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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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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就是捡了一些板栗,并二十多个拳头大小的秋梨,这梨子个头不大,但是十分清甜。

考虑了一会,沈季决定把不多的板栗留着,梨子送去给医馆里的叔伯们尝尝。再加上之前家里药草园子种植的已经收拾好的黄柏,药草仔细分开,放在背篓里,梨子放在最上面,就此准备出发去集市。

经过院子里时,刚好看到李翼正站在角落的葡萄架子下面,挑那些熟透了的葡萄吃,听到动静后扭头望向沈季。

“七爷,葡萄你随便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冲动,别拿我家撒气、也别拿我撒气啊。沈季交待完李翼后就背上竹篓,急急地迈开了步子朝集市赶去。

青城县是契国的边境小城,并不如何繁荣,沈季的爷爷是猎户,所以将家安在了离县城人烟有段距离的钟山脚下,父亲学医之路颇为曲折,其中与穆胜武的帮助有很大的关系,两人的交情正是从沈安少年学医的路上结下的。

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沈季便站在了县城大街上,照例先赶去了怡安堂,准备把沉甸甸的背篓卸下来。

“小季,今日带了什么药材过来啊?”刚走近怡安堂,在整理药材的大夫李肖就笑眯眯地开口询问。李肖跟沈季的父亲同是医馆大夫,沈季从小跟这些叔叔伯伯熟识,老大夫们对于沈安留下的孩子非常的照顾。

“李伯,今天只带了些黄柏并决明子和芡实罢了,您看看成色。这几个梨子虽然小却挺清甜的,采药的路上顺手摘了几个,给叔叔伯伯润润嗓子,这季节也正好。”沈季一边笑着跟李肖说话,一边把背篓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放置好。

“小季,以后从山上摘的秋果下次就不必送过来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啦,你还小呢,别过度劳累了。”李肖和蔼地拍着沈季的肩膀叮嘱。

“李伯,这果子山上多得很,我也只是顺手带回来,不值得什么。再说如今家里就我一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您肯收下我才高兴呢。”父亲去世后,怡安堂众人看着沈季一个人在山脚下住着,实在不妥当,李肖有意让沈季过来当个学徒,慢慢地接触更深的医理药理,往后能成为一名大夫生活也是安稳的。

沈季十分感激,但想到父亲刚刚去世,家中种植的药草、菜蔬,都需要自己慢慢打理妥当;再者心中悲恸,也需要时间来稳定自己的情绪,所以商议好了年后来怡安堂。李肖的医术也很令沈季敬服,他能开口收下自己再好不过了。

“秋季燥热,这些秋梨生津解渴很合适。不过小季啊,以后不要总往深山里跑,总归是不安全的。这黄柏成色很好,只是这决明子和芡实何以还是新鲜采摘的样子呢?”李肖听到沈季所言“家中只有自己一人”心中极为痛惜,赶紧岔开了话题。

“李伯,连续三个月都没收到我哥的家书,实在是担心得很,也静不下心去炮制,免得糟蹋了新鲜草药,只好这样给您送过来了”沈季苦笑着直言,面对相熟的世伯,这些并不需要隐瞒。

“那一会儿记得去邮驿瞧瞧,孩子,不要担心,穆东远在贺州,信送过来可需要一段日子呢。”李肖知他们兄弟情深,立刻安慰沈季。

“嗯,算起来上次去邮驿也是三日前了,待会儿我去瞧瞧。”沈季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坚信以大哥的能力必然不会出什么事,无非就是军务繁忙罢了。

清点好药材,接过从李肖手中递过来的三钱银子,沈季告别后就匆匆离开怡安堂赶往邮驿。

越接近邮驿,沈季的脚步就再也不敢快了,心中总压抑不住担忧:“要是这次又没有大哥的信该怎么办?”

想着这些,沈季的脚步简直要碾死蚂蚁,皱着眉头,既想着快走几步,有没有信件横竖都是注定的;又想着走慢一点,大哥的信也许这会儿还没有送进邮驿呢!

如此踌躇犹豫,沈季还是慢慢接近了邮驿大门,他的步子止在了门口,再也迈不动。

又过了半晌,从大门口走出了母子两人,那妇女手中紧紧捏着拆开了的一封信,压抑不住嘴边的深深笑意,喜上眉梢地对身边的少年说:“可算是盼到你爹的家书啦儿子,说是半个月后就回转!”

“娘,爹这次出门也太久了,我想他了。对了娘,爹信上说给我买了手信……”沈季羡慕地看着母子俩有说有笑地走远,捏紧了手里的背篓带子后,下定了决心,沈季快步踏进了邮驿的大门。

熟门熟路地走到放置信件的屋子里,门边坐着的照例是邮驿负责分发信件的赵黎,他自从二十五岁考中童生后多年无法再进一步,此后一直在邮驿里面当值,为不识字的乡民捉刀或者解读信件,收些费用。

沈季每月至少来两次,给穆东寄信的同时询问是否有寄回的家书,从穆东离家投军那年起,十二岁识字不多的沈季开始磕磕巴巴地给大哥写信,这成了他生活中相当重要的事情,从不间断。

“赵叔好。”沈季打起精神先打了个招呼,接下来就不敢开口询问,只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小季来啦,又来问你哥哥的信是吧?”赵黎听声抬头,十分温和地开口询问,他是清癯斯文的长相和脾气,和跑邮驿十分勤快的沈季已经是认识多年。最近他看这孩子十分关心自己的兄长、这三个月竟来了不下几十趟,每次看他满含期望的眼神,自己也越来越不忍回答他“再等等啊,这次没有,许是路上耽误了!”沈季每次听到这句话,整个人肩膀就垮了,眼睛里的失望满得要溢出来了似的,他心里也很同情。

“嗯,是的赵叔,不知道这次……?”沈季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生怕声音大些就吓跑了穆东的来信一般。

“两天前你大哥的信就到了,小季,这回高兴了吧,而且不止一封,是两封呢!”赵黎看着沈季那期望的眼神,终于松了口气,这次不必陪着这少年一同失望了。

“真的吗?大哥的家书两天前就到啦?还是两封?实在是太好了,早知道我就应该早点来的!”沈季一下子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洋溢着欣喜。

“等着,马上给你取过来!”赵黎也高兴,起身脚步轻快地转向屋子里,从一堆信件中抽出了穆东的两封来信,郑重地交给了沈季。

“谢谢赵叔!”沈季双手接过哥哥的家书,先急忙扫了一眼封面上熟悉的字迹,高兴得手微微发抖,深深地朝赵黎一鞠躬。

“嗨,这有什么好谢的,还不赶紧拆开看看。”

此时又有几个人来邮驿问信,赵黎开始忙碌起来,沈季告别后就离开了,转身把家书紧紧地捂在怀里,一路小跑着出了邮驿,跟往常一样,坐在了邮驿大门口的石墩上,把家书拿出来,他急切地想知道哥哥到底为什么这么久才回了信。

沈季抽取了其中一封,看着封面熟悉的大哥的字迹,小心地撕开了信封。

☆、第10章兄弟情深

沈季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信件,心下有些讶异,这封信的落款是两个月前,回的内容是自己当时书信告知大哥父亲病重的消息。

穆东字如其人,大气不拘泥,收放自如,言语中尽是对沈季的安慰和疼惜。

“如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务必请教李伯张叔他们;或者找穆家二叔,他必不会推辞,千万不要逞强。父亲患病为兄不能亲身照料,惭愧至极!八月中旬为兄应能获批归家……”

沈季心想现在已经是九月末了,按照大哥的说法也应该到家了啊,不知道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呢?疑惑间赶紧拆开第二封信。

待到看完第二封家书,沈季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悬了三个月的心终于放下了,抱着背篓喜极而泣。

原来当时穆东写好了第一封家书后,照例要先拿去给军营中书佐过目,查看是否有泄漏军情或者其他不妥当之处,核实属于普通信件后,军营再统一传送。哪知遭遇了金国偷袭,顿时一切均以守卫疆土阵营为重,将士们的家书也就先押下了,待到此仗料理妥当,时间已过去了一个月,穆东收到了父亲病逝的消息。

自穆东有记忆以来,就和沈家关系十分亲厚,父亲在世时出远门每每将自己托付给沈家照料。先时沈安夫妇成亲后多年均未有子嗣,对待穆东就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后来穆东六岁时沈母生下了沈季。原本穆东以为沈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因着沈季既是老来子又是粉雕玉琢的乖娃娃,势必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将宠爱分给自己,亲爹穆武胜虽是一介武夫,这些人之常情也是明白,从此就不大敢将穆东托付过去,怕给结义兄弟添太多麻烦。

印象中六岁那年,父亲又去邻县押镖,走之前考虑了许久,将儿子托付给自己堂哥照料。穆东堂伯家有四个孩子,三个堂哥一个堂妹,小孩子之间玩耍的机会不多,关系比较生疏,加上穆东生来就不是活泼外向的性格,整日少言寡语,难免被堂伯家的孩子排挤,受些小刁难。

穆家堂伯夫妇俩倒不至于苛待侄子,但也不可能委屈了自己的亲生子女,凡是遇到孩子们之间的吵闹打架,一律要么是和稀泥、要么是半真半假嘴上呵斥几句就算揭过,并不如何认真上心。小孩子最是敏感,穆东受了委屈,却得不到公正的对待,心里愈来愈不高兴。

在堂伯家待了几天过后,穆东又一次受了堂哥们的排挤,他竟然自己偷偷地跑去怡安堂!幸亏都在青城县内,住的距离并不十分远。穆东跑进了怡安堂,看到了沈安就如看到了亲人一般,跑过去抱着沈安的腿一言不发只是流泪,唬得沈安抱着穆东心疼地询问:“这是怎么啦?东哥儿怎哭得这样了?”

沈安知道穆东的性格,可能因为一出生就没有了亲娘,自己的义兄穆武胜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只能确保儿子吃饱穿暖,对于孩子的心思方面往往无能为力。造成了穆东沉默寡言、轻易不言笑的性格,极少有这么大的情绪,怪不得沈安如此惊奇。

沈安见孩子哭得哄不停、也问不出什么原因,想了想就跟医馆里打了个招呼,抱着穆东往街上走,给买了蜜糖、软糕和一把弹弓后,这才止住了孩子的眼泪。

沈安再三细声诱哄,年幼的穆东才闷闷地告诉了他的沈叔叔:“爹爹出远门去了,让我去堂伯家住着等他回来,堂哥们总是不好好跟我玩,赖皮又讨厌,我不想去他们家了!”

沈安听了心下了然,恼怒义兄竟然如此见外,以往穆东在自己家里都是习惯了的,这次随便换了别家,哪怕是亲堂伯,总归是没有那么喜欢情愿的。

当下沈安跟穆东堂伯家打了个招呼,就把穆东再次领回了家里。此时沈季已经三个多月了,穆东看着白胖的小团子乖乖睡在小木床上,心下想:“竟然一整天只睁开眼睛那么一小会,就困得这么厉害么?不哭不闹,真是乖巧……”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相处融洽,哪怕只是一个躺着一个站着,眼神也能彼此看半天,穆东总是不厌其烦地把沈季塞进嘴里的拇指拿出来,告诉他这是手指不是食物,不能吃!沈季乐呵呵的,躺在床上吃完手指吃脚趾。

待到月底穆武胜回来,沈安父母对着他好一通责怪,质问他离家为何不把穆东送自己家里来,难道跟兄弟生分了,还是兄弟待穆东哪里不妥当?

这些问题直接让八尺莽汉急得涨红了脸皮脖颈,穆武胜连连摇头摆手、不善言辞的他恨不得多出一张嘴来圆满解释自己的顾虑,最后还是被说服了,从此穆东还是经常出现在沈家。

北方的贺州军帐中,穆东左手肘部随意缠绕着几圈白布,上面有斑斑的血迹。当时刚从鹰止坡回来卸下沉重的战甲,穆东就看到了放在自己书桌上的家书,心中欢喜赶紧拿出翻阅,男儿远在军营,尤其渴望收到亲人的书信。

然而看到的却是噩耗:养父竟然已经去了两月有余!已经二十有四的穆东看到这噩耗顿时鼻酸眼热,泪水迅速在眼中凝聚、打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穆东用未受伤的右手两指紧紧按在眼角,陷入失去养父的悲恸中无法控制,眼泪每每要流出时就急忙忙抬臂拭去,却怎么也止不住。

缅怀着恩重如山的养父母,挂虑着孤身守在家中的小弟沈季。

如今自己身为镇北军左前锋参将,正值契国和金国连连摩擦,大小争端不断的时节,上回说好八月中休沐归家探亲,谁知道鹰止坡战役突发,将军一声令下,全力抗敌,归家计划便只好搁置了,如今小弟还不知道担心得什么样……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既然投军了,一切应当以保家卫国、服从军令抗敌为要,自己年少时便心存了投军的志向,当年也极度赞同“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的男儿气量,自古忠孝就无法两全。

可随着年岁渐长,穆东有了成熟男儿的担当和责任心,在军营中格外努力,用鲜血挣下军功,同时也尽可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为着将来能给家人带来衣食无忧的庇护。如今养父母双双离世,小弟沈季尚未成年,为人天真又单纯,人情冷暖懂得实在不多,耳根子尤其软,从未出过远门,一个人住在钟山脚下,叫人如何不担忧……

一时间穆东心乱如麻,本来早就展开了素笺准备回信,却不知该如何下笔,总想不出什么妥当的法子来,眉头紧紧拧着。

“小穆,受伤了怎么不见你去找孙大夫看看呢?”微带责问的浑厚男声惊醒了沉思的穆东,抬头瞧见原是自己在军中结义的大哥段靖光进来了。

“大哥过来了,我这点小伤伤并不碍事,用不着麻烦孙大夫。”穆东对结义哥哥十分敬重,当年自己一介寒门布衣来投贺州军营帐下,受段靖光多方指点照顾,多年一同打仗抗敌的情分实在深厚。

“不要大意了,还是要仔细养好,拖延不得,哪天若是敌军来袭、身上带伤如何迎战?”穆东的大哥段靖光劝到,段靖光是段元左副将的嫡长子,从小家学深厚,指挥能力出众,不到而立之年,就已任左军副将多年。

穆东低头应下后就沉默,段靖光知道他不是巧言令色、溜须拍马之辈,可今天穆东头颅一直低沉着,刚才一进门对方抬头那一瞬,他分明瞧见了他通红的眼睛。再看到铺在桌上的信纸上晕湿的几团,心中已经有预想。

“这是家书吧?家里可有什么不妥吗?”段靖光低声询问道。

“靖哥,我爹两月前……已经去了。”穆东十分悲痛低落。

“……事已至此,为兄只能劝你节哀。对了,那家中岂不是只有你小弟一人?”段靖光知道穆东家里大概的情况。

“正是这样,舍弟沈季如今尚未成年,一直在老家生活,也没有吃过什么苦,人又温善可欺,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家中。”

段靖光沉思许久才慢慢开口:“既然家中只剩他一人,也没听你说有什么亲友可以扶持,如今你也知道,咱们跟金国之战不是那么容易完结的。不如把人接过来贺州吧,也放心一些,如今你已经是参将,轻易离不得军营,沈季若是来了贺州、你们兄弟俩也互相有个照应,男儿志在四方,当多出来闯荡才是。”

穆东听完怔了一会,随即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深知小弟对自己的依赖,如今爹娘离世,沈家人丁单薄,并没有其他较亲近的亲眷,季哥儿现在一定是害怕惶恐得很,毕竟从小就不曾遇到过什么事情,不管托付给青城县哪个,怎么比得过跟在自己身边?

“想办法把人先接过来,他要愿意就留在咱们这儿入医帐,跟着老大夫们好好学学,将来怎么也亏不了。你们兄弟在一处,不管是在哪里,总归就一家团圆了!”段靖光补充道。

这几句话说到了穆东心坎里,确实没有什么比亲人团聚互相照应更好的,“靖哥说得对,无论如何,我在军中轻易不能回家,季哥儿过来了,我总能安置好他!”

“到时候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客气才是。不过小孩子没有出过远门,怎么过来倒是要好好安排,毕竟路途遥远,你可有什么办法?”

“大哥放心,先父原是一名镖师,如今那镖局还在呢,我的养父母有几回还托镖局给我捎过东西,只是要看有没有到贺州的镖,日子就不确定了。不过既然要过来,季哥儿也得收拾一番,不着急。”穆东稍加思索也就给出了个稳妥的法子。

“如此甚好,你快回信吧,细细地交代清楚了才好。”

☆、第11章谋划北上

沈季把穆东的两封信翻来覆去地看,心中十分欢喜,大哥平安无事,已经对自己做出了妥善的安排。对于穆东提出的让自己到贺州去这件事,沈季心中没有任何的反对,简直一百个赞同!

爹娘去了,老家剩自己一人,既时常睹物思人又孤独无依,加上又发生了半夜家里闯入不速之客这等糟心事……他一直非常崇拜穆东,时常听大哥谈起男儿当志在四方,奋战沙场!自己也要有方向去追逐奋斗,就算不是谋臣也不是武将,那大夫也是可以做些什么的嘛——少年对未来充满憧憬、自信满满!

沈季体格单薄,天生的文弱,无法跟穆东一样高大俊朗,不过他心想着人应扬长避短。怡安堂的李伯也是医术精湛、开口让自己去学,不过大哥说了,贺州军中也有军医,并且能举荐自己跟着经验丰富的前辈学习。其实最重要的是能跟亲人团聚,他一个人真是太孤单了……想想还是遵从自己内心的驱使,要去贺州找大哥!

沈季将家书贴身仔细郑重地收好,此时已经恢复了神采飞扬的少年姿态,嘴角噙着欢喜的笑意,步伐轻快地离开了邮驿。心中想着大哥说可能要在贺州呆很长时间,让自己好好收拾家中的一切,别急着赶路,那自己可有得忙一段时间了。

抬头看着天色尚早,他准备先去一趟虎威镖局,去问问镖局近期有没有到贺州的镖——家里那两个人还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呢,三哥也就罢了,那七爷真是一副位高权重、心狠手辣的样子。沈季根本不敢跟他来硬的。

大哥说跟着镖局去贺州是最为稳妥安全的!沈季确实没有出过远门,自认不如大哥那么勇敢,十八岁就投军,这些年去过的地方可不少。

想来有些气馁,如果是现在是大哥独自在家中,想必可以料理得井井有条,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么糟糕呢?沈季不想欺骗自己,当看到穆东信中让自己去贺州时,瞬间简直欣喜万分,一点也不难过了……

青城县并不大,主要的铺子、行当都集中在中心一横一纵两条大街上。沈季拎着背篓疾走如风,心中的担忧放下了,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干劲十足。

走到虎威镖局那不算显贵却端正大气的门前,沈季略停下脚步喘匀了气息,低头看着自己外表并没有什么不妥当,这才踏入了镖局。

自从父亲去世,沈季就意识到大哥远在贺州,现在是自己当家,自觉担子重了不少,各方面都要打起精神来做好,没得给人看了笑话——少年的自尊心还是很强的。

因着穆武胜的关系,穆东在家时经常带着沈季往这里走,镖局里面有宽阔的练武场,拳脚功夫上穆东除了幼时得到穆武胜教的几套长拳强身健体之外,剩下的实战和技巧都得益于镖师们的指点。

沈季从小就是穆东的跟屁虫,只要他的眼里瞧见了,无论穆东去哪里,必定跟上不撒手!这镖局和怡安堂之间的路兄弟俩往返无数次。

走进大门,穿过待客的前堂,一路往后院里走,老远便听到器械来往和男子的发力、吆喝声,沈季听了心下一喜:看来大部分的人都留在了镖局里面,幸好没有扑了个空。

沈季还没有开口,面朝着前堂方向赤膊抄着手倚在酸枣树下的大汉就瞧见了沈季,边走过来边大声招呼道:“季哥儿过来啦?前几天刚从立县回来,这段时间无事,我和几个兄弟还准备上钟山打猎去呢,季哥儿可要一起去瞧瞧?”

说话的正是镖局的二镖头赵奎,肌肉虬实,健壮高大的身板,一身的好把式,穆东的武艺没少受他指点。

“赵师傅,入秋后钟山还没有人进去打猎呢,赵师傅现在去肯定大有收获,不嫌麻烦肯带上我可就太好了,到时候路过直接上家里喊我就是!”沈季十分喜欢和镖局里的这些叔伯们打交道,都是正直热心、不拘小节的汉子。

“哈哈,还记得去年季哥儿跟着一起,看我射死个兔子倒心疼了半天,回头烤兔肉可吃得不少咧!”后院里约有七八个人,如今都围了过来说话。

“钱叔,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记着呢?”沈季摸摸鼻头,看看脚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当时那是只雪白的公兔子,腹部受箭当时抽搐着并未立刻丧命,沈季看到确实不忍心。可回到了山下,被经常外出走镖野外生活经验丰富、烤肉手艺出众的镖师们一收拾,烤兔肉——真是……格外的美味!

“季哥儿年纪小不经事,见不得血腥,不过男子汉老这样可不行,得多练练!这次秋猎,我教你,定要让你自己猎个什么回来!”赵奎豪爽地拍了拍沈季的肩膀。

“赵师傅说得对,这次我一定好好学着。”

“季哥儿,前两天我去怡安堂买些金创药,听说……你爹……?”赵奎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沈季的脸问道。

“是的,我爹三个月前已经去了!”事情发生后,熟悉的人看到沈季就少不了询问,次数多了,沈季情绪倒也镇定,不像一开始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

“季哥儿,人死不能复生,安慰的话我就不多提了。但是如今穆东不在家,你一个人也要撑起这个家,把日子过起来。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好歹你跟穆东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赵奎认真开口承诺,周围其他人也纷纷开口劝慰,都是朴实无华、却言出必行的人。

沈季感激万分,不管如何,困难的时候有人愿意帮一把,哪怕只是安慰,也足够让人心安——关于家里来了不速之客那事,沈季差点儿脱口而出,可想到七爷的冷酷手段和嚣张威胁,他还是把话给吞了回去,不愿意牵连无辜的人。

“谢谢各位伯伯叔叔们,如今家里的事情我都能解决的,毕竟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沈季想了想,慢慢地把穆东来信的意思一一说给在场的人听,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不管什么时候去贺州,总要先打个招呼才行。

众人听了半晌无言,毕竟大家心里清楚,投军打仗身不由己,军令如山,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都是难说的,不过沈季如今家中只剩下他一人,他大哥担忧想兄弟两人靠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季哥儿啊,从前咱们镖局确实有押往贺州的镖,运送的多是咱们南边的药材、布匹,贺州连年征战,这些东西都缺。只是目前并没有接到,如今是九月末,贺州已经是快要下雪的季节,这护送大批物资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多月呢。这样吧,既然你们兄弟商量好了,跟着我们镖局,肯定会护着你平安抵达贺州,有消息了通知你,记得早做准备,家里得收拾好,落叶归根,祖宅是老人给你们的留下的念想咧!”赵奎作为二镖头,这些还是非常清楚的。

“那就先谢过赵师傅了,青城县是家乡,我们哥俩迟早要回来的,我只是暂时过去一段时间罢了,总归会回来这里的。”沈季原来也没有想着立刻北上,这种情况也是预料之中。

跟镖局里的叔伯们聊妥当之后,沈季费了点心思婉拒了上赵师傅家用午饭的邀请,只因为心中忧虑着家中的三哥和七爷,怕他们等急了做出什么事情来,沈季得赶紧买好东西赶回去做午饭才行。

青城县作为边境小城,虽然不是太繁荣,但是基本行当、物资还是充裕的。尤其是因为紧挨着夏国,倒可以品尝到异域的特产。

沈季因为父亲从医,少不得对养生之道有所研究,带着沈季从小对“吃”特别看重,沈母去世后他的厨艺也有所见长。闲来无事或者心情烦闷,他喜欢用心地做上几样菜,又排遣了时间又愉悦了脾胃,简直是再好不过。幸好他是天生不怎么长肉的体质,不然早就变成个贪嘴的小胖子。

今天心情格外舒畅,沈季首先拐进常去的点心铺子,掏出今天卖药材的银子,大方的再买了半斤风干牛肉片,这是用夏国黄牛腌制的,肉质紧实耐咀嚼,越嚼越香,价钱也不便宜,今日沈季高兴又买了半斤。又买了些奶香浓郁的牛乳糖,这倒是便宜,秤上两斤,里面撒了脆香的花生和细碎的黑芝麻,沈季喜欢它淡淡的甜,闲来无事就慢慢抿上几块,他自己虽然平时也做了些蜜饯硬糖,可是没有牛乳,做不出这风味。

再转出去走到肉摊上,买了一整个分量十足的肘子和肥瘦相间的大块猪肉,准备回家仔细收拾了,这段日子都没有怎么认真弄过荤菜,自己也就对付过去算了,可家里又多出两个人呢,早上离家时也说过会买吃的回去的,总不能两手空空,没得给人抓住机会发作。

想了想,家中的调料剩余不多,就拐进去杂货铺子里,买了些盐并白糖和酱油。

置办妥当后,沈季抬头看着日头已经正正悬挂头顶了,吓了一跳——完了,竟然这么晚了,那七爷生气了该不会拿自己的家撒气吧?

沈季担忧之下,赶忙迈开大步往家中赶去。

☆、第12章美食诱惑

一路的草木都在秋风吹拂下逐渐失去了绿意,慢慢地泛黄变脆,青城县一年四季分明,山野风光还是非常不错的。可惜焦急的沈季没有心思欣赏,他巴不得立刻回到家中去。

气喘吁吁地跑跑停停、沈季回到了家门口,却不敢立刻打开院门,而是悄悄地往门缝里扫了几眼:唔,院子外面看起来还是好好的,难道七爷是在里面发脾气?掀桌子砸椅子什么的……

进去后,沈季随手关上院门,大声宣布:“我回来了!”

话音落下很久,也没有得到回应,沈季忐忑之后、忽然紧张欣喜地想到:难道他们已经走啦?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赶紧走进家里,刚到正厅他就失望了——李翼和蒋锋好端端地坐着,桌子上摆着好些吃食,看样子是从灶房的柜子里翻出来的。

“哼、你若是再晚回来一会儿,爷就准备动手拆了你的屋子。”李翼慢条斯理地吃着肉干,斜睨着沈季凉凉地开口。蒋锋则还是安静地坐在一旁。

“别、我这就去做饭了,我买了菜回来的,今天中午可以吃得丰盛一些!”沈季不愿意和李翼多说,赶忙闪进了灶房里。

先动手淘米放到一边,沈季拿起买好的猪蹄,这是一整个,份量不轻。先仔细在火上燎干净了毛,洗干净了后,斩成合适的块状备用,同时备好了姜片、八角和花椒,红焖猪蹄这些调料就够了。

生起火,放适量的水滚开,先把猪蹄放进去焯一下,过过血水,捞出过冷水。

重新洗净了铁锅,放入荤油、白糖炒制糖色,而后把猪蹄放进去不断翻炒,片刻后放入适量的黄酒、酱油,姜片和八角、花椒也一同放进去,翻炒均匀后放入足量水没过猪蹄,这时顺便把淘洗好米的瓦罐用架子放在上面就刚好了。

接下来把之前晒好的山木耳拿出一小把用水发上,沈季把那肥瘦相间的猪肉细心切成宽大的薄片,用盐拌匀了腌制入味,转身出去院子,拔了一颗白菜,从墙边木架上摘下来几颗鲜红的干辣椒。

而后利落地去掉白菜外帮、洗净,直剖成两瓣,切成寸把长的段,然后再切成二分宽的粗丝备用,顺手又将干辣椒切块、姜切丝备用。

这时木耳已经发好了,沈季将其放进清水里用力搓揉了几遍,彻底洗净了灰尘和砾石,用手揪成合适的大小。

准备好材料之后,沈季才生起小炉子的火,铁锅过水涮几遍,今天准备做红烧肘子、木耳炒肉片和酸辣白菜,为了不影响彼此的味道,木耳肉片肯定是要先下锅的。

待铁锅烧热之后,沈季往里面点了一些花生油,只是润一下锅,并不需要太多,毕竟这肉本事是三分肥七分瘦,能出不少油。

锅里微微冒出白烟,就可以将肉片放进去了,刺喇一声,香味就窜出来,急火猛翻炒几下后,肉已经变色转熟,这才把姜丝放进去,并微微撒些酱油染色又提味,颜色鲜亮引人食指大动。这时将沥干净水的木耳放进去,翻炒拌匀,勾芡的水稍多一些,焖了片刻就可以出锅了。

——勾芡就是麻烦,涮锅子都费劲!

沈季将重新洗净的铁锅放上去,等加热升温足够时,这回往锅里点了足够的猪油——素菜用荤油最香滑了。

慢慢等猪油化开、微微冒出小气泡时,就可以将干辣椒块放进去,先炸出诱人的香,再加入姜丝少许,白菜放进去,急火炝炒,加入盐和白醋,几个翻炒就可以出锅盛盘,酸辣鲜香,只有清脆水灵的白菜才会有这样的味道。

此时这个时辰已经错过了饭点,沈季确实感到了饥饿,他手脚麻利地给上菜、盛饭,跑出去招呼蒋锋和李翼吃午饭。

李翼施施然过来坐下,望着桌子上的菜色,他总算没有那么生气了——之前他以为沈季是偷偷跑了、或者搬救兵去了。

照例命令沈季先动筷,沈季没心思管那么多,他现在饥肠辘辘、满心只想着大快朵颐。

看着沈季吃了小半碗饭后,李翼和蒋锋才开始吃。

沈季率先吃饱,心满意足地给自己泡了清茶解腻,端着茶杯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沈家并没有田地耕种,不说人手不够,单这山里地势起伏、是狭长的山谷,也没有大块的地可供粮食的种植。只有后山一片缓坡上,沈家种植了常见的几种药草,再有就是宽大的院子里,这些菜蔬和果树了。

如今是秋季,院子里呈现出丰收的景色。

东边墙角里的葡萄架子上挂满了几十串拇指大小、深紫色的果实。前几天已经可以采摘,只是沈季那时候心情焦虑,平时伺候得仔细的果树也顾不上。

挨着葡萄架不远的地方有棵柿子树,这是屋子建立之时就有的,当时沈家没有舍得砍伐,而是围进了自家院墙。今年硕果累累,不过还只是青色,霜降过后才能变红软化。剩下的就是西边角落里几年前栽种的一颗枣树,树形还不大,今年果子不怎么多,枣树就是这样的习性,挂果丰与少一般看年份,现在的枣子还是泛白。

沈季在院子里慢慢踱步,心中暗暗考量:“后山的草药都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倒是院子里可以开始动手整理一番。”每天的活计都是这些,琐碎繁杂。

蔬菜倒是不多,沈季不大会打理这些,除了的姜、葱、韭菜和几丛朝天椒,剩下的就是白萝卜、灯笼椒、圆白菜和茄子等几种容易养活的,他自己一个人这些也就够了。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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