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男为作者:埃熵
第2节
文以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个卫奉国的声音倒是不像其他宫中太监那样带着不男不女的尖哨,或是如同封如海那般年纪大了就有阴阳怪气的沙哑。
卫奉国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让文以宁不禁怀疑对方到底是否真的是一个净过身的太监。
“好、好、好!”芠太妃笑得花枝乱颤,“如此时候也不早了,天儿又下着雨,趁着雨势不大,哀家就不在这里打扰你和皇后的好事啦!”
说完,芠太妃撑了伞,在宫人引路之下,很快离开了文以宁的视线。文以宁回头,第一次看见了卫奉国——
“皇后娘娘万福。”卫奉国虽然口中行了礼,可是却没有跪拜,只笑着看着文以宁。
不知为何,文以宁总觉得那笑容让他觉得心跳乱了几拍,卫奉国身材高大、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若非是他一身蟒袍在身,文以宁定然要以为是宫中哪位妃嫔偷人、藏在宫中的外家男子。
雷雨夜的回忆总是不大好,文以宁现在也没有心思和卫奉国讨论什么皇帝驾崩的事情,更不想计较对方口中的那句“娘娘”,只开口道,“今日天色晚了、趁着雨势不大,我这就告辞了,卫公公若是明日无事的话,还请来中室殿一叙。”
说着,文以宁转身想要离开,手臂却忽然被人大力地抓住了,“怎么?娘娘刚来就想要走么?”
☆、第五章
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让文以宁吃痛,可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冷地转身过去盯着卫奉国的脸,文以宁只道,“本宫去哪里还需要向卫公公你报备吗?”
他从不用“本宫”自称,正如从没人敢用“娘娘”来称呼他。
“自然不用,只是咱家看天色晚了、外面又下着雨,娘娘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坐一会儿再走吗?”卫奉国勾起嘴角靠在偏殿的大门口,身材高大的他站在那里,文以宁反而要抬头看着他。
殿内灯火明灭,文以宁看了卫奉国一会儿,忽然明白为何芠太妃会喜欢这个太监了。
也罢,
文以宁叹了一口气,反手回去抓住了卫奉国的手臂,“我也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公公,正好今夜秉烛夜谈。”
“娘娘有此意最好。”
文以宁看着卫奉国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忽然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自己方才意气作答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监侍馆的偏殿内放着两套圈椅,正中一张罗汉床,旁边的还有一套上好的黄梨花的桌椅、柜子,文以宁在宫中日子久了,自然也认得这些。桌上还放着美酒和蔬果,再远处帷幔半开的床榻上被褥凌乱不堪。
文以宁皱了皱眉,走到其中一张圈椅处坐下,也不看卫奉国,只问道,“我听明光殿的总管太监说,卫公公你曾经去过明光殿。”
“娘娘想吃点什么?我这里的松糕倒是十分美味。”卫奉国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文以宁的问话,只是笑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托盘来,上面十分精致的摆着不少小点心。
看了一眼,文以宁难得地愣了一下,然后别过头去,“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卫奉国看着文以宁这么说,摇摇头带着满心的欢喜笑了,却自作主张拿了一个递到了文以宁的嘴边,在文以宁尴尬的时候却又自己夸张地收回手,丢进自己嘴里,“是吗?咱家倒觉得这江南的小点心十分好吃可口呢。”
“咳,”文以宁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只正色道,“卫公公,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啊、啊,那件事啊……”卫奉国好整以暇地坐到了文以宁的对面,“恩,没错,咱家去过。”
“公公能否告知当时情状?”
“娘娘是在怀疑我和陛下的死因有什么关系吗?”卫奉国本来是一副轻佻的神情,此刻却忽然一瞬间眼中闪出了精光,文以宁别开了眼去,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娘娘有问题问我,咱家倒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娘娘。”卫奉国站起身来,拿了剪刀剪了剪烛火,回头偏着脑袋看着文以宁。
“卫公公请说。”
“陛下身死,宁王已经报过了陛下的死因,太医院也已经证明。您是为何发现陛下中毒而死的?”
文以宁万万没有想到卫奉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现在想来倒也有几分后怕——若非自己想要看一眼皇帝,那么他不会发现了皇帝的死因有蹊跷,更可能稀里糊涂就给皇帝陪葬,做了黄泉路上的冤死鬼。
看见文以宁的脸色变了数变,卫奉国却又开了口,“看来咱家所料不差,娘娘您是无意中偶然撞破的。”
“听公公的口气,仿佛早知此事?”屋外雷声大作,却将文以宁从怔忡中惊醒,瞬间听出了卫奉国的言外之音,一时间激动,便不再避开卫奉国的视线,直接盯着对方看。
卫奉国看着文以宁那样子,暗暗叹了一口气,面上却笑着说道,“咱家只知道,陛下他年富力强,断不会因为纵欲过度就死在床榻之上的。”
好个滴水不漏的回答,文以宁皱眉看着卫奉国,起身来寒声道,“卫公公看来是不想告诉我,那么我只告诉公公一样,总管太监说过了,来往明光殿的人只有卫公公你和御膳房的人,御膳房的饭食绝无差池,卫公公你现在难脱干系!”
卫奉国耸了耸肩,“娘娘您没有证据不是吗?”
若是有证据,怎会现在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早请人抓了你回去,画押认罪了。文以宁心里腹诽,可是却不能说出来,只哼了一声道,“公公处变不惊,倒叫我佩服!”
“娘娘是关心则乱,素日里您可一向比任何人都冷静,”卫奉国走过来,双手中却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串长长的红绳,他走到文以宁面前俯下身来,凑近了文以宁的耳畔沉声道,“还是方才娘娘在耳房之中,听见了什么叫娘娘心浮气躁的话?”
不提倒好,
卫奉国这么一提,文以宁脸上就烧了起来,方才那些秽语他听见了就当没听见,可是偏偏眼前这个人一点不害臊,竟然敢当面提起,更是凑近了呵着热气在你的耳边说这种话。
“你放肆!”文以宁立刻站起身来,想要从卫奉国的包围之中闪身开来。可是才一动,就被卫奉国捉住了左手腕,文以宁伸出右手来想要推开对方,却被卫奉国立刻捉住了时机,将他的双手并在一起,用红绳绑了起来。
“你、你做什么?!”文以宁大惊,立刻高声喊了出来。
“嘘——”卫奉国一边紧紧地用红绳将文以宁的双手绑起来,一边凑近了文以宁的耳边说道,“娘娘,你以为我专门要你一个人前来,是想要做什么呢?”
“你——!”
听到这里文以宁也大约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可是他怎么会想到有人会敢这样对自己,外面的闪电一亮,加上手上束缚的力道很大,轰鸣的雷声下来,记忆深处那些恐怖的回忆瞬间涌现出来,文以宁的身子下意识一颤,却被卫奉国立刻搂住。
“娘娘放心,今夜我一定会让您永生难忘的——”
说着,卫奉国竟然直接拦腰一抱,将文以宁抱在怀中,直接大踏步地往那张被褥凌乱的床榻上走了过去,文以宁双手被缚,更是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卫奉国!你无耻!你快放我下来!”
“我会让娘娘您舒服的。”
那人听了这话不退反而凑近了文以宁的颈侧,用他磁性的声线,哑着嗓子大胆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文以宁气愤地咬碎了一口牙,他是为人男后不假,可是却并没有饥渴到了想要被男人上的地步,加之现在又是雨夜,双手又被捆住,所有的挣扎简简单单就被对方给化解了。
看着对方带着邪笑欺近自己,一点点拉开自己身上的衣衫的时候,文以宁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
双手被拉高绑在了床头,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被褪去,文以宁狠狠地瞪着卫奉国,“你住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快放开我!卫奉国!你会为你今日所作的一切后悔的!”
“我在做什么?”卫奉国一脸惊讶地抬头看着文以宁,“我在做会让娘娘您舒服的事情啊?”
说完,卫奉国竟然垂下了床榻旁边的帘子,更将灯火吹灭几盏,屋内只剩下一点点昏暗的灯光。
夏夜,雷雨夜,双手被缚,无助的躺在床上看着床顶上的雕花。
文以宁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噩梦之中,鲜血、惨叫,还有无休无止、十年之中的每个雷雨夜都会噩梦缠身惊醒的自己,撑了太久的神经终于崩溃,文以宁呜咽出声:
“不要……”
“殿下、求求你,放开我……”
“不、不要碰我——好痛——”
记忆潮水一般涌来,文以宁浑身颤抖、闭着眼睛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之中。
卫奉国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旁边床上放着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小盒子中,抽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在灯下努力搓红了双手。
感觉手心升腾起来暖意之后,卫奉国将瓶中的液体倒在手心,然后细致地搓开,之后他便认真地按在了文以宁的肌肤上,慢慢地从文以宁的小腿上慢慢地揉搓了上去,找到了小腿上的那个穴位,便用力地按了下去。
卫奉国的手法很专业,卖力却十分温柔,像是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珍宝一般。揉搓了一会儿,卫奉国低下头去,凑到了文以宁的耳边问道,“娘娘,您觉得舒服吗?”
文以宁本来已经陷入了狂乱之中,却不知道为何忽然身上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舒服与放松,之后便是从双腿上传来了温暖的触感,然后就是酸痛和酸痛过后的轻松。
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男人帅气的脸庞和关切的眼。
文以宁一愣,却想起了眼前这个人、这个似乎根本不算是男人的太监卫奉国,更看清了卫奉国在做什么之后,文以宁有点状况外:
“你……这是在按摩?”
“不然,娘娘以为我会做什么?”卫奉国笑得温柔,嘴角微微的抽搐却叫文以宁看出来他内心其实在坏笑。
“所以……刚才……芠太妃也是在……?”文以宁问出口以后,面上却一阵羞赧,他刚才将按摩到底想成了什么脸红心跳的事,还在心里彻底给芠太妃和卫奉国扣上了秽乱的名义。
可是!为什么给人按摩要捆住双手呢?!
卫奉国看着文以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知道对方是因为误会在懊恼,心里好笑,面上却不动,只将文以宁心里的疑问答了,“若不吓一吓娘娘,您不是已经冒雨回去了吗?”
说完,卫奉国也不给文以宁什么机会回答,将文以宁翻过身来,接着说道,“娘娘素来劳累,肩颈和背部的经络都不大畅通,我给娘娘按一按、捏一捏,力道若是不好,娘娘您只管说出来。”
不得不承认,文以宁觉得身后这个人的手法高超,不一会儿他就觉得浑身都很舒服,像是睡在云端一般,因为舒服,心里多少对卫奉国有了那么一点点改观,“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这个自然,”卫奉国卖力地揉捏着,他抽空用手背抹去了额角的汗水,看着趴在床榻上的文以宁,“不是咱家吹口,咱家的活儿可算宫中最好的。”
活儿?文以宁心里腹诽,这话说出去也不怕别人误会!
卫奉国抹在手上的精油闻起来蛮好闻的,不知道是用什么花的汁子调的,不一会儿文以宁就觉得困了。
明明是十年来经常在失眠的雨夜,今天却觉得出奇得困倦,心里的害怕,也被卫奉国这么一折腾,弄得烟消云散,似乎只要在这里,就安全得很。
“对了,那白茶……”文以宁虽然有了睡意,心里却还在惦记着这事,“是你吩咐人准备的吗?”
“那小子出卖我了吗?”卫奉国没有否认。
“呵……那孩子才十岁,哪有这种心思……哈——”文以宁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和卫奉国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也有些乏了,说话断断续续的,“你、你我,原是……第一次见,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喜欢……白……”
话还没有说完,卫奉国就看着文以宁闭上了眼睛,睡得十分安稳的样子。看着文以宁的睡颜,卫奉国给文以宁套上了中衣,翻转过来用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更仔细地盖上了被子。
“你知道吗?”卫奉国伸出手来,轻轻地碰了碰熟睡中文以宁的脸,“你我,本不是第一次见。”
“十年前,我们就见过的。只是,你大约已经忘了我……”
☆、第六章
当文以宁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如意那张放大了好多倍的脸。看见他睁开了眼睛,如意摸了摸下巴惊讶地回头喊道,“平安,主子醒了,可是——好奇怪啊!”
平安此刻站在不远的地方,也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文以宁好笑,这个小如意又发什么疯。
“怎么、有什么奇怪的?”
“主子啊,很奇怪啊!真的很奇怪啊!您竟然会睡得这么、这么沉,睡得这么好!简直不可思议!”如意自己缩回头来,扶着文以宁从床榻上起来。
这会儿坐起来了,文以宁才发现自己躺在中室殿自己的寝宫之中。
文以宁有些惊讶:
“如意,是你去监视馆接我回来的吗?”
“才不是呢!”如意摇摇头,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文以宁,“主子您吩咐了让我好好等在殿中,我怎么会跑出去。再说了,昨夜下那么大的雨,电闪雷鸣的,平安不在我一个人也不敢去南门找您啊!”
“那……”文以宁愣了,“我是怎么回到寝殿来的?”
“寅时雨停了,卫公公用黑车送您过来的。”
“黑车?”文以宁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后宫嫔妃载宫外太监或者是男子入宫行事,往往专用一种轿辇。秽事需掩人耳目,所以秘遮车窗、夜行无灯,故而称作“黑车“,又名“黑轿”。
如意见文以宁沉默,又打开了话匣子:
“主子、我可惊讶了您知道吗?!这么多年来,一到了雨夜您就发梦、夜不安枕,我还是第一次见您睡得这么沉、这么舒服!而且、而且,最厉害的是——从锦廊到我们这里那么、那么远的距离,宫车摇晃、加之后来是卫公公帮忙将您抱入寝殿的。这么好大一通折腾,您从头到尾愣是没有醒过!”
文以宁皱眉,自己雨夜一直失眠,昨夜发生这么多事情,他还真的毫无知觉。
“我说主子,”如意担忧地看着他,“您不会是真的累坏了吧?莫不是心力交瘁之兆,我还是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给您瞧瞧吧?”
“如意不用,”文以宁掀开了被子下床来,“我没事,大概是太久没睡好,所以睡得沉一点罢了。对了平安——”
外面的天都已经亮了。天,又亮了。
对于文以宁来说,天一旦亮起来就永远意味着有事情要做。
文以宁抬头看着平安,让如意替他穿好衣衫,“我昨日命你查……”
“主子还是先用早膳吧。”平安面无表情。
知道如意和平安都是关心自己的身体,文以宁无奈一笑。
好不容易被如意和平安按在桌边用过早膳,文以宁这才让平安愿意开口,说出昨夜一探乱葬岗的实情:
世上哪里都有乱葬岗,可是京城皇宫的乱葬岗更要不一样些。只因为世上哪里都有冤魂,却远不可能像是皇宫之中这样多。
况且,宫中冤死又葬在乱葬岗的,多半是女子或是太监。太监和女子阴气又重,加之锦朝建立之初,前朝皇后身着大红的凤袍从堕星台上跳下摔死,这是大凶之兆。
宫人又爱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现下宫外的乱葬岗就成了冤魂厉鬼出没的地方。
子不语,怪、力、乱、神。
文以宁倒不觉得这世间有那么多的魑魅魍魉,所以才派了平安前去查探。
让人害怕的,往往不是冤魂厉鬼,而是装神弄鬼的人。
“李美人尸首无异,”平安平板地说出了结果,“只是属下到时已是子时,但不一会儿却见到舒妃娘娘。”
“……”
听见了舒妃两个字,文以宁面色一变,下意识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子时?”如意是个沉不住气的,大声惊叫,“宫禁不都是在戌时吗?而且她、她在冷宫,怎么可以出来?!平安你是不是看错了?”
平安摇头,“不会错。”
“属下见舒妃娘娘来,隐藏了身形。舒妃见四下无人,便凑到了李美人尸首旁边,大笑着说了什么。属下离得远,听不真切。”
“还有呢?”
“舒妃娘娘应该原本预计停留更久,可是不一会儿天就下雨了,舒妃才扫兴地离开。属下不放心,悄悄跟了一路,见舒妃回了听竹馆才回来复命。”
听完这话,文以宁双眉紧锁,想了一会儿,才痛苦地喃喃道,“她去乱葬岗做什么,这么多年了,她、她怎么还是这么、这么的不懂事……”
如意心直口快,冷笑一声说道,“哼——舒妃娘娘本来就不是个懂事的主。若是懂事,皇贵妃和二皇子就不会枉死!惹了那么多、那么大的祸事,还要主子您给她兜着、护着,当真以为自己还是文家大小姐吗?!”
“如意!”平安呵止住了如意的话头,如意不满地瞪了平安一眼,回头来一看却发现文以宁满脸的无奈和悲伤。
如意被这种表情唬住,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
“主、主子?”
“她……的确是心气高,可是文家上下百余口……”文以宁哑然,自己皱眉红着眼眶,又恨又心痛地忍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只剩下我和她两人,我若不护着她……这个天下间、我便再没有亲人了。”
如意立刻知道自己口快说错了话,勾起了文以宁的伤心事,心里懊恼咬着嘴唇想着要怎么哄文以宁开心,殿外却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今日应门的小厮。
“主子,奏事处的总管太监,雪阳宫和乐成殿的管事求见。”
“传吧。”文以宁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收了眼中泪水,这才敛容面对着殿外。殿外匆匆忙忙走过来三五个太监、宫人,一进大殿门口就扑通给文以宁跪下了。
“皇后主子,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只是一宫的宫人,断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呢!还请皇后主子救救我们性命!”
“什么事,起来说话吧。”
“宫、宫里有鬼!”雪阳宫的嬷嬷率先开了口,这女子最喜欢宫中的风言风语,宫中流言多半有她参与的份,话一开口,就让文以宁不满地沉下了脸。
鬼神之说,最仰仗这些人的胡言乱语。
“主子,是真的!奴才和毓秀宫的宫女们都看见了!真真的!恐怕就是李美人的冤魂来索命了!”见文以宁不信,旁边乐成殿的管事也帮腔。
“主子,”奏事处到底总领后宫要务,这个总管太监也见识多些。
“若是只有这三处宫殿传言闹鬼,奴才也不敢前来打扰皇后主子,奴才自己做主请了上元殿的法师去做法事便罢了。只是,西十二宫中,曲台、熙和、永信、毓秀四宫皆有人来报,余下的几宫也有人说见过鬼。其中凉风台的管事昨晚被吓晕过去了。奴才觉着此事非同小可,才斗胆向皇后主子禀报。”
文以宁听着,倒十分赞同这个总管的处理方式,点点头。然后转而看着乐成殿的那个太监:
“你方才说,李美人的‘冤’、魂?”
“是、是。”
“你怎么知道李美人是冤死的?”文以宁斜着眼睛瞥了对方一眼。
那太监原本胆子就小,文以宁一问竟然立刻跪倒在地,自己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带了哭腔说道,“是奴才胡说八道,奴才胡说八道,李美人是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见对方那种色厉内荏的样子,文以宁摇摇头,心里烦厌,挥了挥手让他们先退下,只留了奏事处的总管下来:
“总管方才说,西十二宫?不知是否包括昭阳殿和听竹馆?”
昭阳殿和中室殿东西相对,乃是西十二宫之首,原本乃是皇贵妃居住的地方,后来皇贵妃病殁后就一直空着。而听竹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