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谷意外了一下,抬眼看向王鼎。她知道王鼎为了把这些年的亏空填上,他以及他的手下真算得上是砸锅卖铁还欠了不少外债。
王鼎不敢隐瞒,实话说道:“属下欠了不少外债需要想办法还上,想经……营些产业还债。属下如今是债台四筑,只能求到令主这,还……还请令主看在属下负债累累无力偿还的份上,网……网开一面,准……准许属下经营些铺子药园什么的。”
包谷幽幽地看了眼王鼎,她缓声问道:“你以往每年给玉宓的孝敬是哪里出的?”
王鼎恭敬地说道:“有一小部分是砍帮的定例,一大部分是属下为了巴结执令使大人自己出的。令主虽去了虚空,但令主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不敢有负,且因与右使、财使之争,属下又在青州地界,自然是希望执令使能够照拂一二的。”王鼎这会儿真得庆幸自己每年给玉宓的孝敬给的足足的,更没有什么冒犯之处。
包谷说道:“你作为左使,差人出去做经营买卖不像话,也容易生出乱子。”她看着王鼎,问道:“王鼎,你说权位比起成仙,孰轻孰重?”
王鼎说道:“有权势地位更容易获得修仙资源,更容易进阶。如属下,属下修行的天资不高,若无大量修仙资源堆积是绝难有如今的修行境界。修仙者何其之多,但能成仙者又有几人?便说现在破界域门尚在筹建,即便建成了破界域门能够飞升上界,能够修炼到大乘期又能够成功渡劫者又能有几人?成仙太遥远,不如权势地位来得实际。”
包谷闻言暗叹口气。她的话音一转,说道:“你府上有一大帮人要养也不容易,往后苍龙城的三成税收归你。”
王鼎闻言一怔,道:“苍龙城距离玄天宗地界不到三十里,名义上属砍帮的,却一直被玄天宗掌控,这……”
包谷说道:“收回来就是了!砍帮收回苍龙城,往后给玄天宗的孝敬也断了,玄天宗若有犯到砍帮头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说完,又取来桌上了的一卷玉简,亲下令谕递给王鼎,说:“拿我令谕去大营调兵收回苍龙城。玄天宗若是愿意交还出来固然是好,若是不愿意就以武力解决。”
王鼎应了声:“是!”她见包谷没有别的吩咐,道一声:“属下告退”,缓缓退出殿中,这才返身离去。
出了侧殿,王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只觉得令主越来越可怕了,面对令主那压力真如山大。同时他真觉得紫天君的脑子被驴踢了,先是逼走令主他们,之后还不好好约束门下弟子,致使门下弟子到幽影城闹事,玄天宗的弟子居然敢当着令主的面围杀包念回!玄天宗这是铁了心往死路上冲啊!要知道令主一旦狠起来,那是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眼里,诓着魃一起放逐虚空的事都干得出来,连自己的命都可以置之度外,什么事干不出来?
令主走后,砍帮的收益逐渐减少,每年的三成收益虽远远比不上令主在时,那也是一笔不菲的进项,再加上苍龙山脉周围数城都在玄天宗的掌控下,每年的收益都归了玄天宗,十几万人足不出户都能够活得滋滋润润,修仙资源享之不尽。如今令主一句话便断了砍帮给的孝敬,最大的一座苍龙城说收了就收了,剩下的几座城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保得住。王鼎甚至怀疑今天围杀包念回的那几个玄天宗弟子是不是哪个和玄天宗有仇的人安插进去的。在幽影城里杀包念回?当幽影中的砍帮护卫和暗卫、暗探都是死的啊!令主的徒弟那就是少主,在砍帮总堂围杀砍帮少主,砍帮的人没出现当面把他们给剁成肉泥,那是因为令主没表态,大家还拿不准令主对玄天宗的态度不敢轻举妄动。
第四百二十九章是不是亲媳妇
王鼎走后,包谷独自一人坐在侧殿中,心头沉甸甸的压得难受。她仰身靠在大椅的椅背上,疲倦地闭上眼,满心疲累。
一个声音从殿门口响起:“禀令主,工事堂堂主、虎贲甲卫堂堂主、龙骑甲卫堂堂主、内堂掌兵元帅、工事堂堂主、砍帮客栈总掌柜求见。”
包谷睁开眼坐直身子,说道:“让他们进来。”她抬眼看向进殿的几人,在他们见过礼后,问道:“何事?”
工事堂堂主说道:“回令主,方才收到左使转达的令主关于驱逐玄天宗弟子的令谕,我们各部都有玄天宗的弟子效力,不知该如何处置?”
包谷说道:“要么让撤底他们脱离玄天宗,要么依照他们效力年限派发相应的补偿后除名。”
虎贲甲卫堂堂主说道:“令主,玄天宗近几日的行为,或许是有心人暗中指使,意在挑拨令主与玄天宗的关系。”
包谷说道:“无论暗处是不是有别的势力或心有图谋的人插手,玄天宗束下不严是事实。在这关头,玄天宗没有大力拘束门下弟子,反而有玄天宗弟子在幽影城滋事、甚至公然围杀砍帮少主,却没有一个玄天宗的人出来阻止,这就算不是玄天宗有意放纵那也是不作为。既然束下不严,那就得为束下不严付出代价。你们几人一起前来,是想求情?”
几人听得包谷的语气凌厉杀意凛冽,尽皆赶紧表示不是。
龙骑甲卫堂堂主说道:“是属下等人不敢擅自作主,只得前来请示令主定夺。”
紫云姝急急忙忙地奔进了玄天殿,她迈进玄天殿便问道:“包谷,你下令让王鼎带兵去打苍龙城?”
包谷问道:“玄天宗弟子围杀包念回的事听说了吗?”
紫云姝点头道:“听说了。为这?能不能给两天时间,让我或者是风师兄把这些人逮来查清楚再办?”
包谷说道:“这事查不查清楚,是玄天宗自己的事。既然玄天宗的弟子敢干出公然围杀砍帮少主的事,就得为此付出代价。苍龙城不在玄天宗的宗门地界内,本就该属于砍帮的城池,砍帮拿回自己的城池有什么问题?”她见到那几位堂主、总管事还立在旁边,对他们说道:“你们下去吧。”
几人恭身行了一礼,道:“属下告退。”慢慢悠悠地转身离去,仔细留神身后紫云姝与包谷的对话。
紫云姝问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包谷说道:“我容得他们排挤我,但我容不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在我的地界对我身边的人挑事。小师叔,凡事有个度,一味的纵容是害。如今的玄天宗已经成为一个烂疮,师公想养着这颗烂疮我管不着,但若是想放任这颗烂疮在砍帮为祸作乱,那就得为此付出代价。”她心中郁郁,不吐不快,问道:“小师叔,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几日会有玄天宗的弟子在幽影城公然闹事却没有玄天宗的人出来阻止?为什么玄天门会走到今天?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视玄天门为家、为立足根本之地,一心想重振玄天门辉煌,处处为着玄天门谋划考虑,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紫云姝被包谷问得憋了好久才憋出句:“因为你想的和别人想要的并不一样。”她又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再说,我瞧玉宓、陆雷他们对离开玄天宗都挺开心的。”
包谷被紫云姝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啊,她想的未必是别人想的!她付出,别人未必就领情。
紫云姝见到包谷那饱受打击的模样,担心地唤了句:“包谷。”几步跃到包谷的身边,说道:“包谷,我只是觉得就算从玄天宗脱离出来也没必要弄得势成水火。”
包谷抬眼看着紫云姝,幽幽地问了句:“小师叔的意思是玄天宗的在幽影城闹事,我就该视而不见听之任之?他们公然围杀念回,我就该不闻不问?”
紫云姝叫道:“我哪是这意思啊!得,当我没来没说。”她俯身凑近包谷,担忧地问道:“还很难受啊?怎么了?”
包谷闭上眼睛,沉沉地说了句:“亏得师母没把玄天门当成祖师爷的道统传承,否则她若出手,玄天宗必遭血洗清算。小师叔,你给师公带句话让他好知为知吧,再这样下去就真的离死不远了,到那时,你和圣姨都护不住他。”她说完,起身,缓步出了侧殿,一步一步缓缓地延着走廊漫无目的地散步。
她走了没多远,便听到身后有动静,觉察到是玉宓来了,便停下了步子,深吸口气,缓了缓情绪。
玉宓落在包谷的身边,说道:“刚才王鼎来找过我,说了几件事。”
包谷转身把头埋在玉宓的怀里,低声唤了句:“师姐,抱抱我。”
玉宓抬臂把包谷抱住,她问道:“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难受了?因为传送域门前那些玄天宗弟子闹事的事?灭了就是,何必难受?你不是已经下达令谕了么?”
包谷问道:“我是不是和你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我发现我的想法和你们都不一样,我觉得很重要的东西,你们都觉得无所谓。”她抬起头,眸中泛起一圈水雾,她问道:“师公,那是师公,他就不在乎我们这些共生死同患难走出来的徒孙?玄天门,传承了这么多年的基业,为了一己私欲,说要毁就要毁了么?”
玉宓说道:“世上有很多人可以同患难却不能共富贵。包谷,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重情,许多修仙者踏进修仙界的第一件事就是抛却家人、斩断亲情。几十年时间对修仙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间,却是他们留在凡间的亲人的一生。很多人踏进修仙界后就只剩下了自己,没有牵挂、没有顾忌,所图所求就只有壮大自己的实力不沦为别人进阶路上的垫脚石,所以为了修仙资源、为了权势地位、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有时候师门很重要,可当成长到一定境界、不用依靠师门的庇护也可以纵横当世的时候,师门就未必有那么重要了。当宗门的利益与自己的利益有冲突的时候,有多少人可以做到放弃自己的利益与成全宗门的利益?”她的话音一顿,说:“昔年玄天门大难,师父、许多同门拼死为战,是为护为师门,是宁肯战死不愿苟且偷生,但又何尝不是因为不得不拼不得不搏。如果没有发现玄天书库,你认为大家还会为之一拼一搏么?如果早知道玄天书库只有你能够掌控、搬走,他们还会拼命相搏么?我拼死为战,冒死救人,那是因为如果玄天门灭门了,没有同门、没有师门庇护,往后的我会活得很惨,会更加艰辛难行。包谷,你没有体会过散修的艰辛,更没见过带师另投他门的修仙者过得有多卑微。修仙界是一个由无数白骨堆积起来的世界,真情、真心,太少亦太难得了!师公所为只是为了保障他得到的利益。他没有不把你当成他的徒孙,只是你影响到他的利益,他选择了确保自己的利益不受威胁。他为的不过是玄天宗掌门所能掌控的修仙资源罢了。一旦他当不成宗主,那些修仙资源将不再由他分配,到那时,玄天宗再强大与他又有多少关系?”她的话音顿了顿,说:“我与花笙、丰梦龙他们的感情深笃,那是因为这么多苦难让我们明白,只有我们这些师兄弟抱团,我们才能够在这血淋淋的世界活下去。如果今天当同门师兄把后背交给我,我却在他背后捅了一刀,明天就一定会有人在我的背后捅上一刀。所以我们才想建一个像家一样的新门派。”
包谷用力地揪紧玉宓的衣襟,目不转睛地看着玉宓,问:“那你们跟着我走是为了什么?”
玉宓柔柔一笑,说:“因为你傻得让人心疼。”她紧紧地抱住包谷,说:“因为你让我们都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你,因为整个修仙界在敬畏你之余又都嘲笑你傻得可以为了别人的安危放弃自己辛苦打下的偌大基业放逐虚空……”她顿了顿,说:“包谷,有些人会在别人的背后捅刀子,有些人会希望能够有人让自己安心地将后背交给她。”
包谷“嗯”了声,她紧紧地抱住玉宓,心头又轻松了很多。
玉宓问道:“你难受是因为玄天宗弟子滋事的事还是去了妖域听到了什么?”
包谷缓缓的沉沉地说了句:“玄天门不是玄天祖师爷传下来的道统。”她将玄天门的来历完完本本地告诉了玉宓。她说道:“听到这消息时,我真的很难受。这就像我住了几百年的家,突然有天有人跟我说,我的家是偷别人的……然后,我还是这个被偷这家的主人,最后还被赶出了家门……”
玉宓轻轻地抚摸着包谷披散在身后的如瀑长发,轻声道:“不是还有三四万人陪你一起赶出家门么?不管是不是玄天祖师爷亲传的道统,反正修行了他传下来的功法,奉他为祖师爷就无可厚非。就像当木匠的信奉那位鲁姓大匠师为祖师爷,难道所有的木匠都是那鲁大宗师的弟子后代?”她想了下,说:“我觉得灵儿告诉你这些的目的是让你别把师公和玄天宗当回事太放在心上。你不是要建破界域门么?为这点事操心搁耽重要的大事,有必要么?反正我现在已经脱离了玄天宗,又是砍帮的执令使,若玄天宗行事再不收敛,我就亲自领兵过去打得他们连宗门都不敢出。新门派的名字我们已经想好了,还是叫玄天门!”
虽然在包谷的心里仍是愿意继续延用“玄天门”这个名字,听到玉宓这样说,仍不免问了句:“为什么叫玄天门?”
玉宓说:“最初大家想了很多名字都不能让每个人满意,争来争去还差点争到比武切磋,最后索性叫回‘玄天门’,省得总有人对门派名字横挑鼻子竖挑眼。”
包谷:“……”她颇有些忧心地问:“那门派令牌和服饰?”
玉宓说:“门派服饰是笔很庞大的开销,我们都穷,所以一致决定不设门派服饰;至于门派令牌嘛,炼造起来也很贵,以后进门派时就在身上烙身份烙印,反正以后的玄天门不随便收徒,要么挑中满意的直接收成真传弟子做为衣钵传人,要么就不收!宁缺勿滥。”
包谷惊得朱唇半张,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算是看出来了,重新建立的玄天门是一切从简的节奏啊。她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那新的身份烙印怎么烙的?”又很不确定地追问一句:“能和玄天宗区分开吧?”
玉宓摊开掌心,她那莹白如玉的手掌心忽然浮现出金灿灿的“玄天门”三个字。
包谷问:“那以后是亮手掌?打群架时还专程抬起手掌露出身份标志?”她的话音刚落,忽然看到玉宓掌中的“玄天门”消失,紧跟着就见到玉宓头顶上空距离头顶约有寸余处浮现起巴掌大一个的金灿灿的“玄天门”三个字!包谷顿时惊傻了眼,吓傻了眼!这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门派标志!她忽然想到如果哪天开门派大会,掌门来一句:“来,大家都亮出身份烙印检查下身份”,然后偌大一个方场上密密麻麻的人每个脑袋上都顶着金灿灿的“玄天门”三个字!太可怕了!她愣了好久,才挤出一句:“师姐,你的脑袋上顶着这么三个字出门,你敢见人吗?”
玉宓说:“这不顶出来见人了么?不顶脑袋上难道还顶脸上?”
包谷真被吓到了!这简直太可怕了,就没有比这还可怕的事!清潆吃人都没有这事来得可怕!
玉宓“扑哧”一声笑喷,她笑叫道:“逗你玩呢。瞧把你吓得!新的门派求救和紧急召集信号而已。这三个字由灵力凝聚弹往高空时再炸开,方圆十里内肉眼可见,其能量波动能覆盖方圆二百里范围。”说完,手一翻,露出一块三指宽的腰牌,说:“这才是新设制的门派令牌。因玄天宗的事,玄天门的身份令牌来得匆忙,来不及弄出什么好看的样式,正面玄天门三字和名字、师承等信息,背面则是你的玄天剑图腾。不设门派服饰,但会以玄天剑为门派标志缝在衣领处。”她说完,轻轻掀开衣领的一边,说:“若凝神细看就能看到这标志,图案标志有暗标印记,旁人看到也作不得假的。”
包谷抚额,叹了句:“你可真差点吓死我!”
玉宓笑道:“看吧,吓一吓、逗一逗就不伤心了。”
包谷:“……”
玉宓说道:“来,我教你结紧急召集信号和门派图腾暗标。”
包谷一巴掌覆在额头上!她忽然觉得一天到晚折腾得好累。她向玉宓学过结玄天门紧急召集信号和门派图腾暗标后,忽然一个翻身跳到玉宓的背上,搂住玉宓的脖子,说:“师姐,我累了,背我回屋。”
玉宓返手伸到身后托着包谷将她背了起来,朝寝殿方向走去。她的神念探见包谷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她的头顶,那表情还微有点微妙,然后她才发现她的头顶上居然出现“玄天门”三个字,且那“玄天门”三字越来越凝实清楚。她的心头一惊,暗叫“不好!”赶紧运功去将那三个字抹除,却发现竟动不到那三个字丝毫!她叫一声:“包谷!”
包谷心满意足地拍拍玉宓的肩,说:“师姐,别担心,‘玄天门’三字顶上十天就会自动消失的。”说完,心情大好地从玉宓的背上跃下,嘴角噙笑地飘然回房。捉弄我?不知道我心眼小睚眦必报么?哼!
第四百三十章好简陋的门派
如果是别人,包谷说了十天那就是十天,可在玉宓这,她只坚持到玉宓出门便把玉宓顶在头上的“玄天门”三个大字给抹去了。
玄天宗的事,她已经放过话且已经交办下去,若再有玄天宗的人生事,照砍帮的规矩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决不插手过问。
玄天门的事自有长老堂帮衬着玉剑鸣张罗,包谷自感不适合插手,便只叮嘱玉宓:“若玄天门有需要砍帮相助的地方,你作为执令使可以全权作主。”便没再过问。
包谷把砍帮的庶务都交给王鼎打理,钱财方面由孙地龙管着,遇有不决的事,找玉宓。砍帮整整二百万大军,交给玉宓一人掌管。
她连令使府的前殿都不去,成日窝在后院,每天除了传清潆和包念回玄天功法,便是琢磨修建破界域门的事。
包念回的天资算是修仙界里最差的资质,比包谷的还差。包谷好歹还算是灵根饱满,又有玄天剑改造体质,包念回的土灵根只有一点,几乎弱得可以忽略不计,其余几条也都是中等或中等偏下水准,全靠妖圣用价逾万金的宝丹帮她不断地洗刷改善体质。这在别的势力、别的修仙者身上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炼制这样的一枚丹药的药材加起来的价值就以极品灵石来算,再加上有不少药材连包谷都没有,还是妖圣特意去妖域筹齐的。一枚价宝丹能够改善的灵根还只有一点点,这若是一直填下去,比包谷当年更像个无底洞。
包谷用在包念回身上倒是一点都不心疼,天资不好,后天还是能够弥补的,费点事而已。若心性不好,天资再高,养出来的都是个祸害。包念回最难得的就是从生下来就成了个小乞儿,尝尽人间冷眼受尽欺凌,却并没有为此养出畏缩胆怯或阴暗刻薄等性子,后来被玉宓拣回玄天宗记在她的名下,一朝富贵,也没有为此感到得意、瞧不起他人,更没有因为自己曾经落在尘埃中受尽别人的欺凌一朝发迹后便去欺凌别人,受尽长辈的宠爱没有恃宠生骄,被同门看不起也不会对同门恶言恶行相向只自己默默地埋头努力。这些对包谷来说,才是最难得的,所以她决定把包念回当作衣钵传人在培养。
包谷传清潆玄天功法自然不是把清潆当作衣钵传人,这徒弟的本事比师傅还高、又是天帝之女,包谷还没有那资格让清潆做她的衣钵传人。她只是想让清潆去到上界后能够多一些自保的能力,因为清潆去往上界后面临的必然是一条九生一生的路。
包谷把完整的玄天功法给了清潆。
清潆将玄天功法从头到尾捋过两遍,琢磨了一会儿,便跑去问包谷:“师傅,这个融器……那个,融器的过程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战王族这么多年就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减少融器过程中的损伤和及时修补受损伤势的?”
包谷将她师母给的配方以及她这里有的灵珍宝药都给了清潆,说:“我这里的药不全,余下的药你得去找我师母。”她顿了下,说:“当年我师姐融器时借助了师母的万物真灵鼎,你可以考虑考虑。”
清潆盯着这药方看了很久都没看明白,纠结得小脸皱成一团,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她犹豫了大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找雪清,她把包谷给的方子往雪清的跟前一伸,说:“那个,你帮我看看我能不能用这个。”
雪清正在妖皇宫大殿里召集妖域百官议事,被这个以极快的速度从大门口大摇大摆地冲进来的不速之色吓了一跳,她惊愕地看了眼清潆,接过清潆递过来的方子一看,说:“你的体魄过于强大,这方子对你没用。”她顿了下,又问:“你要融器?融什么?”
清潆把她爹爹的鼎拿出来,揪住一只鼎足往雪清的跟前一送,说:“融这个!”
融炼天鼎?雪清结结实实被噎了把,她把清潆看了又看,问:“你确定?这可是证道帝器,就算曾经出现过残损又失去器魂跌落了境界,那至少也算得上是半帝器,你融这个?你有半步成帝的实力么?还是这炼天鼎已经被你炼化成了本命法宝?”
清潆噘嘴说:“我又没说马上就要进行融器。”
雪清松了口气,说:“从来还没有谁融过证道帝器,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
清潆说道:“这个方子不能用,那我在融器过程中出现损伤怎么办?”
雪清把清潆看了又看。拥有天帝血脉的大罗金仙,死后肉躯仍然不朽不灭,又因机缘巧合被天雷劈中获得一线生机,再经过漫长的岁月的修炼,又吞噬过那么多的生灵充实己身修炼成魃,早已是超脱于五行六道外的存在,以这强大的体魄能伤到需要靠外界能量修补的地步,那这一界又将遭遇一场灭世大祸才够她补的!
清潆不满地噘嘴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呀,有话直说!”
雪清问:“你想证道成帝?”
清潆瞥了眼雪清,一副“你在说废话”的表情。
雪清揉了揉额头,说:“以你的体质足以扛住融这炼天鼎的伤害,但这是证道帝器,而你还没有证道成帝。融这个,一旦它与你相融,你必然遭遇证帝大天劫。你是想在这一界成帝被天道法则压制死呢还是引来天谴被天谴轰死呢?仙在这一界是不被天道法则所容纳的。你现在非人、非仙、非鬼、非魔、非妖、非神,是个异数,不在六道之内,不受天道法则感应,你体内的一丝生机是从天雷中诞生的,从某方面来说是允许存在于这一界的,所以天劫不降,天谴不现。一旦你将这炼天鼎融于体内,不管你成或不成,都将是不被这一界所容许的存在。”
清潆想了想,扔下句:“我慢慢融,先融一半,等回到上界再融完它!”便提着她的炼天鼎跑了!
雪清:“……”这融器还能慢慢融的?她再转念一想,修行功法只是前人修炼总结出的方法经验,未必就是适合自己的,估计清潆只是以战王族的功法作为修炼参考而已。
包谷对修改破界域门阵图的事,思来想去地考虑了许久,怎么都有顾虑。
随着经年累月不断地开采灵石矿,这一界的灵矿资源已经将近枯竭。新发现的灵石矿越来越少,开采过的地方却是越来越多,几乎遍布整个修仙界,用不了多少年便已经再无灵石矿可以挖。
她以聚灵法阵抽取天地间的灵力,又以灵石矿填补破界域门的消耗,这种耗费实在过于巨大,建成这样的破界域门必然会导致一个结果——耗尽这一切的灵力,以后这一界的修仙者别说成仙,连修行都困难,她这样做等于断绝后世的修行之路。一旦这一界的灵力耗尽,再无修仙的可能,上界仙人逃难都不会来这一界,就像天地十界中的凡间界一样被诸界遗弃。可这一界再无九龙升仙局可以用来建破界域门。
包谷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犹豫琢磨了好几天,都无法动手去改破界域门的建造图。
玉宓忙里偷闲回到令使府找包谷,一进门便见到包谷端着茶坐在院子里发呆。她凑到包谷的跟前,问:“怎么了?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包谷抬头看了眼玉宓,将手里的茶放回桌子上,抬手拉着玉宓在身旁坐下,说道:“师姐,如果用聚灵法阵和灵石作为支撑破界域门消耗的能量来源,其消耗实在太大,动用不了几次破界域门,就会将这一界的灵力耗空……”
玉宓笑道:“天地这么大,灵力是源源不尽的,能耗空?”
包谷说道:“天地这么大,天地间每年能够产生和释放的灵力都是有限的,一旦灵力抽取过剧,现在这片天地的平衡就会遭到破坏……”她的话音一顿,说道:“旁的不说,就说当年布下封天绝域的手笔就对这一界的灵力以及修仙造成多大的影响?”
玉宓抿着嘴,扫了眼包谷,她端起包谷放在桌子上的茶慢悠悠地喝着。
包谷看着玉宓端起自己用过的茶杯,说:“那个……这茶……我喝过的。”
玉宓瞟了眼包谷的唇,说:“你的口水我都喝过。”又将唇凑到包谷的耳边,低语一句。
包谷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她咬住唇,又羞又愤地瞪了眼玉宓,握起拳头作势欲打。
玉宓往包谷的粉拳上一扫,说:“我有办法,你要听么?”
包谷不能真打玉宓,放下拳头说道:“说吧,我洗耳恭听。”
玉宓说道:“既然妖域可以将八蟒葬地改成九龙飞仙局,你也可以动手摆一座九龙升仙局呀。”她思量着说道:“让清潆动用炼天鼎挪来几条拥有龙脉大势的大山脉不难吧?地都有现成的,荒古山脉被打废了,现在那里还荒着呢,寸草不生、生机灭绝,挪几条大山脉正好废地利用。你让清潆挪山脉过去的时候按照九龙升仙局的方位摆好不就成了?再则,以前升仙台建在荒古山脉,未必就没有别的原因。例如,会不会那里的空间界壁更薄弱呢?”
包谷想了想,说道:“拥有龙脉大势的大山脉都是福天宝地吧?基本上都是有主的吧,一座两座还好说,九座,从哪里挪?”
玉宓瞅着包谷,说:“砍帮这么大的地界,找不到九座拥有龙脉大势的山?”
包谷说:“小龙脉能找出不少,大龙脉难找,能够布出九龙升仙局的大龙脉更难。挪山不难,山脉走势、气势汇聚都是先天生成的,即使后天想改,那也只能因势导利地进行变化,若是整体山势形状不行,想做大的改动太难。九龙升仙局的九条龙脉都是极有讲究的。这几日我看过砍帮地界的山,只能找出一条勉强能用的。”
玉宓想了想,霸气地说:“那就慢慢找,找好了我率军过去给你打下来再让清潆去搬。”她再一想,说:“直接让清潆去搬,我看谁敢拦!”
包谷:“……”
玉宓说道:“放心去修仙界选,难道还有修仙者不乐意自家家门口就是升仙台?天天看着别人飞升,修仙劲头十足,没事还能在打通上界通道时蹭点上界的仙气!”
包谷:“……”
玉宓问:“有问题吗?”
包谷轻轻摇摇头,说:“好像……没问题。”
玉宓说道:“我有问题。”
包谷“嗯?”了一声。
玉宓说:“玄天门已经挪到云州去了,主峰也挑好了,主峰正殿也已经盖好了,差护峰法阵。圣姨忙着给你当苦力……”她朝包谷挤了挤眼,问:“什么时候有空去把护峰大阵给弄好呗。”
包谷看了眼玉宓,起身道:“那现在去吧。”
玉宓笑了笑,起身,帮包谷把玉桌上的茶具清洗干净交到包谷的手里,说:“过五日便是立派大典,所以护峰法阵赶得有点急,把主峰的护峰法阵就好就成了,别的地儿嘛,谁住谁自己折腾去。”
五天时间?包谷在令使府闲了将近十天,玉宓一声不吱,忙得每天只以传音玉符与她联系,这会儿跑过来说布置一座护峰大阵只给她五天时间!若是想布置好点的大阵,连设计阵图的时间都不够!
玉宓不理会包谷的气恼,拉着包谷的手就朝传送法阵奔去,说:“放心吧,主峰很小的。”说话间,两人便踏上了传送法阵,到了新的玄天门的主峰顶。
主峰的山势挺高,山腰以上都被罩在了云雾中!玉宓说的主峰正殿盖好了,确实盖好了,一座比她俩的寝宫大不了多少却要寒碜得多的宫殿座落在山巅上,殿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灵云殿”,灵云殿前是一片由白玉石铺成的广场,占地绝对不会超过五亩地。“灵云殿”以及广场旁边就是深山老林,这天色刚暗下来,便有野兽和低阶妖兽在林中出没,甚至还有小妖兽蹿到广场边探头探脑地朝她们望来。此刻的“灵云殿”就只有她俩!
如果不是“灵云殿”那三个字,包谷几乎会以为自己来错地方!
包谷问道:“人呢?你不是说玄天门已经挪过来了么?就我们俩?”
玉宓说道:“天黑了,他们都回去歇着了。”她拉着包谷往“灵云殿”中走去,旁“灵云殿”左侧一指,说:“以后这里建个钟楼”,又朝右侧一指,说:“这里建个鼓楼”,明天再让人来把那块地铲出来,盖成长老院,这‘灵云殿’后面盖成掌门殿,掌门负责守山顶。”
包谷直愣神,只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她问道:“门下弟子住哪?平时都聚集在哪?”
玉宓说道:“分散居住在你划出的地界,会根据各自修行路数的不同寻找适合的地方组成村落居住在一起,由他们自己筹资建传送法阵。这主峰只作召开门派大会、举行大典用,书库、宝库等都另行择址建造,以传送法阵秘密连接。”
包谷问道:“那授徒怎么办?”
玉宓说道:“师傅带徒弟,各自的徒弟各自安顿,遇到麻烦就发门派紧急召集信号求救。”
包谷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了句:“也就是说,玄天门的没有护山大阵,但如果谁想灭玄天门的门派,把云州、燕州、江州翻个地朝天都不见得能找到分散在这三个州修行的玄天门的人?”
玉宓笑道:“没有护山大阵就是最厉害的护山大阵!”
包谷忽然意识到玄天门没有山门、没有门派服饰,整个门派的弟子分散居住在这云州、燕州、江州地界,甚至常年有人离开这三州外出游历,门下弟子之间又有明的、暗的联络方式,那以后整个玄天门便由明转暗进入隐形状态?
第四百三十一章立派大典
只有五天时间,即便包谷的超大储物袋中有现成的阵材,省下许多筹备阵材等物资的时间,仍显匆促。而作主门派基业之地,又委实马虎不得。虽然灵云峰占地不宽,但布置灵云峰的护峰大阵却不能只护这一峰,灵云峰四周的山峰、所处的山势主体都得防护起来,否则若是把山轰塌了,光留一片山顶,这立足之地也废了。
包谷在查探过整条山脉的山势之后,发现玄天门择的灵云峰即非这座山脉的最高峰也非最大的山峰,它处在群峰环绕下即不显眼也不出众。
她利用四周的山峰布下疑阵将真正的灵云峰隐藏了起来,再依据山形地势以及这里多云雾的特点布置成迷阵,又再寻到山势气脉所在,按照阵位埋下阵柱,布下斗转星移大阵。
她急赶慢赶才在五日之期将护山大阵布好,根本来不及花功夫和心思去刻阵图,同时担心玄天门弟子误触法阵,并没有立即激活法阵,只将防止被人以神念窥探的幻阵开启。
短短几日时间,灵云峰居然大变样。除了灵云殿外,旁边还多出一些陪殿,长老院也已盖好,两侧还盖有诸多门下弟子居住的院子,不大的灵云峰已经初具一派门户的气象。
此刻天刚微亮,执礼堂弟子已经在有条不絮地忙碌起来,将灵云峰上上下下装点得格外喜庆。灵云殿外更是人山人海,将近四万名弟子挤在这广场上像拥挤的蚂蚁,不少弟子为了避逸拥挤,或是驭风或是驾驭法宝悬在空中。有相互磋切的,有互相攀谈的,更多的则是互相交换自己新居的地址、邀同门有时间到自己的新居去住。
包谷刚出现在灵云殿外的广场前便有执礼堂的弟子迎了过来,恭敬地将她迎进长老院的侧殿偏厅歇息,同时遵从丰梦龙的吩咐将典礼的大概流程以及各位长老、各峰的大概状况向包谷汇报了一遍,又说道:“玉大长老此刻正在外院招呼各方来宾,是否让弟子去将玉大长老请来?”
包谷问道:“外院?”
那名执礼堂弟子禀道:“在山脚下建了一座外院作为招待外宾之处,待典礼快开始时,才开启传送域门将各路来宾传送到灵云殿。”
包谷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她知道那处新建的院子,在布置法阵时见到过。她想今天是玄天门的大日子,来贺的各路势力的人想必极多,她素喜清静,便不想去搅这热闹。
那名弟子躬身告退。
包谷想到今天是玄天门的大日子,自己窝在这躲清静也不像话,当即起身赶往外院。
外院比灵云峰还要热闹,人声鼎沸,道贺声不断。座席占满了院子,来贺的宾客几乎把座位都占了八成以上。她刚出现,便看到司若、曲迤柔、玉修罗都到了,正坐在席上喝茶聊天,就连她圣姨也在旁边。包谷一个迈步便落了过去,先向妖圣见了礼,唤道:“圣姨”,又再向司若等人一一见了礼。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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