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太上进了也是种甜蜜的烦恼,纪朗哈哈一笑。
看看时间不早了,纪朗就要带墨尘上飞星派。门派里规矩多,沈东不能一块去,心里虽然舍不得也没办法。纪朗来到院子里,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丝绢,迎风一抖,丝绢即变化为一大团白色云朵。原来这丝绢也是种法器,可乘人载物,一日能行千里。不过价钱也不便宜,是纪朗从一位同门那里借来的。
待阿尘在云朵上坐定,沈东忙又嘱咐他:“选没选上都别着急,早点回来。”
阿尘看着父亲,应了声:“我记着了。”纪朗也朝沈东招招手,白云轻飘飘的升上半空,直往飞星派的方向飞去。
☆、第七章先来后到
阿尘是第一次乘坐这样神奇的坐骑。云彩很柔软,为了照顾他,纪朗将速度降到最低,坐在上面一点也感觉不到颠簸,宛如一条白色小舟漂浮在水汪汪的蓝天上。而耳畔是微凉的春风,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纪朗看小家伙微微眯起漂亮的凤眼,一副享受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跟阿尘聊起自己当年的糗事:“我头一回上天可是吃尽了苦头,那有你这么舒服。带我的陈师兄出了名的不着调,恨不能在天上翻跟头。我两脚一挨地就吐个不停,老半天才缓过来。”
阿尘看着纪朗,忽然问他:“这样的云彩容易弄到吗?寻常人是不是也能乘坐?”原来他半晌没说话就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当然是想有一日能够带着他阿爸上天飞一趟。
“这祥云还能再变大的,只要灵力充足,带什么人都可以。”纪朗回答他,“不过这样能载人的法器可不便宜,我们现在坐的这朵祥云至少要一万玄灵玉呢。”纪朗并不是大家族出身,一万玄灵玉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阿尘没吭声,纪朗以为他是被这价钱吓到了,就鼓励了他几句:“你这么用功,将来若晋升了高阶种植师就能种植那些名贵的灵药了,到时候钱来的别提多容易了。”阿尘这连飞星派的大门都没迈进去呢,纪朗就开始想着小家伙日后做高阶种植师了,当高阶的种植师是那么好当的吗?
很快,祥云从东云山脚下一个小庄子的上空飞过,这里就是庄户人家来给飞星派送粮送菜落脚的地方。又绕过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就看到了一座数丈高的山门,朱红的门牌上刻着古朴的“飞星”二字,这才是飞星派。
纪朗按下云头,轻飘飘的落到山门之前。阿尘抬头望去,数百米长的石阶之上俨然是一座稍小规模的殿宇,只天井就约莫占了十几亩地,显得那般广阔。正中央是两座比邻的三层高楼,左右依次建有一些精致的屋舍,以回廊相连,周围又栽了许多花木,都是阿尘叫不上名的。
纪朗对阿尘说,这里就是飞星派的外门,新选进来的外门弟子一开始都住在这里。阿尘看着这里铺着大块青石砖的地面,下雨时肯定不会像村里面那样遍地的泥水,觉得真是好。
外门弟子的甄试就在顶西面的一个院子举行。纪朗和阿尘来的不算早,这会儿院里已经有了二三十个来参加甄试的人。这些人岁数差的很大,既有十来岁的孩童,也有三四十的中年人。不过大家面上都和和气气的,反正这外门弟子的选拔没名额限制,但凡有符合要求的都收,没什么压力。当然,若是那等天纵奇才,直接被选进内门也不是不可能。
纪朗到门厅里领了号牌,是三十五号。这甄选考试也不难,阿尘报的种植,轮到他的时候进到前厅里,按主考人的要求演示一下种植相关的法术,再回答几个问题就行。
还没到考试的时间,主考人也还没来,大家都等在院子里。这时候,纪朗腰上的玉佩突然亮了。这玉佩是种联络用的法器,纪朗收到了讯息,犹豫了一下,对阿尘说:“小阿尘,我师兄寻我有事,我过去看看,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你自己在这里等着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阿尘点点头:“你去吧。”
小阿尘向来稳重地不似小孩,现在又是在门派里,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纪朗嘱咐了他两句,又拜托了周围相熟的师兄弟,便运起飞剑往珍兽庄飞去。
纪朗走后,阿尘仍是端端正正地站在庭院的檐廊下。他模样好,衣裳又鲜亮,真如葱翠的树苗一般,惹得满院人都不住朝这个俊美的小少年身上瞧。
不知什么时候,阿尘身旁又站了个人。阿尘微微偏过头,却瞥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么巧,又见面了,你也是要进飞星派吗?”那一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修者正笑盈盈地望着阿尘。这人依旧是天青色长衫,古朴的长剑,只除了额角多了一条明显的伤疤,穿戴打扮和上一次碰面时没有任何改变,所以阿尘一眼便认出来了。
虽然和这人不熟,但念着球球也算是人家送给自己的,阿尘“嗯”了声,微微点点头。
少年修者名叫田三,出生在修真界,十来年间外出的次数屈指可数,竟然两回都碰到这名少年,让他头一次觉得和人这样有缘。何况少年生得很好看,看见了就很难忘记的。田三对少年笑一笑:从袖里拿出几颗青色的果子递给阿尘:“这是青玉果,我家树上结的,你尝尝。”
阿尘学过草木图鉴,知道青玉果是三阶灵树青玉琉璃树的果实。他看看面前这人,又看看那几颗碧莹莹的小果子,不知怎的就接了过来,掏出手帕擦了擦,放到了口中。果子很好吃,又甜又脆,而且能感到一丝微弱的灵力涌入体内。
田三看少年吃了自己的东西,觉得很高兴,就和人攀谈起来:“我叫田三,你呢?”
“沈墨尘。”
“你家里人怎么叫你?”
“阿尘。”
“那我往后也叫你阿尘吧。”田三笑起来十分敦厚,看阿尘吃完了一颗青玉果,又递了几颗给他。
不过阿尘吃了两颗就没再吃了,把剩下的装了起来。他想着沈东没有吃过这些东西,要带回去给沈东尝尝。田三见状还以为阿尘是不好意思多吃,忙又塞了一大把到人手里,口中还说:“喜欢就尽管吃,我家里多着呢。”
“足够了,你自己吃吧。”阿尘摆摆手,没再多拿。
两个少年一面吃着果子一面闲聊,院子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很快就将一亩多地的天井站满了,后来的人只能站到大门外面。
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名锦衣绣服的少女。少女看着比阿尘还要小一点,脸很圆,脸蛋上的肉都嘟着,家里生活肯定很不错。不过她的神情有些高傲,和她可爱的样貌一点也不相符。看到满院都是人,她皱起眉头,觑着眼在院里扫了一圈。忽然瞧见了田三,她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你领了号牌没?换给我。”少女冷着脸走过来,很不客气地使唤起了田三。
田三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瞪着少女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可半晌还是一声不吭地将自己的号牌递了过去。
“怎么都一百二十多号了?”圆脸少女看了一眼,很不高兴,又把号牌丢到了田三身上,“帮我弄个占先的号。”正说着,她突然瞧见了阿尘手里的号牌,白了一眼,很不耐烦地说:“田三,这你认识的人?叫他把号牌给我。”
田三一下子捏紧了拳头,觉得自己再不能忍了。
☆、第八章意外事故
田三是个孤儿。他出生的那年正赶上魔尊临世,修真界大乱。父亲在战乱中丧生,母亲生下他没多久也撒手人寰,留下才一周多的小田三,连大名都没来得及起,只是三儿三儿地叫着。小田三还在襁褓中就没了爹娘,田家人口也单薄,他起先就养在周围好心的邻居家,长到三四岁时才被堂叔田岷接了来。
田岷是法宝珍玩店天宝阁的大掌柜,家境还算富裕。堂婶刘月红也不是那等刻薄的妇人,待田三也还和善,吃穿用度上从不曾短了他,任谁来看也挑不出错的。可毕竟不是亲生父母,生活里没法达到关怀备至的地步,何况堂叔堂婶也有自己的孩子,总有些私心,难免要偏疼亲生儿女一些,有什么顶好的东西当然是先留给自己孩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小时候看堂弟堂妹有人疼,田三心里也羡慕,可他分得清是非,堂叔堂婶对自己已经很好了,人不能不知足。
他很小就知道给堂叔堂婶帮忙了,整天不闲着,人又和气,对谁都是副笑脸,认识的人没有不觉得他懂事的。他也觉得大家都很好,只除了一个黄婉儿。
黄婉儿就是此时这位圆脸少女。她是天宝阁东家的四小姐,上面有三个哥哥,难免娇惯了点,田三自小就没少受她的欺负,给她干着干那,还经常被她笑话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而自从他去年突然觉醒了罕见的冰系异灵根,就更被黄婉儿嫉恨上了,因为黄婉儿修行天赋实在平常。不过田三一直忍让着,堂叔给黄家当掌柜,他不能得罪了黄家的宝贝女儿,反正他给人使唤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上一回实在被欺负狠了。他没给黄婉儿追到那只霜月犬,恰好黄婉儿又不知在哪受了气,就全撒在了他身上,竟唆使家中护卫殴打他。那名护卫是位成年的剑修,碍于情面作势教训了田三一下。田三哪里是他的对手,被剑气划破额角,血流不止。他堂叔看田三受伤也是气得不轻,可是黄家派人送了补品和药材来道歉,他们又能真把黄婉儿怎么样呢?这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只是田三的额角从此留了道疤痕。
经过这事,田岷觉得还不如让田三到外面闯一闯,总好过在家里受四小姐欺负,就跟田三商量了,问他愿不愿意进飞星派,虽然辛苦些,也能学点本事。田三原本就喜欢舞剑弄枪,也有跟一位剑修学了些剑诀,一听就满口答应了。可怎么黄婉儿也来了?
田三想着自己被欺负就罢了,不能让这刚认识的小仙童一样的朋友也被黄婉儿欺负,就憋着口气回答黄婉儿:“听说考试很快,四小姐稍等等吧。我和人家也只是刚认识,没有多么熟悉,怎么好跟人家调换。”
“瞧你那没用的样。”黄婉儿狠狠地剜了田三一眼,只觉得更加讨厌这人了。她转而直接对阿尘说:“我给你十块玄灵玉,把你号牌跟我换一下。”
田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望向阿尘,不知道少年会怎么做。阿尘在一旁默然站了半晌,此刻听到黄婉儿的话,只是微微撩起眼皮,极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又将视线放到天边的云彩上,竟是理也不理。
黄婉儿何时被这样轻蔑地对待过,顿时气得要发狂,脸颊上肥嘟嘟的肉都抖了起来。她实在生气,若不是这飞星派不许外人进,她怎么会独身一人,连个家丁也没带,还被两个小瘪三欺负?“你拽什么拽!”黄婉儿怒喝一声,忽然抬起手,手腕上戴的镯子发出一道红光,直刺向阿尘的面门。
田三心中大骇,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飞身上前搂着阿尘躲到一边。那红光身寸到阿尘身后的墙壁上,燃起了一团火焰。火势虽然不大,也将墙壁烤黑了一大片。周围人不明情况,看到起火都惊呼起来,院中顿时一阵慌乱。
这时,一名年轻男子带着几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人生的不算多么英俊,但胜在气质过人,一身素净的玉色长衫,头发也只简单用根玉色发带束起,显得十分雅致。只见他挥手便施放出一团水雾灭掉火苗,手掌再一翻动,一阵清风吹过,将墙壁又变得粉白如新。施放完术法,这名男子的目光落到了黄婉儿身上,慢慢说道:“我们飞星派从来都禁止门下弟子私斗,你既要入我飞星门下,就应该要先了解门规。今日的甄试就不必参加了,先回去学习一下门规吧。”
黄婉儿一愣,马上不可置信地失声反问:“凭什么!我又没怎么样,凭什么不让我考试!”
“宁师兄就是本次甄选外门弟子的主考人。”一旁立刻有人出声解释,更多的人也恭敬地唤这名年轻男子为“宁师兄”,原来他就是飞星派掌门宁见坤的孙子宁扬,也是飞星派年轻一代中最有天赋的剑修。不过宁扬有现在的名声和地位靠的可不是祖父庇护。他乃是水系天灵根,人又勤奋好学,才十八岁就已经完成筑基,再加上他有如此家世和天资却十分谦逊,所以在年轻弟子中非常有声望。
黄婉儿顿时就傻了,因为连她都听说过宁扬,飞星派更是她家得罪不起的。她现在真是后悔莫及,只是她平时硬气惯了,如今真是连句服软的话都说不出来。
听到黄婉儿方才的质疑,宁扬还是那么不紧不慢、温声细语地说:“伤害同门是所有门派的大忌,小姑娘,先回去想想清楚吧,看一看我们的门规,再决定是否要拜入飞星门下。”
满院的人都盯着这边瞧,黄婉儿看看周围人,觉得脸上滚烫,气得狠狠往地上跺了一脚才飞跑着离开了这里。宁扬见了面上有些无奈,他看了阿尘和田三一眼,笑了一笑,便仍旧带着师兄弟们往前厅去了。
“没我们俩的事了?”田三愣愣的,感觉非常不真实。
☆、第九章一切顺利
方才田三心里可担心了,就怕因为他的缘故害阿尘也考不了试,那他往后哪里还有脸再见人家?他庆幸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手搭在阿尘肩膀上,一手还扶着人家的腰。腰真细!田三直愣愣地盯着阿尘的脸,离这么近,能看到阿尘皮肤白嫩得不像话,睫毛也好长好黑呀!再看到那双黑亮亮如宝石一般的大眼睛也在看着自己,田三不知怎么就不好意思了,赶紧撒开手退后了一步:“刚刚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差点被烧到。刚刚是天宝阁的四小姐,她欺负我惯了,却连累了你……”田三很内疚,十分认真地向阿尘赔礼道歉。
“不是你的错。”阿尘心里确实不大高兴,一张小脸比平日更冷了。不过他并没怪到田三身上,任谁都能看出是那女孩来找茬的。他第一气刚刚那女生太过刁蛮,一言不和就动手;第二却是气自己竟然连那样简单的法术都应对不了,真是白修行了。
田三可不知道阿尘心中所想,就看少年脸色那么差,浑身直往外冒冷气,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生怕这个新结交的朋友从此讨厌自己。还好少年人的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一会儿阿尘也觉得自己总生气,顶没意思,就开口问了田三一些修真界的事。田三看阿尘愿意跟自己说话了,心上一颗石头落了地,真是高兴。
刚刚的这件事只是个小插曲,人们多半当做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并没有太在意。随着宁扬的到来,考试终于正式开始。考生按号牌一个个进到前厅去,阿尘是三十五号,没多会儿就轮到他了。
阿尘来到前厅,看到这里坐着好几名修者,看起来年纪都不很大。不过他知道修者一旦筑基容颜就不会再老去,所以外表说明不了什么。看到阿尘走进来,有个女修者顿时惊叹出声:“好俊!”然后两眼直发光,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跳过来就捏阿尘的脸。
阿尘自从清醒就没少被村里的婶子大娘们捏脸,都习惯了,微微抿着嘴,任人轻薄。那女修者看少年明明很嫌弃却强忍着的模样乐得不行,揉了揉阿尘的脸颊,笑着问他:“叫什么名字呀?来这是准备考什么的?”
“叫沈墨尘,考种植。”
“长这么俊,种地多浪费,来跟姨姨学灵符吧!”女修者看样子是名符修,明目张胆地抢人了。人家种植修者当然不答应了,一位男种植师顿时挑眉道:“孙师妹,你这可不对啊,要没我们种植师,你哪来灵谷灵菜吃?回头也别跟我求凤羽花做灵符了。”
“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女修者顿时花容失色。
两人看样子平日关系就很好,开起玩笑来毫无顾忌,众人都忍不住笑成了一团,此刻仍旧一派安静的大概只有阿尘和宁扬了。宁扬通身世家公子的气派,表情一直云淡风轻,不过作为主考人,总不能眼看着场面失控下去,只得无奈出声,微笑着对阿尘说:“沈小友可有擅长的术法?尽管演示出来给我们看一看,这里设了禁制,任何法术都不会留下痕迹。”
阿尘看了宁扬一眼,点点头,便开始在体内凝聚灵力。因为他天赋一般,所以这个过程稍微花费了一点时间,若是像宁扬这样的天灵根哪里会需要这么费力。等体内灵力充足,阿尘才开始逐一展示他最擅长的几门法术。
只见他手指微动,一团团白雾凭空而起,带着青草的气息;空中的灵气越来越浓,终于凝成雨水坠落地面,雨点匀净密集,宛如无数的银线,将半间屋子都淋透了;下了好一会儿,雨势慢慢小了下去,接着云雾散开,金色的光线洒下来,从阿尘细嫩的手指间穿过,转眼间铺了一地的碎金,将所有的水汽都蒸发干净。几个法术一气完成,阿尘重新站定,用黑亮的双眼安静望着面前几人,不知道他们会如何评判。
又是那位女修者先发话,狠狠地夸了句:“人俊,一手法术更俊,还是来跟姨姨学灵符吧!”
那位男种植师这会儿倒不争执了,也点头称是:“前面聚合灵力稍慢了些,不过手法蛮纯熟,而且不论是雨露、日华灵气都相当充沛,确实不错。”
几名修者相互点了点头,示意这孩子可以通过,宁扬又翻了翻手中的登记名册,就将阿尘的名字录入面前的白色玉牌中,对他说:“你既是纪师兄保举来的,考核那项可以免去,从今日起便是我飞星派的外门弟子,入在锦绣庄。这里是你的身份玉牌,你先收好。玉牌内有本门守则、入门仪式等诸多事宜,你稍后可以细细看。”
阿尘听见自己入选了,虽然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心里倒是高兴的。他上前接了玉牌,对宁扬等人道了声谢。临走时那女修者还恋恋不舍地对阿尘说:“我是灵音阁的孙倩师姐,等进了门派可别忘记来找我玩哦!”阿尘只是点点头,小大人一样沉稳地迈着小方步离开了这里,惹得那孙倩师姐乐个不停:“看这小家伙那一本正经的派头,直叫我想起个人来!”
大家大概都猜出了她说得是谁,各个会心一笑,只有一旁的男种植师一脸的无奈,因为孙倩说得那人正是他师父,锦绣庄的主事,长老庄临渊。庄临渊是已经达到大宗师境界的种植师,不过为人不苟言笑,十足的一座移动冰山。
阿尘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跟未来的师父有了这么大的缘分,他捏着玉牌走出前厅,就看到田三正眼巴巴地等在那里,一见自己出来了忙上前来问道:“怎么样,选上了吗?”阿尘点点头,田三马上露出个灿烂的笑:“太好了!希望一会儿我也能被选上,那往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
☆、第十章登堂入室
田三是说对了。他基本功扎实,虽然修炼的天阳剑诀和七正心法都是大路货,而且尚未修炼出纯正剑意,但一手飞剑着实漂亮。在场的剑修们对这个少年也夸奖了一番,最后田三如愿进了飞星派,做了名剑修弟子。只可惜阿尘没见着。那时候阿尘已经又随纪朗乘祥云回到了家中,田三揣着身份玉牌兴奋地脸色通红,就是无人可以分享,颇心里颇觉遗憾。
跟阿尘分手前田三挺舍不得的,还问阿尘家住何处,说有时间一定要去拜访。阿尘自己是不主动的性子,所以只当这是客套话,就随意地跟人说自己住在沈家庄,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一到家就受到了无比热烈的欢迎。
最先冲出来的是球球。球球真跟个皮球一样,从地上一弹多高,在空中还停了会儿才直接蹦到了阿尘怀里。它亲热得不行,头动尾巴摇的,还拿舌头胡乱地舔阿尘的脸颊,弄得阿尘郁闷坏了:一方面是脸上被涂满了口水讨厌的,另一方面他这主人都不会御剑飞行呢,怎么球球闷声不响地就能飞了?实在让人生气。他哪里知道,五阶灵兽成年后是能驯成坐骑的,飞行根本就是它们的本能。一旁的纪朗看到球球那憨态可掬的可爱模样,打从心眼里喜欢,很想摸一摸。谁知刚伸出手去,球球就一下子埋到阿尘衣服里,只拿毛绒绒的屁股和短短的尾巴尖对着纪朗,直教人忍俊不禁。
沈东紧跟在后面迎了出来,看到孩子齐齐整整地回到家,总算放心了。他一早就准备了一桌好菜,不管孩子选没选上都得庆贺。喷香的板栗烧鸡、香煎五花肉,脆嫩的时蔬小炒,还有熬煮得乳白浓稠的鲫鱼汤,好看好吃又管饱。再喝点自家酿的米酒,真是爽口无比,连纪朗都留下来多吃了几碗白米饭,一坛子米酒也喝见底了。
吃过饭纪朗也没着急走,和沈东叙了些修行方面的事。回头初十孩子就要正式进入门派,之后会需要很多东西,这都得提前备好。沈东一听心下就有些不安,他不过攒了几十块玄灵玉,能买起那些仙家法宝吗?还不等他开口呢,纪朗就很大方地表示,愿意将自己当年用过的物品转借给小阿尘,希望小家伙别嫌弃。反正那些东西多数他现在都用不上了,放在那儿也是占地方。
沈东顿时感激得不行,连连向纪朗道谢,直感叹他不知哪里交到了好运,竟能结识这般仗义的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纪朗听了就笑说:“那点东西值当什么!我跟小阿尘也是同门了,相互照应点本就是应该的。日后小家伙有了好前途,我还得仰仗他呢!”
第二日纪朗就送了几样东西来:有外表宛如个普通荷包,内里却能装下几大箱物品的储物法宝;两套崭新的外门弟子服,纪朗一次都没穿过呢,改小点就能给阿尘穿,门派要到秋天才给新弟子发衣裳,这弟子服能增加修者的防御,可不是寻常布料制成的;精金锄,翻耕灵田、去除杂草最好用不过了,是纪朗从相熟的种植修者那要来的;还有记事竹简、种植相关的书籍,拉拉杂杂都有十几样了。虽然那些都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可要让沈东一下子买齐这么多也是非常困难的,这回真是要好好感谢纪朗。
阿尘得了这么多好东西,这两天都在刻苦用功。他从玉牌上知道,门派秋天的时候会对所有弟子进行考核。考核若是得到名次,不仅有奖励,每月的补助也会有所增加。当然新弟子一般是没什么机会的,可阿尘那么要强,哪里能甘心?总是要尽力争取一下才行。他就继续努力练习。除了种植法诀,其实有门道法他也非常想学,那就是御剑飞行。等初十正式拜入飞星派门下,就得天天住在那儿了,如果学会飞行,回家可就方便极了,每天都回来也不是不行的。可是飞剑真不便宜,很一般的凡品也得要上百玄灵玉,家里哪有这钱,阿尘就没跟沈东提过这事。
然后他照旧日日给灵田施法。现在他法术纯熟了,两亩地花不了半个时辰,还有余暇帮交好的邻居照料下灵田。不过这些田里种的全是翠灵菜,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种植修真界的那些奇花异草。《草木图鉴》的第一卷他几乎背了下来,五花八门的植物,能结冰的草,会流血的花,他都感兴趣极了,真想全部种上一遍。
田三一路寻到沈家庄时,阿尘就在院子里浇花。阿尘顶喜欢干这个。于是田三就看到浓绿的小院,五彩斑斓的鲜花,当中有个俊秀文静的少年。这副图画田三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呆呆地站在院门外,给他带路的庄户人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这不就是沈东家的尘尘,可是你要找的人?”
“对,就是他,谢谢大叔。”田三正跟人道谢呢,阿尘已经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了他。“阿尘,我特来看你的!”田三笑容和煦,朝阿尘大力地招了招手。
阿尘见是上回的少年修者,有些吃惊:这人原来是说真的!阿尘一点也不好客,不过人家都上门了,总不能把人赶走吧。他只得放下水舀子将人迎进门。
“这几天我闲来无事,总想着看看你家是什么样的,没忍住就来了。阿尘,你可别见怪。”田三笑得可憨厚了,眼睛都眯成了月儿状,叫人很难跟他生气。不过其实他没说实话。他进了飞星派,这使得黄婉儿非常生气,这两天闹得天翻地覆,总来寻他麻烦。他在家实在待不住,跟堂叔说了一声,干脆跑了出来。可他又能去哪儿呢?想来想去,就一路找到了阿尘家。虽然他跟阿尘才见过两面,不过在田三看来他们却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一见如故”说的肯定就是他们。他就这么跑到了人家家里。
☆、第十一章少年情谊
沈东这会儿正跟村里人一块打野兔子,家里没别人在,阿尘只好担起了招待客人的重任。他哪里做过这样的事,将人带到堂屋,倒了杯茶水,又端些自己寻常吃的零嘴到人面前,而后就不知该说什么了。还好田三深知阿尘的性格,并没有感到怠慢,反而觉得这样闷声不响地模样才更适合阿尘。如果阿尘跟大人似的热络又客套才奇怪嘛。田三没到过俗世的寻常人家,还挺新鲜,在阿尘家里左看看右看看,问这问那,一点不生分。
田三也不笨,虽然阿尘没有明说,不过他一会就知道了,阿尘也没有娘亲,是跟父亲一块长大的。他又看到阿尘的屋子虽小,可是干净得不像话。被褥怎么能叠得那么平整?跟块豆腐似的。不大的书案上摆了好几部书,那么厚,还放了几片竹简,一个小瓷花瓶里插了几支鲜花,香喷喷的,简直不像个男孩子的屋。
正转悠间,忽然一道白光如闪电般从屋外直身寸进来,地上瞬间多了只毛绒绒的白球,竟是球球回来了。球球明明跟着沈东去打猎的,这会突然冲进来做什么?两个少年一齐望着球球,却见它浑身白毛竖起,尾巴都绷直了,冲着田三呜呜低吼,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阿尘想了一下,明白了,这小东西是记仇呢。他忙喊声“球球”,从后面将它抱了起来,低声跟它说:“这是客人,别瞎叫。”球球一下子愣了,歪头看看,明白了小主人是不跟自己站一边的,仇人又很强大,它只能委屈地叫唤两声,埋进了阿尘怀里。
看到这灵兽如此通人性,田三乐坏了,笑道:“这就是那只霜月犬吧?看来还记着我呢。我那次做得是不对,就别恨我啦。”看人家多大方,谁知球球横了田三一眼,又可怜兮兮地看着阿尘。阿尘轻拍了它脑袋一下,它哪敢再叫唤,只能暂时委曲求全,实在可怜。
没多会儿,沈东提了只六七斤重的大野兔回来了,看到家里竟然来了位小客人,十分惊讶。阿尘从没带过小伙伴来家里,看这个少年的打扮还是位修行者呢,没想到阿尘出去一趟就交到了朋友。沈东很高兴,热情地招呼田三留下吃晚饭,还特意把野兔子剥了,搁了许多辣子,炖了一砂锅又香又辣的兔肉锅子。兔肉锅子辣得好爽,田三吃得满头大汗,把沈东的厨艺夸上了天。
一顿饭吃过,沈东跟田三已经熟稔到不行。两人本身脾性就很相投,又有共同话题,聊一会庄户家的事,讲一会修真界的事,当然更多的还是某个少年小时候傻乎乎的事,叫当事人在一旁听了直皱眉。家里难得这么热闹,不知不觉太阳都要落山了,沈东又干脆留田三住下来:“跟家里人说过要在外面住吗?说过就好,都这么晚了就别走了,跟阿尘挤挤睡吧。”
这当然好了!阿尘家人口少,沈东又和气,在这边待着什么也不做就很开心。田三极愿意留下来,只是怕阿尘不喜欢,他就没敢一口答应,抬眼看着阿尘,那意思就是:你可要我留下呀?阿尘看他一脸期盼,只得说:“住下就是。”田三顿时笑得灿烂:“那我就打扰啦。”
“有什么打扰的,往后没事就来玩。”沈东很喜欢田三身上那股蓬勃的精神劲,少年人当然还是活泼点好,自家孩子可不就是太文静了。
这里不像修真界,有那些能在夜间发光的法宝,阿尘看了会儿书就熄了油灯,田三跟阿尘便睡在一张木床上,只不过一人一个被窝。田三比阿尘魁梧许多,占了一大片地方,将阿尘挤到了床里面,幸好两个人睡觉都很规矩,不然真要打架了。周围黑漆漆的,田三躺在那儿却觉得实在满足。今天他吃了好吃的兔肉锅子,还跟阿尘这样亲近,而且再过阵子他们就是同门师兄弟了,更能日夜都在一起,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想要跟阿尘交朋友,真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田三在沈东家待了一天才离开,还跟阿尘约定了初十一道去门派。阿尘又不会御剑飞行,就拒绝了,哪知田三转而说:“那我跟你一块坐沈叔的牛车去,我还没坐过牛车呢。”沈东当然是欣然同意,这事便这么说定了。
初十那天风清日和,天气十分好,沈东驾着牛车,慢悠悠地带着两个少年往飞星派去。路上田三随口问阿尘为什么不学御剑之术,这是修者必备的法术之一,而且也不难学的。阿尘还没说话,沈东先问了:“修行人都要会御剑吗?那得买一口飞剑了,一般的飞剑需要多少灵玉呀?”
原来阿尘还没有飞剑,田三马上知道自己问错话了。果不其然,阿尘瞥了他一眼,对沈东说:“那也不是必须的,不过赶路快些,对种植没什么益处,我没准备要学。”沈东又不了解情况,听阿尘这样说也就不言语了,把两个少年送到飞星派的山门前才独自回去。
沈东一走田三一脸歉意地说:“我不知道你没有飞剑,刚刚说错话了,实在抱歉。”
“没有关系。家里没那么多钱,我就没让阿爸买飞剑。”阿尘很坦然。
田三马上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绿色的小飞剑递给阿尘:“你看看这柄飞剑合用不。这是我考进飞星派家里给我的贺礼,我觉得还是原来的飞剑用着顺手,就没用它,不如你拿去用吧,往后你有更好的了再还我。”这柄飞剑细长若竹叶,青翠如碧玉,相当的漂亮,是田三的堂叔在天宝阁挑的,值三百多玄灵玉呢,田三想也没想就要送人。
“太贵重了,我拿着不合适,还是你自己用吧。”阿尘摇摇头,没有接。
“跟你说了我有嘛,不比这差的。”田三心念一动,唤出了自己的飞剑。这是一柄银白色的飞剑,有一尺多长,剑身稍宽,看起来确实威风多了。“你说我拿那么秀气的飞剑多不像样,也不知我堂叔怎么想的,还是给你用合适。”田三将翠绿色的小飞剑硬塞到阿尘手里,一面对他说:“这飞剑叫绿意,等会你炼化一下就能用,要是不会我教你。”
少年人之间没那么多客套,看田三一脸真诚,阿尘捧着飞剑也不免有些动容。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谢谢你。”
被阿尘这么郑重其事地道谢,田j□j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挠挠头,开心地笑说:“一会你试试好不好用,我们是朋友嘛,哪用这么客气。”阿尘望着他,没有说话,不过他心里已经将田三看得与别人不同了。
☆、第十二章同门修行
这时候正是春末夏初,山间草木丰茂,遍地的野花,林中鸟鸣不断,空气也极为清爽。阿尘和田三两个少年心情愉快,沿着条石筑成的山道步行了一阵子,就到了飞星派的外门。阿尘刚这会儿当然还不会御剑呢,只好步行了。他俩腰间都挂上了门派弟子的身份玉牌,一路通行无阻,直接进到了之前曾来过一回的殿宇。
现在阿尘已经从玉牌中知道,这处宫殿群正是外门的中枢——紫光殿。外门地域广阔,有一百多座山峰,数万亩的山林和平原,居住了近万名外门弟子。这些弟子平日散居,如不同的村落县镇,而紫光殿就是京都。紫光殿正中比邻的高楼名叫双星楼,外门所有的主事都在这两座高楼中庶务。初进门派的弟子也要在紫光殿学习三个月,之后才按能力分派到各处。当然若有那实在不成器的,考核不合格仍然会被赶出门派。
在紫光殿前点了卯,两百多名新弟子便排列整齐,进入正殿拜天尊和门派历代飞升老祖。传说天尊造化天地万物,是修真者的祖师,他的石像有两丈高,石质洁白细腻,而石像眉眼清秀、神态安详,立在祥云之上不似神仙,倒像一名寻常的年轻修者。又在偏殿拜过历代老祖画像,之后各名弟子自去寻他们那一门的主事人,阿尘和田三也暂时在这里分手了。
阿尘当然是去寻锦绣庄的主事人。飞星派里,锦绣庄管灵田种植,种植师不像剑修那么看重天赋,加上外门这里田地广阔,弟子也是内门的数百倍,所以外门这里竟是由锦绣庄的主事长老庄临渊亲自坐镇。在紫光殿西南的一处院落里,阿尘和另外五十多名同样选择种植的弟子一同拜见了庄临渊。不过他们虽然对庄临渊行弟子礼,却不是真正的徒弟,要混到内门,成为长老的亲传弟子,才是人家嫡亲的正经徒弟,他们现在只能算是抱养的,还得继续努力。
庄临渊看面相不过三十出头,生得十分坚毅果决,加上身形高大,站在那里无形中就有一种压迫感。他背着手,也不废话,上来就神情冷淡地对一众新弟子说:“我乃锦绣庄主事庄临渊,往后你们一要随我学习种植,二要多多完成门派任务。我这里不喜欢多言多语的人,只要诚心向学、踏实做事,自有你们的前途。”
底下几十名弟子一齐鞠躬称是,庄临渊就不再说话,目光从众人身上慢慢扫过,而身旁一位年轻的修者随即上前来给大家介绍新弟子的规矩和每日功课。阿尘站在那里仔细听了,新弟子四人分做一班,每日早饭后轮番打扫锦绣庄所属的院子;下午要去学堂听讲,至少得一个时辰,之后的时间便可以随意安排。说完后,又给每人分了四亩灵田,与灵谷灵苗若干,需得自行打理。事务不算繁杂,阿尘觉着自己应该能够应付的了。
立完了规矩,所有人又集中到一块,门派要安排各人收拾行李住下。今个是头一日,当然不会这么着急让新弟子们埋头学习,总要给大家个缓冲时间。大家收拾收拾东西,认认门,明个才要正式开始刻苦用功。阿尘随众人一起来到新弟子的住处,两百多人乌泱乌泱地挤进了一个五进的大院子,宽敞的院落顿时拥挤起来。房间本就不算多,后院的两排又全给了女修者,前面男修者只得三个人一屋了。阿尘跟一个叫陈汉的少年先来到住处,另外个室友还不知道是谁。
这个名叫陈汉的少年个头不高,但身架很宽,看起来壮实得跟堵矮墙似的;脸庞黑黑的,使得样貌稍有些老成,加上双手骨节粗大,一看便知是来自农家。一见面,陈汉就憨憨地自我介绍:“我叫陈汉,是体修,往后咱们就住一屋了,要多多关照啊。”
他口齿不大伶俐,说话声有些粗,口音还重,倒使阿尘想起了庄子上的一些乡亲。阿尘就点点头,回道:“我叫沈墨尘,种植修者。”
陈汉一听,顿时喜道:“哎,听你口音,你可是沈家庄的?我是陈林子的,离你们那儿可近了,你可听过?”陈林子也是个小村子,离沈家庄不过二里多地,村民靠山吃山,多以捕猎为生,倒不知这陈汉是如何踏上了修真路。两人都是来自俗世的寻常庄户人家,彼此间自然感到无比地亲切,当下一面整理随身物品,一面闲聊起来。阿尘话不多,所以基本是陈汉说,他听。阿尘一向寡言少语,实在是个性使然,别人也能看出他并非倨傲,所以一般时候也不会反感。
陈汉十分好脾气,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就来帮阿尘收拾。阿尘有储物荷包,沈东又怕他受苦,所以给他带了不少东西,光被子都带了好几床,杂七杂八的一会儿就把他那边的地方都占满了,陈汉就匀了张桌子出来给他放书本和笔墨。其实阿尘不大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但总归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他也没有拒绝。
正忙活呢,门口闪进来个人,阿尘回头一看,却原来是田三。就见田三笑容满面地说:“阿尘,我也住这屋!”田三刚刚耽搁了一会儿,可不就是去拜托人调房间,把他跟阿尘分到一块。管事的师兄倒很好说话,反正跟谁不是住呢,就大手一挥将他分到这屋了。田三喜笑颜开地走进来,对陈汉一拱手,十分彬彬有礼地说,“田三,剑修,不知同门该如何称呼?”
陈汉又将自己介绍了一遍。他看阿尘跟田三是旧识,颇为惊异:“你们认识?可真巧,正好住到一起了!”
田三但笑不语,没跟人说根本不是巧合,神秘得很呢。阿尘看看他,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实情。刚刚在队伍里田三一下就不见了人影,自然是去求人了,真是难为他。
☆、第十三章初入门派
三人说话间又有不少新弟子过来串门子。大家正是同年,比老弟子多了这层情分,相互结交了,往后遇到什么事不得多相帮些。可惜这屋的三个人中倒有两个不善言辞的,阿尘不爱说话,陈汉说不好话,都指望不上,招呼人的重担就落在了田三头上。田三在人前还挺稳重,进退有礼,不论讲什么都能接上话,跟同门寒暄起来很有一套。他堂叔毕竟是天宝阁的大掌柜,田三这些年跟在堂叔后面跑腿打杂,见识也是不少的。
这么迎来送往间,天色很快暗下来,外面响起一阵阵古朴深沉的钟声,原来是到了晚饭时间。新弟子就连吃饭也有规矩,几百个人排着队进到老大一间膳堂用饭,哪一门的坐到哪儿也有定数,不给随便坐。老弟子呢各有住处,多数都不在膳堂吃,所以还有很多桌空着。
锦绣庄的弟子由一位师兄领着坐到了一处。这桌人整体岁数大约是最大的,种地养花那么枯燥,一般小孩子怎么会喜欢干这个。一桌都是大人,阿尘掺在里面可真是显眼。经过了一下午的时间,众人也大概认识了,都说说笑笑的,只阿尘目不斜视地端坐在那里,几个年长些的弟子看他小小年纪却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有趣,就故意逗他说话。
“沈小师弟,你怎么那么白?可是擦了什么粉了?”饭桌上一名女修者笑着问道。
阿尘哪里见过胭脂水粉,连听都没听过,一时有些不大明白这“粉”是个什么东西。他沉思了片刻,脑子里面粉花粉药粉想了一大通,才慢慢回道:“我不曾擦过什么东西。”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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