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缠身作者:风溯君
第10节
“你只交代了一样。”沈晾忽然抬起眼睛停下笔,冷漠地看着青年。
青年顿了一下,笑道:“对,我只交代了一样,就是不可轻易移动,而且需要在闭合状态下通电开关真空模式二十四个小时。”
审讯室内和室外同时陷入一片寂静。“真空机是不是你游说食品加工厂副总购买的?”
“是。”
“通过何种方式?”
“打电话呗。营销人不都那么干嘛。”
“你是个棒球手。”
“你看不出来啊?对对对,是啊。”
“获过奖?”
“哎,你关心棒球啊,会打吗?改天我们可以一起玩玩。”
“获过奖?”沈晾重复。
“获过啊。”青年满不在乎地说。
“你毕业于xx大学。”
青年这一回没有回答得那么快,他先是哂笑了一下,才说:“你们调查得挺仔细的,还是说这是你的能力啊?”
沈晾看着他。xx大学即是十年前那桩案子的受害者的学校,而这个青年的人事档案上,填写的毕业院校却不是该大学。
“没错,我是从那儿出来的。”
“为什么填写错误信息?”
青年保持着微笑,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案子也已经很明显了。问题深入到这个地步,再往前一步什么都真相大白。
“17号晚至18号凌晨,监视器维修期间,你进入过食品加工厂?”
“是啊,”青年这一回又开口了,带着一种非常嘲讽的假性的笑容,“定期维修保养嘛。”
沈晾慢慢地说:“但是你鉴定一切正常。”
“他们几乎没有用过那台东西,要维修干什么?”
“你认识负责这台真空机的人吗?”
“认识啊,”青年的笑容更大了,“他打电话让我来维修保养的嘛。”
青年看了沈晾黑洞洞的眸子一会儿,等到他写完字,青年说:“问完了吗?可以告诉我结果了吗?”
沈晾定定地看着他。
“问题够不够?听说你要问好几个小时才能看到未来。”
沈晾说:“有几个,你可以等到进去了之后再问。”
之后的一切都异常轻松。沈晾没有问任何一个他需要的问题,而青年也微笑着在沈晾离开后,王国的审讯下几乎坦白了一切。
他在两个月前游说食品加工厂的副总购买这台真空机,并且在一个半月前将真空机送入食品加工厂那个小小的密封的房间内。他送进去的同时,还附送了一具鲜活的尸体。他嘱咐二十四小时内密封开关真空模式,借用负责人的手真空密封了少女。当负责人17日那天偶然想要开启真空机时,他发现了里面的尸体。
“那个负责人也是个软蛋,没有报警,居然给真空机厂家打电话。”王国坐在食堂里,一边说着一边舀了一勺蛋羹塞进嘴里。
“恐怕是发现尸体被真空塑封,怕是自己闯的祸。”旁辉说。
“是啊,不过这也就说明了在被真空密封之前,女的就已经死了。”王国的勺子在半空中点了点。“那软蛋说,让真空机厂家的维修人员过来的时候,他早就准备好了随时拨打110,但是没想到那个畜生出来的时候居然说一切安全,都没问题。”
“那负责人估计被吓破了胆了。”旁辉忍不住说。
“是啊,交代的时候哆哆嗦嗦的尿了裤子。”王国说着又扒了一口饭,却发现三个人里只有他一个在吃,“哎,你们怎么不吃啊?”
“十年前的案子怎么说?”旁辉问。
“是他干的,”王国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曾经在食品加工厂实习,偷运了一台真空机到家里,十年前杀了被害者的动机是因为化学系那男的是他仇敌,也在那个加工厂实习过。化学系的成绩好,有点儿那么目中无人,后来作为新人加入了棒球社,他就想教训教训化学系的。谁知道化学系的有自己导师,有靠山,反正一来二去,结下的梁子就大了。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被害者的身上,就算查了那个化学系的,也发现他的仇敌也蛮多的,怎么会去一个个排查,就把这畜生给漏掉了。他自己不是化学系的,只有几门重要的课和他一样,化学系的暗恋被害者,他就把主意打到被害者身上去了。”
“就这样杀人?”尽管知道青少年激情杀人案件多,但是旁辉还是觉得不可理喻。
“一开始么,总是只想着教训教训就算了,谁知道他练棒球的出手重,又在气头上,把人给弄死了。”
“如果他想闷死被害者,被害者绝无生还可能,但是造成被害者死亡的是胸口这段的肋骨造成的大动脉出血,”沈晾忽然插嘴说。
“对,他先用手闷被害者口鼻,等人快要没意识前松手,用棒球棒殴打。最后一下给捅断了对方的肋骨,结果就发现那孩子不行了。”
“他为什么要把她放进真空机?”旁辉问。
“抹乱罪证。”沈晾垂眼说,“几乎所有的伤势造成的原始原因都被模糊了,我当时也无法判断究竟是真空机让她死亡还是在放入真空机之前她就已经死亡了。”
两者造成的最终判决天差地别。
“为了彻底摆脱自己的的罪责,他还栽赃陷害了那化学系的,把乙|醚闷在被害者口鼻上一会儿,假造了证据,然后把真空机运回食品加工厂。”
十年前的很多细节都浮现出来,沈晾沉吟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一次作案动机是什么?”旁辉问。
“也是仇杀,”王国说,“只不过这次倒确实是这个女的和他有仇。”
“为什么他这次来自首了?”青年虽然一开始持反抗态度,但是后来交代的过程之顺利,几乎形同于自首。而关键是他是在见到沈晾之后态度才改变的,这让旁辉有些不安。
“他的解释是觉得自己迟早会被抓住,与其担惊受怕的,还不如干脆自首争取个宽大处理。”王国说。
但是他们都知道,在犯下了两起杀人案之后,再宽大也无法逃脱死刑。
沈晾忽然起身说:“我去看看他。”旁辉下意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叫道:“你去干什么?”
王国的目光在两人的手上停了停,又看向了沈晾。
“我想和他谈谈。”沈晾说。
沈晾走进监狱的时候,隐约感到了一丝令人厌恶的熟悉中的怀念。他曾经被短暂地收押在监狱里,后来被转移到了特殊监狱。带沈晾过来的小章说:“你稍等会儿,他一会儿就提上来了。”
沈晾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纸杯,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一会儿,青年就出现在眼前。他的手上戴着手铐,被一个狱警扶着,坐在了沈晾对面。他一见到沈晾,就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你来给我预测了?”
沈晾说:“为什么再次犯案?”
“哎,这问题警察没告诉你?”青年说。
沈晾示意小章出去。小章和狱警招呼了一声,两人都出去了。
“你本来可以彻底摆脱罪名,为什么要再次犯案?”沈晾重复了一遍。
青年这一次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的身体向前倾倒,凑近沈晾,用低微到气流般的声音说:“有人要杀你。”
沈晾沉默了一会儿,面不改色地说:“有很多人想杀我。”
“你知道我杀人的流程是怎样的吗?”青年向后靠了靠,将声音放到了正常的分贝,“挑选好合适的手段,用对方最擅长的东西栽赃对方,从里到外,杀死他最重要的东西,再杀死他本人。”青年微微笑了起来,“不一定是亲自动手。”
沈晾没有说话。
青年说:“我是被威胁的。”他的身体靠在了椅背上,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从我走进警局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我出去了,是死在他手上,留在里面,是死在你手上。”
沈晾说:“谁想要你死?”
青年笑着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给他卖命?”沈晾又问。
“无论如何我都要死,还不如死在你的手上。”青年无所谓地笑着说,“当初,你险些就逮住我了,但还是差一步。”
沈晾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为什么不说?”
青年又凑近了沈晾,脸上带着一丝凶狠的笑容:“你们都要我死,我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个好过。不如看看,你们是谁先弄死了谁?”
沈晾没有再问话。他站起来就要走,青年说:“你真的不看看我的未来?也许我会越狱。”
“你电影看多了,”沈晾垂下眼睛说,“执行时间马上就会出来。”
沈晾离开监狱之后的那个晚上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没有开灯,就看着窗外的月亮。旁辉进来时拿着一杯牛奶,也没有开灯。沈晾扭过头来在阴影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牛奶一眼,说:“我没有看他的厄运。”
旁辉楞了一下,然而还是将牛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到他边上坐下来,一条腿盘着一条腿竖着。“你和他谈了什么?”
沈晾没有说话。他几乎可以肯定青年背后的人是谁。他十年前就差了一点就能抓住这个青年,但是终究是差了一点。而对方却将他抓住了,并且胁迫他犯案。
“是不是吴不生?”旁辉的话让沈晾一瞬间僵硬了一下,扭过了头来看他。
旁辉说:“他是从哪一件案子开始动手的?沈英英?”
沈晾说不出话来,皱起了眉头。
“从夏蓝和李亮青的案子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头。到现在为止,除了王礼零那件案子,你碰到的每个看似都无法避免。”旁辉说,“是他在钓鱼,还是你在上钩?”
沈晾的脸转了回去,张开了口:“我从任森那一次开始有意试探他。他也在试探我。”沈晾伸出一只手用力摸了摸脖子。
旁辉看着他的脖子,说道:“你透露给了他什么信息?”
“如果读取错误的信息,可能造成错误的结果。”沈晾说。
“警局里有他的人?”
“这是我怀疑的。”沈晾说。
旁辉脑海之中瞬间回想起了之前的一些细节。沈晾要求视频审问是不是出于这个目的?当时在沈晾提问时在他身边的人出了他和王国还有谁……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李亮青和夏蓝的案子。”沈晾说,“你记得那个快递员吗?李亮青收到过一封信,快递送的,寄出地址是滨江。只能从快递公司处查到资料,在李亮青家里找不到那封信——调查得不够仔细。这是一般人的第一想法。但是王国的队伍,不是这种风格。”沈晾神色淡然地摇头。
旁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说:“他在试探你的能力。”
“对。需要多少信息,信息重点是什么……甚至,是否被动。”沈晾面无表情地说。
“他用两条人命试探你!”旁辉终于忍不住低吼了出来。
“是十二条。”沈晾看了他一眼,“仅那个案子里就有六条,算上沈英英,到现在,他起码害了十二个人。”这还是没有算上被救回来的雄风兄妹。
旁辉捏紧了拳头,下颚咬合使得脸侧都凸了出来。
“我去见过地下拳击场的那个特殊能力者了。”沈晾忽然说。旁辉的双眼大睁,顿时失声叫道:“什么?”
“他没有告诉我。”沈晾的脸上没有半点异色。旁辉几乎想要呵斥他,但还是忍住了。他想起那一段时间沈晾的确独自离开过房子,如果他知道沈晾是为了见那个人,他恐怕绝不会让沈晾一个人出门。
“那么这一次,是什么意思。”旁辉忍耐下自己的怒气,低声说。
“他对我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沈晾说,“他知道十年前那桩案子。他知道我只要听到这个案子,一定会参与。”
而沈晾这一次,却没有对青年做过预测,而青年的行动也更为出人意料。即使是警局里有吴不生的人,沈晾的最后一次探监行为,也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他想要用我的能力杀死我自己。这是他的计划。”沈晾低声说。
旁辉皱着眉想,吴不生究竟有多大的力量,能够让这么多素不相识的人为他卖命。无论是什么方法,在应用到最后一个人身上是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失效了。因为真正的杀人犯是最难以掌控的。
旁辉看着月光下的沈晾,缓慢地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说:“不管他想干什么,有我在。”
☆、第37章chapter35
沈晾记不起来自己那晚是怎么睡着的。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旁辉给他留了早餐和纸条,人却已经去了警局。他去警局干什么,沈晾一清二楚。王国是当年直接帮助他出狱的人之一,而且现在正在警局里工作,担任的职位也不小,旁辉将他们昨晚谈的告知王国,能够让他也有所防范。在保护沈晾这方面,旁辉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尽管有些不乐意,沈晾还是感到了一丝微妙的高兴。他很少体会到这种感觉,只有在旁辉身上才能偶尔体会到。
王国知道这事之后,果然升起了警惕心。沈英英的案子还没有了结,他自身和吴不生一案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吴不生当真是操纵一切的人,王国没有理由对其置之不理。他当即让旁辉不能再让沈晾去做预测,同时加紧了对苗因也的追查。
旁辉在之后小半个月之间都和沈晾待在家里。沈晾做翻译的时候他就坐在客厅里拿着本厚厚的本子一边打电话一边做记录。电话多数是打给杨平飞的。为了旁辉之后的工作问题,杨平飞出差了好几趟趟,特意替他跑了不少地,为了给他打好人脉关系踩好点。
沈晾还奇怪为什么没在警局见到杨平飞,就从旁辉的通话中了解到了一切。
半个月后,杨平飞回来了。
他刚刚从b市回来,才到警局就给旁辉打了电话。
“我在商场呢,”旁辉说,“正打算回家。”
“哪个商场啊?”
“城西那个。”
“怎么跑那么远?得了,我帮你去接沈晾,你赶警局这边来吧。”杨平飞说得非常自然,之前对沈晾的一切成见和小隔阂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知道你干什么都非得把沈晾栓裤腰带上,我给你去接人,快回来,啊。”旁辉楞了一下,想了想,笑道:“那麻烦你了啊。”
“哎,大哥!我和你谁和谁啊!”杨平飞挂了电话就又跳上了车。
旁辉将一只箱子塞进后备箱里,长腿一迈,跨上了车。沈晾前不久买了一台外星人,用了各种乱七八糟的配置,说是为了安装一个大型模拟软件,可以用来模拟人体的。昨天沈晾才说发现少了点儿什么,让旁辉来买,谁知道只有城西的电子城才有。旁辉只好开车过来。
沈晾正在家里摆弄那台电脑。让他摆弄人体和案件都还挺溜的,但对上电脑,沈晾也只是个普通人。但旁辉不同。旁辉做过各类任务,对电脑方面也有点儿研究,比沈晾懂得多那么一点儿。电脑装配上去还是靠他。
旁辉二十分钟之前才给他电话说买到了,准备回来,沈晾就听到了门铃声。他们的房子地段偏僻,从城西过来好歹也要一个钟头,现在才二十分钟,来的会是谁?
沈晾的眉头皱了起来,放轻了脚步,从猫眼里往外看去。只见杨平飞站在门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一个劲儿按门铃。
沈晾冷不防从猫眼里和他对视了一眼,纵然知道他看不见自己,看是忍不住吓了一跳。沈晾冷着脸隔着一扇门说:“来干什么的?”
杨平飞听到沈晾的声音,也楞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来接你去警局,辉哥从城西赶过来,也直接到警局。我俩谈谈他工作的事儿。”
沈晾听到“他工作的事”时楞了一下,正想要说不去,却又忍不住莫名其妙地开口道:“你等会儿。”
杨平飞在外面只等了一分钟,就看到沈晾出来了。沈晾穿着一件白衬衫,外面套了件米白色的毛线背心,脸上戴了副无框眼镜,看上去像是个大学生。杨平飞没见过他穿这么浅的,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沈晾迎着杨平飞的目瞪口呆说:“走不走?”
杨平飞连忙说:“走走走。”
沈晾身上除了钱包和钥匙什么都没带。他坐在杨平飞后面,看着窗外。杨平飞的车不是警车,而是一辆黑色的吉普。车里有个警灯,有需要的时候就能放到车顶上去。
杨平飞和沈晾坐一车里是很沉默的,过了一会儿杨平飞开口了:“解除了危险之后轻松多了吧?再没几个月,就连辉哥都不会再管着你了。”杨平飞哈哈干笑了两声,却没有听到沈晾的回答。他只好尴尬地闭了嘴。
沈晾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满脸后悔开口的杨平飞,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希望他离开。”
“啊?什么?”杨平飞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差点就要扭过头来看他。
沈晾却没有再说话了。
车一路沉默地开到了警局,杨平飞让沈晾从正门对面下车,他先去停车。沈晾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杨平飞的车刚开出十米远,就突然听到了一声撞击声,他猛地回过头,透过车窗看到沈晾撞在一辆黑色三厢轿车的前挡风玻璃上,那车的前挡风玻璃直接被砸出了蜘蛛纹,碎了好几块。
杨平飞的心脏猛地一缩,强烈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沈晾像是一个普通物体,从车引擎盖上滚下来时,留下了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路。那辆黑车发出了刺耳的转弯声,歪向另一边,接着一头撞进了警局一旁的小卖部里。
杨平飞的血都冷了。他猛地从车上跳下去,顾不上关门,飞快拨打了120。他看着地面上躺着的沈晾,不敢轻易碰他,僵硬的手脚几乎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警局里很快就有人跑了出来,两个法医中的一个在看到这一幕时吓了一大跳。他飞快给沈晾做了应急处理,接着120的救护车赶到了。
一滩浓重的血迹从沈晾身下淌出,杨平飞手脚冰凉地看着法医帮忙将沈晾抬上车。沈晾的头颅上全是血,医护人员和法医都不敢轻易移动他的头。他们将他平放着,他的手脚垂下来,像是个破布娃娃,更像是个尸体。杨平飞和那法医一起跟着沈晾跳上了救护车,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响。救护车里的人和法医一起动手给沈晾止血,然而血还是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脖子处和脑袋上冒出来。
杨平飞感到裤兜里的手机在不断震动闹响,他在一片麻木和茫然中感到所有人都看了他一眼,法医用力拉了他一把说:“手机响了。”
杨平飞这才听到了自己心跳以外的声音。他连忙从口袋里抽出手机,看到了上面显示的名字:辉哥。
“喂……辉哥……”杨平飞觉得心脏麻木,声音都在发虚,他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说道,“辉哥,沈晾出事了……现在正在救护车上。”
旁辉的车停在警局边上,看着一片混乱的现场头脑一片空白。地面上有一大滩血迹,一辆黑车嵌进了小卖部里,黑车里的人却没有什么事,几个警察围绕在现场周围,都在不断打电话。
旁辉抬起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险些握不住方向盘。周围被堵住路的所有人都在按喇叭,行人推搡着挤过他的车和路牙边的缝隙。旁辉想要再掏出手机,却无法按下按键,播出的号码乱了套。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却依旧感到了一种没顶的窒息,他捏紧拳头用力砸了自己一拳,然后发动了汽车。王国从道路对面冲过来,捏着手机朝他大喊:“市一医院!”
杨平飞一路推着沈晾的病床和几个医生一起跑向抢救室,当抢救室的门被关上时,他和那个法医一起被拦在了门外。法医拉住他说:“别急,抢救及时没问题的。”
杨平飞用力捏紧拳头说:“你不知道,沈晾对辉哥有多重要……”他坐下来,用力捶打自己的太阳穴,抱住了头说:“都怪我!都怪我……”
那个法医听了这话有点奇怪,但他还是安慰道:“没事的,沈晾这人这么厉害,损失了他就是国家的损失,一会儿局里的人就来了,治不好也得治好。”
杨平飞一边胡思乱想着这法医不会说话,一边更加懊悔和担心。十分钟之后,旁辉冲了进来。
“阿晾呢?!”旁辉冲进来的时候仿佛一头猛兽,双眼通红。他的问话咆哮出来时,那法医浑身都颤抖了一下,有些惊惧地看着旁辉。杨平飞捏紧了拳头站起来说:“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