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最近都比较忙,以后你要是想见我,到营区西北角倒数第三排南起第五间屋子来找,记住了吗?”
天还没有完全黑透,沈季此时非常想见到大哥,所以他一边仔细辨认着方向,一边时不时举起馒头啃两口。
“一……二……三……四……五!”
沈季第一次来到这边,看到没间屋子门前都有士兵值守,他硬着头皮一路走过来、在第五间屋子前站定,已经做好了随时被人撵走的心理准备。
“小兄弟,你来干什么的?”士兵和气地问他。
沈季连忙扬起笑容回答:“这位大哥,我是来找、呃穆东穆参将的,我叫沈季。”
“哦、原来就是你啊,等会儿哈,我现在就帮你进去通报一声。”士兵顿时就热情许多了,眉眼带笑地进屋,片刻后就出来招呼:
“进去吧,穆参将就在里面。”
沈季高兴地道谢:“谢啦大哥,我这就进去了啊。”
其实穆东的屋子实在狭小,只是沈季刚才拘谨,站得比较远。现在刚踏进去屋子,抬眼就看到里面大哥和三哥对坐,桌子上摆着吃食的那一幕。
“过来坐,愣着干什么?”蒋锋看着沈季手里还捏着馒头,那副不敢置信望着自己的模样。
沈季几个大步跑过去,意外惊喜地喊了一声:“三哥你怎么在这儿啊?大哥你在吃饭吗?哎呀你吃得可真好、比我们好多了……”沈季两眼放光地看着桌子上的肉骨头萝卜汤和那烧鸡、酱排骨。
穆东微笑着说:“咱们吃的都是一样的,这些肉是蒋三从外边带进来的,刚想让人叫你过来,怎么今天这么早就闲下来了?”
沈季已经自顾自用手撕了一块肉在吃了,含含糊糊地回答:“今天下午散得早,王哥开恩、让我们歇一晚呢。”
蒋锋看着沈季眼底的黑眼圈、和那吃得眉开眼笑的样子、鼓鼓的腮帮,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拉着人在旁边坐下,动手撕了一个腿并小半只鸡给他,安抚道:
“既然今晚不用做事,那就坐下来慢慢吃,刚才又在碳盆上烤了一回,没凉吧?”
“……没、热着呢……”沈季把自己带来的馒头扔到一边,把刚才的糟心事也丢到一边,专心致志地吃肉。
穆东随手拿起弟弟啃过剩下半个的馒头,就着萝卜汤吃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蒋锋周到地照顾沈季。
等他们都吃饱之后,穆东才慢条斯理地问:“季哥儿,你说吧,今晚为什么上这儿来了?”
沈季眼睛闪了一下、随即乐呵呵地说:“这不是今晚有空闲嘛、就过来看看大哥,认认地儿。”
“说实话!为什么吃到一半带着馒头过来?”
穆东把茶杯放下,眼神严厉起来。
蒋锋也定定地看着他,刚才他已经听大舅子透露了一些,不过他想了解得更加详细一点。
沈季捧着热茶端坐,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妄想自己此时不存在,是虚无的——成大石只是个过客、根本不想跟这样的人做朋友,那还提他做什么?一点意思也没有,过去的事情就算了,熬过一个月就见分晓,如果到时候还跟他住一个屋,就再说吧。
穆东一把将他的茶杯夺过来、挑眉平静地再问一次:“大哥问你话,怎么又在发呆?”
沈季抬头挣扎着看了一眼三哥,发现他的眼神也很坚定。于是,他只好状似洒脱无畏地解释:
“我们那儿有个人特别烦,所以上这儿来坐坐。”
☆、第108章哇塞帅哥当前
“仔细说来听听。”蒋锋皱着眉头,满脸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穆东抚弄着茶盏一声不吭,心里也微微有些懊恼:是不是太早让季哥儿进来了?也许应该让他在外面再历练两年、成熟练达一些再作此行的。
沈季的注意力肯定不会都放到成大石身上,毕竟这里有趣有意义的事情那么多,他在拼命吸收惊叹过程中只是稍微有些烦恼罢了。
“三哥,咱们之前见过他的,你还记得吗?当日我应征出来后、在茶馆外边看到的那对年老的夫妇和那个年轻人,他叫成大石,现在凑巧的很,我跟他就住一间帐篷里头啦。”沈季耸耸肩、一副碰巧倒了霉的样子。
蒋锋恍然大悟、也回忆起来了,他笑着拍拍沈季的手背,调侃道:“原来是他,当日我就叫你离他远一些的,看来老天爷瞌睡了没听到,居然把你们俩分到一起了……说说看,他都给你使了哪些绊子,你都吃了哪些亏?”
——……三哥,你、你这是在看我的笑话么?
沈季不敢置信地怒目而视、觉得自己仿佛被当成了个逗趣的对象了,这怎么能行!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沈季立即死鸭子嘴硬地硬扛着说:
“哈哈哈你们真是想得太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那成大石顶多就是耍耍嘴皮子罢了,天天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我哪里有那闲工夫跟他斗气呢真是的!来这儿主要是学医的、学医的哈!”
蒋锋望着沈季梗着脖子的倔样,微微探身过来、斜睨着沈季、剑眉入鬓,眼神幽深、被桌上的油灯映衬得点点碎金在闪烁,嘴角微微勾起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那今晚是……?”
咕嘟——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沈季愣愣地看呆了、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觉得三哥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简直比那烤羊腿酱排骨还要诱人……
直到蒋锋发现了沈季的出神呆样后、忍不住握着拳头抵在唇边闷笑了一声,穆东也发现了、用力咳嗽一下,拉回来自己弟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的神智。
“哦、哦哦,今晚啊,今晚什么?今晚没什么,我就是不想跟人吵架,那样多没意思,娘们兮兮的无聊得很,我不想做那样的人。”沈季如梦初醒、尴尬地坐直身子,目不斜视大义凛然地回答。
穆东大力一击掌、毫不吝惜地叫好,称赞道:“说得好,人活于世俗,总难免遇到那么几个小人,个个都非得跟他掰扯出个分明来、正事就没法做了!想当年大哥刚来时也是从最底层做起,风言风语、冷嘲热讽挨得可不少,没办法的事情,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只能更努力一些,只要不是伤到了根本,就任由他去吧,那样的人走不长远的,你走快几步就能把他给甩开了。”
沈季被大哥这么用力肯定一番、心里也有些得意,此时他更加觉得那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成大石是去是留、他自己是去是留,那不都知道了吗?不能这么点耐心都没有。
蒋锋每次对上沈季、表情都分外的柔和,眼里的宠溺满得要溢出来似的,此时看着沈季如此好哄、他心里乐得不行,觉得自己的伴侣怎么这么傻呢?大舅子哄他是驾轻就熟得很,看来是多年练就的本领。
三人聊了半个多小时的天,沈季忽然开始挠痒痒,脖子上背上一通狠命的挠,浑身都坐不住,蒋锋拧起他的手腕,挑眉问他:
“做什么呢?有跳蚤?”
沈季吱吱唔唔地回答:“……不是吧?只是有点痒……长跳蚤了?……不会吧,我只是几天没有沐浴了而已。”他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都有味儿了。
穆东忍着笑逗他说:“季哥儿,这儿的人一个月能洗个三五回都是难得的,你再忍忍、过阵子也就习惯了,跳蚤想咬你都没处下口!”
沈季跳起来、在兄长的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绕过屏风,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个不大的浴桶,他立即跑出来央求:
“大哥你骗我,我看到里面有个浴桶,能不能给我洗洗啊?我不会天天来的,你看这么久才能歇一晚……行吗?”
穆东端着架子拿起茶盏、享受着久违地被弟弟抱着胳膊恳求的满足感——只有在沈季面前,他才会偶尔露出这么温馨的一面。
蒋锋忍不住开口截胡:“上我那儿去吧,来这儿之前我就交代了伙房帮忙烧热水,现在应该——”
——嗳有现成的啊。
沈季立即松开大哥胳膊,转而惊喜地凑到三哥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就要扯着往外边走,丝毫没顾得上大哥的黑脸——此时,他对热水澡的渴望仅次于大鱼大肉!
蒋锋一边佯作被动地配合起身、一边偷眼去看大舅子的脸色,心里在考量着能够顺利把人带走的机率,谁知最后穆东只是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其他明显的不悦,这俩人赶紧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穆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郁闷地想:阻止得了吗?难道现在还能宰掉一个不成……算了,都是大男人,由得他们去吧,等哪天姓蒋的若是做了对不起小弟的事情之后再去收拾他就是——弟大不中留?!
“我先、我要先洗!”刚进了蒋锋的屋子,沈季率先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去,果然发现屏风后面的浴桶里有大半桶水,手探进去发现还挺烫的,他立即开始解衣服,大声嚷嚷着表示他要先洗。
蒋锋悠闲迈着长腿跟在后面,进屋时随手将门反锁上,绕过屏风时还顺手将沈季胡乱堆放的衣服掸了掸放好。狭小的屋子里,内室是弥漫着氤氲的水汽,蒋锋抄手抱胸,好整以暇地问:
“那我呢?我也要洗,免得你又说我身上脏。”
沈季虽然已经跳进去洗得不亦乐乎,可看着三哥就这么大刺刺站在旁边看,脸上也有些发红,他嗫嚅着回答:“……这不一样啊,你随时想洗都可以的……大哥刚才还说,这里的人一个月洗三五回不是就够了吗?”
蒋锋几个大步跨过去、弯腰双手撑在浴桶两边,脸直接贴过去、逼得沈季紧紧靠在桶壁,喑哑的嗓音内疚地说:
“想我了没?本来早就想来看你了,只是前几天就是老将军的寿辰,这才耽搁了几天,怪我了么?”
——嗳三哥你不要靠得这么近、真是要命!
沈季强作镇定、伸出手掌抵在对方肩膀上,用力将他推离几尺,非常大方地表示:“三哥有正事要做,那就肯定得先完成。再说了,我在这儿也忙着呢,没多少空闲时间——”
蒋锋终于忍不住那股醋意了、他直接挥开沈季的手,捏着他的后颈把人抓过来,咬着牙问;“听说你们帐篷里有六个人?还挤着一块儿睡的?那你小子最近几晚岂不是左拥右抱的、嗯?”说完狠狠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沈季慌忙叫屈喊冤枉:“哪、哪有的事?这里的安排就是这样,大家都这样的,再说了我睡在最边上,旁边就挨着一个栓子而已啊。”
蒋锋听完更加生气了、又咬了他一口,妒意十足地问;“就一个而已?怎么听着你好像特别不满足似的?”
沈季:“……”,算了闭嘴吧,说多错多。
蒋锋冷哼一声,松开他的手,回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随手抛在屏风上挂着,他决心好好教训一下乐不思蜀的某人。
“三哥,你干、干什么?”沈季正低头作忏悔状、妄想蒙混过关时,听到响动好奇抬头,立即被近在眼前强壮的身躯给吓得结巴脸红。
蒋锋动手轻松将人提起来,自己跨进去坐好再把人安置在自己身上,单方面强硬地宣布;“这儿条件简陋,咱们得将就凑合一起洗……别动、别乱动!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夏天的时候,前面的饮马河里多少人去游泳……”
=============哈喽~我来拉灯啦==================
等俩人洗完后,已经将小半桶的水都撒了出去,沈季愤恨地望着蒋锋,没好气地说:
“你差点捂死我!”
蒋锋笑着给沈季拿来干净的换洗里衣,重新恢复了理智,解释道:“放心吧,三哥心里有数的,只是怕你引来外边的人注意。”
沈季虽然也满足、可仍然皱着眉头哼哼唧唧,毫无顾忌地表达着自己小情绪:“……总之,就是你不对了……被别人看到咱们就完了你知道不?很危险的啊……”
俩人又回到了在家里时的相处模式,蒋锋微笑着任由沈季发泄不满,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贴心帮他套好衣服。
“幸苦了,媳妇儿,以后会好起来的。”
沈季坐了起来,认认真真地说:“不辛苦,来了以后才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在这里……非常有意思。”
——只有在这里,我才真正了解了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
☆、第109章恶人先告状
“谢谢你了小大夫,改天哥好了带你去喝花酒哈。”说这话的是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军汉,他的大腿被一箭射穿,幸亏没有伤到筋骨,只是被穿透的创面有点大、流了不少的血而已。
这个帐篷的病人由沈季负责换药煎药,里面一顺溜躺了四个,都不是重伤(重伤者也不敢交给新人看管),因此他们都歇息够了、有足够的精力胡吹唠嗑。尤其是长得白皙清俊的沈季进来忙活的时候,这些个无聊透顶的大汉总算是找到了点乐子。
“嗳弟弟你可千万别听汪德子的,那厮简直坏透了。要说喝花酒哇、那还得跟着哥哥我,老子从小在贺州城长大的,十五岁开始跟我叔一起逛花楼,你们哪个比得上我?”
有人不服气了、大声怪叫:“什么?十五岁毛长齐了没?莫不是跟过去看门望风的吧?哈哈哈哈哈……”
“……”
沈季满脸的无奈,加快手里的动作、假装自己是个聋子什么也听不到——这些人不是受伤了吗?怎么就不能安心躺着养伤呢?非得嘚吧嘚吧个没完没了!成天不是逛窑子就是喝花酒的……
他手上正帮忙换药、这伤患背上有一道刀伤,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有些骇人,清洗干净后每天重新拆开上药,沈季轻声安慰:
“忍着点,很快就会好了。”
这挨了狠狠一刀的人叫郑福,平时是嘴里最没个把门的、荤素不忌。此时他扭头望着帮他上药的小大夫白皙清俊、眉清目秀的模样,简直浑身都惬意,装模作样扯着嗓子唉哟唉哟叫唤,一会儿说轻了痒、一会儿喊重了疼。
沈季拧着眉头、耐着性子说:
“郑大哥你快别喊了,别人还以为我学医不精怎么折磨你了……像刚来那会儿那样就挺好的啊。”
郑福立刻顺竿子爬、腆着脸肉麻兮兮地说:“嗳行、不喊就不喊么,小大夫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咱们相识一场也是个缘分不是,呐你都知道我叫郑福了,没理由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啊!”
沈季俯身、细心将布条一圈圈缠紧,最近几天被这几个兵油子闹得头疼,偏偏这些人又是他的负责对象、必须得照料好他们才行。他只能再一次避重就轻地回答:
“几位大哥别再叫我大夫了,我这还是个学徒啊,叫别人听见不笑掉大牙了吗?王大夫每日巳时正会过来看的,大家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千万别瞒着王大夫,讳疾忌医害的是自己。”
郑福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他本来就偏好这个。看着沈季收拾医箱要走,他赶紧扯住他的衣袖,不依不饶地说:
“嗳你不准走,要是今天你还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你就别想走了!”
沈季咬牙死命拉扯自己的袖子、当然拼体力的情况下他的赢面太小的,灵机一动、沈季突然抬头向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孙参将您来了啊。”
幸好、郑福一听到“孙参将”,条件反射地就放开了沈季,抬头准备迎接自己的顶头上司,沈季趁机拔腿就跑,留下一不小心上当的郑福在后面扯着嗓子嚎:
“好哇你个兔崽子居然敢忽悠你哥哥,有种你小子明天别来我告诉你!哥哥就在这儿等着……”
沈季一口气跑出老远,气喘吁吁地抱着自己的医箱,愁眉苦脸地想:“这里面的人怎么一点也不避讳啊、难道龙阳之好不应该是偷偷的吗?还是我太大惊小怪孤陋寡闻了?
回医帐路过了校场,沈季高兴地发现站在上面指挥的正是自己的大哥——虽然只是一个严肃正经的侧脸,也够他拿来崇拜的了。
“进攻要果断、要有劲儿,第一回合放不倒敌人、等他缓过气来你就得先防守……要讲究策略、不要蛮干……”
沈季放下医箱,远远地看着、时不时比划几下,幻想自己战袍加身、勇往直前奋勇杀敌的样子——回神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医帐学徒统一的藏青色棉袍,和不甚强壮发达的肌肉,沈季笑着叹了一口气,扶了扶头上的黑色方巾,重新抱起医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嘿、看到了吗?就是刚才边上那个看起来有些呆的医帐学徒,听说就是头儿的弟弟了。”亲兵甲神秘兮兮地告诉亲兵乙。
亲兵乙:“哦原来就是他啊,我撞到过他几次,看起来成天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样子。”
马超惊愕地说:“头儿的弟弟就是他吗?我知道的,他的外号就叫呆瓜来着,估计是年纪小吧、看起来挺拘谨的。”
“嘿嘿嘿我说得没错吧?人家的绰号就是呆瓜!”
“……”
回到学徒们常呆着的大帐后,沈季将自己的医箱放回固定的位置,孙安叫住他:
“小季,你过来!”
“安哥,怎么啦?”沈季乐呵呵地跑到孙安身边,对这个从医馆一路相伴到医帐的朋友,他是十分关心重视的。
孙安勾着他的脖子将人拉到身边坐着,将他介绍给对面坐着的两个年轻人:
“呐、这就是沈季了,我俩认识老长时间了、从前就在同一个医馆里头当学徒的。”
沈季不大明白状况、只能笑着跟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孙安又对沈季介绍道:“这位是陈威、这位韩子君,都比你年长、你得喊大哥才对,他们都是之前我在外边就认识的好朋友,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吧。”
沈季心下一热、非常感激孙安处处拉扯提携他的举动,因为他本人并不是很擅长交际,刚来医帐大半个月,孙安就拉着他认识了不少上进有学识的同龄人了。
“威哥好、君哥好,叫我小季就行了。”沈季肯定不会让孙安没脸的,赶紧就恭敬地改了口,对面那俩人显然已经被孙安先招呼过了,所以也欣然回应:
“我年长些、就不客气地受小季称一声大哥了。”
“以后有机会多聊聊天,听孙猴子说你也住在青砖院子里?我和子君家也住那儿,有机会哪天你可以到我家里来坐坐。”
沈季听了更加觉得亲切、他高兴地说:“那真是太好了,原来咱们还是邻居啊,我家里平时就我跟大哥,大家要是赏脸、随时都可以上我家来喝酒,家里还有一大坛子米酒呢。”
韩子君眨着眼睛调侃;“那敢情好啊,哪天上小季家里喝个不醉不归才行!”
孙安随口问沈季:“你那两个朋友呢?怎么没见到他们?”
沈季想了一下解释道:“……哦、今天轮到他俩去抬饭了,这会子估计正在伙房排队呢。”
“竟有这种事?事关他人名誉,你可千万不能乱说!”王统捻着长须,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前面的成大石。
成大石赌咒发誓、指天划地地拍着胸膛说:“千真万确啊王大夫,您对我有知遇之恩、大石又岂敢欺骗您呢?若不是沈季他自己亲口所言,我们与他相识不过半个月,又怎么会知道他兄长原是这里的参将呢?皆因此人过于自大猖狂,平日里尽是鼓吹他自己的关系、丝毫不把同帐的寒门同伴当成朋友!甚至、甚至……”
王统已经有些生气了,沈季确实有关系,这点他也知道,不过他自认公平公正,没有从这点出发选择学徒,他看着成大石吞吞吐吐不敢直言的样子,立刻又更加生气了些:
“甚至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当初我原看你基础有些过于浅薄不愿收你的,全看在你虽然出身贫寒却能苦学上进、同时能有一片赤诚的孝心才破例收下的你,怎么?刚进来医帐半个月,就对些权势之后畏首畏尾起来了吗?”
成大石低头惭愧地说:“让您失望了……大石惭愧,如果不是沈季做得实在太过分,今天我也不会站出来揭发他,最近几天,他甚至开始大放厥词说医帐里头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医术不精,这让我实在不能容忍,可惜只辩驳几句,沈季他就得意洋洋地说,无论他自己表现得怎么样,最后肯定都会留下来的,因为他那参将哥哥都已经将一切打点好了。”
王统愤怒地挥手道:“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哼、凭他是哪里的关系,到了这里就得遵守医帐的规矩,只要是学医不精的、一定会被请走,治病救人乃是天大的事情,哪里能允许他一个黄口小子乱来!医术是耍嘴皮子就能练出来的吗?真是荒谬!大石,你先下去吧,此事我心里自有定夺。”
成大石不但没走、反而担忧地上前了几步,脸上的表情再为难惶恐不过,王统迟疑了一下、心下了然安慰道:
“放心吧,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这里是医帐,穆东的手再长也伸不过来!”
成大石这才松了口气、道谢后离开。
——哼!沈季,我斗不倒你、自然能找到治得了你的人出面收拾你,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第110章打起来了
距离沈季他们那天扛着小包袱忐忑不安地等候在镇北军大营门口已经快一个月了,学徒们的去留问题再过几天就能得到答案,医帐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平时歇息时说笑的人变少了、大部分的眼里都带上了窥视和探究。
“小季,别担心了,我私下里问过王哥和邱哥,他们说你应该可以留下来的。”孙安和沈季并肩在校场上慢慢走。
沈季虽然不是头一回经历这种考察,可这回阵仗这么大,他还是很担心的——万一要是被退了回去,自己失落没脸就算了,大哥和三哥肯定会很失望的。
“嗳、别说我了,安哥你肯定没问题的,这几天赵大夫不都让你帮忙打下手吗?安哥你真厉害!”
孙安在沈季面前就不掩饰作谦虚状了,他用力勾了一下沈季的肩膀,志得意满地说:“这次哥是肯定要留下来的,不然这一个月的走动打点不都白费了么?你其他的还好,就交际方面差一些,说了好几次都不开窍,唉……”
沈季摊了一下手、自嘲地笑了笑;“谢啦安哥,我知道是自己不争气,白白浪费你给搭了那么多线……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好,好像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大感兴趣啊,真是奇怪!安哥你说是为什么啊?”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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