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之呼吸五之型月见。
无数弦月般的弧光在朝日川一时的手中暴涨,又在顷刻之间向树上的玉壶割去。
哦?
玉壶见到这一型,发出惊讶却不是特别畏惧的声音,像是见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之前雪国一型出乎了他的意料是没错,但朝日川一时不知道的是,取意从月的剑法,上弦的鬼们可是见过更多花样。
不过能轻松解决的他为什么要和朝日川一时硬刚?
玉壶诡异地笑了起来,拿出新的壶,无数粘鱼从他的手里飞出,却越过了朝日川一时,向时透无一郎的牢笼飞过去。
出自同一血鬼术的鱼和壶之间没有阻拦,数以万计的游鱼张开嘴巴,锋利的牙齿闪着钢铁般的寒光,游向壶中的鱼饵。
他要死了吗。
时透无一郎看着迎面而来的游鱼,发现自己还不够反抗的事实时,以不应该属于少年心态的平静地停下了一切动作。
要结束了,没想到到最后他也没有想起关于自己过去的记忆。
他无神地看着自己飘荡在水里的长发与霜白色的雪痕,还能冷静地判断朝日川一时无法敌过这只鬼,上弦的鬼果然狡猾,血鬼术花样多变,如果能把这只鬼的情报带到几天后的柱合会议上,主公应该会很高兴吧。
可惜,没人能支援,也没人能帮助
【帮助!?有谁会来帮助你!?】
嗯?时透无一郎的眼睑微微一动。
【作为九柱之一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还想把担子扔给别人吗?】
是谁再说话?
远远地像是传来了一个重击的声音。
时透无一郎微微瞪大了眼睛,猩红的鲜血像是泼墨一般在他的眼前绽开,透明的壶水染上了厚重的色泽,倒映出了,在大喊的自己。
是他自己,又不是他自己。
那个自己在大骂着、回答着:
你有个屁能耐,只有被上天选中的人才有资格帮助他人,自己没有力量,还想要成为剑士,只有毫无意义的白白送死!
是我自己,在训斥自己?
不,不对,那是
泼上水之壶的鲜血滑落,时透无一郎模糊地看到了壶之外的情况,浑身紧绷了起来。
淅淅沥沥的鲜血和被冻死的鱼群啪啪落到地上,朝日川一时瘫坐了下来,用弥弥切丸支撑住身体。
时透无一郎伸出手,不知道是想抓住刚刚的镜像还是壶外朝日川一时。
鬼是可以用血鬼术同化鬼的,明明解救不了自己增加战力,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毫无理由的举动?
【不,无一郎,不要让自己的思维被定式的想法束缚,总有一天,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会将盘踞在你脑海中的雾霭吹散。】
【找回坚定的自我后,你会变得更加强大。】
主公大人?
血色模糊的眼前,忽然出现的产敷屋耀哉的身影渐行渐远,不慎被时透无一郎短暂忘记的面貌上已经有斑斓的病症蔓延。
原来主公大人的病情已经恶化到那么严重了
他忽然想通了朝日川一时救自己的理由,明明是鬼,却会在某次对练之后用开玩笑的语气抱怨自己太过严厉。
我们已经算朋友了吧,时透,下手轻点啊。
一幕幕、一段段不完整的记忆忽而开始回转,时透无一郎感觉自己正在沉入一个缓慢的漩涡,面前一片黑暗,但是一抬头,才惊觉明明所有人都在帮助他、向他伸出手。
主公大人、天音夫人、其他的伙伴,而我,也能成为其中的一员吗?
【神啊请救救我的弟弟吧】
【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是我从中作梗不让他去帮助其他人的错全在我的身上你们要降下天罚,就请朝我一个人来吧】
时透无一郎记起来了。
他的面前,拥有和自己相似面孔的人再度出现,无比虚弱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曾有一位双胞胎哥哥,不断否定他、呵斥他、拒绝他。
然后在被鬼杀死,鲜血流尽前,才吐露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
无一郎,你其实就是被选中的人类,可以为了他人,发挥出无限的力量。
没能温柔的对待你,对不起。
无数的记忆在脑海中奔涌,无序又清晰地为他拼凑出深山树林中,一家平凡的伐木人的故事。
朝日川一时所曾看到的那团火焰彻底点燃,水之壶中的少年开始艰难地转动起手腕。
他记起来了,自己的力量其实全然没有用尽,即便用尽,他也要、也必须
想要钻进衣服里撕咬的游鱼被一把捏碎,朝日川身上见骨的伤口开始十分缓慢地愈合。
玉壶惊喜道:我想到了,会拯救猎鬼人的鬼太难得了!我也要把你做成素材!
想到他做的壶,朝日川一时条件反射地呸了一声:再好的素材到你手上也是浪费。
这只鬼!他一定还是在故意挑衅!
玉壶本就扭曲面容气得更难看了,一口气拿出了更多的壶,青色的鳞光在壶内闪动。
那就先让你们都变成骨架再决定做成什么样的艺术品!
血鬼术一万滑空粘鱼。
数万只游鱼成群结队的飞起,接连出一片巨大的阴影像是浪花一样朝朝日川一时涌了过来。
朝日川暗骂了一句,挣扎着起身还不忘继续吐槽:太难闻了,浑身上下都是鱼腥味的壶,真的会有人觉得是艺术吗!
绘之呼吸六之型满花
仿佛从幽玄之地吹来的花轻柔绮丽,与鳞光妖异的游鱼擦肩而过,下一秒,这条血鬼术召唤出来的怪物就被对半剖开,碎成泡沫。
朝日川一时咬紧牙关,雪月花三型其实需要连续施展的剑技,中途中断无法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他面前鱼群的数量多到无法估计,满花的捕捉数和鱼类的数量相比简直杯水车薪,他只能不断地加快自己的速度,希望能找到个空隙尝试再施展雪国。
然而鱼群里突然掉落出一个壶,距离他极近,一阵令人悚然的古怪笑声和翻搅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朝日川:!!!
一只长着蹼的手在画师身后的鱼群里冒了出来,握成拳。
玉壶讥笑着,想要直接将朝日川一时揍进壶里:就让你直接溺死在我的艺术中吧!
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伤痕累累的朝日川一时。
柔软的满花尾声里,忽然出现了一道霞光。
与死亡的阴影擦肩而过的瞬间,朝日川一时视线里的一切事物都放慢了速度,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看到那柄熟悉的日轮刀破冰而出后,淡蓝色的刀身出没在云海中,流溢的浅光展现出的片片光影。
玉壶大喊:什么!?
所有的游鱼都被卷进了无与伦比的霞光中,包括玉壶想要对朝日川挥来的手臂,时透无一郎直接将他半边肩膀都削了下来,距离他的脖颈只有一步之遥。
他是为了优先确保破解血鬼术,救下朝日川一时才出的刀。
看出来这一点的朝日川一时心头一震,整个人忽然放松了下来。
如果他没有因为失血过多产生幻觉的话,他在时透无一郎的脸上看见了浮云状斑纹。
斑纹的显现,通常代表着剑士在超负荷的状态下,对呼吸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最重要的是,它代表着剑士确定了更无畏坚定的决心。
斑纹的开启,说明时透无一郎的心里不再有一丝迷茫。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素质在各方面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