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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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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月后,王国忽然给旁辉打了电话,说了一件案子。

旁辉直觉不想去,但是他给沈晾一说,沈晾忽然停住了。旁辉看他的反应,就叹了一口气。“你跟我出去买毛衣。不买不许跟这个案子。”

沈晾穿着新买的薄荷色毛衣站在凶案现场。他从来没穿过那么浅色的衣服,让王国一下子没敢认人。他把隔离服扔给沈晾看他穿上,一面敲着手里的文件夹说:“真空致死,和十年前的那桩案子一模一样。”

沈晾带好橡胶手套,眉心深深皱成了一个川。他看着异常干净的现场。人已经死了一个月,尸体直到现在才被发现——在这个食品加工厂里。

食品加工厂有大型真空机,为了制作素食猪肉,但是通常不会那么大,而且不会是立式的。这是一个手工改造的真空机,构造和普通真空机差不多,但是此刻在真空机里的,却不是什么肉类,而是一一个几乎被压扁的少女。赤|裸的少女的身体上覆盖这一层薄膜,那层塑料薄膜紧紧贴在她的身体表面。一丝空隙都没有留下。

少女的身体已经被挤压得变形,双眼大睁,嘴被拉扯挤压出怪异可怕的弧度。双耳变形,被挤压在脑侧。她的面皮像是被向后拉扯过去,身体的一切都被按扁,腹部凹陷下去,几乎像是一块贴在背板上的皮。

两个穿着隔离服的法医助手帮忙将真空机放平,释放气压,将那层几乎快要和少女连成一体的塑料薄膜小心地撕下。沈晾一直站在旁边,冷静地看着那具尸体。少女的眼睛在不被抽成真空之前是完全睁开的,被释放之后,也无法合拢。眼球已经挤入了眼眶。少女在真空机里包装,被保存在地下冷冻室里,尸体一个月也没有腐坏。

沈晾看着这具尸体,终于在两个助手有些疑惑的目光下伸出手指轻微地按了按她的腹部。尸体的变形已经无法复原,皮肉紧巴巴地缩在她的躯体上,沈晾伸出的手指甚至无法往下按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沈晾几乎不用仔细观察就知道这具尸体的所有情况。腹部内脏已经全部被挤碎或者变形,少量排泄物从下|体中溢出,肌肉被裹成了圆柱状,尸身颜色沉黯,青紫纵横。

除了一张完整的人皮和还算整齐的骨骼,这个身体里的内部已经完全糊成了一片。

几个现场的警察在看到被打开的尸体之后,脸色都异常难看,有个新来的小警察甚至直接呕吐了起来。王国为了不让人污染现场,连忙让他下去。

几乎所有人都看了沈晾一眼,因为他过于镇定的表现。

沈晾沿着尸体周边检查了一圈,然后梳开尸体的头发,又看了看她的指甲,便起身说:“我要去法医办公室。”

没有人对沈晾如此快就审查完了现场表示异议。他只是一个法医,对他来说最好的检查尸体的地点还是法医办公室。那里有全套的器材。沈晾已经九年没有再进入过那样的地方,当他说出口时,觉得情绪有些失控。

旁辉按住他的肩膀说:“我们先出去等。”

沈晾检查完了现场,然而王国还没有检查完。他和几个小警察以及两个不怎么相信沈晾的法医助手在里面又耽搁了一个多小时取证才让人封锁现场,带着尸体出来。

沈晾一直坐在警车里,沉默着回忆。

他以前跟着警队的时候,有一个助手。是他同校毕业的。那人跟他年级差不多大,但是在沈晾面前却只能做一个跟班。他很沈晾相处了两个月,就明白了沈晾独来独往的喜好,并琢磨出了沈晾平时的习惯。就像旁辉一样,那个人曾经成了沈晾唯一愿意见到的人。

但是两个月之后,对方就离开去另一个警局就职了。也许是不甘愿自己永远只能做别人的助手,活在别人的光芒下。他离开之后沈晾再也没有过助手。现在王国带来的两个法医助手,虽然被安排了法医的职务,但是沈晾和旁辉都知道那是用来给他当助手的。看到这两个人,虽然他们都有着博士学历和一些实习经验,但沈晾仍旧有些怀念曾经的助手。

旁辉也坐在后座上。他一直打量着沈晾的表情,想知道他在看到那具女尸之后的反应。但是沈晾的反应很平淡。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沈晾却仿佛面前不过是一个木雕。旁辉看到他看着椅背,目光呆滞,就知道他又出了神。他的眉间没有蹙起,大概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以前的——不阴暗的回忆。

旁辉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快。沈晾的眉头时常皱着,让他的眉心都有了几道浅浅的痕迹,这是旁辉看到的少数几次,沈晾不在睡梦里也没有皱眉的时候。

王国将尸体和现场都处理好之后,就回到了沈晾这两车上。他坐在驾驶座上,回头问沈晾:“你觉得怎么样?”

沈晾缓慢地说:“是同一个人。”

十年前,沈晾接手过一个案子。这个案子当时在网络还不通达的年代都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就是以为作案手法奇特,死者死因恐怖。

当时的案发地点也在一个食品加工厂,一个少女被压入真空机里,三个月后才被发现尸体。

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沈晾当时解剖了那个少女,并且“看”了几乎一整个食品加工厂的人,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为了破那起案子,警局查了整整三个月。从冬天查到了春天,到将近夏天的时候,才勉强定了案。案子不是沈晾定下的,他只是指出了一个可疑分子。由于所有的证据和线索都指向他,警方也不再纠缠于沈晾的犹豫,最终给对方下了判决书。

沈晾因为这个案子名气又有一度的飙升,但是他心里却感到有几分不安和疑惑。这个案子他一直印象深刻,因为他的心里并未对其定案。

王国找到沈晾,就是因为他知道沈晾曾经处理过这样一起类似的案件——现场线索近乎于无,死亡时间又距离发现尸体时间太远,除了尸体几乎没有可突破点。

当看到沈晾平静的表情时,王国以为他猜测的是正确的——这是一起模仿犯罪。模仿十年前的那个消耗了警局大半警力,花了将近半年才突破的案件。

但是沈晾却平静地说出了截然相反的话:是同一个人。

王国顿时楞住了。

沈晾的心中却仿佛松了一口气。他的眉头在舒展之后又同时紧紧皱了起来。凶手不是当年被宣判的犯人,他十年前的那一丝疑惑是正确的。他杀死了一个对此事无辜的人。

☆、第35章chapter33

和当年那桩案子有关的专案组当然已经解散了。但是所有的资料都在沈晾的脑子里。他唯一不清楚的,就是凶手到底是谁。旁辉一直旁听旁观,在此刻感到有几分不对劲。他心里有些不安,双眼盯着沈晾不知在想什么。

沈晾坐警车回到警局之后,立刻进了法医办公室。办公室就和解剖室相隔一堵墙。他靠近警局的时候神情就紧张起来,当踏入警局后,身体都有些紧绷。但是他和鲜少的前几次一样,大步踏了进去。

旁辉跟在他身后进了法医办公室。那一段路显得格外漫长,让旁辉想起了多年以前。他和沈晾第一次搭上话的时候,沈晾也是走在他前面,通过一条条长长的走廊,踏进了法医办公室。

那个时候的沈晾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晾在法医办公室脸色阴沉地坐了半个小时,尸体被运了过来,直接运进了解剖室,两个助手都进来了。如果没有沈晾,这两个人应当是调动过来的正式法医。王国在破获几起重大案件之后,职位有所变动,上面想让他到另一个省去,但是他坚持要求留在这里。于是队里就多指派了一些警员给他,这两个法医中的一个也是增加的资源。

他在来之前知道已经有一个法医了,但不知道他和这个法医一样都是来做助手的。看着沈晾那张显得过于阴沉的脸,这两个年龄不算大的法医对视了一眼都不太愿意和他搭话。沈晾并不在意他们对他的忽视,他来到解剖台边上,戴上手套,打量眼前的女尸。

十年前的案子,死的同样是一个少女。她在被放入真空机之前已经失去意识,但是没有彻底死亡。真空机是她致死的真正凶器,或者说她在濒死之际被塞入了真空机。导致那少女昏迷的表面原因是乙|醚,正是由于这个判断,警方当年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喜欢少女却未能告白成功的化学系男孩身上。

然而让沈晾感到疑虑的是,他无法确定导致少女昏迷的真正原因是乙|醚。少女的身上有多处伤痕,有些像是被殴打导致的,有些只是抓挠,看上去甚至更像是性事过强而留下的痕迹。沈晾无法断定,少女在被使用□□之前是否已经被用殴打或者另外的方式给弄昏迷了。而沈晾当时验尸下来的的判断也的确证明凶手有闷死她的企图。当时阳城警官觉得这不重要。能获得乙|醚这一个条件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限定了凶手,这无可反驳。但沈晾却认为这是事关凶手究竟是谁的重要依据。如果少女在被用□□之前已经昏迷,那凶手为什么要再用一次乙|醚?这是不是他刻意留下的“证据”,让警方将目标放在化学系的人身上?这样一来,就代表凶手很可能不是化学系的人,与他们得出的结果也就截然相反了。

沈晾在现场的时候就已经进行了初步的检查。手指和嘴唇淤血严重,眼皮内侧积血,口腔上颚有伤口。这些都是少女窒息的现象。但是真空机的压力却将她是否事先受到人为伤害导致昏迷的一切痕迹都抹得模糊不可见了。

沈晾不抱希望地摸了摸尸体的后脑,对其中一个法医助手说:“开颅。”

两个法医对视了一眼,一个拿刀割开耳后,一个操起开颅锯。头骨被打开之后,沈晾检查了颅底,不出所料,颞骨岩部已经完全发黑。他检查了几处其他的伤害,头部的主要伤害不多只有一处集中击打造成的骨裂伴有内出血。颈部也没有淤痕,如果是闷死,恐怕是直接用手捂死的。

沈晾一边记录,一边操起手术刀,不抱希望地拉开一个t字形切口。他在做阳城法医的时候,很长时间没有助手。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记录。两个助手开颅之后就站在一边,按照沈晾的吩咐去采取尸体的常规采捡物。一个在处理指甲,一个帮沈晾递工具。

女尸的内脏几乎被压坏,胸腔还算完好,但是一条肋骨骨折,扎入左胸,刺穿了她的一条主动脉,使得内部发黑。

沈晾皱眉看了好一会儿。连这个细节,也和十年前的那桩案子一模一样。

肋骨的骨折形态怪异,往内凹折出一个锐角,很难想象有什么方式或者力量能够在仅仅损伤一条肋骨的情况下意外让它折成这样的状态。形成这样的状态只能是刻意的,凶手的力道精准,是个擅长攻击的人。而尸体上也有明显的重物击打的痕迹。

沈晾的解剖技巧比起十年前,几乎没有任何退步。他的手在握着手术刀时仿佛捏着一片蝉翼,完整分离了他所需要解剖的地方。

两个法医有些隐晦地看了他一眼,心里都有些惊讶。他们没见过沈晾,也没听说过这局里有一个这样年纪的法医。沈晾的手法像是一个已经有了十年工作经验的老法医,对尸体的熟稔度也远远超过了他们。

他们这下才感到尊敬起来。

沈晾将混乱得糊成一团的脏器分离,站在那里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不知在想什么。两名法医中的一个自告奋勇地说:“我来记录吧。”

沈晾楞了一下,似乎被惊醒,接着他点点头,低声开始叙述尸体的情况。

一个小时后,沈晾离开了解剖室。

旁辉就坐在法医办公室里等他,看到沈晾出来时,他站了起来。“怎么样?”

“一模一样。”沈晾垂下眼睛说。

旁辉也皱起了眉来。他将两手插入裤袋里,下意识地想要抽出一支烟,然而却忍住了。旁辉说道:“王国那也没查出什么东西。现场有的指纹是食品加工厂的几个专职管理仓库和食品压缩的,在职工龄有的长达十五年,短的则是两三个月,过去两个月中没有离职人员。”

沈晾沉思着,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随手搭在一边。在此期间两个法医助手也出来了。他们将报告交给沈晾,眼神和进去之前完全不同。旁辉看了一眼就知道沈晾的本事没有退,当年看沈晾现场解剖尸体的人就算是门外汉都会被深深震惊。听说沈晾在大学里的实验课就是第一。十五岁跟了警队之后,第一个碰上的案子因为原法医的玩忽职守,险些断成了冤案,沈晾据理力争,直接将材料越级上交,最终破案竟是靠了沈晾。

从那个时候起,沈晾就一直主刀,从未有过替代。

旁辉接着说:“房间里没有监控,只有走廊上有,我们已经把所有录像都拷下来了。”

沈晾“嗯”了一声,说道:“去看看。”两个法医面面相觑。他们的经验和知识通常都让他们只需要跟在警队后面,不需要冲锋。他们获得的材料绝大多数来自警方,少数来自现场。他们更多时候是解剖室、食堂、警局、宿舍四点一线。

而沈晾却完全加入了这个案子。

两人到王国的办公室之后,王国正在看录像带,他看到两人时立刻说道:“哎,你们来了。来看看这段。”

王国拉开了一段,指了指时间。这是17号晚上8点21分。就在一分钟之后,画面忽然闪动了一下,时间跳到了18号凌晨3点11分。

“这是?”旁辉的眉毛跳了一下。

“维修。食品加工厂老板说的,”王国看了他们俩一眼,“从这天之后,几乎没有人查看过那台真空机。”

“这么说人是这个时候被带进去的?”旁辉皱眉说。

“嗯,除了这个时候,我也看不出还有什么时候能把一个人带进去。”王国说。那个房间没有窗,只有一扇门,唯一的通道就是这扇门。

然而沈晾这时候却说:“什么时候买的?”

王国楞了一下,沈晾补充道:“真空机。”

“一个多月之前……”王国刚刚开口就忍不住抬头看向了沈晾,“你是说……”

“这个食品加工厂就加工散包装肉类,小包装膨化食品,国内的压缩食品最大也不过一条火腿,这么大的真空机很少见,”沈晾说。

王国立马连叫了两声:“小章!小章!”

小章跳进来就看见沈晾,连忙问:“怎么了王队?”

“你去问问那老板,是谁想买那台真空机,什么时候买的?”

“还有是谁运送的。”沈晾补充了一句。

王国看了沈晾一眼,对小章说:“快去!”

王国是下午接到的报警,现在已经是傍晚,沈晾和旁辉在警局食堂吃了饭。沈晾照旧是一沉思就不知道吃饭,旁辉提醒了他好几次,他最终不耐烦地以吃饱拒绝了。旁辉无奈,只好说:“那多喝点汤。”

沈晾忽然说:“他是故意的。”

旁辉楞了一下。

沈晾用塑料勺子搅拌汤碗里已经不太热了的汤。“死者身上的伤痕几乎和十年前的受害者一模一样,身上也有□□。他对当时的案件非常熟悉,可以肯定就是同一个人。如果不是体制内作案,就是他故意用相同的手法告诉我们当年的案子判错了。”

旁辉还有些犹豫,他说道:“可不可能是极了解案情的人……”当年的案子证据充足,如果说判错,着实有些难以让人接受。

沈晾这时候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当年的案子只有我一个人动刀,安钦文当时即将离职,已经不再处理法医事务,如果是体制内作案,只有我一个人了解尸体的所有细节。”安钦文是沈晾当时唯一的助手。

沈晾这话一说出来,旁辉立刻双眼睁大。沈晾低着头,眼睛却上抬,冷冷地看着旁辉,用低哑的声音说:“这是针对我的。”

“十年前受害者死前受到了殴打,胸口有一根肋骨折断,割断了大动脉。凶器是棒球棒。当年的推测是,凶手试图闷死被害者,在被害者失去意识之后又用棒球棒对其头部殴击,造成头部和身体大量机械损伤,胸口的肋骨是用棒球的另一侧击打而成,当时我认为是出于泄愤的一击,尸体上的胸口的凹陷部分虽然被气压磨平,但是血管击打破裂留下了三公分左右淤痕,刚好能够对应棒球棒棒帽部——”沈晾忽然停了下来。

旁辉等着他的下文,却在沈晾停下来的时候知道他抓住了什么。

“凶手是个棒球手?”沈晾看了他一眼,镇定地说道:“凶器是一支800克棒球棒,这是当时在那个化学系学生宿舍中搜出来的,棒球棒上采集到了联苯胺实验阳性反应,血液对应dna是受害者的。”

“这是很直接的证据。”旁辉说。

“对,”沈晾点了点头,“但是,那个化学系学生刚刚加入棒球社,800克棒球棒是新手的练习棒,他的身材瘦弱,是否有足够强大的力量用棒球棍柄捅断受害者的肋骨有待商榷。一次可能是偶然,然而这一次却能确定犯人必然不是个身材瘦弱的人,”沈晾紧皱着眉头说,“第二次模仿作案,凶手模仿的是自己,他精确控制了所有的伤痕,连这道肋骨的伤势都还原了出来。他对力量的掌握非常精细,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如果他是个棒球手,一定是非常出色的棒球手!”

沈晾的双眼睁大,定定地看着旁辉。旁辉几乎跳起来。他觉得哪怕是自己在部队里完成了一个重大任务都没有这么激动。他此刻也觉得食物难以下咽,沈晾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没有马上跳起来。旁辉虽然心里激动,但他很快平静了下来,他慢条斯理地说:“先把汤喝完。”

沈晾不耐烦地看着他。

旁辉不容反对地将他的汤挪到他的正面前,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的问题是,凶手为什么要针对你?”

☆、第36章chapter34

将新的推测告诉王国之后,王国也严肃了起来。如果事情转向了沈晾,就不简单了。王国听后和旁辉单独谈了谈,建议他俩近期住在局里提供的宿舍里。但是旁辉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婉拒了。

之后的两天,沈晾几乎天天到警局报到,旁辉和王国一起调查的时候,他就反复观察尸检报告。他当年整理的私人档案都一度被毁,但是几乎所有的案子的细节都还记在他的脑海里,这个案子尤其清晰,因为这是他唯一无法确定的案子。

旁辉对他的记忆力表示了惊讶,而沈晾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一个正常人的记忆力是不可能那么好的,但是在特殊监|狱的那一年,他在精神、物理和药物的刺激下,几乎被挖掘出了大脑深处所有的东西。人的意识里的潜意识,远远比人的表意识庞大,在强烈的刺激与大脑意识的解剖下,他的潜意识被极大程度的激发和摧毁。他被迫一遍遍挖掘记忆深处的东西,他最重要的最私密的一切,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一切,都被暴露在档案里。

沈晾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的这一段经历。他所做的就是遗忘,只有在旁辉提起时,他才会被动地回溯。

沈晾的出现和存在让警局里的人有了一个新的话题。沈晾有时候会在办公室里听到新来的人问老人那是谁,老人说:沈晾啊。

沈晾是谁?

当年那个挺厉害的法医,现在出来了。

他不是犯过罪吗?

不知道啊,既然出来了,恐怕当年也是件冤案。

冤案?没听说平案的啊。

也可能就是假释吧……

那还来断案?

王队的朋友嘛……

沈晾出现了两天之后,就没有再出现频繁出现在警局了。王国知道之后也就是叹了一口气。他派了两个之前跟过案的警员在沈晾家附近守着,然后继续调查这个案子。王国和沈晾问的人马上就出来了,要这台真空机的人被带到了警局,但王国让杨平飞审了两遍之后,却越想越怪。人是食品加工厂的副总经理,当问到为什么要买这台真空机时,他只说在宣传上好听,显得他们实力雄厚,技术资源多。宣传商说这台真空机是国内最大型号的,所以他就要了。

沈晾坐在王国的办公室里,旁辉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就拿手捂在杯子上。旁辉跟他说这些的时候,沈晾面无表情,眉头倒依旧是皱起。

“有那么点道理吧,总觉得说得都是歪理,”旁辉说,“送货的人就是真空机厂家的,如果有问题,马上就能逮到。”

沈晾点了点头,却依旧皱着眉。

下午的时候,真空机厂家的人有了消息,一个身材强壮的男子走进了警局。

沈晾远远地看着那个人,隐约觉得有一丝不妥。

如果是同一个人,当年是大学生的年纪,如今也已经成长成社会人了,从年龄上倒是吻合,但是真凶会就这么直接来警局吗?

沈晾走出王国的门,盯着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子,对王国说:“我去‘看看’他。”

“等等,”王国忽然一把拦住了他,“不急,让我们的人先了解一下情况。”

旁辉听到这话对王国点了点头表示谢意。沈晾只好停了下来,在单向玻璃外看着那个青年。

“从外表上来看,体格、棒球帽、年纪都符合了。”旁辉说。

“比上一次的人还要符合。”沈晾冷声说。

“我也怀疑他是一个烟雾|弹,”王国在胸前交环双手,看着里面的人,“真正的凶手一般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小章问完之后,王国拍了拍走出来的他的肩膀。沈晾接着走了进去,旁辉不放心地跟在了一边。沈晾落座之后,盯着那个青年,低沉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青年看了看沈晾,忽然笑了起来。他说道:“你问吧。”

沈晾说道:“你笑什么?”

青年笑着说:“没这和你要问的有关吗?”

“我的问题就是,你笑什么?”

青年噎了一下,一时有些回答不上来。他们对视着瞪眼了几秒钟,然后青年败下阵来,张口说:“你是沈晾吧?”

“对。”沈晾毫不犹豫地回应了他。

“你是不是打算看看我的未来?我知道你有那种能力。说实话,我也挺想知道的,”青年的嘴角翘了翘,“看看我到底会不会死。”

沈晾说:“你知道我很多事情。”

“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多有名啊,当年阳城那片儿有你破不了的案子吗?有你抓不住的犯人吗?”青年笑了起来,带着一股浓浓的嘲讽的意味,“你不是要问我问题吗?你问吧。”

沈晾说:“你打算自首吗?”

“自首?你太看得起我了,”青年重复说道,“你问吧。”

沈晾眯起眼睛,语气几乎没有抑扬顿挫地说道:“如果你不是犯人,你的咨询就没有免费的可能。你需要准备五十万以上。”

青年楞了一下,似乎又被沈晾的话噎住了。他好半晌才又再度笑了起来,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沈晾,说:“你问吧。”

沈晾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

“一个半月前是不是你将真空机送进食品加工厂的?”

“是。”

“除了你还有没有第二个送货人?”

“没有。”

“通过什么运送?”

“货车啊。”

“当时你交代了哪些注意事项?”

“这太多了,我哪记得起来。”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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