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网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 上一章
目录 | 设置
下一页

第19节(1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帝舌[重生]作者:晒豆酱

第19节

只因随着轰然巨响炸裂而开的墨弹已灌满了死兽的血水,在这白茫茫的雪原上格外刺眼。祁谟连日苦思,若燃弹都不能将头列重卒击碎,那就只能靠辽兵自己的铁骑相互踩踏了。可辽马的耳朵中塞堵了兽毛,燃弹的呼啸与击鼓声对这些身经百战的马儿根本起不得作用。

唯独能辨认敌我方向的只剩目力!石洲跑散的辽马尚且见不得猩红,更别说这些生于雪原的铁骑。炸开的燃弹好似划开了一道血腥之墙,骤然间将马儿惊得纷纷慢了步伐,乱了速度,更有的高昂跃起,试图回头。可身后的几万铁骑哪里知道前头的马儿天性难敌,纷纷前涌,不曾有丝毫滞慢,瞬而阵势大乱。

“攻——城——门!燃弹s,he程过远,近不可守!”辽兵瞬间损失前列几千重卒,皆是叫自己人踩碎的。身后将士摇旗发令,命剩下的五千重卒直奔城门。只因燃弹再是猩红也拦不住受惊的战马,跃入s,he程内便可高枕无忧。

祁谟此时挥舞起金龙战旗,仍旧不开城门。血线之计已灭北辽重卒过半,大大煞去敌军势气,大昭将士皆振臂高喊,迫不及待要出城迎战,面上的恨意再难压抑!而太子却仍旧隐忍,压住重骑兵的血性只待时机。猛然间,祁谟挥旗大呼:“收——阵!”

而此时在大帐中的廖晓拂也是坐立不安,不住掀开军帐的帘门,叫寒冽的北方吹醒他的焦灼。

“张大人,你听这鼓声是不是停了?是不是殿下要迎战了?殿下若是迎战,怎么能叫鼓声停下呢?”廖晓拂惶然往远处眺望,却只能听出马儿嘶鸣不断,四处弥漫开浓烈的腥味。他虽不懂兵法,却也清楚擂鼓手是绝不可私自停下的,敲断了手也不行,必定是殿下发令了。

“廖公公,算卑职求你了,你这样不吃不喝的,太子胜战回来岂不是要拿我治罪了……”张广之在后头捧着食盒不住地劝。他追随太子千里北上,可亲阵头一日却被太子单独嘱咐,说要给他最为重要的大任,除了他,交给谁人都不能放心。

谁不想带兵出征,手刃敌军?张广之当下跪下谢恩,恨不得肝脑涂地。谁知这最为重要的大任,竟是留在大帐里看住廖公公,看住他吃一餐饭菜。

作者有话要说:科普:马能够分辨灰、红光波,对红色很敏感!下一章神秘人物现身!!!

灵蛇:不要栓我!我要打架!我要踢死那些比我高大的辽马!这世上只能有一匹马比我牛x!风哥你说是吧,风哥?

御风:省点力气,一会儿干一票大的。

小白菜:嗝……今天的马厩好空旷,风哥和灵蛇都不见了……是不是上阵去了?咦,马槽里谁给我放了这么多白菜???诶啊,够吃好几天了……嗝!

第104章、第一百零四章

碍于昨夜未眠,廖晓拂忍不住去揉渴睡酸涩的眼皮。大帐里的篝火燃得正旺,只听那火星中猛地爆出一声劈剥声,竟然是断了一块木柴。

廖晓拂站在帘帐的风口,打了个寒噤。这时便听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身后停下了。

“廖公公若吃不下,喝一口稀粥也行,别为难自己,也别为难卑职了。”张广之捧着食盒在后面紧跟慢跟,不住地催,又知道廖公公素来心善,看不得旁人受苦,便作出一副为难脸色,声音夹杂在北风呼呼声中尤为凄凉可怜,“公公也心疼心疼在下,殿下若是回来见这食盒里的东西一口未动,那邪火不冲着您,也全发在旁人身上啊。卑职原是想随殿下上阵杀敌的,却受殿下重托。廖公公若真心疼殿下,就别让太子回来着急了。”

主子与廖公公这重关系,张广之可是从初始看到了现在,由原先的惊讶化为见怪不怪了。宫中偶有传闻太子不仅喜好男风,还偏偏喜好那身子不全的,养着小太监在寝殿里胡闹。起初他见还是扫殿小公的小福子不像是传言里那种不堪之人,谁料不到半年就成了廖公公,堂而皇之在寝殿与太子同睡,近身伺候。

这些还都不算,去年赏菊时分太子宠幸小宠的各路谣言四起,一时传遍了大半个皇宫。令他想不通的是廖公公这个清爽的人,居然不懂得避嫌,青缎金钏,锦衣玉冠,明眼人一看便知那谣言不虚。张广之受太子提携之恩,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当殿下正直情爱迅猛的时段,身边收了个知心人。

更别说他对玉儿的那份心思,甚至还有些许庆幸,亏着殿下身旁有个廖公公。再后来太子代君出征,谁人都没带上,就连他都是从小凉庄快马直追,唯独从宫里把廖公公带出来了。这就很令下人费解了,若是只是小宠,那合该留在宫里啊,怎可往这水深火热的沙场带呢?

十万大兵浩浩荡荡,直抵北境耗尽半年之久。张广之的眼色也不是没有,慢慢品味出太子与廖公公之间惺惺相惜的情意来。只是……这男女相好乃是天经地义的事,男子与男子欢好岂不是乱了天意?这……这人还不是寻常男儿而是太子,这不是造孽了吗?

若廖公公是个女子,那该有多好啊。张广之自然读不透祁谟定下的心意,只是见廖公公对太子用情至深,暗暗捏了把汗。若廖公公是个平常宫女也是好的,哪怕殿下来日登基,顾念这份旧情,兴许能做个侍妾。

廖晓拂不知张广之心里百转千回,回过头来,也不好叫张大人巴巴儿地端着食盒等自己一人。“那……成吧,张大人也累了,这么多的饭菜咱家反正吃不下,一起用些。”

张广之也是吃不下,心早就不在此处,而是在哨楼外的雪原。听廖公公提醒了就勉强陪着用一些,说道:“诶!好,廖公公肯用就好。”说罢从食盒里取出凉粥小菜摆于石桌上,招呼着廖公公过来:“既然廖公公开口了,卑职就陪着用些。”

木勺仍旧在手里搅动着,却怎么也递不进口中,廖晓拂无暇动口,心中好似有千斤沉重。见张广之也跟着用了些,廖晓拂问道:“都说辽人威猛善战,张大人……咱家没见过几个辽人,不知这话的真假,大人看呢?”

“卑职上哪里去见辽人啊,廖公公还不清楚,在宫中时能出去都是难事。”张广之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捧着的稀粥几口就见了底,见对面的人听了沉吟不语,稍作细想,便猜出廖公公心头所虑,赶紧补充道:“廖公公也不必过多担忧,再善战的,他终归是人血骨r_ou_,同样有痛有怕,莫要轻信那些骇人的听闻。”

廖晓拂轻轻点头,勉强沾了一口粥水,又面露忧色:“张大人有所不知,咱家曾与殿下偷跑出去进了石洲陵城,偶间遇上了辽人与大昭百姓的后人。你说咱们殿下身量高挑,气度不凡吧?那几个竟比殿下还高出半头呢……这若是刀剑相碰,咱们大昭的兵士岂不是失了先机?殿下还曾说战马差一成,兵力就差上了五成。贸然发兵虽说是先失一局,可若真应了殿下的话,五万的辽兵剿杀□□万的将士也不是不成……咱们都吃了三次大亏,打了三次败仗,绝不能再与辽人硬碰硬,饶是有铁头功也不能开城门迎战,否则一旦踏入战局就是重蹈覆辙啊。”

听廖公公正经地细道,着实叫张广之感到意外。他一时也犯难,战术兵法这种事说得多了叫廖公公担心,不说倒好,人家自己说了,还是悬着一颗心,想了又想,总归自己是去不得哨楼,干脆集中心思将人劝开才好,便道:“若廖公公想看,卑职这就去取来画卷兵书几轴,叫公公索性看得痛快!只是……殿下一直不曾叫公公看这些,恐怕是不想您为此牵心,若是叫太子知道了……”

廖晓拂听了心中一跳,连忙应了张广之的话,还说若殿下知道了必定亲自给描补求情,说是自己央着要闹要看。张广之见廖公公心思终于不在郁结,却始终顾忌他上回使诈偷跑的机灵样子,特意叫两位信得过的守卫将大帐看住了才去军帐取书卷来。

只是这一回廖晓拂才没心思偷跑,别看他心思缜密又有鬼点子,却拎得清大小事。真若交战了岂容他人儿戏,冒冒失失乱太子心计的事他可万万做不出来。闭起眼睛在榻上坐着养神片刻,就听张广之的脚步声走进了帐帘。

张广之见廖公公一语不发地坐下养神,心中又是一惊。算上来他与廖公公已交识一年,若是一年之前,这人还是那个沉不住气又容易慌乱的小福子。仅仅一年的日夜就将廖公公的性子打磨稳了,好似一块糙粗的玉籽,去了籽皮露出了沉淀的ji,ng华。这若是个寻常的男儿,恐怕比当个公公要能耐多了。

“廖公公请。这是百阵图,这是列兵势,这轴是……兵器谱,咱们太子用的枪乃是万兵之王,可攻可守,可进可退,上可平枪治敌,下可挑尖破势,以一挡十不再话下!”他将画轴依次摊开,只拿了些形画居多的绘卷,一是担心太过难懂廖公公看着无聊,再来就是绘卷少了几分肃杀之气,没有兵书看着叫人心惊胆寒。

“想不到还有这么多门道。”廖晓拂不知怎得了今日总是额角狂跳,好似隐约有事要发生,越想越希望自己满腹的疑云是休息不好所致,现下他双手拿起一卷来,本想给自己舒缓心虑,却不想越瞧越是有无数小爪在胸口抓挠,“张大人,这轴是……”

张广之见他被绘卷吸住了神思,挪不开眼,也探头过去一看:“诶,廖公公有所不知,这卷描绘的就是辽人的样貌和甲胄。若说真有多不同,瞧着也是与咱们无异,除却面貌轮廓,还不是两条臂膀两条腿,必定不能伤着咱们太子。就是这甲胄上别具一格,内里皆由兽皮织补而成,也是他们自小穿习惯的,若是叫咱们的将士穿上,各处关节非得绷得僵住不可……”

绘卷上的辽人只有草草几个,却描绘地ji,ng致无比,甲胄、兵器、身量与体态一览无余。廖晓拂连日不曾好好休息,现下眼白中斥着血丝,紧紧盯住画中那辽人桀骜嚣张的卷发和狂野的五官,险些将画卷烧出窟窿来。

“这……大人可否将笔墨拿来给咱家用用。”廖晓拂咽了下津液,喉咙干哑着,连声音都不清亮了。张广之从不见他这样神色异样,好似浑身受了酷刑,赶忙去拿纸笔,粗手粗脚地研磨磨石,只听廖公公催促道:“大人还请快些!”

“给,公公请用。”张广之从不伺候文房四宝,头一回磨出的墨将就能用。只见廖公公提笔轻沾,紧蹙着眉头就往绘卷的纸面上下笔,几笔过后猛然变了脸色,好似酷刑已将他的身子狠狠剖开,腹中剧痛难当。

此状之下,张广之也觉得好似有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事了,凑过去瞧,看那干净的纸面上全然变了模样,那一头胡乱翘着卷发的高大男子已被廖公公改了衣裳,头上还添了一副玉冠。再仔细看,竟是大昭百姓的服饰。

“廖公公这是……”他伸手去拽绘卷,虽说不解,可廖公公绝不会做无头无尾的蠢事,冒着被殿下抓住偷取绘卷的风险也要将墨水点上。忽地自己的手腕被猛地拽住了,只见廖公公原本渴睡的眼皮撑着,ji,ng雕玉琢的五官从未这样惊慌过。

如同这场酷刑将廖公公的三魂六魄全打碎了。

“快!快传军医来!”廖晓拂这一刻无比确定自己不详的预感乃是实相,心跳在胸口胡乱碰撞,好似眼见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从胤城蔓至北境,乱象再现,民不聊生,“恐怕这局早已布了二十年,快传军医早早备好,还有,还有去取咱家的包袱,殿下恐怕要有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一百个对不起!新年家中来了许多客人,一直脱不开身,更新晚了!鞠躬九十度!!!今晚双更奉上!!!下一更马上就来!

第105章、第一百零五章

“禀将军!”袁艾从哨楼下飞速前来,大报:“辽兵军马已至城门正前,东西两侧并未出现剩余兵马,重卒已损伤过半,可否应战!”

哨楼上的千面金鼓已停滞片刻,祁谟望向正前席卷而来的辽兵重骑,呼喝道:“慢着,再等等!”

与此同时,雪场上巨兽般的辽人重骑已兵临城下,没有金鼓齐响的助阵,辽兵口中疯狂的呼喊声震耳欲聋,就像是一堵铁甲兵刃铸造而成的铁墙急速推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若重骑兵贸然冲阵必定生机渺茫。

“冲——阵——”乌金的战旗已烈烈扬起,只听为首的辽人将士声嘶力竭喊道,一声接一声的军令犹如拨浪被旗兵向左右两侧扩散,战马同时高高昂起颈子长鸣。

城门已近在咫尺,几千面金龙战旗此刻忽然齐整地展开,犹如一道道嘲讽的笑。为首的重卒已扬起了鞭子,火炮手匿于重骑阵之后蓄势待发。北境地表犹如经历了一场浩劫剧烈地振动着,隔着厚重的城门,大昭的重骑却在太子的吩咐下齐声呼喝,实乃引战,更激起了辽人血性中的杀意。

那呼喝的应战号子比金鼓齐响还能激起人的斗志,只见大批辽兵扬手就是猛抽一鞭,马儿铁蹄踏响愈加快速而凌乱,飞快逼近了城门。

祁谟见时候已到,挥舞起最为招摇的一面金龙战旗,数千弩手瞬间齐下,由万名弓手顶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哨楼的东西两侧。

“放——箭!”祁谟猛然呼喝,同时眼前的雪原上传来巨大的一声闷响,不同于火炮铁器的动静,似是天地之间有神兵相助,将地表裂开横断大口一道,冰雪地甲忽然崩塌了!

重骑辽兵正欲冲锋陷阵,如何能反应得过来,哪怕扭紧了缰绳将马头调转,而众多铁骑也重重从身后压制上来,万劫不复。再落蹄时又被身后的再压制一番,如此反复竟将前列的冲锋卒生生挤下了壕沟。

顷刻间头排的重卒幻影般消失了,这还不算,接连的噩耗很快弥漫了全阵。那深深的壕沟都是祁谟自来北境就命几万将士挖出来的,深足三十尺,在这冰天雪地中掘地并非易事,皆是灌了滚开的沸水才将土浇开化软才动手。待挖掘而成后又用粮车载来了蓬松的白雪,仔细地铺于遮盖的布料之上。经历了几十个日夜早已化作一层冰壳,稍有震动便全数下塌,犹如惊天地陷!谅是北辽再多想,也绝想不出太子能如此兴师动众在地利上找补。

无数的铁骑奔至壕沟前已无力回天,只得眼看着马匹蹄下一空,生生坠入一道无底深渊。金鼓不响,战场上的嘶鸣声与惨叫声就格外清晰,大大鼓舞了大昭将士的势气!只因重卒皆是铁甲裹身,哪怕坠下去有幸生还也绝起不了身,更别说这一层一层地压下去,顷刻间摔落地灰飞烟灭。

重卒受损且在弹指间,与壕沟崩塌的同时哨楼上万箭齐发。羽箭化为箭雨,冲重卒护卫的火炮手直s,he而去。此法是祁谟与苏青松商议而成,若是直接用羽箭阵猛攻,对上重卒乃是无济于事。除非先用计谋杀其重卒大半,因为火炮手不似重卒,若要填充炮弹需要极高的灵活性,故而兵甲不重。而重卒这种只需冲猛撞击的兵士才是火炮手最强硬的盔甲。

此刻,整排整排的重卒层层跌下壕沟,奔驰而来的火炮手一时没了防备,踉跄暴露出来。羽箭的ji,ng尖箭头没有丝毫停滞地落下,蓦然之间,尸横遍野。

此刻,整排整排的金龙战旗连连平地拔起,连成一条腾空而起的巨龙,经历了三战而大败的大昭将士找回了沙场之上的热血,在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中,早已方寸大乱的辽兵猛然抬头,终于见着一位身着金甲的修罗战神号令万军俯视而下,犹如雪原耀眼难见的正阳。

“击——鼓!”祁谟振臂挥舞着主令棋,登时千面战鼓大作,阵鼓声雷雷,随同金色战旗虎虎生风,节奏紧凑犹如巨浪滔天朝辽兵强压过来。这股从未有过的地动山摇将极尽疯狂的辽兵震慑了九分,从来只有辽人阵势滂沱,却不知这回大昭请了何方天将助阵!

“众将士听令!”祁谟将主令棋递给旗兵,转手抽出银龙湛金枪,苏青松着虎纹将盔,手持明月乌金戟,盔顶的红缨在烈风中飒飒高扬着,只听太子握拳喝道:“开城门!随孤血战抗敌!”

辽兵的重卒已受重创,此刻如同雪上加霜,火炮手又遭遇重击。正当调整列阵一刻,忽地地表大震,抬头间巨大的城门已开了一条天险般的缝隙。在城门机括的巨大作响声中,等待他们的是大昭万名骑兵重卒,这些背负了整年沮丧的将士皆憋着一口恶气,呼喊着血战抗敌的口号朝他们奔涌而来。

届时乌金的辽旗也齐整地挥舞起来,辽兵岂非是等死之辈,在布满了箭哮声的杀阵中快速整合着溃败分散的阵型。此刻最前的重卒兵几乎完全抵挡不住,那道壕沟已压满了死伤的将士与兵马,竟全数填平了!浪潮般的重骑兵扩散开扇形朝仅剩的几千火炮手横冲直撞,朝东西两侧分击,混战在一处,同时也灭了前头军马收雁形阵剿杀的最后一线希望。

祁谟与副将青松的骑阵置于重骑兵之后,由钢铁兵马为其开山扫荡,势如破竹。在其后就是几万轻骑兵,没了辽兵重卒的威胁完全打开了势头,各分小支兵马分型分雁阵,每阵皆有金龙战旗指引方位。而每阵中的棋手皆紧紧盯住哨楼上的几面令旗手,只因令旗手居高临下,看得清阵场局势,一有变故便速速挥舞大旗发号施令。

如此井然有序,叫阵脚大乱的辽人无暇顾及首尾,换不成阵型,毫无抵挡还击之力。

祁谟回望令旗手,见他们挥舞的气势就知道辽兵逐渐溃不成军,只剩一点点瓦解。此刻他身处破军阵首位,身后的苏家兵逐层递增,再加上ji,ng心挑选出来的九千禁军ji,ng兵,犹如一支直抵敌腹的湛金枪,杀敌无数,血jian金甲。

“呼——杀!呼——杀!”几千战鼓手被阵下杀意浓郁的将士所震撼,纷纷使出全力,激昂并齐整节奏地重击鼓面,犹如催命的呼喊大涨军将势气。方才被太子按住不发,现下所有臂力都使出了十成,鼓声越来越快,好似一阵及时雨落下。更有的战鼓手居然敲断了鼓槌,一时来不及寻找换补,却难忍浑身沸腾的血性,竟以拳代槌敲打鼓面,乃至血染金鼓仍旧不肯停歇!

这一场痛快的厮杀,真的忍太久了!

祁谟带兵犹如快刀,自己就是锋利出鞘的刀刃。哨楼重鼓愈加快急,显然是看出太子的兵马已近辽人的主阵。祁谟手腕回转将两名辽兵横扫马背之下,忽然见主令旗的势头猛转,作回旋之状,霎时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迹,猛然高呼:“回卍阵!众兵分列,入阵!”

回卍阵,阵如其名,乃是一个卍字的阵型,专门用以击杀破军阵等杀阵,只因大批轻骑分作卍形成四区,每迎击百人便回转一列,可以将杀阵的兵力层层削弱。而这卍阵的中心往往便是敌军的大将,其余人等全数听其调配,只待对方的轻骑被打落战马斩杀再一击即中,取将领首级。

但祁谟也是有备而来,既然辽兵要以回卍阵清灭他的战力,他便早早将破军阵的人马编好了列数,主动入阵叫卍字的四区皆应接不暇,前后都顾不得。如此一来,卍字阵的四区皆跑满了祁谟的ji,ng兵,前后皆可攻,而辽人的每一列皆腹背受敌,很快倒下马去。

只是那将领的身影却始终不见。大昭将士被激起了无所畏惧的勇气,砍杀无数,祁谟却一面抵挡治敌一面苦苦寻找,心中不知怎得激起来阵阵不安。

忽地阵型急转,一人从阵央策马疾驰而来,手持一把巨大的砍刀,左右击杀游刃有余。ji,ng兵欲作抵挡却镇不住那把沉重的巨刀砍势,低头翻身落马,再抬头,战马竟被砍断了脖子,可见此人臂力之大。

祁谟在斥满血腥的北风中呼喝,喊声响破云霄:“稳住阵型,除却青松与孤,退下!”身后的大昭重卒已开始冲阵,叫辽人左右冲破不开,无法合围。只得困于一阵阵分雁阵的冲杀,撕不开这个口子,被杀得一片大乱。

然而祁谟却知道最要紧的一刻才是眼前,忽然他扬鞭一挥,双腿夹紧御风,马儿的前蹄高高扬起,挑枪回势,化身战戟将回卍阵的中央劈开了!

只见那名持重玄砍刀的将士身着辽人战盔,卷发披散着从头盔底端散落,犹如一匹身经百战的野狼。御风铁蹄以冲锋之势贯穿全阵,却是离那人越近,祁谟心里越是不安。

忽地那人转过身来,砍刀又夺人命一条,血染鬓角,只是这微微一侧脸彻底叫祁谟看得清楚了,心中猛地一沉,竟然破口而出。

“二哥!”

苏青松远远杀敌,只听这一句呼叫便回转马头朝太子疾奔,除却莫大震撼,心中隐约有了不易察觉的担忧。想不到辽人等候的主将竟是二皇子祁惋!若真是这样,岂不是天降大恶,杀太子一个彻底!只因他熟知殿下心性,三皇子那般y毒作恶的歹人尚且能下手,若真是二皇子迎战,殿下绝对,绝对下不去杀手!岂非等死!

作者有话要说:二皇子上场!!!二皇子这条线其实埋了许多伏笔,细心的小可爱们应该看得出来吧~~~高大威猛桀骜不驯的套马汉子~~你威武雄壮~~~

灵蛇:我踢!你们这群渣渣!

御风:我认真领跑……

灵蛇:我打!你们这群战五渣!

御风:我认真领跑……

灵蛇:我……我去!终于看见一个能打的!风哥我先去怼它了!!!!

御风:哎呦打仗好无聊,想回去吃白菜……

远方的北辽烈马:诶,打仗真没意思,想回去和主子一起种花……妈啊,谁踢我!

第106章、第一百零六章

苏青松骑在马背之上,灵蛇飞速地涌至阵前,丝毫不惧北辽大将的坐骑。那是一匹烈火红的辽马,生得极是彪悍,浓密的马鬃扎成方便抓取的辫子。它时而阔首朝前猛跃,便有人命丧蹄下。如此凶险的烈性辽马也是罕见,霎时疾奔而来,大昭的军马竟吓得本能躲闪开了。

只是越是马性顽劣越能激起斗马的烈性,灵蛇本就是易怒的斗马种,阵后随太子左右夹击,闻着血液的s_ao腥更是斗志昂扬。猩红遍野,只是大昭的马儿早早被赤布蒙过双眼,皆见惯了这些浓烈瘆人的颜色,蹄下从不拖沓,将落队的辽兵逐一击退。

“殿下当心!”苏青松手起戟落,祁谟也从怔中回身,侧身一让,低头躲过身后一道回旋的砍刀。刀刃贴着金甲外缘滑过,削铁如泥的兵器将金甲划出数道深凹的裂痕,jian出零星的火光。他已看清了北辽将首的面貌,却仍旧无法将盛荷苑中养花弄草的二皇兄与面前干脆利落取人性命的辽人串联起来。

是了!小福子曾不止一次纳闷儿地问过他为何二皇子与殿下长得不像,那时祁谟深陷淤泥般的后宫争斗中无暇顾及,也取笑小福子的问题古怪。只因他与二皇兄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长得不像也是理所应当。现在想来,还是小福子眼毒,所说的不像并不止于眼鼻眉口,更是那骨相的轮廓和姿态。

大昭男子弱冠后皆要束发或佩戴玉冠,在宫中也是如此。二皇子祁惋一向深居浅出,鸦发高束紧贴于头皮上,再佩戴玉冠竟无人识出他发丝隐匿的微卷。如今全数散开,从身后望去俨然是一具高大的辽人身型与样貌,就连行走宫中颇为频繁的苏青松也惊愣一瞬,不敢相信二皇子竟如此骁勇善战。

祁谟亲手挑选出的ji,ng兵毫无退缩之意,却不从正面与敌人将首对抗,而是分列回旋试图破之。祁惋身负重盔,看破了大昭兵士的意图,带兵从回卍阵往外击杀。此时太子阵中一位目力极好的弓手拉满劲弓朝将领急s,he,金鞘的羽箭直冲二皇子的眉间而去。闻箭哮声袭来,只看二皇子忽然扬刀,刀刃生生将箭身格挡并砍去了大半!

此时祁谟也奔至交战,二皇子披散着狂徒般的卷发,巨大的y影从他高挺的山根与眉骨下方蔓延至半脸,眉峰高高扬起,这一瞬间叫祁谟想起了曾经与二哥在围场捕获野鹿的秋猎时分。只是这一回,意气风发的二哥不再是帮他校准箭尾的兄弟,而是杀红了眼的辽人。

“二哥!”他手中的湛金枪明显变缓,击穿一人的臂膀挑至马下,血槽已经滚尽了鲜血,那些金色的龙麟纹现下成了血红色的鳞片,血滴顺着高昂的枪头缓缓流下。

“你不该来。”祁惋手持一把沉重的玄铁大刀,在与太子相距不到十步的距离停下了,绷住的嘴角看不出什么表情。褪下了大昭的服饰,二皇子天生的辽人骨血分明显而易见了,颇似石洲陵城内的北辽后人。半露的臂膀已有被羽箭划伤的血痕,殷殷破了数十道,看着却好似不疼。

除却血痕,还有一处纹身落在他袒露的左肩头上,浴血孤狼,噬血嗫骨。

“你是……你是辽人!”辽人自来以狼血部族为傲,男儿善战皆纹有狼头记号,祁谟握紧枪纂,将枪尖指向前方。

“速速回去投降,二哥保你性命一条!”北风乱起,硝烟肆蔓,二皇子杀得半张脸皆是血污却不显狼狈。祁谟登时瞪大了双眼,眼中不解的疑虑亮得惊人,回卍阵此刻已被撞碎了阵型,可辽人兵力仍未减弱过半,更别说还有猛将作阵。

祁谟努力擦拭尽眼睑上的血迹,极想朝前面嘶哑地痛呼。哪怕他算出胤城有变也算不出等来的人居然是二皇兄。宫中人心狡猾j,i,an诈,相互算计着,谋害着,若说还有一丝丝胞兄情谊就是二皇兄从未加害过他,甚至在大皇兄与三皇兄拿他取笑时帮他解围。就连在围场也是二皇兄亲自教导他如何猎鹿,只是自己从不曾知道二哥的骑术竟这样好,还与他一样隐藏了一身的好本事。这一刻御风于凛风中长鸣嘶啼,面对辽人将领巨兽般的战马也丝毫不见畏惧,正欲冲阵,只见一道墨缎般的快影蹿过身旁,除了副将苏青松还能有谁?

“二皇子别来无恙!”苏青松快马赶来救阵,胯下的灵蛇可算遇到心仪的对手,亟不可待欲与之较量。祁惋见苏青松先于太子迎战,显然一惊,勒住手中缰绳将马儿止住。

“怎么是你?”

“废话少说!你与北辽沆瀣一气,今日就别怪重阳候一脉手下无情!”说话间灵蛇已打起了鼻响,嘶鸣一声朝列阵冲去。明月乌金戟甩开招式,前来阻挡的小卒转眼被突刺旋挑落马,哪里是苏青松的对手。再加上此件兵器比湛金枪沉重大半,一般人根本甩不起来,却在苏青松手中犹如羽翼,变着花样儿地应敌致胜。

苏青松……祁惋默默念着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是重阳候家的孩子啊,果然不容小觑,与五弟同样在宫中藏了锋芒羽翼,竟想不到这样秀气的人也是上阵怒马,虎盔为甲,完全不似当初玉树临风的小翰林。稍作思虑那人已逼至眼前,一柄弯如明月的刀戟从正面袭来,夹带着寒风直削其面。

祁惋身手快速以刀格挡,两样同样沉重的玄铁兵器你我不让,登时铿撞出轰然声响来,惊得马儿纷纷一震。

“带你们太子回去!”祁惋扼住杀意,引战马频频躲避苏青松的直袭,方才交手一试已能探知苏青松并非使足全力,却震得他小臂发麻,可见此人天生武将出身,力由天生,气有命铸。

“不管你是皇子还是辽人!给我滚回北辽去!”他蓦地抽回刀戟,遍甲浴血,双手倒换方向,几乎要将虎口的伤彻底撕开。而灵蛇也深谙人心人意,霎时飞奔退后,稍作停顿,攒足了气力朝前跃进。

凭借这股力量将马上之人向前送出了半个身长,苏青松不作停留,与二皇子近到几乎听见了对方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就在这一瞬间刀戟带着凛冽冷风从他臂下窜出,明晃晃地刀刃朝那人的脖颈横压下来!

好身手!祁惋对五弟这位伴读的印象还只停留在五、六岁的小团子模样上,那是他才大五弟三岁而已,也是个不知忧愁的孩童,一起打架,一起爬御花园的假山,一起在围场跌跟头。那时的苏青松还是个n_ai娃娃脸,却故作深沉总拿出一副忧国愁苦的模样。再后来这人长成了玉树翩翩的少年反而不再好武。原来眼见不一定为实,他还以为能在宫里藏住心性的人只有自己一个,想不到重阳候府的孩子竟这般叫人刮目相看。

高手过招,只是在这力道上仍旧差他一成。

苏青松心中升起微妙的不祥预感,明月戟两端皆是杀器,再次格挡便故意让其三分,探清此人的全力。待看到从戟面滑过时他忽然发力,看穿了二皇子身后所背的两盏杀手锏。

原是背后还有铁锏两根,专门对付敌人首将,贴身近战出其不意将人刺穿。祁惋左手刚至腰间,便被苏青松斜来一挡将腕子打偏了,面前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此刻忽显风光旖旎,只是不同以往,正是重阳候一族命中早已刻好的从龙快意,叫人挪不开眼。

“你难道就不怕死?”正是混战之际,祁惋将刀柄横在苏青松面前,愕然发问:“为一个护不住你的太子,就不怕死吗?”

“怕,怎么不怕。”苏青松猛然弯起嘴角一笑,眼中视死如归的决绝和萧瑟好似将星灼灼,“只是,只是今日,绝不能叫你伤他分毫,越北境一步!否则对不起我重阳候祖上英烈!”话毕他右手持戟毫不犹豫地杀去一招。

“青松小心!”副将在前,主将必定不可攻敌,必定要坚守其后,祁谟的枪出得极快,御风迎风嘶鸣,扬起高高的雪沙,好似炸开了一般。他回头相望,正巧看到远处有一落单的弓手拉满了角弓,弓弦犹如一道闪电齐发三箭。

头一支就深深扎进了灵蛇的后腿!战马吃痛转而暴怒,朝二皇子的坐骑猛扑,生生将苏青松甩了下去。祁谟见势不妙挥起就是一鞭,不等马停稳就自动滚落下马,以枪作盾挡下了第二支。此刻距离二皇子不足三丈,叫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第三支竟是被这人用玄铁砍刀断了尾羽。

“上马!”祁谟以身作护甲,挡住了青松的后心。

“是你今日要送死!”祁惋见二人借力又上鞍,也不再留情,不带犹豫地朝祁谟连环使出杀招,招招要取人性命。岂料苏青松不顾战马受伤仍旧过来帮衬。若他逐一破二人身法还算尚可,此下二人合力,同时出招,一时三人焦灼难分。

砍刀落下的力道极大,重重地砸到祁谟手臂之上,差些将湛金枪就此打落。回神之际那双刃看到的下端周而回转,竟直刺苏青松腰腹,如同划破空气泛着寒光。顷刻间不及呼喊,他岂能见着自小相识的伴读命丧眼前,祁谟不顾一切地飞扑上去,任凭那刀刃刺穿了金甲,登时扎进了后心!

“殿下!”苏青松竭力呼喊一声,只见太子从青缎色的马背上狠狠往下栽去,淋漓的鲜血洒红了大昭的北境,和金色的龙鳞甲。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更晚了!刚刚忙完,赶紧连夜更新!鞠躬!

谢谢wren和殍殇花两位小可爱的霸王票!么么哒!

古代开战不像现在打你措手不及,而是君子之礼相待否则赢了也不光彩,除却偷袭,是要有使节去敌方大营商讨,是合还是战,哪日开战,在哪里开战,就很搞笑。。。。。。

灵蛇:娘啊!面子丢尽了!屁股被s,he中一箭!

御风:你好好养伤,我去吃口小白菜。

灵蛇:娘啊!说好的战友情和发小情呢!我们的友谊呢!你从前很宠我的!

御风:谁叫你上阵嘚瑟!

灵蛇:娘啊!此仇不报非君子驹!看见我中箭的除了风哥还有谁!还有谁!

御风:还有那匹烈火赤焰的傻大个……

烈火赤焰的傻大个:啥时候才能再见着那匹小疯子……要不我给它种朵花吧。开战不好,和平重要。(这匹马的名字非常搞笑,你们可以猜猜哈哈哈)

第107章、第一百零七章

“殿下!”苏青松跳下马来,只见太子身后的鲜血如泉水喷涌而出。主将落马,转瞬阵型大乱,哨楼上的令旗急速作撤阵旗法,几万轻骑瞬而朝城门慢慢靠拢着。

“不……不准撤!”祁谟方才听清了甲片断裂和皮r_ou_戳穿的声音,只觉得冷气从脚底升腾,麻木自后心朝四肢蔓延。可他仍旧紧攥着枪身,支撑着身子单膝跪在大昭的北境上,怒视辽兵,却憋不住吐出一口腥甜的热血。

苏家兵还剩不过八十人,此刻全数化作盾阵护住了少爷和太子,连并辽人首将三人围护住,却不作攻势。只因雪地与殿下的脸色同样惨白,地上如同打翻了整斛的朱砂,鲜得刺目。若此刻再攻只怕耽搁了殿下的伤势,当务之急是护送太子回城。

“魏教头!扶殿下上马!”苏青松回头大喝,在数张血满两颊的面孔中搜寻熟悉的脸,登时见一个血人蹿下马背,与他一同扶住了太子。祁谟欲作誓死抵抗,却力不从心,只得由着二人将自己推扛上马。御风也是通人性,竟窝起了前腿,将马背的高度放低。

祁惋环顾四下,若自己现下再动手必定会被周身众将斩杀,哪怕身手了得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抵抗近百人。而这些兵士显然志不在此,更无心再作交战,只剩五弟仍旧不肯罢手。

“带他回去,七日后我必带兵攻城!”

“若殿下有事,七日后我必亲自带兵血洗北境,屠清辽人!”苏青松回道,转身上马猛抽御风一鞭,与苏家兵共同护卫太子而去。至此辽兵损伤过半,已无力围捕,各自收阵。

出人意料的是殿下的兵马一回大营就赶上了救治,十几位军医好似先知,早早在大帐里等候,除却止血的药草和绷布,就连煎药的炉火都生好。祁谟一路上只觉得眼皮甚是沉重,却几乎不觉得疼痛,只是冷得很,冷得他动弹不得,冷得他手脚下坠,好似有千万只手将他往冰里拖。

想必那年不足百日的四哥被扔下金瑶池,也是冻成了这样吧。

祁谟暗自想道,前世今生种种犹如走马灯,片片断断在眼前纷飞。他好像能伸手抓住一些,将那些来得及、来不及抓稳的人和事再掌控一回。又好似裹住了蚕茧般的冰壳,再低头,手中什么都没有。身子在马上摇摇晃晃,越是吸气越觉得腹中冰冻,越是抬不起眼皮。

断断续续的画面犹如璀璨的灯火,在他眼前映出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ji,ng致的脸。八千岁嘴角沾一缕鲜血,伏在他膝头,哭着哭着就哭完了上一世来不及道清的暗慕。想着他不禁颤动了嘴角,迫不及待地想睁眼看看,看他这一世的拂儿,这回恐怕要对不住先走一步了。

时,北境天降暴雪,宛如天诉。

半掌大的雪片拍打在廖晓拂的脸上,自来畏寒的他,此刻在帐子外头等候传唤。殿下从阵上下来就已昏迷,十几个军医满满当当占了大帐,他生怕自己碍手碍脚挡了救人的路,便极有眼色的退了出来。淡淡的瞳孔此刻毫无凝聚,愣愣地看向天空发着呆。雪上有一道鲜红的辙印,都是殿下流出的血。

“留了这么多的血啊,殿下该多冷啊。”他淡淡地自言自语着,隐约有些哽咽。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