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颤巍着给陆瑾沉打了电话,没想到那头接电话的是谢沐然。
小周连忙开口:哥,你们去哪里了?
谢沐然:小周啊,没去哪,别担心,哥昨晚带着子殊回来了。
小周表情有点裂:回、回去了?昨天晚上吗?!
昨天晚上陆队来的时候都凌晨了!什么事情这么赶!
小周忙道:坐的飞机吗?什么时候走的?有注意吗?没被拍到吧?
这么晚,两人一起出行,何子殊又明显不在状态,要是陆队忍不住牵牵手、摸摸脸,被蹲到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谢沐然:没坐飞机,开车回来的。
小周:开车?
两边车程起码六个多小时,陆队开车过来,又开车回去了?
谢沐然嗯了一声,说完,那头声音突然瓮了下去。
就好像被强行捂住了听筒,还带着衣料摩擦的刺啦声。
小周扯着耳朵去听,勉强听见忘了、轻点、才睡下、哥我要怎么编
谢沐然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都回来了,没被拍,你放心,本来昨晚想告诉你一声,想着你应该睡了,不好打扰,就没叫你。
哦对了,你的机票给你升了商务舱,回来路上小心,有事打电话。
谢沐然匆忙挂了电话,看起来格外心虚。
小周听着忙音,打开机票界面,扫了眼上面的具体信息。
的确是升了商务舱,时间就在刚刚。
一看就是临时的补偿。
本来想告诉你一声,怕你睡了,不好打扰,这是什么鬼话。
陆队就是把他忘了。
半晌,小周仰头望天。
不知道能不能去跟王导要根烟,抽一下,冷静一下。
他现在不想升舱。
想升天。
陆瑾沉带着何子殊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他开的很慢,挑了条车流小、偏僻安静的远路,想让这人好睡一点,可还是睡得很浅。
眉头蹙着,没松开过,额角沁出细涔涔的薄汗,一点动静便惊醒。
醒来时,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可眼神却没有焦距。
好几次陆瑾沉都把车停在路边,一遍又一遍说着我在,才哄着人重新闭上眼睛。
陆瑾沉抱着人回到别墅,等他睡得稳了些,才出了房间。
谢沐然就在二楼的围栏那边等着,见状,压着步子跑了过去:哥,这样不行啊,英姐说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吃一两片药。
要吗?要的话我去拿。
纪梵皱着眉:不行,那药后遗症重。
谢沐然眼尾都耷拉下来:我知道啊,可都几天没睡了,哪里吃得消。
而且这种累跟以往的累,本质上就不同。
那是精神上的混沌和肉体的困倦,相互对峙着,碾压式的疲惫,没有哪一方示弱,一点一点渗进来。
谢沐然和纪梵没了头绪,齐齐看向陆瑾沉。
陆瑾沉:我出去一趟。
纪梵开口:哥你去哪?
拿个东西,很快回来。陆瑾沉连外套都没披,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如果醒了,不要让他一个人在屋子里。
陪他说话,说什么都行,把盐盐抱过去。
陆瑾沉在回别墅之前,就给宋希清打了电话,叫人把宋易给她的果酒送过来,谁知道宋希清亲自来了一趟,就在小区外面的路上等。
宋希清靠着车门,看见陆瑾沉,走了过去,焦急道:怎么样了?
当初白英拍完戏,她陪了整整半个月,所以知道那种状态有多糟糕。
刚睡下。面对宋希清,陆瑾沉想敛一敛一身的躁郁,可效果甚微,他皱了皱眉,看着宋希清:怎么自己过来了?
宋希清:我不放心,在那边也坐不住。
陆瑾沉:那怎么不进去?
宋希清顿了顿,回道:不了,阿英说现在要尽可能让他脱离那个环境,我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都是不确定因素,潜意识里可能会让他紧张,等过了这个劲,就好了。
宋希清把酒递过去:能不吃药就不吃药,喝点酒也好,好睡一点,不过也别喝多,虽然是果酒,也伤身。
陆瑾沉:嗯。
等交代完事情,宋希清才看到陆瑾沉连外套都没批,叹了口气:心疼坏了吧。
陆瑾沉一偏身,半倚着车门,没说话。
宋希清:要不要抽根烟?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让陆瑾沉抽烟,想让他缓一缓。
陆瑾沉看着宋希清,半晌,摇了摇头:他不喜欢。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宋希清还是有点被噎住的感觉。
陆瑾沉替宋希清开了车门:回去吧,天冷,路上小心。
宋希清降下车窗:这就回去了?
陆瑾沉:他睡不久,等下就会醒。
宋希清:怕他醒来找你?
陆瑾沉不可置否。
宋希清:下次再怎么急出门也穿件外套,感冒了再染给他,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你。
我回去了,要什么就打电话,我让人送过来。
陆瑾沉:嗯。
宋希清:快点把人哄好,带回家过年。
陆瑾沉:嗯。
直到宋希清的车消失在街角,陆瑾沉才上了车,回了别墅。
何子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知道从那边回来的时候,天就是黑的,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房间开了盏小夜灯,温温柔柔亮着。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没有小夜灯,没有声音,也没有人。
只有灰白的天和灰白的墙,墙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他就在一条巷子里走,掌心贴着冰壁,怎么也走不到头。
何子殊动了动手指,坐起身来,门恰好开了个缝。
他看过去,刚好看见谢沐然。
谢沐然见人醒了,立刻把门大开,朝着楼下大喊一声:哥,子殊醒了!
然后跟阵风似的,冲进来一把抱住何子殊:什么时候醒的?饿了吗?几天晚上吃火锅,都是你喜欢吃的!
谢沐然谨记着王野给他们的提醒,不要让他一个人待着,要吵一点,闹一点。
吵、闹,可说的都是些平常事,绝口不提电影。
何子殊动作僵了一僵,而后散了下来,轻笑着开口:刚醒。
谢沐然把衣服给何子殊披上:那我们下楼,盐盐和阿柴都在楼下,闹了好半天了,一个没看住就想往楼上跑,梵梵就在那满屋子追。
何子殊还有些恍神,下楼的时候,被阿柴和盐盐扑了个满怀,和谢沐然他们围在一起吃火锅,那种真实感才凝了几分。
他是真的回来了。
陆瑾沉不敢让人喝多,只想借着酒劲,让他睡得安稳一点,不想让人宿醉头疼,所以只倒了小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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