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被这呵斥声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来,有认识的立刻睁大了眼垂首认错,而被法海呵斥的香怜和玉爱则是惨白了脸,慌慌张张的系好腰带,虽然他们只是扯松了衣裳,但亲密的举动足以将他们驱逐出学堂了,回家还不得被骂死!
“哼!不知所谓!堂叔呢?”
贾瑞本来趴在桌案上睡觉,此时已经灰头土脸的跑到法海跟前,为难的回话,“我爷爷他前两日夜里着了凉,所以才没过来,都是小侄的错,还请二老爷原谅这一次。”
法海盯着他直看的他心虚躲开视线才冷哼一声走进了屋里,贾环和贾兰恭敬的给他行礼问好,贾宝玉跟在身后只冲贾兰笑了下。法海扫了眼桌上摊开的书本,心里有数,也不再发火,只淡淡的开口,“以往竟是府里疏忽了,贾家族学怎能只有一位先生?将堂叔都给累病了,还是要多请几位先生才好。”
贾瑞急了,“二老爷,您有何不满意之处只管提出来,小侄定当转告个祖父好生整顿学堂的!这次真的是意外……”
“好了,”法海摇摇手打断了他的话,“此事就这样决定了。”
“二老爷,我们全家就靠着祖父教书过活了,您且通融一二,祖父他定当感激二老爷的。”贾瑞咬咬牙,还是说出了类似法海不孝的话来。
法海眉毛一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摇摇头道,“这里毕竟是贾家族学,不是济善堂,不允许任何危害贾家根基的行为,”他转头去看贾环和贾兰,“收拾东西回府。”
贾宝玉正偷偷的同秦钟使眼色,就见法海看了过来,一激灵再不敢有小动作,跟在法海身后低着头又回了贾府。法海带他们先去找了贾珍,到的时候贾珍正和几个狐朋狗友饮酒作乐,席间每人搂着一两名女子,简直不堪入目。
贾珍酒意正浓,且和假正经一向说不到一块儿去,听说他要整顿族学,念叨了一句没事找事,就随意的应下了。不过小事罢了,请几个先生的钱还不够他一壶酒的,哪里值当他亲自管?
于是,整顿贾家族学的重任就落在了法海头上,法海虽然算出宁府也有鬼怪作祟,但并没有伤人,贾珍发黑的印堂完全是他自身的性格所致,没什么好管的。
回到书房,法海看着畏缩的贾环和冷淡的贾兰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他垂下视线时看到贾环右手手指有些红肿,眉头一皱,“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贾环把手往袖子里一缩,“我,我不小心碰着了。”
眼神慌乱、言辞闪烁,明显在说谎!
法海猛一拍桌子,“说真话!”
“是给太太抄佛经磨得!”贾环大声喊出话来,仿佛泄了气一般身形佝偻下来。
法海一怔,贾宝玉已经在旁边气愤的怒喊,“你!你污蔑太太!定是你贪玩不小心碰的!”
贾环想起他调戏彩云的事心里生出怨气,怒瞪着他,“随口污蔑的人是你!你凭什么说我贪玩?我每日要为太太抄多少经书你知道吗?我姨娘要做多少活计你知道吗?你当然不知道!你还让我姐姐给你做衣服做鞋袜,你当我姐姐是绣娘还是丫鬟?!”
“我没有!是探春自己送我的!”
“是!你随口说两句好看,太太就要让姐姐多做些,你真无辜!”
“好了,不要吵!”法海有些头疼,难道他的历练就是教这府里的孩子?这府里的人怎么比妖还要坏?“抄经书是好事,只你年纪还小,不必整日抄录。我会请先生来府里教导你们,你们日后只要用心读书就可以了。对了,你们也大了,不需跟着母亲住。宝玉,去叫下人们收拾出几间屋子来,你们比邻而居,每日清晨去后院请安即可。”
贾宝玉呆了呆,“老,老爷,我一直住在老祖宗那里……还有林妹妹她……”
“闭嘴!现在说的是你读书的事,提母亲和外甥女作何?”
被法海冷眼一扫,贾宝玉不敢出声了,只能不甘不愿的出门叫人。
贾兰冷眼旁观,嘴角微微勾起个嘲讽的弧度,不知道这迂腐伪善的祖父又想折腾什么,反正他只管自己读书罢了。
第5章法海要休妻!
贾政原先那些半吊子清客都被法海遣散了,读书人知道读书人的事,他便找到了工部尚书。工部尚书虽看不上贾家,可也不会跟他一个小小员外郎计较,无职的门生那么多,有这机会介绍几人过去也合适,小事一桩。
“多谢冯大人,此串佛珠已开光,可驱邪养身,是下官的一点心意。”法海从没做过答谢送礼之事,脸上连个表情也没有。
工部尚书抽了抽嘴角,待法海离去之后看着桌上的佛珠摇头苦笑,还没见过送谢礼送佛珠的,还只有这么一串,这是什么意思?说什么开过光,也就那些后宅妇人会信!不过,他拿起晶莹玉润的佛珠仔细看了看,材质倒是上乘,平日里闲暇戴戴也无不可,“去,将这佛珠拿下去收好。”
“是,老爷。”
法海并未觉得自己所为有何不妥,他见了几位先生,留下一位在府中教授贾宝玉、贾兰、贾环三人,将其余几位送到学堂,让他们只管下狠手管教,有屡教不改者直接除名。
附近的贾家族人都是依附于宁荣两府生存的,如今唯一当官的二老爷开口,自然没人敢反对,何况请了好的先生对孩子也是好的,就算是贾代儒也只是羞臊的闭门不出,没有半点异议。几位先生严格起来,秦钟、玉爱几人便受不住了,让他们整天端坐在书桌前简直是受罪,才不到三日就纷纷退学了,学堂里没了那些脏的臭的,到渐渐有了读书做学问的样子。
法海站在族学门口听着里面的朗朗读书声,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和许仙教书那会儿差不多了,想必日后也能出几个秀才、进士。
“老爷!不好了!”
法海眉心一跳,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立即大步往家里赶去。小厮一愣,赶紧追上说完刚才的话,“老爷,太太房里的大丫鬟金钏儿跳井了!奴才出来的时候还没有救上来,八成是不行了!”
“到底怎么回事?”
“这……好像是,是宝二爷。”小厮的声音小了些,却不敢有半分隐瞒,上次那个隐瞒法海的小厮已经被撵出府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丫鬟、宝玉,法海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前因后果,上次那个秋菱不就是被王夫人撵出去的吗?这次直接变本加厉闹出人命,王氏果真是个假慈善!这种人拜佛念经简直是在玷污佛祖的耳朵!
进了府里,他直奔金钏儿跳井的地方,此时金钏儿已经被救上来,脸色苍白、没有呼吸,旁边的婆子不忍的擦着眼角。法海上前皱眉把了把脉,发觉还有一线生机,自然的竖起手掌念了句“阿弥陀佛”,便开始运转灵力施行法术,帮金钏儿护住心脉。
周围的人惊的大气儿也不敢喘,就怕触到法海哪根神经,又闹着要出家!
过了片刻,法海收回手,命小厮立刻去请城里的大夫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震惊的看着恢复呼吸的金钏儿,莫名的觉得是法海做了什么才让那丫头“死而复生”,看向法海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了两分敬畏。
法海这才有功夫处理贾宝玉,“来人,去将宝玉给我带过来,让他看看他把人给害成什么样了!”
“是!”法海身边的小厮都换上了得用的,比起那些瘦弱清秀的更像是侍卫,很快就将贾宝玉给架了过来。法海一指金钏儿紧盯着贾宝玉,“仔细看看,你害得秋菱被逐出府,害得袭人、碧痕差点被打死、害得金钏儿投井自杀,你还想害多少人才罢休?我说你贪花好色你心里不服,你却是同我说说这些被你害了的女子犯了什么错?”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她们……”听说的永远没有亲眼所见的感触深刻,贾宝玉看着地上无声无息的金钏儿,以为她已经死了。顿时失了魂般的跌坐在地,喃喃自语。他只是被法海拘得狠了,趁请安的时候同金钏儿笑闹了几句,为何母亲会怒掴金钏儿骂她下贱?为何父亲会斥他好色,害死旁人?他真的是祸根孽胎,贪花好色?他竟是个无耻之徒?
法海敏锐的发现贾宝玉双眼发直,有心魔入侵的征兆,当机立断的喝道:“屡教不改,杖责三十!来人,就在这里打,狠狠的打!让他记住自己所犯的错!”
“啊——”贾宝玉被剧痛拉回了心神,却头一次没有求饶,咬着唇死死盯着金钏儿,边流泪边回想从前与姐姐妹妹们相处的情景。原来他自以为的那些快乐只是他一厢情愿,他们本是不同身份,他的一点小错就能带累她们的性命,她们何错之有?不过是哄着他罢了!想起林妹妹也常常因他而落泪,是不是她心里也有说不出的苦?
“我的儿啊!老爷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不如连我也一块儿打了去,我们母子在一处落得个干净,再不碍您的眼!”王夫人扶着周瑞家的几步走来,悲声扑倒贾宝玉身上。
法海冷哼一声,看到她手中捏着的佛珠更是怒极,“你若不来我也正要去找你,草菅人命、蛇蝎心肠,连条蛇都不如,你也配念佛?”
王夫人不知她和蛇能扯上什么关系,只以为法海骂她连蛇蝎都不如,心口一窒差点喘不上气,“老爷!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难道我还处置不得?我发还身契没把她卖了就是我的仁慈,她自己想不开如何能怪到我头上来?”
“你仁慈?哼,你是知道她老子要把她卖给个老汉当小妾才故意这么仁慈的吧?宝玉做错事你半句不问,是想将他宠废了不成?为妻不贤、为母不慈,心肠又如此歹毒,我们贾家容不下你,我这就写下休书一封,你带上嫁妆自去吧!”
法海冷着脸说完拂袖而去,王夫人不可置信的哀嚎一声,晕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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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休弃王氏
法海眼里容不下沙子,像王夫人这种人在他看来就应该直接打杀了!可这里到底不是原来的世界,律法不同,世情不同,容不得他随心所欲,只得按照这里的规矩写下一封休书。
最后一笔刚刚落下,外头就传来老太太怒极的声音,“老二!你非要气死我才干休是不是?!你出去看看有哪一个正经人家会休妻的?你以为休妻只是处置那妇人一个?你是带累了全家呀!事情传出去元春、宝玉几个还要不要见人?就是琏儿也要跟着丢脸的!”
“母亲?事情怎么能这么看?留她在贾家只会教坏了孩子,若她日后做出更大的丑事来,那才是真正带累全家!”
“更大的丑事?你且说说今儿你是为着什么闹这一出?为了个小丫头!你叫别人怎么看你?为了个丫头休弃为你生育三个儿女的妻子!你疯了不成?!”贾母骂得累了,找个椅子坐下拍着胸口顺气,“总之我不同意。”
法海拿起晾干的休书,“母亲,儿子心意已决,王氏心肠狠毒,决不能让她带坏孩子,我这就叫她收拾了嫁妆离去!母亲且放心,府中如何靠的是我与大哥,同王氏没什么干系。”
“老二!政儿!你给我站住!你——作孽啊!休了王氏是和王子腾结仇啊!”贾母追着法海的背影叫了几声,气得晕了过去。
鸳鸯扶住老太太,小厮吓得连忙小跑着追上法海,“糟了老爷,老祖宗晕过去啦!”
法海步子顿了顿,思及王氏的嚣张,决定先去处理她,“你拿我的名帖,速去请位太医回来!”
“是,老爷!”
法海进了王夫人的院子,里面伺候的下人各个胆战心惊,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见着法海手中拿着张纸,更是吓得一哄而散,纷纷跑去找府中相熟的人说情,希望能赶快换个差事。
于是,法海就畅通无阻的进了房间,无人通报。刚巧听到王夫人正狠戾的摔着东西,“他贾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若没我哥哥帮扶,他早就当不成官了,如今竟异想天开想要休了我?我看他敢不敢!”
“本老爷自然敢!”
法海一撩衣摆踏进门里,甩甩手上的休书拍到了桌上,“休书在此!速开库房取出你陪嫁之物,今日就离开我贾府!”
王夫人拿起休书抖着手看完,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休书!你竟然真的写了休书?!你怎么敢?你怎么能?我为你生儿育女、打理中馈,你……你不能……”
“多说无益,休妻的理由我已经写在了休书上,现在就收拾吧!”法海指了指周瑞家的,“你,快拿你主子的嫁妆单子去库房核对!本老爷还有事,先行离去。”
“不——!”王夫人疯了一样的将休书撕个粉碎,“你不能休我!王贾两家是世交,贾家若没有我哥哥早就没落了!你不能如此对我!”
法海停住脚没有回头,“休书撕了还可以再写,你,我是一定要休的,谁来都没用!”
法海不顾身后的尖叫痛哭声,大步往外走去,在门口碰见了泪流满面的贾宝玉。
“老爷,您……您真的要休了太太?您……”
“是。”
“老爷……”贾宝玉突然捂住脸大哭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孝,连累了母亲,父亲,您罚我吧!您打我板子!求您别休了母亲啊!”
法海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宝玉,不是因为你,是她为妻不贤,心肠歹毒,你不必自责。若你还惦念她,日后便常去王家探望她吧。”
法海没再同贾宝玉解释,快步走去了贾母的院子,不管贾母为人如何,他能感觉出贾母是这个家里最关心他的人,单只为这一点,他也不能让贾母气出什么毛病来。这时他才隐约明白了一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贾母对别人不好,但对他却是个慈母,所以他不忍心看贾母病倒。
同样的,白蛇对许仙好,所以即使许仙知道了她是条蛇,也依旧不愿听自己的话除掉她。青蛇和白蛇相依为命,所以明知道白蛇的行为会触犯天条,还是义无返顾的陪她水漫金山。如果他当初能明白这一点,是否就不会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是否就不会使佛祖蒙羞?
法海站在贾母的院子门口怔了片刻,回过神来自嘲的一笑,背着一只手走了进去,心里莫名的比之前释然了一些。
太医已经到了,贾母是怒急攻心,老人家情绪这般激动很伤身体,若不是平日调养的好,如今也不能这么快就醒来。
看到法海出现,贾母便捂着头哎呦呦的低叫,想像上次一样让法海心软。但剃不剃度对法海来说没什么关系,休不休妻就有很大关系了,自然不会妥协。法海坐在床边给贾母把了把脉,确认没什么问题,便开始安慰贾母无需为王氏劳心。
“母亲提起王子腾,到底这些年我们贾家借了他什么势?若他真的有意帮扶,儿子为何几十年未曾升官?过年过节,两家都是正常礼节,我贾府也从未用过他王子腾的银子,何至于如此怕他?”
贾母被他噎了一下,恨不得拿拐杖敲开他的脑子,“你说的轻巧!世家关系哪里就只看表面?他虽没做什么,但两家只要有姻亲在,旁的人自然会看着他面子上对你照拂一二,相反只要他一句暗示,你在官场上便会举步维艰,你怎么就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母亲,这官做不做也无所谓,君子顶天立地,怎可被一小人挟持住?何况他未必有这么大的面子!”
贾母还想再说,门口忽然闯进个小丫头,不待人骂她无礼,就倒豆子般的说出来意,“老祖宗、二老爷,你们快过去看看吧,二太太她对嫁妆单子出问题了,大太太正在骂她呢!大老爷也赶过去了。”
贾母紧紧皱起了眉,“老大?到底怎么回事?”
“这……似乎是二太太她,她,她贪墨了中公的银子和古董,把半个库房都搬进了自己的私库!”
贾母眼前一黑,多亏法海及时按了下穴位才没再晕过去。这等监守自盗的事爆出来,王氏是说什么也不能留了!
“走,去看看他们在闹什么,王氏的嫁妆单子我这里也有一份,鸳鸯去拿上,就让她带走自己那些东西,旁的休想觊觎!”
法海心里平静的扶着贾母,这下不用他再劝说了,有个人给贾母出气也不错,免得憋坏了老人家。
贾母坐在上位翻看着账本,脸色越来越沉。她的心腹自然比旁人得用,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将账目理顺,还意外翻出了王夫人放利子钱的借据!贾母将一匣子借据掷到王夫人脸上,将其打得满头满脸的血,指向门外厉喝,“王氏你这个毒妇!政儿说得对,贾家容不下你,立刻带着你的嫁妆滚出去!”
贾赦和邢夫人张口结舌的看着事态发展,想好的打压二房的说辞一句也说不出来,人家都休妻了还讨什么公道?这才京城大户人家里可是头一份啊!贾赦看着贾政的眼神古怪至极,觉得这二弟自从上次重病痊愈就烧坏了脑子,不喜欢王氏,直接关佛堂或想办法弄死不就行了?干嘛闹这么大得罪王家?而且还得把嫁妆退回去!看着那一箱箱抬出去的嫁妆他就觉得心疼啊!
王氏哭闹不止,被贾母叫来四个婆子直接押上了马车,拿着贾政重新写好的休书送回王家。
看着荣国府的牌匾越来越远,王氏终于停止了喊叫,面如死灰,佝偻着背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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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拒绝婚事
王氏送走了,贾府到处都是沉重的气息,连太太都能休弃,下人又算什么?一时间倒是少了许多偷奸耍滑的人。
打理中馈的任务落在了邢夫人身上,因为王熙凤被吓病了!论起嚣张来,贾府没人比得过王熙凤,她敢直接上手和贾琏打架,敢管得贾琏纳不成小妾,生不成儿子、敢鄙视贾家比不上她王家。
善妒、无子、不贤……她比之王夫人岂不更容不得?法海这一下太干脆了,几乎颠覆了王熙凤所有的认知,忽然间就茫然恐惧起来。
法海倒是没留意她,毕竟只是个侄媳妇,跟他没多大关系。在他眼里这荣国府是大哥袭的爵,大嫂掌家是理所应当的事,他半点意见都没有。他正忙着用法力雕刻个玉佩送给贾母养身,老太太年纪大了三番两次受刺激实在是有些受不住,而且他心里不确定日后会不会再刺激到老太太,还是未雨绸缪得好。
“老爷,薛大爷来了。”
“薛大爷?谁是薛大爷?”法海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小厮摸不清他对薛蟠一家的态度,只得中规中矩的回道:“是金陵薛家的薛大爷,似乎是来辞行的。”
这下法海想起来了,这不是王氏的外甥吗?整日吃喝玩乐,也是色胚一个!“叫他进来吧,上壶茶来。”
薛蟠臭着脸进门,不伦不类的行了个礼,显然对法海没半点尊敬,张口就质问道:“姨母许了我妹妹和宝玉的婚事,如今姨母被休,这门婚事怎么说?姨……二老爷,我妹妹住在这里和贾宝玉常常见面,你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可是不依的!”
“婚事?本老爷从未听说过这桩婚事。”
薛蟠忍不住上前一步,双拳紧握,“那你是想不认了?我妹妹已经及笄!你现在才说不认是想置我妹妹于何地?”
法海皱起眉摇了摇头,如此教养还想联姻?就冲有这么个哥哥日后也够闹腾的了!不过他这一世再不想做棒打鸳鸯的事,便叫住上茶的小厮,“你去将宝玉叫过来,就说有要事找他。”
说完他又看向薛蟠,“这是宝玉的婚事,成与不成全看他自己决定。不管王氏私下里同你们保证过什么,我是半点不会应的,她如今已不是我贾家人,你若不满只管去王家找她。”
薛蟠想要发火,但想到自己还寄人篱下只得按耐住,心里更堵得慌,薛家又不是没钱,作甚要留下看脸色!那贾宝玉就是个绣花枕头,也不知母亲和宝钗看中他什么!
贾宝玉一脸憔悴的进门请安,眼神却明亮了不少,听完薛蟠的来意之后,他先是震惊,随后立即表示,“我待宝姐姐如同亲姐妹一般,万万没有非分之想的,实不知母亲为何会有这般想法,这桩婚事不可……”
“贾宝玉!”薛蟠愤怒的抓起他的衣领,“你平日里和我妹妹说笑的时候怎地不知道避嫌?这会儿说什么亲姐妹,难不成你母亲还多给你生了个姐姐?”
贾宝玉不理他的混话,只坚持自己绝无他意,“若以往小弟有言行不当之处,表哥只管教训!如今小弟已诚心悔改,绝不会再像从前般胡闹了。”
薛蟠气得揍了他两拳,见他那坚持的样子又泄了气,怒冲冲的跑了出去。
法海有些意外的看着贾宝玉,“你是想通了?”
“是,父亲。您骂我贪花好色骂得对!以往是宝玉错了,虽非故意,但那么多姐姐妹妹因我遭难,我难辞其咎。请父亲原谅宝玉年少无知,日后宝玉定当谨遵父亲教诲,不再让您失望。”再天真的人也有看清现实的一天,这阵子连番的打击终于让他醒悟过来,除了妻子没有姑娘会永远留在他身边,唯一不伤害别人的方法就是不去招惹。
法海满意的点点头,叮嘱他要好好念书,即使将来不考科举也能明事理、懂孝悌,贾宝玉都认真的应了。这真是个意外之喜,本以为教导贾宝玉要花费很长时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悟明道理,不愧是慧根深厚之人!
王家出了个被休的姑奶奶可不是件小事,王子腾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立刻约了法海在茶楼见面。王子腾沉默不语,完全不收敛自己征战沙场的气势,谁知法海半点不为所动,甚至悠闲的倒了杯茶慢慢品尝,让王子腾大为惊讶。
王子腾眯了眯眼,“妹婿……”
“王大人,”法海淡笑着打断了他,“下官已不是大人的妹婿。”
王子腾脸一沉,“你是一定要翻脸了?别忘了四大家族,你们贾府已经开始没落,如果同王家决裂,无异于自找死路!”
“四大家族同忾连枝早就成了一个笑话,王大人,薛家薛蟠,如今真的还算薛家子吗?打压史家势力、挑拨贾家内斗、铲除薛家男丁,你真当没人看得出你王家的野心?”
王子腾眼神一闪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莫要胡乱攀扯,既然你心意已决,本官也无话可说,贾大人请。”
王子腾说完起身就走,薛蟠打死人的时候他让贾雨村给薛蟠除了籍,这件事连薛家人都没注意,法海怎么会知道?莫非此次休妻不是王氏不贤,而是为了与王家决裂?无论如何,王家不能有一个被休的姑奶奶!
法海难得悠闲的靠在窗边品茶,一低头,看到一个道姑妆扮之人走进了茶楼,他皱起眉掐指算了算,此人便是在宁荣二府风水上动手脚之人,今日既遇见了便不能放过她!
第8章夫死从子
“马道婆!您可来了,快请快请!我家主人等候已久,只为打退作祟的小人,您一定要帮帮我家主人才好。”一个机灵的小厮在门口迎着马道婆往楼上去。
法海盘膝坐在房内闭目认真倾听,那马道婆谦虚了几句便随小厮进了与法海相隔的房间。包厢内有一位妇人,寻马道婆无非是为了家中闹腾的小妾和庶子,马道婆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大推术语,便将施了法的纸人交给妇人,自信道:“只需将此物置于小人枕内,便可使之在三日内暴露本性、发疯发狂,平日做的亏心事越多便会疯得越厉害,夫人此后无小人作祟,便可安享富贵。”
妇人大喜过望,给了她不少银票,小心的避开人要走。法海自然不能让这种害人的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他的法力已恢复两成,当即两指并拢在眉间划过,一指妇人方向,喝道:“大威天龙!金刚火焰!焚化!”
妇人袖中纸人瞬间起火化为灰烬,妇人正迈出房门,吓得尖声大叫,帷帽落地,惹来大厅所有宾客好奇观看,谁知竟看到了纸人燃尽,火焰自熄,半点不沾旁物的奇景!妇人几乎站不住脚,在两名丫鬟的扶持下仓皇逃离,也不敢再回头问马道婆这是何故,如今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同老爷解释她出现在此的缘由!
马道婆心道不妙,起身就从窗户跳了下去,法海睁开双目,身形一动便跳出窗外在路边摊棚上轻点两步追了上去。马道婆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当机立断的使用了缩地术几个虚影就消失不见!
法海冷笑一声,“小小伎俩也敢在本座面前露丑?你以为你逃得掉?哼!”说着掐指变了步法,同样几个虚影便消失在人前。
之前法海同马道婆呆过的两间包厢中间还有一个包厢,此时那包厢窗边正站着一位衣着华贵、面露威严的中年男人,他眯眼看着法海和马道婆消失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方才那人……似乎有些眼熟?”
他身后一位面白无须的男子,声音微细的回道:“老爷,若奴才没认错的话,那人应当是荣国府二房,贾政贾大人,如今在工部任员外郎,正是贾女史的父亲。方才王子腾大人出现过,想必贾大人是来见王大人的。”
贾元春常在皇后身边,他倒是有些印象,但荣国府的人他记得都是些废物点心,怎么贾政竟能飞天遁地?原本他已经计划好要拿四大家族开刀了,如今看来还是有些莽撞,莫非贾史王薛还有什么隐藏的实力不成?
“密切留意贾政动向,还有,今年围猎时记得提醒本老爷将他带上。”如此本事,若能为他所用自当是一助力,若不能,便要尽早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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