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凉划过包谷的脑海,使得包谷猛地一醒,原本情绪激荡的心情瞬间平复,她才意识到自己被修仙界各路势力引起的祸事若出满腔怒意和愤恨,脑海中甚至生出坐看生灵涂炭、让他们自食恶果才能畅快的想法来。她差点被愤怒不平蒙蔽理智、生出心魔坠入魔道。她不能因为别人作恶损害到自己利益,自己就要去看着别人受害。她不能因为别人作恶,就影响到自己走的路、修的道!
妖圣说道:“包谷,作为修行中人,修的是道,行的,又是什么?”她的手抵在包谷胸口,说:“万般磨难皆是磨炼,若要到达彼岸须先渡过苦海。”
包谷警醒过来,诚心谢道:“谢谢圣姨。”
妖圣说道:“钺国女皇屡次出手相助,此番劫难,遭劫的不止是玄天门,也有钺国,还有许许多多的无辜。”
包谷“嗯”了声,点头。她明白妖圣话里的意思。
妖圣又说道:“力所能及,不应坐视不理。”说完,她转身踏上钺国女皇的銮驾,又回头看向包谷,说:“还不上来?”
包谷轻轻点了点头,她扭头对王鼎说道:“王鼎,你随我走一趟。”说完,踏上了钺国女皇的銮驾。
王鼎躬身行了一礼,问:“令主,可还要大军随行护卫?”他担心在这关头,有别的势力的人出来掳人。
司若说道:“王左使,在苍都城境内,还没有谁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拿人。”
王鼎听到司若这话,又点包谷示意,转身下令让砍帮的大军回砍帮分堂待命,他则身骑火麒麟妖兽坐骑紧跟在钺国女皇銮驾前行。
銮驾起驾,在大军的拥护下,直奔皇宫金銮殿。
司若踏进殿中便吩咐道:“赐座!”将包谷、紫云姝、妖圣一行迎进殿中。
钺国众臣鱼贯而入。
宫婢侍奴将桌椅搬入朝中,摆好,奉茶。
包谷坐在贵宾席上沉吟不语。魃的事,已经超出她能应付的范围。灭魃的事她就更不敢想,虽说她没有能力,就算有那能力,她怕她冲到前面去灭魃,身后修仙界的这些人就把她给卖了!修仙界各路势力自私自利罔顾一切的所作所为实令她寒透了心。
第三百一十一章昔年往事
妖圣看了眼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包谷,看了眼钺国女皇,又环顾一圈朝堂之上那百多位钺国大臣,说:“众所周知,我只是一介妖修,本不该插手人族的事。不过,我既然收了包谷这个弟子,又作为玄天门的客卿长老,荒古山脉在名义上又为玄天门所有,魃的事又出在荒古山脉,而我对魃的事,也算是个知情者,便请诸位恕我多言。”
司若说道:“还请妖圣赐教。”
妖圣问道:“我想知道钺国在这之前可有关于魃的传闻?”
司若说道:“从钺国立国之初,荒古山脉便已存在,钺国对荒古山脉可以算得上是一无所知。直到上次,本皇率人与包谷及砍帮的人进入荒古山脉,才对荒古山脉开始有了了解,之后也派人去打听过,甚至花重金向砍帮买消息,得到一些关于魃的消息,但都含糊不清、不知所云。”
妖圣说道:“那我说一个我从古藉上看到的一个故事。”
殿中的人都将视线落在妖圣身上,不少人的眼中透着困惑和猜测:难道妖圣知道魃的来历?
众人又在想,妖圣是一个妖族,还是一个修行境界只在洞玄期、从遥远的雪域过来的妖族,怎么可能知道魃的事!
妖圣说道:“故事发生在不知道多少万年前,那时候没有修仙界和凡间之分,所有人都是修仙者。仙人、妖仙、鬼仙齐出,那时的仙比现在的洞玄期修仙者还多。修仙的人分为修仙宗门、部落、部族或家族,妖族按照种族分为各部族。那时候的这一界,与天界和妖界是连接在一起的,登上升仙台渡过真仙劫,即可由地仙进阶为真仙迈过天门进入上界。升仙台、仙门,就在封天绝域中,距离魃棺不过短短几百里。”
殿中一片宁静,所有人都听着妖圣所说。
妖圣说道:“有一天,一轮血色当空,天降九道紫金灭世雷劫,九道紫金灭世雷劫都劈向同一个位置。”
司若问道:“什么是紫金灭世雷劫?”
妖圣说道:“仙人逆天,为天道所不容,降下紫金灭世雷劫。因其威力巨大,堪比天谴,降下时有灭世之威,雷芒呈紫金色,所以称作紫金灭世雷劫。它与天谴的区别仅在于天谴是不死不休,而紫金灭世雷劫则是九死一生,九道雷劫过后,天劫即散。据说若能渡过紫金灭世雷劫,即可成就不死不灭金身,实力堪比上界的大罗金仙!”
司若的眸光一寒,吐出一个字:“魃?”
妖圣说:“不知道!当九道紫金灭世雷劫过后,当世许多强者赶过去,只看到千里之地都化作赤地焦土、被血煞死气所笼罩,天空、云层、月亮都被罩上血色。那景相与今日魃出世极其相似,不同的是当时只有千里之地化作绝地,而今日且是荒古山脉都化作了绝地,且今日未见血月当空。”
一名钺国大臣问道:“后来呢?”
妖圣说道:“后来,天下各地都开始出现恐怖的事。到处都出现死去的人和动物,它们拖着腐烂的甚至化成白骨的躯体、浑身被一股血色煞气所笼罩,眸中冒着两簇宛若火焰般的光芒。它们见到活物便疯狂地扑上去,有些活物被他们当场啃食得只剩下一身骨头,被啃成骨头的人在动作被血煞死气所笼罩又爬了起来,再次扑向活人……那就像是一场瘟疫,被攻击咬死的尸体又爬起来去攻击更多的人和动物。它们不分日夜地出现,杀光一批又出现一批,怎么也杀不绝。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其中出现的强者也越来越多,遭难的不再是村庄小镇,一座城接一座城地变成空城,一座城接一座城地变成死地。只要它们大规模出现的地方,便会形成血煞死气,一座城池接一座城池,一片山脉接一片山脉地被血煞死气所笼罩吞噬,死难的生灵越来越多,连地仙都遭到攻击陨落。”
一名钺国大臣叫道:“地仙?怎么可能?那些被血煞死气所笼罩的东西是魃弄出来的?”
妖圣点头,说道:“是的。人族和妖族停止了战争,联手调查事情的源头,大量的妖仙和地仙率领大军进入血色煞气笼罩的地方调查。”她的话在此顿住,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折损无数。”
司若问道:“后来呢?找到魃了?人族与妖族联手把它封在了荒古山脉中?”
妖圣摇头,说:“事情没你们想的这么简单。这只是开始。”
此话一出,场中的人再次哗然,甚至不信,这还只是开始?
妖圣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进入血煞死气所笼罩的地界后,发现,那世界已经化作一片炼狱。血红色的世界,所有生灵都死绝了,草木腐烂在地,到处都是腐尸在行走、腐鸟在飞翔,疯狂地攻击进入血煞死地的人。最初大家都以为不管是人还是动作死后都会变成这些尸鬼、尸妖,直到……他们看到了尸城。”
包谷惊叫道:“尸城?不会是筑尸成城吧?”
妖圣说:“是的,筑尸成城,将尸体炼成城墙砖瓦筑成城,将魂魄封在尸城中令其受尽磨难不得超生……”
包谷倒吸一口冷气,叫道:“为什么?”
妖圣说道:“筑尸成城,从无尽的死气中衍化生机,以无尽死气中衍化的生机重铸血肉。魃,渡紫金灭世雷劫,虽然熬过大劫,成就不死金身,可,剩下的也不过是一身骸骨、一颗脑袋和那不愿覆灭的意志。魃需要重塑金身,它是由尸体化成的活物,它只能以死气中诞生的生机来获取能量。”
包谷叫道:“那太古遗迹中的尸城……?与魃有关?”
妖圣说道:“即使与魃无关,那必然也是从魃那学来的。”她的话音顿了下,说:“人族与妖族联手,在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过后,终于将一座又一座的尸城摧毁,也找到了魃!那时的魃已重塑金身。魃现于世间,天下苍生的浩劫才真正的开始,死难者,难以数计。妖族、人族纷纷向上界求助。上界的存在若想要来到这一界只有两个方法,一,以大法力从上界投影下来,只是一道投影,拥有的实力不过是本尊的两三成,难以形成强大的战力。便是大罗金仙的投影也无法将魃降伏,反被魃打散了投影。第二种方法则是上界的存在跨界而来,受大世界天道限制所致,上界的存在来到这一界会被天道法则力量破掉仙根,运气好的还能在渡劫期、大乘期,运气差的直接掉到化神期!饶是如此,上界仍是有不少强者下来,却因实力大打折扣,无法将其降服,更无法除去。有上界的存在曾言,若想将魃除掉,除非把她拽进仙门拖到上界,请真正拥有大罗金仙境战力的强者出手,但又这怎么可能?后来,上界又下来了一位妖仙,他带来了以神金打造了九条锁链和一口血棺、一株破狱血莲,召集人族与妖族的强者,告诉了他们一个方法,以破狱血莲的红莲业火去对付魃,以人族与妖族最强战力联手将魃封进血棺,神金锁链,以破狱血链镇棺,将魃镇在九龙升仙局中,以九龙升仙局的九条龙脉引来天下风水大势以及灵力,布下封天绝域将魃永远镇压在封天绝域中。”她说到这里,顿住了。
包谷见到妖圣发愣,问道:“圣姨,后来呢?”
妖圣说道:“那位上界来的妖仙受到这一界的实力压制,修行境界跌到了化神期,所以,他将神金锁链、血棺以及破狱血莲都交给了人族与妖族手里。人族与妖族,连手对付魃,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终于将魃打进了血棺镇压了。据说,是拼尽了当时所有的地仙。”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人族以失去飞升上界之地为代价,如此惨痛的代价令人族不甘,因为,妖族也有飞升之地,人族失去了升仙地,妖族的飞升域门还在。人族与妖族之前本就争斗不休,因为魃的出现,才令人族和妖族罢手言和。失去飞升地的人族不甘心,他们也知道要妖族交出飞升地不可能,于是,向妖族发起了突然袭击!原本灭魃便遭受惨重损失的妖族还没有喘过气来,便遭到了人族的袭击,被人族打个措手不及的妖族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妖族保不住飞升之地,愤怒人族的所作所为,最后选择了同归于尽,炸毁了飞升之地!那位来到这一界的妖仙也因此再也回不到上界,他在这一界耗尽寿元死去。他临死前把这一切都详细清楚地记载了下来。他还留下一句话,‘人心比魃更可怕’。”她抬起头,视线从殿中的人身上扫过,说道:“这就是关于魃的一切,昔日的一切。这场祸,由人族而起,如今只有你们人族自己扛。”
司若问道:“为何,人类没有关于魃的典籍留下警示后人?”
妖圣说道:“锁魃的神金锁链、魃棺是妖族的妖仙给的,破狱血莲是妖族的妖仙给的,封天绝域大阵是妖族的妖仙布的,最后妖族几乎让人族给灭了族。人族要怎样书写这段历史?写下这段历史,告诉后世人族昔日的所作所为?告诉后人荒古山脉有无数的圣器以及妖族布下的封天绝域大阵?还是写下满纸谎言?一个谎言要无数的谎言来圆,一旦有丝毫破绽,而荒古山脉又有如此多的圣器和秘密,一旦出现破绽,必然会有无数人族去探寻究竟,一旦有丝毫的消息传出,都必然是一场弥天大祸。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一切都埋在历史中,让一切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司若的眸光一转,忽然想到一件事,问:“你在踏足荒古山脉前就知道荒古山脉的秘密?知道里面镇压了魃?”
妖圣说道:“在踏进荒古山脉前我并不知道荒古山脉便是魃的封印之地,甚至在遇到容如玉的时候,都还没有想起,直到进入封天绝域后看到魃棺我才想起曾经看到过的关于魃的这段过往,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所以当时我才向你们提出那样的要求。我原本想有我和玄天门镇守此地,魃必然不会再见天日,然而,我仍旧低诂了人性的贪婪。我更没有想到当年用来镇压魃的破狱血莲居然被魃炼成了法器戴在头上!你们面对的,将会是比昔年更加恐怖、强大的魃,而如今人族没有上界的支持,没有妖族的结盟,你们只有你们自己。”她说完,站起身,说道:“言尽于此,告辞。”说完,朝紫云姝伸出手去。
紫云姝拉了拉包谷肩膀上的衣服,说:“包谷,走了。”将手搁在妖圣的手里,与妖圣一起朝外走去。
包谷站起身,对司若说了句:“告辞。”
司若起身相送。她一直送到宫门口,才低唤句:“包谷”,说:“我不想去评价人心和人性,我只想说,我管不了修仙界,但我管得了钺国,钺国由我执掌由我说了算。我知道,以当今修仙界的力量对付不了魃,用不了多久,昔年的惨祸便会再现。趁魃还受神金锁链所缚没有脱困,这正是对付她的好时机。放眼天下,唯有妖皇嫡长公主可以对付得了魃!我想央你请妖皇嫡长公主出手,我愿以钺国女皇的身份、以我的性命立下血誓,决不恩将仇报,对你和妖皇嫡长公主的所作所为,钺国永铭于心,永世与妖族交好,便是将来再打通升仙路,妖皇嫡长公主要复国,钺国必定全力相助,万死不辞。”
包谷淡声说道:“司若,我累了。”
司若看向包谷的眸子,那双眼眸充满了黯淡、疲倦和悲凉。
包谷看向那血色的天空,说:“我是真的很想让玄天门在荒古山脉安身立命,我和师公连怎么建造玄天门都商议好了,我们甚至连将来都打算和安排好了,可一眨眼,全被修仙界各势力联手覆灭,一回头,你让我去妖域求师母来救这修仙界!”
司若说道:“不救修仙界,救钺国!我保证,钺国保证,再给玄天门一个灵气充裕的宗门驻地。玄天门、妖域有什么要求都尽可开口,凡事好商量。”
包谷说道:“玄天门已经不需要宗门驻地,我师母救不了修仙界。”她说完,迈步朝皇宫外走去。
司若大声唤道:“包谷!”
包谷驻足,头也不回地说道:“司若,你的所作所为所求,我都明白。钺国封玄天门为上师宗门,当时结盟立下的血契盟约还作数!我不会去请师母出手,但若钺国大难,我和玄天门会出手倾力相助。”她说完,施展缩地成寸神通赶上特意走远的妖圣和紫云姝,一起朝砍帮分堂走去。
司若目送包谷远去,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她迎着这血红色的夕阳朝着金銮殿走去,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都曾言,修仙界即将迎来的是一个修仙盛世,而她,嗅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却是末日的降临。谁能在即将到来的浩劫中谋得一线生机活下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先贤后手
妖圣、包谷、紫云姝、王鼎回到砍帮分堂。
包谷在踏进砍帮分堂后径直去往议事厅,将紫天君和风奕从玄天山脉中请了出来。
有紫天君和风奕在,包谷不敢托大往议事厅中间的大位上坐,随意找了个稍微偏后的位置。这是砍帮分堂,紫天君和风奕自然也不会去坐中间那位置,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王鼎见到这情况便知玄天门有重要事情要商议,他不便留下,便起身向包谷告退。
包谷对王鼎说道:“你留下。”她在紫天君和风奕入座后,将他们回到玄天山脉后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遍。她说完便不再作声。
紫天君见包谷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点精神都没有,说道:“荒古山脉没了便没了,反正也是白拣来的,丢了虽说可惜,倒也不算什么损失。”他的话音一转,又问道:“包谷,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包谷说道:“我需要好好想想,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紫天君略作沉吟,说道:“我觉得祖师婆婆说得有道理。这些年玄天门弟子避世不出,虽说修行境界和实力都有所长进,但严重缺乏阅历和锻炼,不少弟子都遇到了瓶颈。玄天门一代弟子中战力最强的是玉宓,二代弟子中战力最强的是玉剑鸣,他们师徒二人在外游历的时间远比在玄天门里多。同样的修行功法、斗战技能,经历过生死磨砺熬练出来的与在比武台上切磋出来的还是有极大的差别,至少在生死一线的把握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高手交战,生死往往就在那一线之差上。玄天门弟子若一直留在玄天山脉中,虽说安全,但难有长进。大世界虽然凶险,却是一块极好的磨刀石。”
风奕说道:“魃为祸,我辈修行中人亦当出一份力。”
包谷诧异地看向风奕,问道:“风师伯要去对付魃?”
风奕笑道:“我哪有那能奈,但我辈修行中人,锄恶扶弱义不容辞。我虽然对付不了魃,但不能坐视魃放出尸妖、尸鬼为祸天下不理。修仙界有弱小,凡间的凡人更需要我辈庇护。”
风奕的话让包谷突然想起当年的青山郡。一只金丹初期的地火蟾蜍在修仙界只能沦为炼材,却害得青山郡大旱三年,饿殍遍地,多少人家破人亡,直接或间接地造成了多少人间惨剧。如果不是玉宓偶然路过,出手灭了地火蟾蜍,她、以及青山郡更多的人都逃不过饿死的命运。
紫天君对风奕的话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扭头看向风奕,说:“玄天门十万弟子仗剑下山,锄恶扶弱,你看如何?”
风奕抱拳道:“愿听掌门吩咐。”他的话音一顿,说:“不过玄天门弟子下山,出门在外,总得有个联络照应。”
紫天君说道:“这好办。”他看向包谷,问道:“将砍帮客栈作为玄天门的联络据点可行否?”现成的啊!
包谷哪能有意见?她轻轻点了点头,说:“便依掌门师公所言。”她想了想,说:“我认为玄天门需要一个外门驻地作为传道授技的道场。宗门驻地关系万年基业,马虎不得,外门驻地的择址并不严苛,可暂代宗门驻地。”
紫天君和风奕对包谷的提议表示暂同。
王鼎说道:“说到玄天门的外门驻地,我倒是有个合适的提议。”
包谷说道:“你说!”
王鼎说道:“距离幽影城约有六百里有一座苍龙山,这是一条小龙脉,以前被一些散修所占据,后来散修都投奔了砍帮,这苍龙山也归入砍帮的地界。”
包谷的声音一声,问:“幽影城?”
王鼎应道:“是的,幽影城。玄天门以苍龙山为外门驻地,若是遇到危险,砍帮可以随时支援。”
风奕想了想,问道:“幽影城?以前是属于哪个势力的?怎么没有听说过?”
王鼎看向包谷。
包谷说道:“幽影城是座新建的城,耗时四年,耗费了砍帮一半资源所建。”
紫天君的心头一动,说道:“耗费如此之重,莫非是砍帮总堂所在?”
包谷点头。幽影城为砍帮总堂所在,居于砍帮十城的拱卫之中。苍龙山距离幽影城不过六百里,地处砍帮地界,若以苍龙山为砍帮外门驻地,最是令人放心不过。
紫天君说道:“如此甚好。”砍帮和玄天门互为依仗,两地距离极近,几乎可以说是瞬息即至。一旦有战事,随时可以支援。
包谷又问王鼎:“狂魔那边的战事如何?”
王鼎说道:“财使与地鬼龙神没谈妥,地鬼龙神支援了锦州城,狂魔退守高墉。”
满身疲累的包谷头疼地揉了揉额头。事情真是一出接一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凝神整理了下思绪,说:“眼下有几件事着急办。其一,玄天门外门驻地,以及玄天门十万弟子出山。玄天门十万弟子出山,又恰逢赶上魃出世,我担心会遇到尸鬼和尸妖。”她看向妖圣,说:“圣姨,我记得魃棺上有符纹,那些符纹对付魃都有效,对付魃弄出来的那些尸妖、尸鬼就更不成问题吧?”
妖圣明白包谷所指,说:“有专程对付尸类的符箓、符文、法阵。若是寻常僵尸邪物,以至阳至罡的天雷轰杀最是有效,但魃属逆天而生又渡过天劫的之物,她所炼制出来的尸物寻非常雷系功法可以对付的。”
包谷说道:“那得辛苦圣姨了。我想请圣姨将对付魃的符箓、符文、法阵著书成册,传授给玄天门及砍帮弟子。若有必要,在玄天门驻地以及砍帮所辖的城池都布置上对付尸妖、尸鬼的法阵。”
妖圣点头说道:“行!”她接连取出十几卷充满古韵的玉简搁在包谷身旁的桌子上,说:“这些先辈先贤在对付魃的过程中以无数修士和妖族的鲜血生命为代价总结出来的最有效的方法。”
紫天君和风奕按捺不住好奇不等招呼便起身过去翻动玉简。
包谷诧异地看了眼妖圣,随手拿起一卷玉简,一入手便感觉到一股古老磅礴的气息。那是历经无数岁月才能沉淀下来的气息。她再凝神朝玉简上看去,只见晶莹剔透的雪简上烙刻着符箓,那符箓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笼罩在玉简上,四周的灵力徐徐飘来涌入那玉简中,随着灵力的涌入,那符箓便似活了般。包谷小心翼翼地展开玉简,只见上面烙刻着立体图案,却像是制造图。她凝神一看,发现是弩车制造图。确实是弩车,而且是连排连射弩弩车。这弩车与现在常用的弩车有所不同。现在常用的弩车都是重弩,又称作连排重弩。弩长一丈二,可穿透重甲,一排十弩,可连发三次。这玉简里所载的弩车属于轻弩,弩的大小和箭相当,有专程填充箭匣的地方。箭匣与常见的箭匣亦有不同,乃是呈四四方方的方桶型,内置精密的推动装置。一桶箭匣装箭百支,横竖各十。弩车分上下两层,每层十“桶”箭匣,也就是一千支弩箭。机括一启动,上层箭匣中的箭发射出去,箭匣自动推出箭弩,又有机关将下层的箭匣推动到上层进行发射。也就是说,这弩车,一次可连续发射两千支箭!这简直就是下箭雨!如果备有足够装满弩箭的匣,换匣的速度够快,几乎可以说是不间断地发射密集的弩箭雨。这简直就是战争机器。最惹包谷注目的还是烙在弩车和弩箭中的符箓。弩箭在制造过程中需要特殊炼制,烙上符箓,再配合弩车的内置法阵力量,就算是尸妖、尸鬼组成军团前来都得被弩箭射成筛子再被弩箭中的符箓力量绞杀成渣。
包谷迅速地将这弩车的制造图从头看到尾,初步估算了一下造价,不由得肉疼了下。可她再一想,这造价虽然贵,但杀伤力强也算是物有所值。
她将这卷玉简搁回去,又拿起另一卷,玉简上没有名字,展开后见到里面全是符箓,且全是克制、镇压、诛杀、封印与魃有关的符箓,符箓的类型近百种。
她把所有的玉简一一翻过,发现种类极全。不仅有法阵图、攻击防御武器的制造图,甚至还有丹方,有隔绝活物气机让尸妖、尸鬼视而不见的丹药和专程化解血煞死气的治疗丹方。全是针对尸妖、尸鬼和魃的手段。
包谷震惊地看向妖圣。她说道:“在当年将魃封印后就有先贤前辈料到有今日,于是留下这些对付魃和尸鬼、尸妖的手段?”
妖圣轻轻地点了点头。
包谷意识到妖圣与当年封印魃的那位从上界下来的妖族先贤极有可能有很深的渊源。她小声地问了句:“圣姨,那位上界来的妖界先贤与你……?”
这里没有外人,妖圣直言不讳地说道:“我算是他的隔代弟子。他坐化在洞府中,他带到这一界的一切也都留在了洞府里,我有幸得到了他的传承。”
包谷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又想了想,说:“这些东西我先想复刻成四份,玄天门一份、砍帮留一份,我自己留一份,钺国算是盟友,亦是份强大的助力,送一份过去。圣姨、师公,你们觉得如何?”
紫天君说道:“升仙路图的事已经把钺国和玄天门绑在一起,唇亡齿寒,理当给钺国送一份过去。不过玄天门和砍帮建造对付尸妖、尸鬼的东西需要大量的资源,钺国财大势粗,我想应该会支援一二。”简直言之就是东西可以送一份过去,但是要钱!
包谷问:“谁给司若送过去?”
议事厅中的众人都看着包谷。一直以来都是包谷和司若打交道,除了她去,谁去?
王鼎作为包谷的手下,没敢明目张胆地让包谷去,缩着脖子摸着鼻子弱弱地瞅着包谷。他倒是想代劳,可这东西是妖圣给出来的,属于玄天门的,他是最没资格去的。
包谷点头说:“行,我去!那复刻这些玉简的事就不该归我了吧?”
紫天君说道:“玄天门十万弟子即将下山,我和风长老得将一切安排妥当。复制这些玉简的事就交给姝儿吧。”
紫云姝应道:“行,没问题。”她起身走过去,把玉简一搂,又塞回妖圣的怀里,说:“阿圣,复刻四份!”
这些玉简兜了一转,最后又落回了妖圣的怀里。妖圣苦笑不得地接过玉简,说:“好。”她的眸光一转,说:“包谷,记得和司若说这些玉简是长公主所赐。”
包谷点头,说:“这些是师母在上次与我见面时给的,就在荒古山脉外。”就连她都怀疑妖圣是当年封印魃的那位妖族先贤前辈留下来对付魃的后手,如果再告诉司若这些东西是妖圣给的,那就不止她或者是身边的这几人怀疑了,到那时,妖圣就危险了。
王鼎明白包谷的意识,点头道:“令主放心。”
包谷说道:“王鼎,修仙界的动静得盯紧了。各路势力的人在荒古山脉全军覆没,他们不公没捞着荒古山脉的圣器,还把自己的圣器也遗失了,想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鼎应道:“属下明白。”
包谷站起身,说:“有事明天再说吧,我累了。”她是真累,不仅心累,身体也疲累。连搬好几天不眠不休地搬五行仙石,体力耗费极大,之后又连翻折腾,早已身心俱疲。
议事厅中的几人见到包谷的精神状态不好,都担忧地看着她。
妖圣问道:“没事吧?”
包谷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她嘱咐句让王鼎安顿好她师公他们,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她迈进院子,见到玉修罗正含着一片悟道茶坐在院子里闭眸打座、似乎没有觉察到她的回来。她没去打扰玉修罗修行,径直回屋,自己弄了沐浴的灵药水泡在浴桶中,以神念沟通正在玄天山脉中练剑的玉宓。
玉宓听到包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惊喜地叫了声:“包谷!”环顾一圈四周,没见到包谷的身影才想起包谷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当即叫道:“你赶紧放我出去。”话音一落,她便出现在包谷的面前。玉宓看到泡在浴桶中的包谷,眸子一亮,又一个大惊喜!
包谷看到玉宓笑意盈盈的模样,心情也好了许多,她伸朝玉宓伸出手去,低低地唤了句:“师姐。”
玉宓俯身,将脸凑到包谷的面前,近距离打量了包谷两眼,问:“不开心?”
包谷轻轻嗯了声,说:“有点。”她握住玉宓的手,说:“看到你心情就好了。”她柔柔一笑,从水里起身,跨过浴桶,略施功法将身上的水气弄净,裹上一袭雪白的长衫,轻轻的系上带子。她看着玉宓,忽然想起多宝灵猴去妖域找雪清给玉宓拿滋养保护神魂的法宝,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都好几天时间过去,以小猴子的脚程,就算是从跑的,那也该回来了啊,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玉宓见到包谷的面色有异,问:“怎么了?”
包谷说:“小猴子去师母那给你拿东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玉宓笑道:“十天半个月里你别指望它能回来。”
包谷问:“怎么说?”
玉宓说道:“路途遥远,途经无数灵山大泽,它擅长寻宝,还属于见到宝物就迈不开步的那种,你还能指望它快去快回?”
包谷说道:“师母说它拿了东西就急急跑跑往回赶……”
玉宓笑道:“赶着去找宝物吧!”
包谷顿时无语。她想到以前小猴子没少拿稀世珍宝回来,也没好意思责备小猴子,可想着她师姐现在神魂弱,没个保护总觉心头不踏实。她再看到她师姐周身上下全是极品的成套法宝,又稍微安了些心。
玉宓想了想,说道:“包谷,我想出去走走。”
包谷说:“我陪你。”她之前觉得累,这会儿看到玉宓倒没觉得那么累了。
玉宓拉住握着她的手要往外走的包谷,说:“我不是说现在,我的意思是……我是说我的修为被废,一切得重新开启修炼,我想出去寻练修行,窝在玄天山脉修行,虽然灵气充裕,可我总觉得进展慢,而且不适应,效果远不如在不断地战斗中磨砺强。”
包谷听到玉宓这话,心头一滞,揪紧地难受。她下意识地认为玉宓又要一个人离开,抛下她。她问道:“你一个人?”
玉宓说:“没想好,不过我觉得你缺少历练,该出去走走,要不和我一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出门,可你看看你在卡在金丹期多久了,一直得不到突破,也该出去走走了。”
包谷的眸光一转,问:“那我如果不愿出去走呢?”
玉宓“呃”了声,眨了眨眼,顿时哭丧着脸叫道:“你忍心让我这么一个修为被废的人独自出门么?灵儿不在,小猴子不在,玉剑鸣要留在玄天门里打理云海密林的杂事,我仇家遍天下,若是出门遇到仇家,连个帮手都没有……”越说越可怜,一副包谷如果不陪她出去历练,她就会被仇家料理掉的模样。
包谷从来没有见过这模样的玉宓,被玉宓惊得朱唇半张,愣了好久。
玉宓可怜兮兮地看着包谷,问:“真要让我一个人出门?”她握着包谷的手,问:“你难道不想体会夜宿深山围着篝火烤着新猎的妖兽肉、喝着香醇的灵酒,坐看皓月星辰、云雾变幻?你难道不想去在山岳之巅看着朝阳喷霞而出的壮观景相?你难道不想一叶偏舟一壶浊酒泛江而下,游荡碧波看两岸青山听崖上猿啼?”
包谷轻轻拍拍玉宓的手,说:“过几天陪我去幽江水域给玉修罗把她师傅的座驾要回来。”
玉宓一脸惊喜地看着包谷,用力地眨眨眼。她再转身打开门,两步跃出,落在正在盘膝打坐的玉修罗跟前,叫道:“玉修罗,过几天我们去幽江水域帮你师傅把座驾要回来。”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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