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殊一惊,往回抽了抽手,陆瑾沉没让,只好埋着头,闷声说了句:汤太烫了。
陆瑾沉这时却悠悠转过头来:等凉了再喝。
何子殊:
子殊听了想打人。
心跳有点快,呼吸也发紧,何子殊呼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
余铭没察觉什么,以为何子殊在吹汤盅的热气,开口:继续吹,吹吹就凉了,太烫了对食道不好。
何子殊:嗯。
半晌,何子殊低声开口:凉了。
特意说给陆瑾沉听的。
意思就是不牵了,牵够了。
陆瑾沉轻笑。
松了手。
他没牵够,主要是怕再牵下去,这人恼了,汤凉了,他也得凉。
众人吃吃聊聊,结束的时候,太阳都落了大半。
节目组包下了善后工作,放何子殊他们去休息。
何子殊给阿柴做好晚饭,蹲着陪它玩了会儿,白英躺在藤椅上喊:子殊,要走了,和瑾沉一起,去跟附近的邻居打声招呼,谢谢他们这几个月的关照。
余铭在矮檐上看了半天,补充道:顺便看看大米和小油去哪儿了,孩子大了,不着家了。
何子殊应声。
陆瑾沉没让节目组跟,两人沿着小路走。
割稻时节早已过去,没了机器的轰鸣声。
可埂道依然是原先的样子,人也还是那些人。
却又跟以前不同。
路上遇上的时候,已经可以停下寒暄好一阵了。
从秋分到小寒,撕着日历数一下。
一季,三个月,六个小节气。
原来也在小屋里待了这么久。
何子殊深吸了口气,空气里卷着些不知名的香气,说道:也不知道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陆瑾沉:想来随时可以来。
何子殊笑了下。
陆瑾沉偏头看他。
何子殊把脚边一块碎石踢进路旁的渠沟:突然想起来,第二天的时候,姐也是让我们两个出来,去跟邻居打声招呼。
就跟今天一样。
何子殊低着头,自顾自说着,声音很轻,撞在暮色的软风里。
那时候我有些怕你,也不太敢跟你说话。
可你却把盐盐送给了我,还有很多。
何子殊抬眸:后来我问文哥了,他说那天晚上在保姆车上的是你。
他还误会了,以为是汪文,还让这人帮着道谢。
原来那句他知道了是这个意思。
从医院醒来,他的生命里慢慢多了很多东西。
曾经让他不安的,让他无措的,都有着温柔的模样。
被风一点点吹开,在心头沸着。
何子殊慢慢说,陆瑾沉静静听。
直到两人在附近转完一圈。
天光已经大暗,路上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只有聊胜于无的灯光,虚虚照着。
陆瑾沉朝着阶梯上的何子殊伸出手,轻笑:回家了。
何子殊把手放了上去:嗯。
回家了。
第60章小福星
翌日,何子殊他们再起来的时候,檐角已经挂起了几个大红灯笼,正门镂空的窗几上,还贴了几个倒着的福字。
热闹的红色,院里晒着的辣椒也仍艳着,可录制组建好的小棚已经空了大半。
李旭念叨了一早上,说明明昨天看天气预报的时候,还说今天又是晴又是无风,这也适宜那也适宜的,临了搞这冷沉沉的一出。
所有人都被第一期那场大雨吓怕了,只好摸黑爬起来,赶早撤了很多设备。
白英昨晚睡得浅,听着楼下的动静就没睡了,还难得化了个妆,端着杯燕麦站在院子里。
何子殊从楼梯下来,穿了一件兜帽衫,看着就薄,白英远远看见,进了门,看着他说道:今天冷,怎么就穿了这么点,上楼,先把衣服换了再下来。
白英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暖手宝,塞了过来。
何子殊被烫的一激灵,微微张口,便呵了口白气。
屋子里暖气开了一个晚上,把窗都洇的水腾腾,湿得慌,何子殊又觉着闷,也没注意,随便套了件衣服就下楼了,也不知道外头这么冷。
白英:换件羽绒服再下来。
何子殊应声,把手缩进袖子里,往楼上走。
还没上台阶,听到转角处传来脚步声,他循声抬头,就看见陆瑾沉。
臂间还挂着羽绒服。
何子殊眼角弯起一个小弧度,梯口光线暗,可眸子却很亮:哥,早。
陆瑾沉笑了笑:早。
何子殊指了指陆瑾沉臂间的羽绒服:今天外面很冷,哥你把衣服穿上再出门。
陆瑾沉从楼梯上走下来,把衣服披在何子殊身上:知道冷,还穿这么点。
何子殊晃了晃头,把脑袋从羽绒服宽大的帽子里露出来:这个你自己穿,我上楼穿自己的。
陆瑾沉趁人还恍惚着,低头替他扣领口上的系扣,啪嗒一声响,回道:被小周带走了。
何子殊想了想,才记起来昨天理行李的时候,怕羽绒服占地方,这两天体感温度又高,就让小周收走了。
何子殊抿了抿嘴,眼睛微微一眯,轻声道:你怎么知道被小周带走了?
陆瑾沉从善如流:汪文发了信息,问要不要送过来。
何子殊穿好衣服,疑惑道:这是不是我的?
不像是陆瑾沉的,因为很合身。
陆瑾沉:嗯,你的。
何子殊低头看了眼时间:文哥他们送过来了?
陆瑾沉:没。
何子殊怕冷,又经常不好好穿衣服,陆瑾沉现在光车上就有三四件照着何子殊尺寸做的羽绒服。
所以汪文问他要不要送过来的时候,他说不用,因为他那里有。
何子殊皱眉:?
陆瑾沉笑了下:镜头开着。
两人在这里站半天了,确定还要他说?
何子殊思绪回笼。
今天节目组忙着做收尾工作,又想着让他们多睡一会儿,没跟往常一样,睁眼就戴收音话筒。
被这一岔,再加上白英那些家常话,和陆瑾沉习惯成自然的给他穿衣服,都快忘了还在录制。
何子殊僵硬转头,盯着悬在墙角的固定镜头,眨了眨眼睛。
半晌,开口:这段掐掉。
陆瑾沉失笑。
两人往院子里走,刚跨过门槛,顶上突然晃悠悠掉了个东西下来。
何子殊都没反应过来,厚实的羽绒服一个缓冲,他下意识一伸手。
接了个福字。
何子殊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