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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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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涪也就听着,直到进了云房,净涪才伸手自身上摘下一个小褡裢,在五色幼鹿眼前晃了晃,然后打开褡裢,让它细看。

里头赫然是一份份盒装的灵气浓郁的灵草。那些灵草草质细嫩软滑,表面更泛着一层薄薄的柔光,看着就诱人。

五色幼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一个个木盒,简直就是深陷进里头了,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净涪也不在意,他取了一个木盒出来,放在五色幼鹿身前,然后又顺道将这只小褡裢挂在了五色幼鹿脖颈。

这只小褡裢外形不过就是一个灰扑扑的小荷包,现在和那枚药师王佛琉璃佩一起挂在五色幼鹿的脖颈上,看上去极其不搭调。可五色幼鹿不在意,它将脑袋凑到那个打开的木盒,吃得简直狂放。

哪怕是净涪,看着它埋头狂吃的同时还时不时抬起头看着净涪以确定他在不在的样子,也在那一瞬间生出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虐待了这头鹿?

可净涪再一看五色幼鹿那埋头狂吃的模样,这样的念头瞬间就灭了下去。

不,应该是因为它本身就是这样的一头贪吃鹿。

给五色幼鹿填充过胃囊后,净涪再一次在五色幼鹿脑门上刻下一个符印后,才去做简单的梳洗沐浴。

凝结了舍利的僧众,尤其是到了净涪这样的境界的,都是不染微尘的主。沐浴与否对他们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甚至还不如他们诵读一部经文来得身心澄澈。

可净涪因为自身习惯,通常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都不会略过这一件事。更何况对净涪而言,沐浴梳洗比起经文更能让他放松。

五色幼鹿还在埋头狂吃,离了净涪的视线,它吞吃草料的速度比起刚才足足快了一倍有余。

等到净涪带着一身水气出来后,五色幼鹿面前的那一只装得满满的木盒居然已经被它吃得干干净净的,便连一片草叶都没有看见。

净涪脸色古怪地看了它一眼,视线从它的嘴一路移到它那平坦不见鼓胀的腹,嘴角也忍不住抽了一下。

要知道,那木盒真要装满,是能装下整整一个牧场的灵草的啊。这才多久?居然就被它全部吃干净了!

五色幼鹿迎着净涪的目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净涪收回视线,没去理会它,径直上了床榻。没过多久,他便熟睡了过去。

五色幼鹿坐在原地,看了看床榻上的熟睡的净涪,等了好一会儿,它试探一样地往床榻那边伸出一只蹄子。可它的那只蹄子明明还和净涪隔着一小段距离,却愣就被它自己脑门上升起的一道金色佛光压了回来。

五色幼鹿晃了晃脑袋,那道压制着它的金色佛光纹丝不动。它的喉咙咕噜咕噜地动了动,可所有的声音都被它自己压回了喉咙里。

它跟在净涪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知道前面熟睡的这个人有多警觉。只要它弄出丁点的声响来,怕也是会吵醒他的。

五色幼鹿乖乖地趴在床榻前,无声地闭上了眼睛,也沉入了梦乡。

一时间,整个云房格外的安静祥和。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熟睡过去的净涪无声地睁开眼睛,扫视了床榻前的五色幼鹿一眼,才又闭上眼睛去。

这一日,带着《万药谱》和清慈禅师的炼丹炉的净音也回到了妙音寺。

他先回藏经阁拜见了清笃禅师。

清笃禅师此刻正坐在一个书间的书案后,身前摊开摆放着一部经书,看得极其认真。

整个书间里,也就只得清笃禅师一人。

净音向着清笃禅师合十一礼,便在清笃禅师身前的蒲团上坐下,等待着清笃禅师从经书的要义中出来。

他的动作沉默安静,并不曾打扰到清笃禅师分毫。

清笃禅师似乎并不知道净音的归来,他还在专心致志地阅读着那部经书。

净音在清笃禅师对面坐了很久,渐渐的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清笃禅师看得专注的经书上。

也不知净音盯着那部经书看了多久,但就在那么一霎那间,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上自己的褡裢。

那里有着他从普济寺带回来的《万药谱》和炼丹炉,还有……那枚药师王佛琉璃佩!

他脸上血色瞬间褪去,脸色刹那惨白。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愣愣地望着自己的褡裢,视线似乎穿透了那层布料和层层叠加的禁制,看见里头存放着的三样物什。

他扯了扯唇角,掀起一个无意义的笑。

原来是这样的吗?

清笃禅师这会儿也正合上手上的经书,抬头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见净音这般模样,清笃禅师洁白柔顺的长眉长须抖了抖,叹道:“痴儿……”

第136章藏经阁中

净音低下头去,掩去唇边的自嘲。

可不就是痴儿吗?

他早该想到的,哪怕清慈师伯修持的是药师道,可他始终是一个僧人,他最根本的衣钵,再如何也不会是现在在他手上的这《万药谱》和炼丹炉,而是他本身的佛学传承。

炼药治病不过是他普渡众生的手段而已。

净音想到净涪,这个和他同时得到这一枚药师王佛琉璃佩的同门小师弟。他脸上肌r_ou_动了动,不知该为他的这个小师弟的灵敏聪慧欢喜,还是为自己的愚蠢痛苦悲戚。

清笃禅师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冷静下来。

在这间只有清笃禅师和他的内室格外的安静。这股安静非是因环境的无声而让人从心底生出的安静之感,而是从对面的清笃禅师身上散发至整间内室的来自心头的安静。在这一股安静渲染下,净音竟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他垂下眼睑,默然静坐,呼吸平稳轻缓,渐渐的连带着刚才褪去所有血色的脸庞也都染上了一丝红晕。

清笃禅师心底无声地笑了一下。

待到净音彻底平静下来以后,他向着清笃禅师合十一礼,恭敬而感激地道:“多谢师伯。”

清笃禅师却是未动,只问他:“你可悟了?”

净音倒也诚实地摇了摇头:“弟子尚未了悟。”

这是实话,清笃禅师当然知道。净音如今只是想明白了他手上的那三样清慈禅师的馈赠其实分别表示了清慈禅师的三样传承。《万药谱》代表的是清慈禅师的药学,炼丹炉则代表了炼丹术,而剩下的最后那一枚药师王佛琉璃佩,自然就代表了他的佛学。

饶是这会儿净音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以平复心底重新掀起的那些微澜。

明明清慈禅师已经将这枚药师王佛琉璃佩给了他,他却只关注着那部《万药谱》。如此机缘,他却生生自己错过。

清笃禅师看了他一眼,又问他道:“你待如何?”

净音沉默半日,目光在清笃禅师手上的那部经文上停了许久,最后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弟子愿入红尘磨练。”

是磨练,而非历练。

清笃禅师听得清楚,却面无表情。

磨练与历练确实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意义却全然不同。历练或许只需经历,但磨练却需要打磨。

一句话说完,净音闭上了嘴,不去尝试说服清笃禅师。

清笃禅师看着他,并不说答应与否,而是问他:“你可曾有对你师弟生出怨嗔?”

哪怕清笃禅师这样毫无遮拦地直接询问他,让他同样无法遮拦地直视他自己的内心,清笃禅师看着净音的眼神还是柔和宽慈不带丝毫恶意。

净音沉默片刻,脸上闪过难堪愧疚,最后却全都化作了坦然。他点了点头,承认道:“有。”

清笃禅师点点头,还问:“现在呢?”

净音还是很诚实地再一点头,道:“尚未化去。”

就算净音知道净涪没提醒他背后一定有缘由,就算净音清楚净涪不是那种看不得别人好的人,净音还是对净涪生出了一丝怨嗔,甚至是怨憎。

净音只觉得他就双足赤裸地站在一处水池里,眼睁睁看着那处水池里污浊的池水淹没他的脚踝,不急不缓地攀上他的膝盖。他的头脑无比清醒,眼底更是一片清明。他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但他这会儿却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去做,只看着那污水将他的整个膝盖也一并盖去。

他修的本就是微,要在人心微妙间证见我心光明。可此时此刻,哪怕他神智清醒眼中清明,心头的光明也似是被一整片厚重无比的乌云遮隔吞噬。

他知道,这是他心底迷障越来越重了。可他就是什么都不想做。他觉得自己似乎再如何挣扎,也始终会被那一片污浊池水彻底吞噬。

他似乎注定无法挣脱,他似乎必定沉沦。

这就是迷障,这就是心魔。

清笃禅师脸上表情一正,抬起手往外头那层层立立的书架一指,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净音一时似乎也真的无法从那迷障中走出,竟然答道:“手指。”

清笃禅师也不生气,还问他:“手指方向的尽头呢?”

净音这会儿回过神来了,他想了一下,低头道:“佛藏。”

清笃禅师点了点头,再一次问道:“阁中藏有佛藏,那你可知道,佛藏中有多少部经书?”

净音毫不迟疑地答道:“十二万八千二百一十四部。”

十二万八千二百一十四部,这是妙音寺藏经阁目前所收藏的佛经,包括填充的经义、讲集等等的数目总和。

清笃禅师却还是问道:“佛藏中有多少部经书?”

净音愣了一下,他转过头去往外头看了一眼,确认他离开之后藏经阁里没有再收入任何一部经书,便又再一次肯定地答道:“十二万八千二百一十四部。”

清笃禅师又一遍问他:“佛藏中有多少部经书?”

净音抿了抿唇,沉默以对。

清笃禅师也同样沉默了下来,再未重复问他这一个问题。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着尴尬。事实上,感觉到尴尬的只有净音一人,清笃禅师还是安闲自在地又去翻他手上的那部《佛说阿弥陀经》。

天色暗了下去,外头有值守沙弥送了一盏青灯过来。青灯搁在两人中间的案桌上,烛火独自摇曳间,明暗相随。

净音看着那点烛火,心头一动,垂下眼睑低声道:“一部也无。”

是的,一部也无。他在藏经阁里待了许多年了,甚至比净涪在藏经阁的时间还要长得多,可在他的心里,一部经书也没有。

如果他有,在普济寺那会儿甚至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他自己也能想到那里的藏经阁。可就因为他没有,所以他才空手而归。

清笃禅师这才又抬起头来看着他,随手将经书往案桌上一推,点了点头,应下了他早前的说法。

“你从药王殿那边回来后到你清显师叔那里登记一下,便自去了吧。”

净音起身,向着清笃禅师合十一礼,慢慢退出了内室。

清笃禅师看着净音远去的身影,目光落在案上那盏青灯摇曳的烛火上,看着那烛火划分明暗,无声叹了一口气。

净音选择修微倒也确实符合他的心性,最起码他是真的明白自己的前方该怎么走。在众多修持法门中,微字最为微妙。人心思绪是喜是悲不重要,得失不重要,对他人感官如何情绪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能做到任凭这种种思绪萌发又湮灭,都始终保持本心不昧。

净音曾经确实做到了。

普济寺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可都是一直看着的,他们没有错看净涪的成长,同时也未曾错过净音的长进。可他们没有想到,先是魔障破心,再是迷障遮眼,后又是净涪作比,竟生生将净音打击到如此手足无措的地步。

在净涪明确自己不愿成为佛子之后,净音可是他们妙音寺准备的佛子候选人之一啊。尤其是阁里的诸多师兄弟,自那之后可都是很看好净音的,现在弄成了这样……

只希望经过这一次红尘磨练之后,净音能够真正成长起来吧。

净音走出内室的时候,几乎是木然一样地往外走。但他才刚刚跨步迈出藏经阁的门槛,身后就同样走出来两位陌生的小沙弥。

他们看着就只有七八岁上下,脸上眼睛都是雀跃欢喜,一看便知很是高兴。他们脚步轻快地自净音后面越过净音,又在经过净音的时候给他合十见礼,口称师兄。

应该是这一回皈依礼入门皈依的弟子。而且看他们这个时候从藏经阁里出来,分明就是他们阁里新入阁的弟子。

原来,净涪师弟他已经不是藏经阁里的小师弟了啊。

净音脑中闪过这样的一个认知,但心中却没有任何触动。

他扫了一眼,木然地给那两个向他见礼的小沙弥回了一礼,然后继续往前走。

却不料那两个小沙弥急走几步远离了藏经阁,便再也压制不住满心满眼的欢喜,哪怕压低了嗓子净音还能听出他们的兴奋。

“哈哈,我终于借到净涪师兄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了……”

净涪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另一个沙弥又拉着那个兴奋欢呼的小沙弥要他承诺:“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没等同伴说话,他便急急提醒道:“你说过,你借到了要先让给我看的,现在,你是不是想要反悔?”

他的同伴瞪了他一眼,也急了,一时间连声音都再忘了压制,幸好他们脚程快,这么说话间,就已经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声音再大,也不会打扰到藏经阁里的沙弥僧众。

“怎么可能?我现在不过就是先拿着罢了!”他一气之下,竟就将手上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捧着的那部只有三页纸的经书递给了他的同伴。

净音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望着这一对小师兄弟玩闹一样地越走越远。

他也有亲近的小师弟。

他茫然了片刻,才继续往药王殿那边去。此时的晚课已经结束有一会儿了,净音一路上还碰到不少的师兄弟。

他们或步履匆匆,或悠闲慢走,可但凡是身边有他人作伴的师兄弟,这会儿和同伴交流的时候,有一个名字频繁出现。

净涪。

普济寺中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哪怕这些师兄弟们没有亲眼目睹里头的经过和发展,但他们却能从各处流传出来的只字片语窥见一鳞半爪。

只有十多岁的年轻小沙弥,八颗舍利,金身,力拒魔门心宽心窄两位真人,推拒佛子……

这一个个字眼堆彻在一起,怎能不让人为之侧目,为之震惊,为之敬佩?

再添上净涪早前的竹海灵会魁首和世尊亲授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两道光环,别说是在这妙音寺中,便是那向来自持甚高的天静寺,净涪也都是声名暴涨。

偌大一个佛门,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像先前那样无视他。

第137章后续暗浪(小修)

其实不仅仅是整个佛门,就连魔门和道门有志于魔子剑子这两个位置的天骄弟子,听到那最后的推拒佛子的时候,都忍不住跌落了一地的眼球。

虽然净涪现在不过就是推拒佛子的候选而已,并不是货真价实的佛子之位,但在他们还在为魔子剑子候选名额费尽心思用尽手段的时候,净涪却传出这样的一个消息,又怎么能让他们平心静气得下来?

哪怕是回到了天剑宗的左天行,收到这样一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手指用力,在那张信纸上留下了一道褶印。

左天行想到净涪会优秀到让人侧目,也早就预料到净涪会成为妙音寺一众禅师眼中的佛子,更甚至,他也能猜得到净涪的反应。

那个人不会答应的。

可哪怕一切都被他料中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左天行还是忍不住心绪浮动。

他放下手中的纸张,看着那一道细细的褶印,不禁反思起了自己。

和前·皇甫成现在的净涪比起来,原本想要沿着前路一路前行的左天行,也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来。

现在已经成为净涪的皇甫成都已经选择了另一条路,而且看起来走得也很是无畏。和他比起来,他是不是太……保守了?

他能做的,本就不应只有他现在的这些。

即便左天行最后给自己挑了一个保守的评语,但实际上他自己清楚,这里最合适的一个用词是怯懦。

左天行的手腕一转,握着平放在膝盖上的剑柄用力一抽。

一道森寒的雪白剑光在内室里乍然闪出,落在左天行身前,他定定地望着剑锋。

这个时候,这间静室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只有一把剑,一把至尊之剑!

磅礴的剑意在整个静室里激荡吞吐,却只锁在这间静室里,不往外泄出一丝半毫。

既然连左天行都因为这个消息反思自己,整个景浩界的这些年轻修士又如何还能沉得住气?

是以当左天行走出静室,背着剑前往磨剑堂的时候,他便敏感地察觉到了宗门内同门师兄弟对他的态度生出了些许变化。

敬仰、期待、战意、不屈……

左天行也理解他们,只做不知,自一路往磨剑堂去。才刚在磨剑堂堂前空地上落下,旁边便又有一道剑光降落。那剑光散去,果然是袁媛。

袁媛才收了宝剑,便往前急迈几步,蹿到他面前,将那张带着笑的圆圆脸蛋凑到左天行面前,叫道:“大师兄,你也来了啊?”

左天行笑着点点头,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开一步:“小师妹这话说的可不对,什么叫也来了啊?”

袁媛似乎发现了左天行的退避,犹带着灿烂笑容的脸蛋霎时黯淡了一下,也往外退出一点距离,才又提起笑容道:“因为许多师兄都来了啊。”

她嘟了嘟嘴,说道:“最近这段时间这磨剑堂可比以往热闹多了。”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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