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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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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无碍。早闻贺家女儿贤良淑德,天仙样貌。今日一见,果真难得的美人儿呢。只是……只是我看着令妹头上这副发梳……嘶,怎得这般眼熟呢?”祁容挥手大度地一笑,眯着凤眸打量起贺小芸来,宛若翩翩公子偶遇了佳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太子不吃芋头,四皇子不吃土豆,这是两个挑食崽。瞧给你俩能耐的,饿你俩几天试试!

祁谟:孤乃正人君子,才不会对小福福做禽兽之事!

祁容:哼,我倒要看看哪家眼瘸的公子能看上那疯丫头。

几年后

祁谟:我禽兽。

祁容:我眼瘸。

祁谟:四哥不止眼瘸还怕ji。

祁容:五弟禽兽不如还叫马踹了。

第72章、第七十二章

那一柄薄金打成水沫样裹珍珠的发梳在贺小芸微乱的发髻间夺目生辉。也不知匠人用了什么巧宗儿竟将金子打得出神入化,再镶嵌一排韵色上佳的珍珠,祁容看一遍便火从腹中生。张广之送廖依依来太师府上那日一同带来太子亲笔一封,里头清清楚楚道明这丫头的发梳是自己送的,莫不可将廖姑娘当做小贼处置了。

那信管家爷过目后交于四殿下,祁容原先还当丫头的发梳是五弟从宫里头带出来,敢情不是,竟是自己母后做女儿时的珍爱。几日前听廖依依哭花脸说被抢了,四皇子当下心里烧起急火,按捺不发,等廖依依一出屋子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急召张广之率几十个侍卫撒开网去遍庄寻问,不到半个时辰就收回信子来。说是廖姑娘午膳前进了胭脂铺,也没买什么,过了一柱香就跑出来了。后来在街边捏糖人的货郎面前正看着新鲜呢,一位小姐带着侍女小厮上来就动手,一言不合竟将廖姑娘的发梳夺去了。

廖依依不知发梳是当朝赵皇后用过的头面,只是哭弄丢了齐大哥与三哥哥的心意。祁容岂是那样好的性子,哪家死丫头连自己母后的东西都敢抢了?当真是拔了这头恶蛟的龙须。张广之是明白人,查明皇后娘娘的头饰落在了贺府,当即就要领命前去索拿。可四皇子竟忍住了气,命他按兵不动,他必要亲手将母后之物名正言顺地拿回来。

这般护母心切的真情若是叫赵皇后知道,恐怕要欣慰地泫然泪下。无奈四皇子是个忒别扭的性子,心里再恨再想,至今都不肯见娘亲一面。

现下亲眼看娘亲的爱物戴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发髻上,祁容想装作无事也勉强了,笑里添了足足的嘲讽。听管家爷说母后自小受下人爱戴,虽没见过也能想出是何等端庄清婉,凤仪天下,怎么能叫这上蹿下跳的死丫头戴着娘亲最爱的头饰撒野?他若忍得下这口气今日就是东边落日头!

贺良材没想到小妹竟闯出来了,连忙叫人看座。家丁搬来一把太师椅摆正,祁容倒也不客气,慢慢坐下道:“贺弟也莫要叫小妹委屈,统归今日是叫我唐突了。令妹生性直爽也就算不得冒犯,有话不妨请小姐直说。”

“呸!什么直说不直说的!放开手!你们都给我放开!”贺小芸甩起身子将小厮骂退,本身这帮小子就不敢真对大小姐动手,小姐一甩便松手了。贺小芸整整袄裙,埋怨瞪了没用的娘亲一眼,冷冷喝道:“你是哪家来的?我与你无冤无仇,更没见过,你凭何要抢我嫁妆中的东珠,毁我清白!向来嫁妆放进箱中就算是女儿的了,我爹娘现下说话皆不作数!不送就是不送,本姑娘叫你放回去你听不懂是不是!”

贺英被自己丫头气得手掌直抖,颤着半边身子指着骂道:“反了!反了!这死丫头……这死丫头,来人,去给我取戒尺来!今日……今日我非要……”气得狠了后半句堵在喉咙里,嘶嘶呜呜过气。贺夫人从未见老爷对女儿苛责半句,今日竟当着宾客的面要动家法,一合计也扯开嗓子哭开了,跪下拖着贺英直嚷:“老爷要打就先打死我吧!莫要拿芸儿出气!打死我与女儿,府上就清净无事了!就让我带着芸儿一起去了吧!”

贺良材被娘亲与小妹哭闹得头疼,仿佛大锤凿着后脑,晕晕涨涨的。祁容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刻薄像,揉了揉眉间,起身道:“今日本是好心为贺府添妆,却不想倒给府上惹了祸事,是齐某来得时辰不对,就此别过罢了。”

“走?你休想!拿了本姑娘的嫁妆就想走,天下没这么美的事!”贺小芸惦记着那几颗心爱的东珠,刚在手中几日这就要没了?死活不肯松口,跳着脚叱骂道。

祁容刚欲转身又坐下了,道:“姑娘不说还好,这走近了一看……啧啧,还请问贺姑娘头上这柄发梳从何而来呢?”

贺小芸听完脸色就惊了,双手急着去摸发梳,嘴唇咬得胭脂色都吃没了,白得发慌。这本就是她在外边从别家女儿头上扯下来的,只因其样子新奇又金贵异常,绝非低价之物。这样好的东西戴在旁人头上不配,自己戴着出嫁才正合适呢。遂而添妆这日就显摆出来,果真无人不夸赞。就说她一百二十抬的嫁妆里也没有一样比这个更拿得出手了。

“这是我在胤城攒珑轩叫人打的!你管我……怎么?拿了东珠还不知足,又惦记本姑娘头上的梳子了!你这贼眼可真会挑!”贺小芸急中生智辩道,她才不信今日这人还敢从女儿家头上抢过去看呢。

“攒珑轩?我倒还真是听过这间铺子呢。胤城……想必姑娘得此头面不下千两吧?”祁容晃着扇面儿说道,“只不过攒珑轩打出来的物件儿必定要烙上铺子的名号,若我要说此物不是呢?贺弟,此事你说说看?”

贺良材勉强挤出笑来,道:“齐兄说得有理,有理,是……是这样。芸儿,还不快摘下给齐公子看看!快回房里去!你这几斤几两还冲出来与齐公子叫嚷,不想活了!”心里不知怎么没底得很,心道太子下手无情绝不走空,这是要将贺家搜刮殆尽了。

“只是赶巧,我身边有个得宠丫头丢了一副头面,几日前好端端出门却散着头发而归,还说是叫人抢了。本身倒算不得大事,只是方才忽一眼望去,还真是一样样的呢。”祁容转过脸对贺小芸笑道:“丫头跟我哭了几日,心烦得很。贺姑娘若光明磊落,不妨将梳子给在下过目一眼。那丢了的发梳还是我亲手挑制的,绝认不错,如此也好还贺姑娘一个清白。”

贺小芸心里已是惧了,强撑着身子怒道:“什么丫头不丫头的,胡说什么呢!没见过,本姑娘一概没见过……送客!”说罢扭身就往里屋钻,也顾不得什么东珠了。贺良材连头都不敢再抬,心里算是明白透了。原先还当小妹高价买得心头好,原是在街面上硬抢来的!不仅是强抢豪夺,那丫头还是太子身边得宠的。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故而急道:“芸儿!给我站住!”

“张广之。”祁容收了折扇慢慢吩咐:“拿过来看看。”

张广之抱拳得令,蹬腿快蹿了几步就追上夺门而逃的贺小芸,一手捏住其头上发梳。只是练家子下手没准头,又不知道女儿梳头有什么门路,一拽拽不下来,竟是卡在发髻中。再发力一拽就彻底扯散了贺小芸ji,ng心束起的美人髻,这才将梳子带过来给四皇子过目。

贺小芸头上被男子拽了两番,顾不上疼就先蹲下抱住散发,堪如受了奇耻大辱。待嫁闺女被男子唐突还当面拆了发髻,看在里屋的夫人眼里连调笑都不敢了,一个个攥着帕子不敢吭声。今日这场面可不是酒淡茶凉后能当笑话说的轻重,若叫夫家听说了可连聘礼都不用还了,直接推了这门婚事。

“公子请看。”张广之双手捧道。念及是赵皇后爱物,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敬重。

“不错,还真是丫头的梳子。我可没见着上头有攒珑轩的印子,贺姑娘莫要说是被冤枉的。”四皇子细细端看,心里也是松口气。可算拿回来了,这几日只要想到娘亲的发梳戴在旁人头上炫耀,祁容就恨不得将贺小芸满头的青丝全数剪了。

“我……爹爹!娘亲!我、我不活了!”贺小芸青丝如瀑,垂至腰间,只不过当着满院子的人,当真是颜面无光,无地自容,这下也不用添妆嫁人了。这闹戏不出一个时辰必定传到夫家了,好嘛,下了重聘的清白女儿添妆之喜竟唐突外男,不仅叫男儿拆散了发髻,连头面和嫁箱里的宝珠都是公子家的了。哪怕盐官吏再是个大户也是不中用了。

贺夫人这回是真厥过去了,连忙被几个家丁抬回了里屋,丫鬟紧跟着伺候。贺英与贺良材面面相觑,叫苦连天,唉声叹气,也是猜出来这后果。无奈此事真赖不着太子,人家可是上门添妆道喜来的,本不愿入内院,是贺家非要迎进来。怪就怪自家的女儿没教养好,忍不下气莽撞冲出闺房不说,之前还张狂无度抢了太子身边人的头饰。只能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啊。

这就不活了?敢抢母后的东西,往后有你哭的。祁容深深看了一眼贺小芸的惨相,与贺老爷及贺良材恭敬拜别,规矩得挑不出来错处。待他回了客栈,便先问留下看守的侍卫:“丫头呢?”侍卫说廖姑娘方才借了一吊钱就跑出去了,现下还没回来。

“又跑出去了?当真是山里野惯了,一点儿规矩没有。”祁容揉着眉间,被贺家闹得头疼,总算是了断一事,已经谋划起另外的心思,又道:“回来就说本王有事,梳子也给她取回来了。”

一直等到过了午膳,廖依依举着一个新得的糖人,野兔儿般地蹿回了客栈。与她一同到的还有从三品尚书仆s,he家二公子退婚的信子,与糖人一般都是热乎的。人家还说若不退也能办喜事,只是贺姑娘名声败了,正妻是娶不得了,只能是二房。贺夫人不忍女儿以偏房的名分入府,忍痛直接将聘礼还回去。

客栈这边,祁容被廖依依翻来覆去问了几十遍喜不喜欢,才勉强点头说喜欢这糖人,实则烦得额头直上火。

“得了得了,你就不能端庄一些,成天横冲直撞的,谁家女儿有你聒噪?”祁容将书卷一放,实在被吵得看不下去。

“你可别嘴馋吃了它啊,我还叫货郎特特做成这个样式,人家还夸好看呢。”只见一根细竹棍顶着个大公ji模样的糖人儿,直愣愣地戳在了四皇子的书案上。祁容白眼一瞥,看那顶着大红ji冠子的大将军糖人儿在面前鲜活亮丽的,只觉得越看鼻尖儿越疼。

那货郎怕不是眼瘸吧?好看就怪了。嫌弃来嫌弃去,四皇子还是给它留下了,毕竟头一回接礼,勉强还算能看。

元志二十一年春,三月初一。皇三子祁商代元帝出征北辽,从玄武门出,随行御前轻骑五千。二十日后率豫州总兵携十万兵马北上,军心奋震,朝中轩然。元帝特封三皇子祁商为车骑大将军,命其北上讨辽。

刚刚将郡主视为妖异的传闻压下去,坊间却又流言四起,皆道因三皇子并非圣上嫡子,代君出征名不当、言不顺,只怕老天是要降下天罚。这等谣言元帝必定是不信的,疑心是祁谟故意放出去惊扰民心。只是若真是太子所为,一来意图太过打眼,二来太子又岂能提前算出天机?

谁料不足一月兵马刚至奉州,九州大震,天下民心动荡。奉州原是崎岖山路,九转千回,兵马难行,遭遇此劫不知震松了多少山石,十万大军困顿不前。后三日急报三皇子携一万ji,ng兵开山劈路,行军缓慢异常。待大军挪出山涧之困,三皇子率总兵统领夜行北上,却不慎被巨石压垮的树木拦倒,危在旦夕。

前朝后宫顷刻乱作一团,胤城谣言更甚。群臣上奏此事半信半疑,说动皇上特招钦天监正史择日夜观天象。各宫各殿人心惶惶,只有太子殿中的惬意日子依旧。

遣走了待不住的侍从,肯留下的必定都是可用之人,还落了个清净。祁谟可不傻,不愿这时候给自己招惹是非,除了去太合宫与凤鸾宫请安,就剩下待在殿中看小福子骑马,吃一吃他做的菜肴。廖晓拂学得极快,一点就透,开头笨手笨脚还胆怯几分,后来竟敢自己翻身下马了。就是时不时扯得两腿中间那处疼,当然这种事自然是不敢和别人说。

大势已近,廖晓拂算不准太子心里打什么主意,可只要看殿下不急不躁冲自己笑一笑,所有担忧和顾虑也就烟消云散。也更笃定殿下早已置妥了一切,自己只需跟着就好。

眼看钦天监选的日子快到了,小福子也骑得不错。不仅骑术不错,还经常与小白菜亲亲昵昵耳语一番,不知到底嘀咕什么呢。有时不知说到了什么,小福子就抱住小白菜的马脖子不撒手,咯咯笑得欢快着呢。祁谟看不出小白菜哪一点比自己好,只得一人回书房将黄历翻来覆去阅了个遍,确定自己没算错日子,终于等他出宫脱困这天了。

只是三皇兄这一招请君入瓮,用得好啊。祁谟心中冷道。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小福子亲妈纷纷冒泡,不知有多少太子亲妈还在潜水呢???不要急,太子武力值超高的,出宫后小福福就发现殿下更帅的一面了!(小福福星星眼jpg)

大将军:听说你连太子都踹了,66666

小白菜:谁叫他总蹬马肚子上鞍,还总欺负我主子。

大将军:不可能,太子欺负他四哥也不会欺负你主子的。

小白菜(吃菜叶咀嚼声):真的,上次他要我往林子深处去,主子听着像哭了似的,还说殿下住手,这不就是欺负人嘛。

大将军:嘿嘿嘿,下次再有这事你就跑,往人多的地方跑。

第73章、第七十三章

安贵人从软轿上下来,被千月院门口的动静吓着了。几日前苏贵人请平安脉时诊出已有身孕,宫中马上要添龙嗣,当属开春后的第一大喜事。也正是因为如此安贵人近来侍寝多了几日,元帝念其辛苦,今日更叫幕得贵用自己的软轿将人送回千月院。

“小主,这是……怎得这么些奴才啊?”觅儿搀着安贵人问道,也瞧不着前头出了何事。

“凡事少问少看,总归碍不着咱们就好。”安贵人说。近来宫中局势不定,风向大变,还是少生事端得好。连日侍寝也真叫她身子犯懒,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日。

正往前头走苏贵人就被四名ji,ng细丫鬟簇拥着过来,丫鬟乐心在前头打点着。如今的苏贵人当真是贵人了,虽说破败了一段日子,可后来交了好运,身子也争气,竟是比安兮香的肚子先有了动静。要说人也是怪,锦上添花的花始终比不上雪中送炭的炭,苏贵人一朝得宠可不是什么好主子,那些看过她笑话的奴婢公公全数掌嘴打发去领罚,再加上又武贵妃撑腰,与陈贵人争起宠来手段也颇为霸道。可她也没忘了廖公公冬日里帮衬自己的好,时不时嘱咐乐心将赏赐送些去太子殿。

这就是太子当时的用意了,宫里头的女子每个都不好惹,叫小福子有恩于苏妤雅岂不是比苏妤雅与他结仇美哉?当时苏答应顶看不上这么个小公,末了却只有最没看上的人肯帮她。祁谟将心思用尽,无非也就是想给小福子在宫里立住一个向着他的小主,不叫他树敌太盛。

“呦,姐姐回来了?”如今的苏贵人有了身子,也可不向千月院主位行礼了,只是笑道:“真是不巧呢,妹妹刚有身孕,贵妃娘娘担忧千月院太过偏远,时时照顾不得,吩咐妹妹这就迁去惊麟宫同住,也可看顾龙胎。娘娘还说,宫中久未添过皇子,只盼望我能为皇上诞下麟儿,故而去惊麟宫养胎再好不过。”

安贵人也笑着回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如今妹妹怀着皇上的骨r_ou_,再怎么娇养都不为过。还望妹妹体谅姐姐照顾不周,惊麟宫想必比这里好上许多呢。”

苏贵人记恨安贵人前头抢过自己的宠,看她腹上平平,故意将大氅又紧了紧,道:“这话倒是真的呢,都说有身子的女子毛病多,妹妹现下穿得再厚都觉得不够,冻着自己还好,若冻着肚子里的可是罪过了。想必惊麟宫必定温暖如夏,妹妹就不在此耽搁,先上轿了。姐姐好生照顾自己,妹妹时常回来看看。”说着身子一转,带着丫鬟朝外头去了。

觅儿被错身的乐心剜了一眼,待随主子进了厢房,嫌弃道:“哼,刚有身子得意个什么劲儿!我家小主还看不上龙胎呢!”

“慎言!”安兮香缓缓扶着椅背坐下,等外头都清净了说道:“真是宠坏你这丫头了,外头还没走干净就敢浑说。若是叫人听见岂不是害死人了。害死你我不打紧,若是将娘娘和……和他也害了,我下了阎王地府也不认你这个丫鬟。”

“小姐别气,觅儿知道错了,往后把嘴闭得死死的。”觅儿赶紧给安贵人捶捶肩膀,轻声问道:“小姐可别气了,叫奴婢伺候小姐服药吧?娘娘说……误了时辰不好呢。”安贵人听了点头道:“那还不快取来。”

觅儿跑至红木翻屉的斗柜前,从最下面拉出一个漆乌小匣,取出一颗药丸给小主合水吞服,胸口心疼地突突直跳。“也不知娘娘的方子有没有用,可别伤了小姐的根本。”

“必定是有用,否则怎么能是苏贵人有孕,而不是我呢?每每侍寝后皇上都不赐汤药,必定是想要皇子了。若不是娘娘肯帮我,我当真怕怀上的孩儿不是他的。”安兮香服下药丸不易大动,上榻倚着团枕,花容疲倦非常。

觅儿取来汤婆给小姐暖住小腹,又一下下捶打安贵人的小腿,不知怎么才能叫小主舒坦些,只能埋怨老天叫小姐命苦了。原本安兮香乃户部侍中之女,出身不高,若进宫做秀女是排不上的。安侍中及夫人曾为女儿指腹为婚,故而安兮香自小就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情郎。只不过皇太后选女入宫挑上了她,才将这对儿眼看就要提亲采纳的璧人拆开了。

谁料两人用情至深,上一世安兮香诞下龙子升为妃位,仍旧忍不住私会外男,叫武贵妃逮住个正着,就此发落了。这一回安兮香提前入宫,祁谟便叫苏青松早早将那位王公子安置好,进宫当了侍卫。安答应一朝入宫,心性灰败,直到无意撞见了心上之人才有了在后宫活下去的心意。

“小姐服下这药……可是身子疼了?皇后……莫不是要害小姐吧?”觅儿看着主子难受,心里也跟着发凉。

安贵人摇摇头道:“娘娘若是要害,早在撞破我与他私会那日就下手了,岂不是多此一举?再说这药丸本就是我自己求的。侍寝前我早死了心,活着也是不敢连累爹娘,若不是娘娘教诲,恐怕……唯有活着才能见着想见的人,我若是死了,恐怕他也跟着一起去。皇后娘娘教我取悦龙心必定有她的主意,可后宫里头谁没有私心?就连我也是有的。只有我能过得好,将来我与他的孩儿才能好过,不叫宫人欺负了。只是终究辜负他,如今一女侍二夫……若不是娘娘帮我,当真不敢论断将来肚子里的孩儿是谁的。”

“小姐又思虑多了,王公子不是没有心肝的人。每回见着小姐不都笑成个傻大个子。”

“他啊?他自小就是个傻的。”想起情郎来安贵人脸上才有了笑颜,身子里也有了一丝暖意,“自小就总学个鸟儿虫儿的哄我笑,可不就是个傻的?”

觅儿糊里糊涂地跟着点头,若不是皇后娘娘帮衬,小主比苏贵人早得宠三月有余,肚子里恐怕早有了皇上的骨血。奈何小姐与王公子用情至深,必定也不会心悦的。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不叫主子难受,她揉着小姐的手道:“小姐还是歇歇吧,皇后娘娘安排得好,小主侍寝隔日总能见着公子的,若真有了身孕也诊不错日子。要是脸色不好看,王公子守着宫门也不安生呢。”安贵人歇得起了困意,点点头便慵懒地翻过身子睡下了。

待到了钦天监择定的日子正好是五月十五,这天祁谟早早就起来了,由小福子伺候着换好杏黄色的衣袍。廖晓拂将垂落的衣袂一点点抚抖平整,隐隐约约觉出今日殿下心里头有事。

“殿下早膳用得不多,是饭菜不合口还是心里头不开心?”小福子在铜鼎里燃上荣檀香,使劲儿吸了一鼻子。这香燃得淡淡却久久不散,叫他心神安定。

祁谟静静一笑,却不能告诉廖晓拂观星斋有过的冤案,可心中千千万万个不愿旧地重游。他将手伸向小福子,叫人过来,又轻轻攥着那只戴福字金钏子的手腕,问道:“若你在,便没有什么不好的了。你敢不敢今夜随孤一同上观星斋?那地方……当真是高得很呢。”

廖晓拂不知太子消沉什么,心在胸口慌乱地跳,仓促间只想为殿下做些什么解忧。就悄悄转了个手腕,一根小指头大胆勾住了太子的一根指头,攥收得紧紧的,用上了骑马上鞍的力道,如同无声起誓,他小声应道:“殿下放心,今日起你去何处,小福子也要跟着的。”

“若叫你跟着是吃苦呢?”祁谟随口一问,“若是吃不饱呢?”

岂料小福子一板一眼地说:“那也是好的。若苦都叫奴才吃尽也好,殿下就不用吃了。”

消沉黯然由心念而起,是太子想起了前世今日,此刻祁谟却被廖晓拂暖得心跳陡然一停,原先那些野火灼烧的伤和痛被这只小手驱散得无所遁形。今日之前祁谟当这一世是自己救了廖晓拂,今日之后便是廖晓拂来渡他。

“时辰到!”幕得贵在观星斋的青玉案上跪道,四角燃起盘龙般的青烟直上飘去。元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踏上首阶,皇子紧随其后。再跟着的是正一品至从二品的官员。一行人浩浩荡荡肃穆而上,一刻踏入观星斋祁谟心中已平静如水,这可是久违的地方。

“禀皇上!微臣及钦天监副司静观天象,将星无异象,凶星势败走,星月北同辉,紫气凝紫微,不仅不是危相反而实乃吉兆!恭贺皇上!坊间谣言一说不攻自破,陛下即可安心了。”钦天监正史笑得脸面都僵了,虽说五月已至可观星斋在瑶池之上,晚间高处风大,观星半个时辰也是冷了些。但这星象确实是好的,大有帝星紫气凝聚,将星破天之势,若不是指元帝便是宫中要有新帝诞下了。

皇上听了这话脸色微暖,道:“甚好,朕早说谣言无据,只怕是有心之人故意而为之。方才你说紫气凝紫微,可是宫中要有新帝?”

正史半垂着眼睑应道:“正是,帝星破空耀天狼,将星突显而群聚集,必是新帝出世之兆。”元帝闻言骤然心思一动,新帝?莫非上天也认定太子已废,要另选天子了吗?若真是如此,苏贵人已有身孕,安贵人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不知道是谁会诞下这位龙子。

重臣听闻皆面色哗然,特以大皇子为首。好嘛,钦天监这话说得当真打脸了,宫里头三位皇子都在,其中一位还是立过的太子,这正史究竟会不会看天象,岂不是说面前三位皇子皆难以继承大统?

“既然谣言已散,九州震动并非三皇子出征而遭天罚,臣还特请奏圣上,是否应派左右翼大军副统领赫将军带兵前去?如今急报未到,不知三皇子是否脱困,还请圣上斟酌派兵前去。”武丞相躬身出列请奏。

今日本就是为破嫡子谣言而来,又叫钦天监观出新帝之兆,于情于理此刻太子该应明哲保身才对,却不想祁谟忽而上前一步,头戴太子玉冠大跪而道:“儿臣愿带兵前去!还请父皇恩准!”

顷刻间众臣面露惧色,脸上除却惊讶还有不解。太子这招是自弃了?此刻前去岂不是送死?莫非是想孤注一掷抢夺兵权?就连大皇子也察觉此举不妥,满心疑虑地将五弟打量个遍。他才不信五弟是去好心解三弟的困局,这慌扯得他都骗不过,父皇必定信不了。

“传朕口谕,左右翼副统领赫将军听令,携兵五千,不日北上奉州。”元帝冷冷说道,心中早将利弊过了个遍。如今新帝之兆已现,他也用不上在宫外杀死太子,只需找个由头废掉即可。可若真叫太子带兵出宫,难保祁谟不会反水一战。

廖晓拂在最后头站着,肝肠都要寸断,忍住眼眶的泪和鼻子的酸意替殿下叫屈。太子就这样直直跪在地上呢,青玉案上那样冰,皇上不仅不看,连回一句的话都没有。可这等羞辱殿下已经忍过了十七年,如今殿下还能忍下,他这个八品的小太监当真忍不下了。

“儿臣祁谟,愿带兵前去,解三皇兄于危困,还请父皇恩准!”祁谟面不改色,磕头一拜。

元帝沉声道:“如今谣言已破,朕不想再听有人说什么嫡子出征的传闻!明日起胤城各部加派人手,给朕彻查谣言之源头!若有人胆敢多言抗旨,取齐首级,以儆效尤!”

祁谟又叩了个头,再直起身来额头撞红了一片,大道:“儿臣祁谟,自愿带兵前去,解三皇兄于危困,还请父皇今日恩准!”

廖晓拂咬住手背在后头听,仿佛听了世间最残忍的笑话。他与殿下隔着数层朝臣,只能堪堪看清地上跪直的那一身杏黄色的衣袍。殿下还没起身,必定心如死灰,失望至极,此事之后想来更不会有人将他看做实至名归的太子了。想着殿下受了委屈还跪着,廖晓拂再怎么也撑不住这份千斤重的难受。殿下就那样跪在前头呢,他过不去、看不清,臣子竟无人舍得替他的殿下辩一句。这份心疼化作酸意直冲了眉间,瞬间凝shi了廖晓拂的双眼。

“给朕住口!”元帝用力喝道,九龙顶冠的珠帘也随之震晃,龙心震怒。他盯着太子惨白的脸怒道:“身为太子,无德顶撞父皇,莫不是也要逆反天意!来人!将……”

“报!”观星斋上的钦天监副司急急跑下来跪道,险些一滚而下,朝臣听见动静皆抬头向上眺望,待缓过神来竟全数掀袍给元帝跪下一片,大呼嫡子尊贵,天意难违。

元帝背向月色,甚是不解,待转身观望也是面目神色骤然一收,只听观星斋最高顶的副司用力报上:“报——天狗食满月,黯赤毕凶光!天出血月,地上必乱!还望圣上三思而慎行!”

天出血。祁谟叩着头,笑里藏有十成十的恨意。

五月十五天狗食血月,原本满月当空竟刹那被天狗吞吃入腹,重檐朱栏碧瓦间均撒上了一层暗红色的月辉。上一世就是三月九州震动,五月中血月当空,父皇生怕自己作乱故而六月初急急废掉太子封了惠王,这就不能怪他还之彼身了。

泪光还在廖晓拂的眼眶里头打着转呢,忽而前头的大臣都跪下了,后头的奴才也就跟着跪下。刚擦去泪花,却觉得天色怎么突然暗了,再抬头,人间竟是一片罗刹之象,触手可及之处竟染上了彼岸红花。

这可是……血月?血月!廖晓拂转悲为狂喜,破涕而笑,殿下果真心中有乾坤,竟能算出天象来!不,不是殿下算出的,嫡子尊贵,必定是老天警醒!天出血自来就是天罚之兆,今日群臣眼见为实,胤城百姓恐怕也要闹翻了天,太子若再不出兵才真叫逆天谋事,元帝妄为帝君!

“禀圣上!血月当空,恐怕是天降重罚之象!两月前九州已然大震,若再不下旨号太子北上,恐怕民心散乱,胤城大乱,天下将大乱!大昭黎民百姓安危何在!”苏青松祖父重阳候苏元山禀道。

祁谟还未起身,往日之痛历历在目。重阳候府当家替自己说话,放在往日父皇会听才怪。此刻就由不得他了,就算明知有诈也不得不听了。还以为他和上一世一般忍气吞声吗?还当他如上一世一般看重父子之情吗?做梦!那点儿渴求的亲情早被一碗毒断送了。不是想废掉太子吗?现下老天都来叱责庶子出兵而神佛震怒了。不是想重立太子吗?那就叫你看重的龙嗣是别人的骨r_ou_。

祁谟不急不忙起身,终于在父皇脸上看见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愕和掌控不住局面的无措,再道:“儿臣祁谟,自愿带兵前去,解三皇兄于危困,还请父皇今日恩准!”

元帝明黄袖口里的拳头攥得直抖,心里却暗自打鼓,莫非当真有天罚降下?难道上天当真看不过去?但新帝之兆已现,太子出宫也未尝不可,只需将其诛杀便好!

“传朕口谕,太子祁谟,心怀大义,念及苍生,不惧外危,特封骠骑将军赐御前禁军五千,今夜即刻疾行,率兵北上,抗辽血战,不胜不归!”皇上下旨,群臣叩拜。月辉缓缓淡下,元帝回身凝望一轮圆月当空,冷冷嗤笑。他是天子,天下之大皆是他的,十七年前逆天改命,弑杀嫡子双龙,无奈只拔去一条。十七年后终于该有个了断了。

祁谟抬臂大拜,微睁的凤眸放出收敛了十七载的英气:“谢父皇隆恩!”廖晓拂憋红了两只兔子眼,抬头前望,目力仿佛穿透了挡住他的人,瞧见殿下身披金龙盔甲穿过群臣朝自己而来。

殿下终于能出宫了!殿下……殿下好英勇!

作者有话要说:在那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背景下,一个孝字就能大过天压死人,太子不是不想叛逆,只是没机会。出宫后就可以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再这样那样了……下一章殿下超帅!太子亲妈准备好荧光木奉!你们儿子有隐藏技能!

皇上:卧槽月亮被狗吃了还变红了,莫非真是要降天罚?

大臣:卧槽太子跪着咱们要不要也跪一下啊,紧张……

大皇子:卧槽五弟这是不想活了吗?在线等挺急的。

廖晓拂(完全状况外):殿下好英勇……殿下好帅……给殿下默默打call……

第74章、第七十四章

廖子孟揉了揉酸涩的眼皮,在马厩里打了个哈欠。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月中,他也在番邦府邸待了三个月了。自从那日入府医马,直到今日还没回去过呢。不知文武和婶子接到他托人带回的口信没有,也不知文武有没有哭闹,有没有想爹爹。

那日他寻来的摩罗子救了番马,登时从阶下囚变为西番的座上宾,从西番使节阿史劾大将到伤病小卒都对他另眼相看,更是被阿史劾认作义弟。番人性子爽快,特大摆筵席欲招待恩人,都说住过一夜再走不迟。廖子孟身上有伤,敷着药膏,便也愿意再养一日。

谁知隔日就不好了,郡主那八匹珍贵的雪马原本医得好好的,过了夜竟有一匹初显食欲不振、犯懒嗜睡之症状。廖子孟直言道自己根本不是郎中,只是赶巧懂得应对断骨响的毒性,若要医好雪马还是请回军医看看才好。

就这么一句话,侍女急急跑出来报,说英雄还请再留几日吧,治好马儿再走,郡主刚踏实了一天,方才一听雪马又病,急得又哭了。

廖子孟是个实在山民,郡主先是在他眼前受困,爱马紧接着又重病不起,来一趟胤城可以算得上磨难重重。想到一位女子远离故乡落难至此,廖子孟也没有多想,无非就是当马儿和牛羊一样,治一治就会好。就勉强同意再住几日。

岂料郡主的雪马娇贵异常,好比水土不服的病状。旁人的马儿早撒开院子里活蹦乱跳了,偏偏就这八匹不成。廖子孟如同华佗再世悬壶救马,可刚医好这一匹,第二日那一匹又打蔫儿了。一匹接着一匹轮流几圈,竟然就没有全好的时候。待廖子孟与府邸上下混熟了面,这八匹马儿总有一个窝在马厩里犯懒。

这就很难办了,廖子孟只当自己医得不好,担忧郡主看见心里难受又该掉眼泪,只好一头钻进马厩里看些粗浅的医术,盼望能从中找出对症的方子来。但留在府里白吃白住,廖子孟也不愿吃这一碗闲饭,干脆替郡主的四个丫头接下了粗活儿,统归他当爹又当娘地照顾弟妹十几年,女儿家的活也不差功夫。

故而郡主的马厩旁总能见着廖子孟一面医马,一面用木桶洗难洗的ji,ng细衣物。那些女儿家拧不动的也会拿来,被阿史劾大将叱责一回也是无用,谁叫廖大哥这位英雄太过好说话了。

“廖英雄用过午膳没有?”郡主的大侍女端着铜盘而来,里面是剔骨的炙羊r_ou_,“郡主说这r_ou_做得好吃,叫我端来。”

平日廖子孟最怕见的就是这四个侍女,总觉得她们笑里头有什么主意,赶紧摆摆手道:“姑娘言重,还是叫我廖大哥吧,当真算不得什么英雄。”

大侍女一笑,道:“那可不成,郡主说全府上下要以英雄礼接待你。”

廖子孟一边抱出洗净晒干的衣物一边苦笑,就连阿史劾大将在西番也只受将军礼,他哪里就能担得起什么英雄礼了,便道:“姑娘还是别叫了,郡主是一番好意,可在下当真不是郎中,只是个山民。偶然结实一位兄弟才进胤城做了端午门的守卫。若是洗衣生火做饭可以做,其他的真不会了。”

“哪有,廖英雄上回不是还帮郡主补过裤裳吗?”大侍女面带薄纱一张,遮得住下半张面容却遮不住眼中的笑。这也无怪她笑,廖子孟自己都哭笑不得。那日郡主的衣裳晾干收好了就是,偏偏他有一颗老妈子心,怎么看都觉得裤裳是划开了口子,故而寻来同色丝线,就在马厩边上捏了一根绣花针给缝上了。一时成了西番府邸中的笑话,都说中原男子不仅会洗衣裳还会做女红。

可廖子孟当真是会做女红的,甚至比廖依依的针线活儿做得还好。一个个弟妹都是他拉扯大的,再加上文武没娘,就连棉衣都是他先裁布后引线。原本是好事,可更大的笑话还在后头。西番人不惧寒冬,裤裳的边角原本就是露出脚踝的,这倒好了,郡主那日一试,竟然缝了个严实,只好拿回来叫廖英雄再将丝线拆开。现下提起没一个人不笑的。

廖子孟巴不得藏进草垛里躲一躲,脸咻地红到了脖子根儿。阿史劾大将一声令下吓得大侍女打了个激灵,连忙捧着衣裳跑回去了。

“女儿家总爱吵吵闹闹,叽叽喳喳!休要烦廖老弟!”阿史劾挥手道,心情尚佳,递过一纸封好的书信与一个荷包,“方才有个中原男子打扮的侍卫敲门,要把信给你,还说只要一提小福子的名就好!我只摸验过一番,这里头确实是薄薄的纸,可没有看你的信!”

“将军说笑了,这里头是中原字,看也无妨。我也没有可瞒着的,这是我宫里头三弟弟的信。”廖子孟谢过将信拆开,拿在手里看得极慢。当年他启蒙识过字,三弟又只用易懂之字,没一会儿就读完了。看完再去拆那个荷包,满满当当全是碎银子啊。

“莫非廖老弟的三弟有事?”阿史劾大将再是粗狂之人也看出廖子孟神情恍如烛火明灭着,问道。

“无碍,三弟弟来信说宫中杂事繁多,恐怕不能出宫一见了,叫大哥安心,若是总收不着他的书信也莫要惦记。他在宫里有齐大哥照量,好好儿的。”廖子孟道,“齐大哥是我认下的兄弟,在宫里头当侍卫。这些是我三弟平日攒下的赏银,说叫大哥别拘着用,我家二弟今年就要秋闱,该置办的不要忘了。”

阿史劾点头称赞道:“不错!都说中原男子薄情寡淡,本将倒是看你这个弟弟不错!在皇上眼皮底下还记挂着外头,不错!诶,廖老弟,今日郡主的马儿可有好转了?”

廖子孟捏住荷包,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头发空。晓拂一向珍重家人,好容易攒了些银子还都拿出来了,恐怕百两之多。可平日哪怕再忙也没见三弟写这样的书信,难不成是昨夜血月宫中出事了?廖子孟摇摇头,不知哪里不对,暗自思量可千万别是太子殿出差子了,想了又想便道:“回将军,郡主的马儿还是老样,好一匹倒一匹,不知何时能全好……在下有一事还请将军点个头,就是能否……能否放我出去一日,瞧瞧家中幼子。孩子尚小,家中无人只好托给隔壁婶子了,两月未见,心里想得很。”

这下轮到阿史劾大将神情恍惚了,顿一下才问道:“什、什么?廖老弟年纪轻轻的,都是当爹的人了?那……那、那你夫人呢?”

宫外的风迎面扑来,没了寒冬的冰冷。廖晓拂还没从昨夜梦中醒似的,唯有身下骏马飞奔向前,马蹄声哒哒列阵,将人颠得潮汐般起落不宁。这是宫外的风,他随殿下出宫了。

太子自小于宫中每时每刻皆是以命相搏,昨夜元帝被祁谟使计相逼,无奈一夜之间连下圣旨数道。祁谟十七载隐忍而厚发,顷刻翻掌为前锋营骠骑将军统领豫州总兵,接三皇子十万兵马于奉州北上,血战抗敌,不胜不归。殿下如同利剑起势而瞬发,领旨连夜疾行,还是没能去太合宫、凤鸾宫,向皇太后与皇后娘娘拜别。

祁谟回宫后将太子殿上下托付于陈白霜,廖晓拂慌忙写下几封书信交于师父,半个时辰后随太子动身起兵。徒儿从未远行过,当师父的自然不会放心,更何况这回还是去北辽那种苦寒之境。可小福子的魂儿早被太子勾走了,陈白霜自知留不下他,只好一一嘱托万千当心之事,再吩咐如何伺候好太子。

待动身一刻祁谟与苏青松已换好戎装,也直到这一刻,廖晓拂才看清殿下应有的天家威仪。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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