故人呢……廖公子果然是人才,人人倒是皆想爱惜呢。”笑完大皇子便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招你一聚,只是想结下这个交情,还望廖公子有事多与我提点一二。宫中生存不易,朝堂求生也难,只怕是有赵太师一人撑不住,这事啊……往后再议。”说完这些,祁顾略微顿了一顿,又道:“今日并非好时机,先不送了。”

句中隐含的送客之道岂非听不出来,廖玉林也是心中乱作一团,却面不改色地恭谦拜道:“那卑职就先告退。”待人走出了视线,祁顾似怒似笑,明知此人信口雌黄却碍于无凭无据,心里愈发愤恨起来。如今宫中只有他一位皇子,太子远在北境,外人看自己敛足了先机,却始终等不到父皇开口,恐怕实相是已岌岌可危,实为不妙了。

“殿下,可否起轿?”方才那侍从此刻也在轿外等候多时,脚下的雪踩得咯咯作响。

“起轿吧,再派人去好好查查廖玉林,看看他家中究竟还有何人,岂非只是凑巧相像了?”边说祁顾摇头将自己否决,起轿后取来一盏茶水自饮,无意识地将茶盏的杯口捏得粉碎。

而近在城郊的小凉庄却凭借得天独厚的山境没飘落几场大雪,润了一层凉气,只有薄薄一层晶莹的冰。四皇子坐在客栈的后院赏着难得的雪景,一时感慨万分。若是仔细算起来,他已有将近十五年没有好好看过下雪了。

往年身处凉井之下,四季转圜,日月交移,对他而言都是凭空捏造的幻觉,可有可无,总归是伸手摸不着,抓不到的节气。但唯独下雪却是他最爱的。

落雨时刻,管家伯心疼他在井下过了凉气,便用蓑披暂时将井口封住,故而只闻雨落下,不见水穿石。唯独下雪,唯独是下雪,管家伯不会给井口封了,会叫那些由天上汇聚了日月ji,ng华的雪从井口落进,抚慰一番底下这颗枯死的心脉。

每当雪花飘落而下,祁容哪怕是熟睡也能闻出水气跟着醒来。井下的日子算得上极尽奢华了,管家伯用伺候皇上的心伺候他,隔着雕花紫檀木的八女飘仙大屏风,摆好了软垫,泡上一壶好茶水,小心翼翼地看着四皇子的脸色。

下雪甚美,祁容每每隔着屏风静观都会心情大好,还会命人将玉琴取下,亲手拨弹几曲,再用玉盆收下一年中最净的雪来,待其融化拿来泡茶,尝一尝井外的滋味。

遂而当这头一回亲自赏景的兴头被人生生打断了,脸上的怒意再是想藏却藏不起来,转手将袖口收了回来。

“贺小姐怎么又来了?”祁容恼怒道,额上冷汗直冒。不知是怎么得了几日前就有胸口绞痛的征兆,总觉得寒气从心口而生,若是用上的气力大了便会惶恐不安。

“这……小女见齐大哥独自一人赏景,甚是孤单,特做了点心,前来相陪。”贺小芸一心琢磨着如何贴近,一身浅樱色的斗篷融在雪里甚是温柔。可待嫁之身岂能随意出门走动,廖依依是以侍女之身相随,不用守这等规矩,高门大户中的女儿可不一样,身边没几个小厮或丫头是万万不可移步出轿,免得叫人唐突或落下口舌。

可是自那日添妆过后,贺小芸自知自己脸面全无,名声也败了,若想嫁入大户人家做正室已是难上加难,却唯独得了上天垂帘,竟叫她得知此人太子的身份。尽管家兄一再相劝不可打探龙子的喜好,不可动这等糊涂脑筋,可只因一心只想风光大嫁,贺小芸仍旧不顾身份地往客栈跑。

祁容初始只是好于脸面,虽说是用了人家的银两,可这银两算起源头来那也是该进大昭国库的真金白银。此刻他被扫了兴,已兴致缺缺,望向贺小芸,只是堪堪起身就脸色苍白,孱弱好似缠绵病榻之身。只听他俯身轻道,声音也是极尽柔情,话语却冰冷刺骨:“怎么贺小姐又来了?难道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之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昨天豆酱电脑坏了,折腾一天可算把稿子弄出来了,现在在用备用电脑,所有稿子已经存进了移动硬盘,可把我吓坏了!

近来中国大部分地区下了大雪,咱们文中也应景下雪啦!不知道你们的城市下雪了吗?反正北京毛都没有,就很羡慕!!!

下一章,你们期待的大将军又出场啦!并且有戏份!

尼古拉斯心口痛祁老四:卧槽最近身体不舒服,莫非是点心里有毒?总有刁民想害本王!

深受重伤却美滋滋的太子:嘿嘿嘿,反正我昏迷了我不知道,还能被小福福抱在怀里~~~

我吃醋但我不说刺客武乐贤:说!你身上怎么有龙涎香的香气!是不是大皇子叫你上轿做什么这样那样的事了!

回手就是一巴掌但并不使劲儿状元小孔雀:你身上还有胭脂香呢!有种你先说!

第112章、第一百一十二章

祁容这个性子,算得上生性凉薄,除却管家伯还没几个人能放在心上。若想对谁人好也只知道知会旁人去,可若不想叫谁人好过,他必定亲自下场。

明明贺小芸与廖依依年龄相仿,怎么脾气秉性就差上这么多?推想到那野丫头头上,祁容更是不想再见贺小姐。原先他好歹顾忌着女儿家的脸面,再怎样纠缠都不曾落下重口,可如今贺小芸变本加厉起来,当着他的面,使唤起江文成与陈鸳来真当自己也是宫里的主子了。

就连廖依依都没敢使唤的人,叫旁人抢了先,这就叫四皇子隐隐约约记恨上了。总归就是个呲牙必报的性子,谁也拦不住他。

贺小芸听了这话理应思虑不安。可仅是蹙紧了娥眉,没有接话。太子留在马耳山里养兵,用了他家山海般的银两,她大哥贺良材再怎样也已经明事理,巴不得将银子全数捧出来呢。这可都是盐政司每年的油水,早该是国库里填补上的数目。如今不给皇上,给了太子,将自家与太子栓在同一条船上,若有一日东窗事发,圣上追问责罚下来,那太子还不得解救一把吗?

再进一万步说,若太子来日登基,贺家不就是太子落魄时的功臣嘛,封官加爵不在话下,只要还能将盐引给贺家,油水是少不了、跑不掉,只会多、不会少。

可就是这样简单明了的道理,贺小芸偏偏想不清楚,日日看着家中账本里的数目划出去,还觉得太子欠了贺家人,时而沾沾自喜。再后来平白无故多出两个公公,殿下说是宫中母后担忧他过不惯没人伺候的日子,分出宫来伺候他的,可贺小芸娇生惯养改不过来,也是看太监命贱,竟顺手使唤起来,叫陈鸳磨着牙恨得痒痒。

“齐大哥这话里的意思,小芸想着……”她冲人一笑,一身寒雪飘梅的浅樱斗篷衬得脸颊微红,倒是将她挂着的刁蛮收束起来些,她问道:“是不是齐大哥嫌弃小芸手艺不好?点心做得不顺口了?还是嫌弃小芸已许配过别家男子了?”

这话就有些不依不饶的情分了,祁容怎么会听不出来。点心做得不顺口,那他每次也没少接啊,回回不都给丫头拿走了。他又不知道糕点都叫丫头孝敬给陈鸳了,还当廖依依是个填不满的胃口,几百个点心吃进去了,看着连一两r_ou_都没长,瘦得跟个吃不饱的似的。

再说贺小芸确实许配给别家男子,可那还不是祁容亲手搅局才没嫁成的吗?旁人传她私会外男,可这外男偏偏就是眼前人,她究竟是怎样没嫁成、凭何没嫁成,太子可比任何人都心里明白。再说好歹要顾忌仁义君子之道,殿下还能说出嫌弃她的话来?

可她偏偏是没摸透眼前人的心性,毕竟祁容可没踏入南书房一步,没与太子太傅博学古今,君子之道乃为笑谈。

“孤怎么会嫌弃你的手艺不好呢?孤只是不喜欢见你罢了。”祁容强压着心中的厌意,还提醒着自己,眼下并不是什么好时机,暂且不能与贺家翻脸。他本算不得善类,也想过利用贺小芸,总归真正的太子又不是自己,若是先应下这门婚事呢?反正也是给五弟寻一位侧室,将来大事已成,贺家可只认太子一个,关他何妨?

可自从那日见过贺小芸拿起主子的身份朝江文成二人呼三喝四的,毫无端庄宽和的威仪,除了痛骂自己看走了眼,更是心生疑思。只因祁容想得比旁人多,想着,若真是叫贺家与五弟结亲,那贺小芸将来不就真成了主子,若是再欺负起丫头来可不就是得心应手之事了?

行不通、行不通,祁容时时朝廖依依斜睨偷瞥几眼,野丫头没心肝又没脑子,不会争又不会抢,若真是与贺小芸平起平坐,还不叫人几天就给捏死了?现下就敢抢丫头的梳子了,这要是进了宫,五弟再是个不开眼的糊涂东西,没尝过温柔乡的好处,必定是觉得比小公公贴心暖意,真宠了起来,还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生生将自己气出一口老血来。遂而想了几次,再将眼光从廖依依身上错开时,便断了从前的主意。

贺小芸听了好似一口开水没咽下去,被猛地呛住了。祁容早就心生不悦,缀星般的眸色更是寒意森森。前几日丫头说云象有变天色y沉,似是雪前之兆,喜得他摁耐不住,早早叫人扫出后院来,就为了赏一回痛快的雪景。今日果真天降小雪,虽不及往年的大,却是真真的由天而来,不再是落进枯井,而是落在了他指纹纷乱的掌心中。喜欢得他顾不上近来的胸闷气短,忙令江文成热一盏好酒来助兴,自己犹如孩童端正坐好了,等着雪积厚。

谁知酒还没端来呢,难得一见的雪景就被贺小芸打断了。

“齐大哥为何不愿见我了?”祁容一个迅疾地起身,朝上楼的木梯处走去,贺小芸也紧跟其上,口中念念有词,“若是想回屋赏雪,那小芸就在屋外陪着吧,总归雪景没什么好看的,几日就化成一滩泥水了。”

听她这么一说,祁容又想顶着她的话奚落一番,可兴许是近来气喘不顺、血气不通,再加上方才起得猛了,竟豁然间变了脸色,就连唇色也白岑岑的。再过转角时脚下路滑,祁容终于撑不住身子,一个趔趄像前倒去。瞬而一股温热至鼻腔而来,面上更是一疼。

再咳了几下,掌心竟淌过一缕鲜红的血来,红似傲雪梅花。

“齐大哥!你怎么样了!”贺小芸从没见过男子体虚滑摔,又涌出红色的血来,登时脚踝一软,也跟着坐到地上,好衣裳shi了一片。

“快叫……叫江文成……来……”祁容捂着鼻口说道,嗓音微弱极尽听不清。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老毛病犯了,早年被冻坏了心脉,好容易养好了九分,却又被莫名的绞痛勾出了病引。

“江、江……”贺小芸刚要扯起嗓子喊人,却不知脑子动了什么念头,摇摇晃晃地扶住木墙站了起来,竟不顾男女有别,亲手将眼前的太子扶住,一只手还伸向祁容腰间,乍一看去亲密得很。

“还不退下!”祁容仿若脚踩江中大船,本就晕头转向,胸口一股浊气出不来,却被人猛然扶住又扯了衣裳,不及细想就猜出贺小芸打得什么主意,边呵斥边猛咳着,却只听见气声。

贺小芸见他咳嗽着,更是撑起了他的身子,推搡着往木梯走。终归是搀扶起一个男子,没走上几步就累得贺小芸自己喘不上气了,却还装出好心提醒着:“齐大哥莫慌……小芸这就、这就扶你回屋去歇息,齐大哥扶稳我……”她还当太子已是神志不清,又趁人猛咳发不出声响来,若是此刻由自己将人送回上房,房门一关,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事就道不明白了。

“退下!”祁容闭起眼来,只恨自己这旧疾发作得不适时机,却只得顾得喘气,心里却恨不得布置十个八个守卫看着自己。偏偏这时候又犯起了心口疼,就像后心被利器开了个口子,直灌着寒风。

此刻他竟起了杀心,若真叫贺小芸如愿,他必定命人把她结果了也绝不迎娶。

忽而一阵啪嗒啪嗒的踩雪声愈来愈接近了,祁容扶着贺小芸的手臂已是狼狈不堪,耳力却还在,听得出此声并非旁人足音,否则绝不是这样微小的动静,登时连动都懒得动了,靠在木梯上大口喘气。贺小芸却不懂,对那危险的活物靠近置若罔闻,放肆地搀着太子的腰带,好似自己多么会伺候人,却不想还隔着一人的距离呢,只听身后起了扑棱扑棱的风声,甚是荒谬。

回头之际还以为自己起了幻觉,一只金翅雄ji已然腾空朝她面门ji,ng准袭来,利爪一收,紫金色的颈子引吭高鸣,便在女儿家的清秀五官上留下抓痕三道,道道出血,一出手便是快准狠,连串下来,贺小芸心怀鬼胎却落了个破相的苦果。

“啊——滚、滚开!”瞬息间贺小芸已撒了手,只顾得捂住自己的鼻梁,不用想也能知道火辣辣疼着是流血了,哪里还知道什么扶人救人,将太子摔在一旁哭喊着跑得没了影子。祁容无力地斜倚着木梯,周身犹如针扎似的疼,迷迷糊糊睁眼来,眼前那只公ji反而跟万事皆看透一般,悠哉悠哉打着鸣儿踱步而去。

果真是……该拿它补补身子啊。祁容低笑一声,勉强支起手来,若没有大将军今日脱身确实就难了。经过方才一闹已是竭尽心力,远远听见寻他的人来了,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歇息。

可是看大将军往贺小芸脸上扑的刹那间,他也觉得山根冷冷一疼呢!

北境,雪停。

苏青松练兵结束,进了大帐时正巧看见廖公公给昏迷中的太子擦洗身子。从前他们都知道廖公公禁不住取笑,最架不住逗,见着赤膊的将士就红着脸往帐子里跑。现下却能熟练地拆开剥下层层绷布,也是练出了手艺。

绷布上裹着药膏,又黏着血水,shi透了一般层层黏在太子的皮r_ou_之上。廖晓拂每每都是先用烫烫的水净手,将指头烫得冻伤了似的,根根都是红彤彤的,这才敢去揭开那些布条。

“廖公公这手……疼不疼?”苏青松知道他对殿下有情,但终归身份有别,自己往常只能多加提点太子不可用心,此时也心酸了起来。

“苏大人来了?”廖晓拂一惊,生怕自己方才与殿下说得见不得人的羞事叫苏青松偷听了,赶忙摇摇头道:“不疼,军医说殿下伤口怕脏,但凡裹上的绷布都用滚水烫过了,就想着若是将手也烫一烫……对了,听说北辽人在外头扎营了?咱家有一事想与大人相商。若是说得不好,大人也莫要怪罪。”

“何事?廖公公不妨直说,若是青松能办的,替你办了就是。”苏青松微微一愕,不知此刻廖晓拂能提出何事来。

“就是……”廖晓拂语气一缓,跪在榻旁给太子的手臂擦药,擦着还哈着小口给吹一吹,就如同殿下醒着,怕疼着他,“那辽人当真是二殿下?若真是,咱家担心……殿下就是醒了,也杀不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咯咯咯~~大将军光辉亮相!!!

其实豆酱很喜欢写感情戏,但不是那种纠结模糊,不管是姐妹情、兄弟情、羞羞的爱情,都稀罕那种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特别是肝胆相照的友情!

大将军:所以现在又多了一个金ji独立的猛禽救二傻的情节?

尼古拉斯想吃ji祁老四:来人啊!今晚本王就要拿后院的雄ji打牙祭!

大将军:咯咯咯~我能一个打十个!

昏迷中的太子:怎么梦里听见有ji打鸣?

给太子擦洗的小福福:诶啊给殿下擦手手、擦肚肚、擦腿腿……娘啊!太子好大!

第113章、第一百一十三章

“咱家忧心的是,殿下如今未醒,可就是醒了也未必能对亲二哥痛下杀手。”廖晓拂放下手中的药舀,起身说道:“这事苏大人看呢?”

有时苏青松也暗自昵纳,思索廖晓拂究竟是何样的人。若说身份是小宠,可他偏偏对殿下用情至深,若说是近身伺候的小公,可他偏偏又有高出旁人的觉知。此事也正巧是苏青松揣度忧虑的难上难,太子的善便早已种下了恶果。

否则首战当日怎么会重伤落马?凭借祁谟与苏青松二人之力,合力绞杀一人绝不是难事。可难就难在殿下的枪尖处处留情,叫人逮住了破绽。

“此事……廖公公与青松所想一致,不过公公又是从何推想出来的?”

“大人莫要戒备,咱家……咱家对外事一干不上心,也不多问。只是伺候主子的时日久了,也能略懂一二。”廖晓拂自知苏青松是从龙将才,对太子无利的人是一概不留的,也有几分开脱的意味,“咱家是太子的奴才,连命都是太子救的,不求别的,断不会害他,只求殿下能平安无事。那日,与辽人交锋之事虽说大人绝口不提,可咱家是见过殿下身手的人,一般之人绝绝不能将他伤到这个地步。小福子斗胆问过一句,苏大人可曾见过四殿下?”

四殿下?四皇子?苏青松手心一紧,莫非太子竟对廖公公信到如此地步,已带人见过了胞兄!

“未曾谋面,只听殿下提过。”苏青松望向榻上喘息微弱的祁谟,忆起来往事:“太子与四殿下先后落地,皆由皇后娘娘所出,与娘娘一同尊贵。只是,天意难测……殿下曾说他四哥深受复仇的苦毒,癫狂起来竟舍得损人伤己,对他也是有杀心的。莫非……廖公公见过了?”

廖晓拂点了点头:“见过一面,殿下确实说得不错,四殿下并非善类,心思叵测难猜,如今又有太子玉牌,更成了毒龙一条。咱们太子与四殿下就是差在这里了,若二人同时立于面前,分不出其他,可单单是眉目中的善恶无法藏匿。若今日对战之人是四殿下,恐怕二皇子早已命丧沙场,可此事难就难在二皇子与殿下无恨,这人……万万是杀不了。大人哪怕就是不说,咱家也猜得出来那日殿下出手为何不顺,招招避开了要害,才落得自己不得不以身挡刃。”

感知到廖晓拂的意图,苏青松微微一怔,静了片刻问道:“臣也有一事,甚是费解。那日太子重伤归来,军医已在大帐里做好了万全准备,可是廖公公吩咐的?那廖公公又是如何猜透的?“

“这就先要苏大人不多追究了,殿下、殿下他曾带咱家偷摸进过石洲陵城……小福子没见过世面,那日见陵城灯火热闹,便眼馋了……”廖晓拂脸色微微一变,转而红了起来。

“石洲?陵城?”苏青松微微皱眉,想不到太子竟不顾身份安危带人偷溜出去过,“旁的不提,陵城内可有辽人与大昭女子的后人,殿下也是太过……”太过宠惯着你了。后半句苏青松没有说,也是看在廖晓拂伺候殿下尽心尽力上,不想再伤了小公公的心。

“都怪奴才,殿下是好心,带我去看了陵城的市集。”廖晓拂的脸色眼瞧着更红起来,声音轻到屏着气才能听清,自然更不敢说太子花银子给他买鹿血酒的事,“那日咱家与殿下当真见着了几位辽人,皆是高高壮壮的,殿下英明得很,一下就认出来,还教会我如何分辨。只是那些辽人的面孔皆有相同之处,那轮廓……给小福子心里留了个影儿,总觉得见过……在宫里当奴才,察言观色就是活着的本事,处处皆留心计,遂而已经问过殿下多次为何二皇子长得不像他。那日张大人怕我乱了心神,拿来兵法军书胡乱过目,那上头的北辽人画像,当真是震着咱家了……”

“廖公公好心思。”苏青松退后一步,眼前犹如时光倒涌,回到交战那日认出二殿下的时刻,“实不相瞒,那日认出了二皇子,我竟也是头一个想到了这处。殿下当真是……下不去手的人。”

帐帘隐约传来北境冰雪吹打布料的动静,好似肺腑之言哽咽在喉。帐子里虽升着篝火,却安静地叫人喘不过气,犹如胸口也被绷布紧紧勒死了,动弹不得。廖晓拂默默走到苏青松面前,平静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厉色,咬牙往地上一跪,怔怔抬起脸来,惊得苏青松呼气猛地一滞。

“这!廖公公快起来!”苏青松道,生怕这人做出些玉石俱焚的傻事来。

“苏大人请听咱家说完!咱家今日斗胆就求大人一事,北辽眼下的战事不容耽搁了,咱们求和!若将来有人怪罪起来,奴才廖小福愿出头顶下大罪,死不足惜!这仗……万万不能再打了!”帐子内的炭火鼓得正旺,砰一声爆了个响亮的火星花,砸在了廖晓拂的脸上。

置身空旷的雪地之中,人的耳力也格外敏锐。“苏青松。”祁惋又一次喊出来这个名字,那人已经在壕沟对面升起了篝火,仍旧是只身前来,牵良驹一匹,拎老酒一坛。

“今日不知能否分一碗酒喝?”他心中蔓延开炙热的期盼,夜色暗沉,两边的大营皆若璀璨灯火聚集而成的星河,坚固如同攻不破的城池。

苏青松嘴角抽动了一下,低头不答,于是就听那人语气勉强,又问:“五弟可还好?”

“不算好,至少仍旧留恋人世未去。”苏青松拨弄着火苗,火势便大了几分。

“我果真是惹你厌烦,不说五弟竟不愿与我多说一句。”祁惋长舒了一口气,朦胧间竟回忆起幼年往事。重阳候的血脉眼中只有一个君主之后,母妃自小就教训过他了,可他偏偏不听劝,无数次带着下人于太子的阵仗而过,次次应验。

果真是目光不错地落在五弟身上呢。就如同眼前,牵扯出何事来都不如将五弟搬出来管用。

苏青松抬眼望去,便见一道冗长壕沟那侧站着一个雪人,相隔甚远却如同近在咫尺,盯得他浑身不舒服,甚至毛骨悚然。都说辽人的先祖与狼族结盟,歃血效忠,被二殿下看了一阵,还真当是被昼伏夜出的猛兽追上了腿脚。

“你昨日失约了。”祁惋幽幽地说,自然是等过了一个失望的雪夜。

“殿下生死未卜,谁有心情跑来与你对饮?岂非糊涂心肠!”苏青松以笑回绝,却自酌一碗,“你我各侍其主,道不同,这碗酒我看是喝不上了。可二皇子若想找人聊聊,青松倒是能静心一听。”

想探信子竟说得如此直白,祁惋免不得重新将人打量起来,不知道此人打了什么主意。时而犹如冰冷铁器,时而犹如火花耀眼,似敌似友,忽近忽远,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总归是雪夜漫漫,听他还能说出什么门道来。

“你想听什么?”既然方才那问的话梗直,祁惋也答得爽快,沙场还有细微的血气漫散,身旁蹄声阵阵。

“就说说,二皇子究竟是怎么从大昭的皇子,转身一变成了北辽的首将吧?”苏青松抬起指节,蹭了蹭光洁下巴上的酒滴,扭身轻抚了灵蛇的暴躁,眼中疑是一夜未眠起了血红,“我确实不记得幼年时曾见过你,十余岁时候倒有印象,你要不要听?”

祁惋也同样是瞪着一双血红的眸子,目色中透着坚忍。“苏大人这话说得轻巧了,我若说不听,你岂不是扭身而去?可我若是不听,你又能拿我如何呢?”

烈酒沾了双唇,两瓣嘴唇格外红,再封上了一层冰霜。苏青松喉头一动,笑道:“确实不能拿二皇子如何。你说我曾经不像现下这样冷冰冰的,可我却记得,二殿下从前也不是个话多的。”

听了祁惋脸色一变,深吸了一口北境的凉气。只是,苏青松确实说得不错。隐姓埋名、不作张扬,凡事不引人注目,皆是他从前的求生之道。

可他真的是这样的性子吗?恐怕无人能懂。

“我记得那年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殿下与我均已过了十岁。那日,皇上为娘娘特开宫宴,瑶池放水面纸鸢万盏,凌空孔明灯过千,也算是缥缈仙境了。宴后太子与皇子们为娘娘纷纷献礼,殿下自幼好动,难得肯亲手为母后抄写万寿经文,娘娘尤为感动,亲手送进了大宝殿的佛龛。可除却太子的心意,更叫我意外的人,是你。二皇子自来不与旁人亲近,那r,i你更是早早退宴回宫了,却待撤宴后着人送来雪华尖峰山的金蜡梅上百株,每一株皆挂着含苞待放的金骨朵,一时震慑满宫。遂而二皇子善于培花护土的名声也就传开了。”

“金蜡梅……”祁惋望向天庭弯月如钩,眼前细雪如砂,在狂风中流露出欣慰满足的笑容,“雪华尖峰山的金蜡梅实属难得,若是整根移下山来,变了水土,根本养不活,也只能叫人去山上现裁剪,置于冰水中才能养一养。待到了花开之时便满屋飘香,朵朵金梅堪比鎏金步摇,开满了五层甚是好看。每一年我也是命人只裁十年上的老株来,幼株皆派人在山上看守呢,绝不叫山民为几两银钱挖了根,暴殄了天物。”

苏青松听他语气缓暖,又带着浓重的痛惜,全然没有对阵时的霸道风姿,心中暗自呐道剑走偏锋,果真叫自己猜对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觉得小福福胆小怕事,其实他很有想法的!

一直昏睡的太子:艾玛豆酱你赶紧写,我要起来上阵杀敌吸小福子!

豆酱:你再等等,放心你有男主光环!死不了!

想吸小福子的太子:我知道我死不了,那你能不能给我点儿福利,比如梦见个谁什么的???

豆酱:你这是又想做春梦了是吧……恨铁不成钢!

第114章、第一百一十四章

“二殿下原来喜欢花啊?”苏青松掸了掸衣摆上的雪片,站了起来,手把明月乌金戟,替太子俯视着大昭的北境。乍一眼看去身姿颇为清隽,谁能想这样干净的男子竟能在沙场掀起漫天混红的血雨,或勒紧缰绳,刹住烈马的前蹄,领千军破敌。

定了定神,祁惋不知他所问何意,却好似和宫里的苏青松截然不同,有种不可一世的魄力,明明语气不逊,又少了分轻狂,便也直率地应道:“花草汲取雨露便知感恩,比人懂事,自然喜爱。不知苏将军心头有何所爱?”

苏青松一皱眉,手臂一展,明月乌金戟已铿然出手,足尖往前轻点便以戟首指向直前方,煞气自兵器而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s,he天狼!重阳候一族自是随君王开疆护土,征伐四方!”明朗的眸子中亮着苏家流传百年的忠魂,身子里长的是苏家的傲骨,宛如雪夜白昼,明月迢迢。

“好一个征伐四方。”祁惋苦笑,却早已料到,一股冷意涌至心头。或许他与重阳候的血脉落地便是宿敌的命运,一个是从龙英烈之后,一个是前朝遗孤之后,荒谬。

苏青松眯起眼来,利落地收起招式。此刻两人皆是咬紧了牙关,憋红了双目,等着见招拆招,看谁先破局致胜。他右手一松,将兵器收于背后,坐于火堆旁又执起了酒碗:“重阳候府上从不养花草,百年的树木倒是不少,高高直直的。家父曾说乱花容易令人迷醉,又不能久存,每年秋冬便败了。不如巫山的青松,百年寒霜屹立不倒,不骄不躁傲视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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