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谷说:“倒也没有。”她把来到两界山之后的事详详细细地向紫云姝说了。
紫云姝听完半晌无语。包谷一心扑在师门上,她不能说包谷因为那些琐碎杂事耽搁修行不对,可作为祖师爷亲择的隔代传人,一事无成、样样不通,这能行么?这当然能行,然而包谷出自她灵云峰一脉,却样样不通,这就不行!她的脸往哪搁啊!况且她可以不管别人,包谷她是一定要管的。
紫云姝略作思量,心中便有决断,说道:“每月一日是玄天门大考,这一日的大考你得去,多与同门切磋增加实战经验、也是个联络同门感情的好时机。阿圣曾答应过授你丹道,她的阵法造诣也极高,往后你便跟着阿圣修行阵法和丹道,炼器之术由我教你,符箓之术你去向我爹学,往后每个月只给你三天时间处理杂务。”
包谷应了声:“哦”,又说:“小师叔,贪多嚼不烂,多学了,反倒是杂而不精。”
紫云姝冷哼一声,说:“任你剑术再高、修为再厉害,一旦踏入阵中不得破阵之法,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阵法你必须学会。丹道,学会炼丹,你手里有那么多的天才地宝奇珍灵药,不修行丹道岂非浪费?炼器术便不必我说了吧,你身上穿的、佩戴的这些东西哪一件不是由炼器术制成?你身上的东西都换过几茬了?你不自己学会炼器制作这些,将来谁得起你?符箓一道的好处便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不说卖,你平时炼制符箓备在储物袋中,与人交手也是一大助力,日常生活中也多有用道,学会制符,平时亦有诸多方便之处。”
包谷被紫云姝说得哑口无言。她知道紫云姝是为她好,当下乖乖应声道谢。
紫云姝的脸色一缓,又打量起包谷的满院灵药,越看越眼馋,当即说:“你跟我来。”便把包谷往自己住的院子里领。
包谷看到紫云姝那眼神就知道紫云姝是看上自己院子里这些灵药了,却没有开口说看上哪些要拔走哪些,心下亦有些奇怪。她跟在紫云姝的身后踏进紫云姝的院子,发现紫云姝的院子可以用寒碜来形容,除了宅院房子和护院法阵,什么也没有,和她刚搬进她师姐那院子是一模一样的。紫云姝站在院子中转身看向包谷,说:“包谷,我看你把你住的院子打理得挺好。”
包谷“啊”地一声呆呆地看着紫云姝,哀嚎:“小师叔,你打劫啊!”
紫云姝说:“阿圣的阵法造诣极高,便是我爹都逊她不少,给你找了这么一个厉害师傅让你交点学费怎么了?也就是你,旁人想求都求不来!”
包谷的眼角余光瞥见妖圣从屋子里出来,赶紧抱拳行礼唤了声:“圣姨。”
妖圣的视线从紫云姝和包谷的身上扫过,问:“姝儿,你又欺负包谷了?”
紫云姝的嘴角一抿,说:“哪能!”她两步踏到妖圣的面前抱住妖圣的胳膊说:“阿圣,我给你找了个徒弟。”
妖圣看了眼被紫云姝抱住的胳膊,又将视线落在包谷的身上,说:“我应允过传她丹道自然作数,最近得闲,随时可以授艺。不过我刚才似乎听你提到阵法……”
紫云姝点头,朝包谷一指,说:“阵法、丹道的徒弟都有了,玄天祖师爷都能看中的传人,根骨自是不差的。卓师哥不在了,我爹又忙于玄天门事务没空教她,对她又是一副放任自流的态度,若是我再不上点心,这大好的苗子就该废了。”
妖圣沉吟不语。若是只是指点包谷一二,或者是打基础,云姝完全可以胜任,包谷能学得紫云姝的这身本事,将来也足够用了。紫云姝不自己教却让她来教包谷,分明是想让包谷当她的衣钵传人。她略有犹豫地说:“包谷终归是玄天门弟子,你作为师叔传她本事将人无话可说,我在玄天门连客卿都算不上,传她本事,她这算是另投她师,此乃修仙界大忌之一。”
紫云姝说:“如果是玄天门别的弟子我自然是不敢推给你当徒弟的,但是包谷嘛……”她的美眸一转,问:“你没发现我爹对她都是格外看待、没拿对待玄天门寻常弟子的那一套来对她么?丹道、炼器、阵法、符箓,她现在是一样不会,我爹为什么不教她?只怕还是有别的打算的。”她眼巴巴地看着妖圣,说:“你就顺了我爹的心意吧。”
妖圣宠溺地看了眼紫云姝,却是坚持,说:“择衣钵传人,岂能随意马虎?”她看向包谷说:“包谷,你若能通过我的考验,我一身本事倾囊相授,若是不能,我传你几卷丹道、阵法本事,也够你行走世间。”
包谷抱拳行了一声:“是”。
妖圣颇为古怪地看了包谷两眼,握住包谷的脉膊替包谷把了下脉,说:“身上没有伤,怎么看起来恹恹的?”没以前见着活泼了。眼睛里少了股子精灵气儿,郁气沉沉的。
紫云姝悄悄地传音妖圣说了两个字:“玉宓。”
妖圣恍然大悟,幽幽地看了眼包谷,没在这事上多说什么。她从储物戒指中摸出一卷玉简递给包谷,说:“把这背熟。”衣袖一拂,地上出现一道术算题,她说道:“把这题算出来,便算是通过我的阵法考验。”
紫云姝站在题前一看,当即算在心里算了起来。
妖圣似是猜到紫云姝的心思,斜睇一眼紫云姝,说:“你若是帮她作弊,她便失去做我衣钵传人的资格。”
包谷应了声:“是!”她握住玉简,问:“小师叔,你这院子不着急打理出来吧?”
紫云姝说:“不着急,你先背书吧。阿圣,我就不打扰你收徒了,我有点事要去找我爹。”说完便迈出了院子。
包谷见妖圣已在旁边的玉石桌上坐下,似乎在等着她背完书和做完这题。她不敢拂了紫云姝的好意,也知道这是个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大机缘,当即盘膝而坐翻开紫云姝给她的玉简。
通常来说,修仙界的玉简可以直接读取,以记忆烙印的方式印在脑海中,以神念扫完就背下来了。
妖圣给的这玉简却不是以记忆烙印的方式记载的,而是以刻刀在玉简上刻下,只能凭自己的头脑去理解阅读记忆。包谷原本以为妖圣出的考题会很难,可她翻开一读发现挺简单的。她以前跟着她爹学生意买卖,首先要学的就是算盘,再是学习术算,后来她在邻居孙秀才那又看过不少术算类的书,像什么梅花易数、周氏推理、陈式术算等等,杂七杂八一大通,阵法她不懂,但术算方面还是略通一二。
妖圣给的这卷玉简是以天干地支五行八卦四象为基础的术算口诀。乍一看好像挺复杂,但其实就和学算盘要先背口诀一个样。别的大她概不行,但在和生意买卖、算账方面有关系的,她可是相当有天赋的。包谷翻开妖圣给她的玉简,过一遍目基本就懂了,也记了个大半,再看一遍基本上就算是记了下来,看第三遍时就已经确认自己可以完整无误地背下来。她把玉简合上,递回给妖圣,说:“我记下了。”
妖圣困惑地看了眼包谷,问:“能背了?”
包谷“嗯”了声。
妖圣点点头,示意包谷背给她听。
包谷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背下。
妖圣看了眼包谷,说:“能理解么?”
包谷颇为诧异地看了眼妖圣,心说,一目了然的东西还需要理解么?可她听得妖圣这么说,也只好逐句把意思解析一遍,问:“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妖圣不置可否,只朝地上出的那道题一指,说:“你先把这题解了。”
包谷看看地上那题,她之前还觉得这题很难,但她刚背完妖圣给她的口诀再看这题,口诀配上这题,简直就学会算盘经以后让她做个最简单的加减数,她甚至不用算盘、不用靠掐指计数,配合口诀在心里默算一通便算出结果。
妖圣特意留意了下时间。包谷从翻书到算完这题,一共只花了半柱香时间。她颇为诧异地看着包谷。
包谷被妖圣那眼神看得心虚,她问:“我算错了?”又再算了一遍,说:“没错啊!”
妖圣又递了本玉简给包谷,说:“你再把这个背下来,告诉我是什么意思。”说完,抬袖一拂将刚才那题抹去,又再出了一题。
包谷心说:“不是说把之前那题算出来便算是通过考验了么?怎么又出一题。”可她要向妖圣学艺,妖圣是师傅,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师傅想多出一题考她,她还敢不应不成?她只能乖乖地翻开妖圣给她的那玉简继续读。这玉简比刚才那卷略微高深一点,不过有刚才那本玉简的底子在,看这玉卷并不费劲,看完了,她基本上也会了,读过两遍就已经记牢。她在心里默背一遍核对无误后便又把这本玉简还给了妖圣,从头到尾通背一遍,讲述了下自己的理解,然后去把妖圣给她出的题算了出来。
妖圣问包谷:“你以前是否学过术算和阵法?”
包谷应道:“嗯,师姐教过我布置聚灵法阵和匿气法阵,还给过我一卷法阵玉简。”她说完,摸出玉宓以前给她的法阵玉简书递给妖圣过目。
妖圣以神念一扫,问:“就这些?没学别的?”
包谷说:“梅花易数、周氏推理、陈氏术算之类的算不算?”
妖圣一怔,问:“什么东西?”
包谷把她在孙秀才那看到的这几本书大概讲述了遍。
妖圣这才明白包谷说的这些都是人间的阴阳师的一些风水、术算、阵法论数,这些只能算是摸到点毛皮,连入门都算不上。她可以确定的是包谷在之前基本上没有触碰过阵法、术算一途,有一些简单的算术功底,以及相当高的天赋。她不能确定包谷是否过目不忘,但能确定包谷极其聪明,几乎不用教、不用点,一看就通。从这点来说,天份可比她高多了,甩她不止几条街。这种资质的徒弟,求都求不来!她对包谷说道:“丹道还需要再考核,但阵法方面的本事我可以对你倾囊相授。”
包谷闻言一喜,她知道这是通过妖圣的考核了,当即展颜一笑,盈盈而拜,道:“包谷见过师傅。”
妖圣抬袖托住包谷,不让包谷下跪行拜师叩头礼。她说道:“你已有师傅,又是姝儿的师侄,我不便再收你为徒。这拜师之礼便免了,往后依然唤我圣姨便是。”
包谷怔怔不解地看着妖圣。她学妖圣的衣钵本事,却不用拜师?
妖圣似乎明白包谷心中所想,说:“我教,你学,你不拜师,也便不算另投师门。我并不在意师徒名份,你是姝儿的师侄,于姝儿有恩,我视你为子侄,传你本事并无不妥。之所以考验你,是想确认你的天份如何,能学到什么地步。”
包谷问:“那我的天份怎样?”
妖圣很保守地扔出两个字:“还行。”
第一百四十四章时光若流水
相对阵法考验,对包谷来说丹道考验就更简单。
练习丹道,首先是要对各类灵药、丹药炼材药性、药用的掌握。
包谷的超大储物袋中种有那么多的灵药宝药,曾经下过苦功记灵药大全,有玉简记载又有实物参照,修仙界常见、不常见的灵药她如数家珍,即使偶有遗漏,在读过妖圣传她的记载有天下灵珍奇药的玉简后,也补全了。
掌握了药性,才能因材制宜。
练丹,不仅要掌握药性,更要掌控火候,这火候和熬药也有相通之处,有些药得用文火慢熬,有些药得用大火猛煎。不过炼丹,动辄几百种药一起投进去,各种药性综合在一起相复反应,比起凡间煎药要复杂得多,但在包谷眼里,原理差不多,用的东西不一样而已。这炼丹时的炉火得以内家真气催动,也就是说得用修行积蓄的灵力、灵力来催动。这一点的要求是最高的,火侯没掌握好,丹药就炼不成,甚至有炸炉的危险。要掌握好火候,不仅需要对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火使多大的劲有掌握,更得有充足的灵力作为支撑,否则炼丹到一半,灵力不继,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火候没灵力去撑,那绝对比煮饭到一半灶里没柴悲催。毕竟饭中途熄火夹生了还能加两瓢水熬成粥,一样可以吃,这炼丹到一半熄了火,丹炉里的药全得废!
妖圣告诉包谷,丹方是前人留下的经验,可以借鉴,可以学习,但如果一成不变地死搬硬学,是永远也成不了高明的炼丹师的。特别是在当今的修仙资源溃泛、灵珍宝药愈发稀少的修仙界,很多古丹方所需的药材已难凑齐,所以需要灵活变通。
学习丹道,没别的途劲,多看多记多背多练。多看多记灵药、丹方,多练习练丹技巧掌握火候经验。
包谷得妖圣手把手地亲自教习、传授经验,少走许多弯路,进步堪称神速。
她虽不极少与同门师兄弟走动,但因为经营着生意买卖,对于同门炼丹、炼器、制符等情况还是门儿清的。炼丹技术好的,一炉丹药能有两三成废渣,常规情况是炼一炉丹出五成甚至六成七废渣,若一炉药里只出一两成废渣,那便算是极好的了。废渣的多少不仅影响出丹量,甚至直接影响丹药的成色,若只出一两成废渣的丹药,那便算是上品丹药,价值是六七成废渣的寻常丹药的三四倍。
包谷在妖圣给她演示练丹时见过妖圣炼丹,妖圣手里出炉的丹药那是一点废渣也没有。出炉的每一颗丹药都宛若活物,色泽均匀饱满灵气缭绕霞光氤氲,她从同门师兄弟那里收购来的丹药和妖圣炼出来的丹药一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便是她风师伯、掌门师公给的那些只出一两成废渣的上品丹药和妖圣手里的丹药一比,那也是云泥之别。
妖圣炼的一颗完美丹药绝对抵得过她储物袋中十颗上品丹药。
包谷拜了妖圣这么一个师傅,兜里又装着那么多的灵药,她若是炼的丹药不是完美品质都觉得没脸出去见人。
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她学炼丹学得格外用功,废寝忘食,连时间都忘了,经常需要小师叔来提醒她才记得。
相对炼丹,法阵方面需要学的东西则又多又高深。
学阵法需要推演,其极繁复的推演,天干地支天时地象是必不可少的支撑。
法阵,即是因时因地导利进行合理支配和利用,但又能通过阵法布置进行乾坤逆转、行那经天纬的事。往小里说,它能用在居家住宅甚至聚拢灵气上,往大里说,若把阵法知识运用到了极至,在有相应的材料支撑的情况下,完全能构建出一个独立的世界。
包谷随着阵法知识的深入才发现当初妖圣对她的入门考核简直就是考一加一等二那么简单。
要成为一个高明的阵法大家,其推算能力得要达到甚至可以推演天机的地步。
包谷在阵法上吃过亏,如今得妖圣自亲教导,她不敢不用功。妖圣怎么教,她就怎么学,进行大量的推演和练习布阵。
在这种高强度的修习下,她每月只能挪出一天时间处理杂务。她妖圣修行阵法推演后术算本能那是以驾驭飞剑的速度增长,又是多年看账本出身,账目有没有误一眼就能看出。至于别的经营上的事,那也是熟门熟路,生意买卖该扩张就扩张,该开分店就开分店,该招人就招人。她要灵石有灵石,要东西有东西,身后又有玄天门这么大一个靠山,在外的经历买卖开得颇为顺利,便是师门里的生意买卖也做得风声水起。
各类灵石和让人替她收罗来的好材料源源不断地送来装进她的超大储物袋中。
她修习丹道所炼出来的丹药自己根本用不完,品质也都是上上之远,包谷生意人禀性自然干不出只出不进的事,她炼出来的丹除留部分自用外,全部拿去卖掉换成灵药又用来炼丹。她出手的丹药虽然每次都离完美品相有一点距离,但拿出去也是罕见的上上品相,卖的价钱都极好,每个月里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赚得多了,下面的人送上来的好东西多了,包谷的身家日益丰厚,便时不时地往自己住的院子和紫云姝的院子里添些东西,经年累月下来,不管是她住的院子还是紫云姝的院子里随手拿一件把玩的东西都是外面罕见的瑰宝。
包谷忙着向妖圣修习丹道和法阵,修炼自然也就落下了,好在每天炼丹需要大量的灵力作支撑,她又成天把丹药当饭吃,修行进度总算没有停滞不前,以一种慢到几乎可以令人忽略不计的速度蜗牛似的速度前行。
至于那每月一日的师门大考,包谷压根儿没有参加过。不是她不去,而是真没法赶上,大考的日子,要么开着丹炉在炼丹走不开,要么就是关在屋子里推演阵法,根本就顾不上大考。
包谷最大的感慨就是修行无岁月。一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一年时间也是几个晃眼就过去了。
上一次抬头看院外的大树还是格外茂盛,转眼过后,抬头再看,已是秋风扫落叶。
她几乎没有玉宓的消息。她有玉宓的传音符,传音符从来连不通,用传音符留音,她师姐也从来不回。她知道小师叔和师姐会有些联系,但似乎师姐和小师叔说过些什么,小师叔从来不透露她师姐的消息,只在她师姐进阶元婴境后告诉过她一声。
后来,她终于炼出完美品质的丹药,且水平达到几乎十炉里有九炉都是完美品质的丹药,对于炼丹一术也都练得极其纯熟,用药、炼丹格外得心应手,妖圣这才让她放慢了修行进度。
她只有筑基三阶的实力,即使身为五灵根灵力比起旁人深厚许多,受到境界限制,丹田中所蕴含的灵力也有限。她的灵力只够支撑她炼筑基期的丹药。元婴境以上的丹药,她觉得她会炼,但是因为修行实力不够、灵力不继,没办法下手炼制。
她在阵法上也颇有小成。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师叔把她们居住的那一片山林划成了禁地,不让旁的弟子进来,又说要考考她的阵法水平,让她在山林里布下阵法禁制。同门师兄们从来没有谁敢乱闯,她风师伯曾经一时不慎被困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才痛出阵。后来随着阵法水平的进步,她又找出一些原来布阵的不足之处,又加以改进。
她还想困住风师伯两回,可自打风师伯知道困住他的阵法是她布置的后就再没来闯过阵,每次有事都是差值日弟子过来通传或者以传音符通传。没了风师伯以各种由头时不时过来打秋风拔她几株灵药拿她几葫芦猴儿酒,她倒是省了不少猴儿酒和灵药。
包谷也习惯了这种修行的日子。每日清晨和夜里都喝着猴儿酒吃着炼出来的丹药修行,白日里有时间便推演阵法,偶尔开一炉丹药练练手。
相对于炼丹,她对博大精深浩瀚若海的阵法更有兴趣。阵法知道的推演,越到后面越接近于道,使得她得到的感悟颇多,于修行也有极大的益处,她从阵法推演中又演变出了一些小术法。例如缩地成寸。
将阵法运用到脚下的步法上,那种传说中的高手大拿才能施展出的缩地成寸之类的神通,她轻轻松松便能施展出来。
还有将自己领悟到的玄天剑术配合暗含阵法方位的步法施展出来,又多了种神鬼莫测的变化。
法阵知识,随时随地皆可用到。从聚灵、护院到走路、练剑,甚至种植灵药都可以派上用场,甚至连画符都能够用上阵法知识。
符箓一道,与阵法有不同,但也有相通之处。符箓,做为载体和媒介,它可以承载天地力量,又可以将天地灵量聚于符箓之上再释放出去。从阵法中悟到的一些道痕、力量可以凝于符箓中,又可以用符箓布置成阵法。
因为有着过硬的阵法知识,包谷学起符箓来也颇为顺心。
不过阵法与符箓虽有相通之处,但仍有各自的区别和特色。
包谷学习丹道和阵法略有小成之后,便开始修习符箓。她从最基本的画符开始,看似最基本最简单的东西学起来却最不简单。画符前要先洗手、凝视、静气、运劲,画符时的站姿、手势皆有讲求,符箓一道更讲究对天道的感悟以及运用。符纸上简单的几笔,看似鬼画符,其实每一笔每一画都暗合天道规律都有其讲究,一点一画一勾处处透着玄机。
她这几年的修行,修行境界没多少长进,性子却是愈发地沉静,在修道上也有不少心得,符箓一道对她来说也算是触类旁通。她师公虽然对她修行境界的提升很不满意,对她学于符箓一道的进步却是赞不绝口。
然而修行境界才是真正的根本,修行境界过低,即使她学会再高明的炼丹术、精通再高深的阵法知识,能够发挥的效用也不多。
她的境界进步缓步,却也是没办法的事。路是一步一步走的,修行境界是一点一点提升的,纵然她有丹药和猴儿酒作去撑,每日里能够练功的时辰也就那么多,丹药、猴儿酒能够转化的灵力也有限,每天能够增长的境界也都和她的账本一样一目了然。她是五灵根,走的本就不是速成的路子,这些年来她也习惯了也接受了这个事实,稳打稳扎地一步步前进一步步修行。
她不着急,旁人再急也没有用。
近来,妖圣传她的东西越来越少,包谷得闲,按部就班地练功冲击境界,得闲便翻出以前学过的玉简温故知新,又或者是自己去妖圣的书房里翻找一些玉简书藉来看。
因她跟着妖圣学本事,又喜欢看书,妖圣便将毕生藏书都从储物戒指中挪进了书房。
有书相伴,每日沉浸在修习之中,包谷虽然总觉心头失落,日子却也不难熬,相反,总是过得飞快。
经常一抬眼,日出。再一抬眼,日落。
春去秋来,一年光阴竟是弹指一瞬间的事。
她原本半大的身子也长开了,身高也略有拔高一些。脸上的稚气悉数褪去,彻底长开的五官勾勒得极为精致,眉眼如画,衬上那如水沉静的气质,宛若山林中的由朝霞灵雾所化的一缕精灵之气,又如一缕轻烟。特别是那双眸子,淡若秋水总氲着薄薄雾气透着几缕虚缈,她的眼,总让人想到那被云雾半遮半掩的秀美青山,飘渺空灵,不沾凡尘。
紫云姝见到这模样的包谷,经常感慨:“人精似的小奸商怎么长得比我还美还仙还要出尘脱俗了?好在你常年窝在宅院中足不出户,玄天门第一美女的桂冠还稳稳地落在我的头上。”
包谷对着紫云姝的调侃每次由得紫云姝去,一来二去,紫云姝又埋怨她没个反应,像个死人。
包谷挺无奈的,她该有什么反应?
紫云姝挺气包谷这样的,所以每次包谷淡得跟像死人样子的时候,她就很“好”心地告诉包谷:“你师姐玉宓上个月回过来,领了几个新弟子进门,昨天刚走。”“哎,前几天玉宓回来了趟,今早才走。”诸如此类的话,反正她每次说都是玉宓回来后又离开了。包谷辩不出真假,便只当紫云姝拿她开涮,也不回应。
她知道她师姐是回来过的,领着新入门的弟子回来过,只是玉宓从来没有踏足过她住的这座小院,甚至连她们住的这片林子都未曾踏足过。因为在这五年时间里,来到她这林子里通传的新面孔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其中不乏是由她师姐领进门的新弟子。
五年时间过去,连见一面都不肯见。除了小师叔嘴里冒出来的似真似假的消息,包谷对玉宓的消息一点也没有。
包谷以为自己的心性在这五年里已经养得够好,够淡然,可想到玉宓,她的心头感到失落和莫名地疼。
五年时间,让她习惯了很多事。包括习惯心头的失落,习惯心疼,习惯想玉宓的时候站在院子里眺望远方,习惯有那么一道影子扎在心里有着淡淡的愁绪和微微的疼,习惯了玉宓对她的避而不见,也习惯了小师叔总拿玉宓的消息来打击她。
她知道小师叔是想看她为玉宓急得跳脚或气恼的样子。
包谷想不出自己要跳脚或气恼的理由,她知道她师姐过得好好的便安心了,师姐不见她的原因她也知道。她放不下,师姐自然不肯见她。等到哪天她放下了,或许她师姐就会来见她了。放下与不放心,包谷强求不来,她觉得这感情也和修道一样,讲求随缘,亦随心。
她不觉得心里装着一个人总掂念着有什么不好,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修行。
第一百四十五章身份不明
这时清晨,包谷收功后便拿着昨日看完的玉简去往紫云姝的院子,她准备将昨日看完的玉简放回妖圣的书房,再借一卷玉简出来。她踏进紫云姝的院子见到紫云姝正和妖圣下棋,正在撒娇争执。
她小师叔在圣姨面前向来没个正型,都说落子无悔,她小师叔这会儿正抱着圣姨的袖子死乞白赖地也要悔棋,正撒娇呢!
这类情况每天都上演,包谷早见惯不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向紫云姝和妖圣问过安便径直朝书房走去。
她挑好玉简从紫云姝身边路过时忽听紫云姝叫她“包谷!”她驻足,看向正往棋盘上落下一子朝她望来的紫云姝。
紫云姝说:“今天一号,有大考。往日你总没空抽不开身,今天我看你挺闲的,得闲也不去,这总说不过去吧?”
包谷应了声:“嗯。”说:“我这便去。”朝紫云姝和妖圣微一欠身,返身朝院外走去。
紫云姝又叫了声:“包谷,记得戴张面纱把你那张脸遮起来。”
包谷又应了声:“嗯”。她小师叔不让她以真容示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两年她见人时都戴着面纱都成了习惯。她小师叔给她炼制的那覆面的轻纱薄如蚕翼,戴在脸上轻若无物又不会阻碍她呼吸没有丝毫不便,又能阻隔别人的视线和神念窥探,她小师叔让她戴她便戴。包谷自认自己长得不丑,但也没有美到令人发指、祸国殃民的地步,她小师叔干嘛不让她以真容示人?
包谷看见时辰不早,出了紫云姝的小院,取出轻纱戴在脸上,便脚踏飞剑朝着玄天广场飞去。
这算是她在这五年里第一次踏出自己居住的这片林子。
这五年时间,玄天门不仅恢复了元气,年轻一辈也都成长了起来,随着新鲜血脉的涌入,玄天门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她踏出林子,见到的景相便有一种今日不同往日恍若隔世之感来。
五年前的玄天门几乎就是一座略有些灵气的荒山,再盖了一些房屋建筑,如今却是飞檐斗室宫阙成群,山中灵气充裕霞光吐瑞,或驭剑飞行或身骑飞禽的的年轻弟子成群成队地赶往玄天广场。
据她所知,这五年时间不仅玉宓踏进了元婴境,丰梦龙、花笙、陆雷他们也陆继踏进了元婴境,当初玄天门灭门之役过后剩下的三十多人里约有八九位成就了元婴境,余者也都在金丹末期,距离元婴境仅一步之遥或半步之遥。唯她,筑基三阶,五年时间里只升过一小阶,距离元婴境遥遥无期。她听说后来新拜入山门的弟子也都有不少金丹期的存在。
五年时间,她师姐在修仙资源溃乏的情况下都能够修行到金丹期。现如今家底颇丰的玄天门花五年时间足够培养出一批金丹期的弟子。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五灵根为何在当今修仙界不受待见了。她这么富,吃过的那些丹药喝过的猴儿酒加起来堆出十个元婴期修仙者都够了,而她,还在筑基三阶!
做为一个生意买卖人,包谷向来把账算得清楚,她再怎么算都觉得培养五灵根是个亏本买卖。
同样的修仙资源用在天灵根身上和用在五灵根身上,那绝对是用在天灵根身上的回报大。
可谁叫她自个儿是五灵根,包谷再嫌弃,也不能自暴自弃,反正她早就认清事实,没打算和那些天灵根、双灵根的天才弟子拼修行速度,照自个儿的进度慢慢修行便是。
包谷驾驭飞剑慢慢悠悠地地飞行,将这五年时间里玄天门的变化悉数收入眼底。
往来的玄天门弟子皆穿着门派服饰、在天上匆匆赶路。唯包谷穿着一身雪白的常服在天上慢悠悠地飞行左顾右盼、活像第一次踏进玄天门的似的。若是新入门的弟子,又怎么会有品质极佳的飞剑可用,那一身穿戴乍然看去非常素雅,可仔细一看,从头到脚都透出不俗来。
值日巡逻的弟子见到包谷可疑,立即上前把她给堵住了。
为首的是一个金丹初期的弟子,穿着真传弟子服饰,腰悬真传弟子腰牌,脚踏一把品质不错的飞剑。那弟子拦住包谷,脸一沉,厉声喝道:“站住!”
包谷微怔,问:“何事?”
那人沉声道:“外门弟子不得在此闲晃逗留。”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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