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党与咸党的爱恨情仇作者:路人小透明
第8节
说完他就意识到这是一句废话了,六代火影大早上跑这儿来难道还能干别的事?卡卡西注意到,男人细长的眉在这时默默动了动,应该只是感到有点烦恼,可眉宇间不自禁地皱起,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在生气。
“嗯……是的。”
“哦,那还挺巧。”
如此简短的对话过后,他们都没话可说了。
两人完全不熟,非要说的话也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再加点火影对弃暗投明的现上忍前危险分子的特别关注。
每个月底,对宇智波带土的监视报告都会放到卡卡西的办公桌上,他看过以后确定没问题就行了,仅有的接触大概就在宇智波带土到火影办公室交接任务的期间,他们公事公办地一问一答再总结,然后一个继续批文件,一个交完任务慢悠悠地离开……好像这还是非工作场合的第一次碰面?
话题赶紧扯回来。
在这两个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尴尬时刻,宇智波带土表现得很不适应。
他又皱了一下眉,确定杵在身前明显挡了路的火影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六代大人随意。”
说完颔首,从六代大人身边绕过时,目光明显没有丝毫偏移。
卡卡西却没急着往前走。
让他在意了这么久的人终于显露了真身,他却意外地没有解决一个困惑的解脱感,就好像,疑惑更加深了。
他看着那个男人的影子越来越小,就要离开墓园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将一直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烟丢到地上,踩灭了火星,再慢悠悠地消失在他的视野。
这时卡卡西才收回目光,走到琳的墓前。
宇智波带土这回带来的是一束百合花,依旧放在老地方,和他手里还没来及放下的花束是同一种,想来连买花的地方肯定也是同一家。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唇角也真的勾了起来,对着墓碑上的字迹说:“刚才是不是应该再多和他聊几句?”
琳自然无法回答他,所以这就成了他的自言自语,自语完又是一笑。
“不知道宇智波上忍有没有发现我们看望的是一个人,嘛,可能发现了也不在意。”
“说起来,琳,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认识他呢?”
既然提到了这个话题,就不得不陷入过去的回忆。在卡卡西的记忆里,他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琳,之后成为队友更是要一起行动,同队的女孩子经常接触的朋友虽然不熟,但都有印象。而且,琳交情最深的除了身为队友的他,应该就只有同队的另一个……
……等等。
卡卡西脸上轻松的神情忽然一滞。
同队的另一个队友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一想到这里,本来还十分顺畅的思路竟是被突兀地阻断了。
起初还以为是最近忙过了头,连带着记性跟着变差,卡卡西一边想着应该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吧,接着冷静地从头再回忆一遍。
木叶的下忍小队都为三人一组外加一个带队的指导上忍。
他们的指导上忍是波风水门,队友有野原琳,还有一个应该挺废柴的家伙,因为这番回忆下来,卡卡西对这个队友几乎没有印象,只记得自己那时候好像很不喜欢他。然后时间跳转到后面的神无辟桥之战,这个记不起名字的队友救了他和琳——
再之后,又怎么了。
想不起来。
完全想不起来。
卡卡西就这样愣在了琳的墓前。
那场战役之后的记忆是清晰的,琳死在他手上,她的尸体被带回木叶,就长眠在他面前的这块土地之下。那么,另一个人呢,难道是因为他早就死在了神无辟桥,所以才没有更深的印象?
通常情况下,回忆里出现的模糊都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毕竟记忆总会消退,不是重要的事情大多记不清楚。可是……不对,还不止。
直觉告诉卡卡西,这里有他一直忽略的东西。
卡卡西头一次只探望了琳十分钟就匆匆离去,走之前还忘记留下百合花。
——这个世上,是否存在能将记忆悄无声息抹去的画笔。
——他忘记了什么。
——那个人就是关键,只是,他到底是谁?
全都,不得不让人在意。
因为撞见了六代火影,带土忽然很不自在,这才丢掉了还没燃到一半的那根烟。
丢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心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又不是干坏事被老师发现的小鬼。他可是个成年人,六代火影那懒懒散散的样子也没什么威严……
嗯,懒散。
明明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这个明确的定义就突然之间从脑子里蹦出来,有些神奇。
过了一阵就走到了街上,带土顺手又点起一根,叼进嘴里时吸了一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卖他纸烟的杂货店老板用微妙的眼神盯着他:“不会抽烟就别抽了。”
“我会。”他哑着声音说了两个字,把烟盒塞进口袋就走人,也不想解释自己是一时出了神才会愚蠢地被呛到。
出了杂货店,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左右看了看,带土琢磨着自己接下来该去哪儿做点什么。
早饭时间已经过了,离午饭时间又还早,接的一堆a级任务昨天就已经全部交完了。综上所述,目前的状态便是——闲得发慌。
从他在木叶的病床上苏醒的那一刻起就在暗处监视的暗部也撤离了,勉强得到了几分信任,带土却一点没觉得高兴,或者说,现在的心情和之前一样,没有波动。
被怀疑也好被信任也好,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留在木叶只为了赎罪,旁人的冷眼皆与他无关。
于是,为赎罪拼命接任务出任务交任务,持续了颇长一段时间的后果就是:
前四战战犯的宇智波上忍,在从忙得昏头转向的状态解脱出来后的现在,根本无事可做!
哦不对,还是有事可以做的。
比如天天去给琳送花,清理一下墓前的杂草,对着留在碑上的照片发一会儿呆。
送花的另一个人他其实也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在意,顶多在发现那个人是旗木卡卡西的时候啧一声,算是表达点惊讶。
之后带土闲了几天,直到终于耐不住性子,他便恢复了拼命做任务的模式。
这回比以前还拼,由于擅长时空忍术来返方便,带土每日要在火影办公室见到旗木卡卡西好几次。
第一天去的时候,他对六代火影说了一句“早上好,六代大人辛苦了”。说到一半,想起鸣人的殷切嘱咐(带土你要微笑,笑起来才显得真诚哎),勉强扯出一个杀伤力颇强的皮笑肉不笑。
六代大人回了一声早,坐在办公桌后面,两手合十托起下巴,望过来的视线简直莫名其妙。
第二天去的时候,他笑不出来,只淡淡地叫了一声六代大人。
六代大人对他说早,两手合十托起下巴,坐姿端正,莫名其妙的视线又直白了几分。
第三天去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六代大人依旧对他说早,这次没坐着,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审视的目光像要在他这张脸上戳一个洞。
然后六代大人又说:“宇智波上忍,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带土:“……”
有病!
他忍住把任务卷轴往火影头上砸的冲动,嘴角抽了抽,用更加冷漠的语气回道:“不认识。”
摔门走人,也不管被惊天动地地关门声吓到的火影会不会记他一笔。
反正带土已经确定了,六代火影绝对是看他不爽,除了每次都用诡异的目光盯着他看,还越来越直白,并且带土紧跟着发现自己的工作量也突然之间加大了不少……就算他其实不在意工作量的问题也会觉得不高兴。
这个观点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肯定,很快就到了相当不解的地步。
于是在某一次上忍聚会里,带土喝了几杯酒,沉默半晌,还是将深埋在心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六代大人在针对我?”
在他旁边一起喝酒的同事没听清楚:“你说啥?”
带土又重复了一遍:“我感觉六代大人看我不顺眼,你们都没发现么。”
然而众人的反应出乎意料。
喝酒的全部喷了酒,划拳的不划了,不喝酒也不划拳的话也不再说,扭过头来时神情还有些扭曲。
带土发现自己又被相当诡异的视线注视着,不由得皱眉:“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可是总觉得,六代大人好像和我有仇。”
☆、32
作者有话要说:卡卡西生日贺文,02
02
“有仇”的话出口,全场顿时寂静了一瞬。
视线扫过去,一张张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奇怪,虽然寂静过后他们又恢复了正常,并且试图岔开话题。
可是带土自然不可能忽略掉这么明显的异状。
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有点后悔趁着酒劲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口了。要不是鸣人非要他来,他也不会厚着脸皮过来,毕竟跟这些同事不熟,其中说不定还有对他做过的事情耿耿于怀的——所以可能就是惹人烦了吧。
他微微抿唇,手指略显焦躁地抖了抖,还是慢慢将酒杯放下,心里已经开始思考什么时候找借口告辞。
然而,起身的动作刚做了一半,就有人眼疾手快地捞住他的脖子往下摁。
“卡卡西老师怎么可能和你有仇嘛,不要想这么多呀带土!”
“我确实有这种感觉,不过——”带土从那只绝对下了大力气的手下拯救了自己的颈椎,抬眼看向说话的人:“你剪头发了?”
金发短了不少的鸣人笑嘻嘻地摸头:“是啊,我自己觉得怪怪的,不过佐助说这样看着顺眼就……将就啦。”
带土:“哦。”
这小子一边打岔还要左顾右盼给周围的人打眼色,演技太浮夸了,一点也不想配合。而且他最近几乎每说一句话就要提一次佐助,实在是……不爽。
不爽没有理由。
关键时刻,还是独自坐在特意空出的角落的宇智波佐助开了口,语气很不耐烦,且一针见血:“你和卡卡西完全不熟吧。”
意思就是,既然不熟就更不可能有仇了。
“……也是。”
带土有些勉强地承认了。
众人集体松了口气,该喝酒的继续喝酒,又恢复了之前那热闹的氛围。
鸣人走过来后就没有再回去,干脆坐在了带土旁边,周围因此成了整个酒店最闹的地方。他就算觉得吵了,也不会表现出来,垂眸看了一眼刚才放下的酒杯,见杯子不知何时又盛满了酒水,便直接拿起来往嘴里倒,倒的时候神色更加冷淡。
反正现在没人注意,他能够感觉到头在酒精的影响下发烫,让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手里随意地晃着已空了的酒杯,他现在还很在意,心里想着,就算没有仇,但刻意针对肯定没错。
难道六代火影反应这么迟钝,都过了大半年才想起要警惕他这个前战犯?好像又说不通。
他就是觉得不对。这么说来,旗木卡卡西总是去给琳扫墓就十分奇怪,带土不知道他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不用细想就知道不是。他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要知道,那时候和琳最熟的就只有他和同小队的另一个队友,那家伙……
唔。
那个队友叫什么名字,怎么想不起来?
他忽然感觉头更晕了。
手中一空,酒杯砸落在地,碎片飞散之时发出了引人注意的脆响。带土伸手按着桌面,想要借力撑起身子站起来,但起身时摇摇晃晃的,映入眼中的鸣人诧异的脸也变成了重影。
只听见有人说,醉了啊,别动了,等会送你回去。
他睁着仿佛蒙上一层白雾的眼睛看着那人半晌,慢吞吞地点头。
只不过,在闭上眼,意识彻底被沉沉睡意牵引进黑暗之前,带土最后还想着一件事。
——回去把以前的合影找出来,再看看好了。
很巧的是,卡卡西也在找过去水门班的合影。
他出任火影后没搬家,还是住在以前做上忍时申请的单人宿舍。宿舍就那么点地方,他一直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很整齐,像合影这种重要物品肯定不可能乱放。
可是,最显眼的书桌上没有。
抽屉里没有。
床头柜没有。
一阵翻箱倒柜,家里每一个角落几乎都找了,还是没有。
有些伤脑筋……但却并没有感到惊奇。因为在这之前,已经隐约有所发觉。
相片被人刻意拿走了。
而这个人,就会是他自己。
卡卡西从堆在床底的亲热天堂里翻出了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但字迹和信的内容都无声地透露出了暗藏的信息。信里所写的也都是些没头没脑的话,他反复看过好几遍,半晌过后,才仿若回神般减轻手上的力道,将信纸上被使劲捏去的皱痕勉强弄平整些,随后又看了一次。
“什么啊,原来‘我’也会做这种故弄玄虚的傻事吗……”
说着“虽然知道保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但还是留下了一丝私心”,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记忆因为某个尚且不知的原因出现了误差。
卡卡西能够猜到,除了在做那件让他记忆混乱的事情之前将合影藏好,“他”肯定还做了别的准备,很有可能别的知情者也得到过“他”的嘱咐,全都将真相隐瞒。
可“他”又多此一举地留下了这封信,这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所谓的“私心”。
“他”希望他能够想起来。
最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他”更清楚,他既然看到了这封信,就肯定会试图挖掘到真相。
线索也留下了,就在信的最后。
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卡卡西下意识地抬手。
有一道伤疤贯穿到了眼眉,过了十几年,伤处感觉不到疼痛,摸上去只是粗糙。
就是这只“眼睛”。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曾经有个“写轮眼卡卡西”的外号。现在他却没有写轮眼了,两只眼睛黑白分明,除了疤痕,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只写轮眼从谁那里得来,又去了哪儿呢?
他怔了许久,慢慢地将手放下,心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也已经很明显了。
写轮眼,还活着的宇智波……
用已然递到手中的钥匙打开封锁的门,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这样一来,所有的点都串了起来。
鸣人竭尽全力才将那个人拖出死亡的边界,可是还不够,最多再维持半天,他就要死了。
也幸好有这半天的时间,卡卡西在做好充分的准备后,使用了只是听闻过的禁术。
施术者与受术者必须有着极深的牵绊和感情——友情,亲情,或是爱情,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寿命分给对方。同时,因为禁术本身的缺陷,施术与受术双方的潜意识会产生错乱,记忆里与对方有关的部分变得模糊了。
所以,卡卡西只记得自己有一个废柴的吊车尾队友。
——他那时候确实是个笨蛋,但却有着很多人都没有的意志。
所以,卡卡西只记得那个吊车尾队友在岩洞里救了自己。
——属于他的写轮眼从此在眼眶发热。
所以,卡卡西忘了他们在十八年后的重逢。
——天上挂起血色的月亮,记忆中对抗过的敌人有宇智波斑,有辉夜,就是没有他。
明明仔细一想就能够发现,他却在半年之后才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