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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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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如意呢,怎么没见到他?”文以宁从后殿走出来,身上难得没有穿明黄色的衣裳——象征皇后身份的凤袍,看见平安站在窗口,便随口一问。

如意一大早就站在中室殿宫门口,可是如意在做什么,平安却不愿说。

文以宁瞧了平安一眼,自己拂袖坐在了桌边,桌上倒是备下了许多夏日里祛暑的吃食——什么酸梅膏、绿豆汤之类。

文以宁看了看殿外骄阳似火:

“外边儿天热,平安你帮我唤如意进来,我有事情吩咐他。”

不一会儿如意就跟着平安进来了,文以宁抬头一看如意脸上都是汗珠子,身上蟒袍脖子一圈都已经变成了深色。再看如意一张脸已经皱成一团,也不知道小脑袋里面装了什么。

文以宁心里好笑,挥退了殿内其他人,这才指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座位:

“坐。”

“主子……怎么啦?”

文以宁笑得意味深长,如意懂得看人脸色,心虚,于是小声问。

“你们先坐。”

待如意和平安两个人惴惴不安地坐下了,文以宁这才笑眯眯地指着桌上的绿豆汤:

“夏日燥热,如意,喝点消消暑?”

如意和平安两个人面面相觑,还没有明白文以宁的心思,就看见文以宁竟然亲自动手给他们两个人一人盛了一碗绿豆汤。

“主子……”如意哭丧着脸看着他道,“您有话就直说,别这么渗人地笑。”

文以宁“噗嗤”笑出声,看着如意和平安两个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如意,天气热容易肝火旺……不过也好,你一个人生气,倒省了我们整个中室殿的冰砖。”

“嗯,为什么?”

“宫人们啊,因为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各个提心吊胆,我们首领太监小如意一发脾气,他们就吓得浑身颤抖,哪里还需要祛暑降温呢?”见如意不明白,文以宁忍住了笑,缓缓道来。

“唔……”

如意气鼓鼓地鼓起了腮帮,拿过了桌上的小碗绿豆汤不开心地喝了两口,小声埋怨,“主子你又笑话我。”

文以宁看着如意这样子,摇摇头无奈地笑了——宫里人多半心思不纯,如意活到今天能够保持这份真实属不易,又看了看平安:平安待如意的心思文以宁十年来看在眼里。

他守着这个天下十年,如意和平安也就守了他十年。

“如意、平安,今日唤你们进来,我原有话对你们说。”

两人抬头望着他。

“你们跟着我也已经有了十年的时间,现在陛下龙驭宾天,遗诏上面既然将明白了想要我……”

说到这里,文以宁瞧见如意和平安两个人面色微变,他立刻避开了他们的视线继续说道:

“宫里人最趋炎附势,你们跟着我没有什么前程。若是烦厌了宫中生活,如意又喜欢热闹,平安你便带着如意出宫去吧。身上钱财不够的话,我这里还……”

“我不!”如意站起身来大声尖叫,双手撑在桌上瞪着文以宁,“我不会离开主子的!而且我也不会让主子你平白无故为了混蛋皇上丧命!”

“好吧如意,我换一种说法——”文以宁拍了拍如意的手背,示意如意坐下来。

“宁王并非善于之辈,京中禁军三分,他能用其二,朝中大臣十人之中便有七人与他交好。就算我们能够找出他与皇上的死有关的证据来,他也能够拥兵自重、造就血腥政变。先帝生前为何要带领三权前来求我、我父亲又是为何而死?文家上下百余口人无辜受牵连,再加上活着的舒窈、你和平安……”

“如意,我不想再有人为我而死了,你明白吗?”

“可、可是……”

瞧着如意又要哭出来,文以宁扯出了一个笑容:

“毕竟,十四年前,是我不顾父亲的阻拦、执意参加科考,既种业因、便得业果。你们没必要陪着我随着文景这一朝虚耗下去。你们代替我活着,还能看看宁王是否遵守他给我的承诺。”

话说到这个份上,文以宁相信如意会明白,而且有平安陪在如意身边,文以宁一点儿也不担心如意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

现下已经到了京城夏日的三伏天,外面艳阳热情似火,可是中室殿内却一片愁云惨淡。

对坐的主仆三人,一个强颜欢笑,一个沉默而面无表情,剩下的一个却是憋红了眼睛、面庞,咬紧了嘴唇,愣是没有哭出声音来。

突然,

大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有个小厮来报:

“主子,外面有人求……唉?小、小的是不是打、打扰……”

“扑通”小厮立刻跪下来了,他没见过如意公公哭成这样,那个黑着脸的侍卫现在似乎脸更加黑了。

看着来人当真被吓到,认真反思自己的如意抽了抽鼻子将头埋进平安怀里。

“起来吧,你们如意公公没事儿,”文以宁招呼来人起来,“你刚才说有人怎么?”

小厮将来人报了一遍,这才出门去引人过来。进入大殿的人是一个宫女,看见文以宁就立刻拜下称了万福。

文以宁见她跪着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名字来。等对方行礼起身来之后,文以宁这才开口问:

“你是……?”

“奴婢是椒泰殿的管事,名叫宝怜,”见文以宁还有些迷茫,宝怜补充了一句,“那日在锦廊,幸得皇后主子您路过,救了奴婢一命,奴婢今日是来谢主子救命大恩的。”

“原来是你,姑娘你太客气了,那日我也没有帮你说上什么话。”

宝怜摇了摇头,看了看如意和平安,脸上神色有点慌张。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他们都是我身边最信得过的人。”文以宁挥手让平安去关上了大殿的门,然后守在了门口。

“皇后主子救了奴婢性命,奴婢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主子的。这芙蓉雕花的龙纹环佩,是奴婢身上最值钱之物了,奴婢年龄够了即将出宫,今日特来奉与皇后主子,以谢救命之恩!”

说着,宝怜就将一个十分精致、玉质尚可的环佩双手奉上。

文以宁连忙拒绝:

“姑娘你快收回去,我平白无故要你的东西做甚。姑娘出宫还有的是地方使银子呢,何况姑娘该知道,我一个将死之人、要这许多金银玉石也没用啊?”

文以宁相信宫中已经传开了他要殉葬的消息,眼前的宝怜虽然是李美人的宫人,一定也会听到一些风声。

可是,宝怜却摇摇头,跪在地上将环佩固执地塞进文以宁手中:

“无论如何,还请皇后主子一定要收下这枚芙蓉雕花的龙纹环佩,不为别的,就当是主子帮奴婢了却一桩心愿、还了恩情吧!”

说着,

也不管文以宁主仆三人,“咚、咚、咚”给文以宁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宝怜起身来匆匆忙忙地走了。

文以宁看了看宝怜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有些莫名其妙。若说他那日在锦廊遇见了监侍馆的人责骂宝怜,可是真正救了宝怜的人是卫奉国。宝怜不去谢卫奉国,怎么反而跑过来谢他?

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为何又宝怜要如此重谢?

“平安,我看你还是代我将此物还给人家姑娘,她一个人在宫外也不容易。这玉佩还能换几个钱。”

平安领命去了,可是没有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手上却还是拿着那个芙蓉雕花龙纹的环佩。

“平安,你怎么还拿着这个?没有追上宝怜吗?”如意奇怪,先开口问了。

平安摇摇头,又点头,难得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怎么了平安,有什么不对吗?”

平安抬头看了看文以宁,又看了看手上的环佩,半晌才憋出一句:

“宝怜会武功。”

如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文以宁皱眉看着平安,示意平安继续说下去,平安走过来,将环佩放在了桌上。

“从中室殿出去,无论是从哪个方向,约莫还需要一盏茶的时间才能完全看不见人影。可是属下每条路都去探过了,并没有见到宝怜姑娘。”

“她可能并没有离开?”如意问。

“属下去问过宫门守卫,说见到了宝怜姑娘出宫。”

听着平安说完这话,文以宁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了宝怜留下的那枚玉佩上——

宫女懂武功并不是什么好事,宝怜离开皇宫之前为何非要牵强地留下这枚玉佩给他。

这是女子常带的饰物之一,圆环状的玉佩。这枚玉佩雕工细腻,芙蓉花开,环绕在脚踏祥云的龙身上。玉质通透,算是中上品质。

文以宁皱眉盯着桌上的玉佩看了许久,旁边的如意一直在给平安使眼色,可是平安还是不顾如意的心思,开了口:

“主子,其实我们有事瞒你。”

如意跺脚,狠狠地瞪了平安一眼。在文以宁奇怪地注视下,如意和平安这才将那日他们在听竹馆所见所闻告诉了文以宁——

卫奉国原来是宁王的人?

这个消息倒是当真让文以宁吃惊,原来那几次三番的弹劾、卫奉国还能够毫发无伤,并非只有芠太妃的保护,宁王定然也在其中起了关键的作用。

罢了,文以宁自嘲地笑了笑,他和卫奉国本来就没什么交情,将死之人又何必期许那么多——从前他期许的,在这后宫之中从来没有得到过。

如今心冷了,更是不会、也不敢再多想了。

“主子,我是怕你伤心才没有提及此事……”如意小心翼翼地看了文以宁一眼。

“放心,我没有生气。”

难道他对卫奉国若有若无的那份在意那么明显,竟然让小如意都替他担心。

“主子,还有一事,想必和宝怜姑娘非要送来的这个玉佩有关。”

“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我和如意其实已经拦下了不少从监视馆、或者卫公公那里送来的东西,有些是字画,有些是瓷器,我和如意想着他定然不安好心,便没有拿给主子你看——”

文以宁挑眉,看着平安,而如意却悄悄拿出了这些东西,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文以宁的面前:

那些字画并不是十分好的藏品,可是一应都是芙蓉图,秋芙蓉和祥云上的龙。瓷器上也是用龙装饰作为耳瓶的芙蓉纹。

文以宁皱眉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芙蓉?龙纹?

再一转头看见了中室殿案上的还堆积着的折子,文以宁恍然大悟,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脸上是说不出的兴奋与惊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主、主子?你明白什么了?”

“如意,你派人去将宁王和朝中亲贵们请来。平安,你随我去明光殿——”

“主子?”

“那份遗诏——”文以宁看着平安和如意,发自内心地笑,“是假的。”

☆、第十一章

锦朝建立之初,设宰相。由宰相统领六部,后又有御史台行监察之权、纳言阁理决策之志。后高宗皇帝在位时,一度因宰相专权造成朝纲混乱、法度不灵,险些酿成大祸。

所以锦朝自那时起废宰相位,改建尚书府,统领六部,使尚书府太傅、御史中丞和纳言阁大学士并称“三权”,居于皇帝之下,统领朝中事务。

明光殿上龙椅空悬,文以宁站在殿下臣子们平日上朝的地方,一身霜色长衫,静静地等着朝臣和王宫亲贵们的到来。

随着殿外首领太监的一声呼号,文以宁回头,看见宁王、朝中从一品到四品的要员匆匆忙忙赶来,他们进入明光殿之后,齐齐跪下来给文以宁行礼:

“见过皇后主子。”

“平身吧。”

文以宁让众人先起来,若有意若无意地看了宁王一眼,然后在宁王代替群臣发话提问之前,他先开了口:

“传众位前来,是因为这些日子里,我有一事想不通,所以想要请教众位卿家,尤其——是宁王殿下。”

被文以宁点名,宁王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臣弟定然知无不言。”

“既如此……”文以宁意味深长地看着宁王,“不知陛下的遗诏可还在王爷手上?”

“皇兄的遗诏?”

文以宁见宁王犹豫,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怎么,王爷这是弄丢了吗?”

弄丢了皇帝的诏书是重罪,何况遗诏。话到了这个份儿上,宁王只能依言命人取来了遗诏。

从宁王手中拿过来遗诏的时候,看着宁王探寻的眼神,文以宁只是一如往常地冲他弯了弯嘴角。

摊开了那份遗诏,文以宁细细地将内容看了一遍,然后一抬手,将遗诏递给了站在堂中的尚书府太傅:

“太傅大人博学鸿儒,家父在时就对大人的才学赞不绝口,却不知大人能否从这份遗诏上、瞧出什么不妥来?”

那太傅无端被文以宁点了名,手忙脚乱接过了遗诏。此人虽然是父亲的继任,论政务和才干上远不如父亲,但他不贪恋权势、平日里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又曾经到家中拜会……

这是朝中不多几个,文以宁能够确认和宁王没有瓜葛的人。

可惜,那太傅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瞧出什么所以然来。文以宁见对方有些畏惧地冲自己摇头,款款一笑,然后收回了遗诏,又递给了旁边的左纳言:

“左纳言大人一向最通文法书意,今年科考的题目大人出的漂亮。却不知,在大人看来——这遗诏有没有问题?”

左纳言在纳言阁一直受到右纳言的排挤,因此郁愤不得志、难免生了怨怼朝廷之心,所以没有参与朝中朋党之争。这人的才华文以宁一直瞧在眼里,可惜一直没有机会重用。

左纳言看了看遗诏,叹了一口气道,“朝中若论文采,当属大学士,臣不敢妄言。”

“那纳言阁大学士,你来看——”

文以宁顺着对方的话说,顺手就将遗诏指给了左纳言的长官。这人是个和事老,先前皇上驾崩的时候就没说上什么话。

在大学士看遗诏的当口,文以宁干脆面对着朝中文武百官说道:

“这遗诏上有一处问题,却不知在场诸位哪一人能给瞧出来,能瞧出来的,我自有重赏。”

文以宁话音刚落,明光殿之内一时间乱作一团,朝臣们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的遗诏会有问题,各个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混乱之中,最能见人心。

文以宁环顾了大殿一周,将哪些大臣是三五凑在一起的,暗自记在了心中。而此刻大殿之中,全然不为所动的人便只有宁王。

感受到了宁王的目光,文以宁转头过去看着宁王:

“怎么?王爷不去瞧瞧吗?还是已经成竹在胸、明白其中的错漏?”

文以宁的话,无疑又一次将群臣关注的焦点转移到了宁王身上——这份遗诏是宁王拿出来的,若是遗诏有问题,那么这个王爷就首当其冲。

文以宁也看着,他倒要看看,这种情况之下,宁王要如何自圆其说。

“皇嫂还是不要同我们卖关子了。”

宁王避而不谈,只把话题重新抛回给他。也好,文以宁也不想要和满朝文武打哑谜浪费时间。

“王爷难道忘记了,我文景一朝的任何诏命,须得印有皇帝玉玺的玉印和皇后凤赢芙蓉印’方可成行吗?”

文以宁音调陡然转高,冷冷地盯着宁王看。

而文以宁的话音才落,百官慌忙凑上前去看了遗诏——那遗诏上只有皇帝的玉印,却没有皇后的凤印。“帝后合印”一直是文景一朝诏命的象征,可是这份遗诏……

文以宁暗中观察,有几个已经确定是宁王党羽的人,脸色都微变、偷偷地瞄了宁王几眼。

“呵……”宁王脸色不变,“臣弟知道皇嫂还年轻、怕死。”

“试问——”宁王也不客气地扬声道,“我皇兄要求您殉葬,还需要过问您吗?若是您不同意呢?难道皇兄就只能放弃吗?”

文以宁看着宁王,他当然没有试想宁王就会那么善罢甘休。

“是啊,若是一早知道要死,我才不会盖什么印呢!”群臣之中有宁王的党徒开始瞎起哄。

文以宁将这一切的闹剧尽收眼底,淡淡一笑,让了一步,“如此,王爷说的也有道理。”

看着宁王暗中松了一口气,文以宁却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顾诗心:

“可是王爷,想必你不在宫闱之中并不清楚这玉玺和凤印的存放规矩。”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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