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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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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作者:苦素

第23节

穆长亭最终皱眉道:“这不过是你的臆测,根本没有证据。”

邢玉笙确实是没有证据,穆长亭的死他追查多年,可是下手之人处理得干净利落,他只能在穆长亭的体内找到微量不致死的毒素,在仙魔两届看来,穆长亭之死,主要是因为当年与魔尊邢玉笙决战战败,他一时难以接受结果,走火入魔之下,又被魔界妖魔围剿所致。

可传言毕竟是传言,再没有人比他们两个当事者更清楚。

穆长亭当时根本就没有走火入魔,他是状似痴狂,神智丧失之下,突然毒发身亡。

是什么诱使他毒发,又是谁下的手?

邢玉笙一度怀疑到芩书仲身上,可是他既没有杀人的动机,穆长亭也没有长期服食他的丹药,反而是利益的获得者付息烽,是最有理由这么去做的。

付息烽喜欢穆长亭不假,但一旦这个人成为他前进的绊脚石,是否还能保持初心待他如一就很难说了。

邢玉笙经历过世间种种冷漠,向来不吝于把人往最坏的一面去揣测。

听完邢玉笙说这些,穆长亭久久沉默起来。

幻化成另外一副面容的邢玉笙,身上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稍减,温暖的烛光甚至柔化了他的眉眼。

穆长亭看了他一眼,就将目光撇开。

邢玉笙身为魔尊,如今少有敌手,他本可以活得一派潇洒自由,可是这些年他将所有精力都放到了自己这个已死之人身上。今天这事,他掺和进来更是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是自从自己重生以来,邢玉笙就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他再出了什么事,一命呜呼。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心有芥蒂,对他时而恨极了时而又被他所做的一切震慑心软。

穆长亭的心情可谓极为复杂,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道:“好,我也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我答应你接下来我会小心行事,但是阿烽身受重伤,清心派上下人心惶惶,我始终要去看一看他方能安心。”

邢玉笙幽深的双眸定定看了他半晌,才低声道:“我知你定不愿我跟着,灵符你且收着防身,有事就传音于我。”

他这么说便是再也不会阻拦了,穆长亭也没客气,接过他递过来的符纸收好。

拎着长生剑转身走到门口,身后的视线灼热得似乎快要将人的背部燃烧,穆长亭拉住门阀的手微微收紧,喟然长叹:“你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走?”

邢玉笙眸光微动,只在眨眼的瞬间就移动到了穆长亭身旁,带起一阵凉风。

尽管邢玉笙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波澜不惊,但穆长亭却隐约能够察觉到他此刻应该是极为欢喜的,穆长亭无语片刻,拉门走出去。

他没有去找付息烽,头一件事反而是往执戒长老所在的夜樱宫走去,邢玉笙看他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在身后默默跟着。

要想堂堂正正走进夜樱宫见执戒长老,凭他们如今的身份是需要层层通报的,太容易打草惊蛇。但要是想混进去,却又不那么容易,清心派内是设了结界的,隐身符在这里是一点儿用场都派不上。

好在他们二人修为高深,身法如电,几步轻移,稍施障眼法就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执戒长老房前。

清心派上下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奇怪的是,夜樱宫却井然有序,弟子们各行其是,丝毫没有惊慌失措。

传闻中,执戒长老与付息烽关系恶劣,如今看来倒像是所言不假。

穆长亭示意邢玉笙在外等着,他先行摸进房间里。

屋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穆长亭放轻脚步往里走,刚绕过屋内放着的大花瓶,一柄长剑携带着泠然杀气直逼而来,穆长亭仰头弯腰,游刃有余地避开。

那人却不依不饶,追逼而来,穆长亭不得不出剑相抵,两剑在夜色下迸发出星星火光。穆长亭有心相让,并未出尽全力,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顿了顿,低喝一声:“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夜樱宫!”

声音气势十足,却依旧听得出来是个女子,穆长亭一笑:“许师妹,多年不见,你忘了我不打紧,竟连我这长生剑也不识得了吗?”

许碧云猛地睁大眼睛,挥袖轻拂,屋内烛火瞬间燃起。

两人静默相对,许碧云的目光落在穆长亭手上的长生剑上,什么都会有假,但长生剑认主,不会有假。许碧云怔了怔,眼眶竟慢慢红了,不可置信地望着穆长亭,低喃道:“穆师兄,他们……他们说你死而复生,我是不信的,没想到……”

穆长亭苦笑:“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许碧云点了点头,犹疑道:“你如今这副模样是……”

穆长亭笑了笑,调用灵力,震散身上易容丹的药力,金光从他身上泄出,不过一瞬,他那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许碧云眼前。

穆长亭笑道:“掩人耳目罢了。”

许碧云也跟着笑了笑,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清心派如今乱得很,你还是暂时不要以原来的身份出现比较好。”

穆长亭皱了皱眉,道:“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清心派如今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你又怎么会出现在执戒长老房里?”

许碧云摇头叹道:“师尊他老人家不喜欢付师兄,在很多事情上又意见不一,通常话说不到两句就拂袖而去。这两年两人的关系更是差得离谱,后来也不知怎的,师尊与付师兄争执过一次之后,忽然就闭关不出,任我怎么去说,他都再不肯出来。现如今,夜樱宫便由我来暂管了。”

穆长亭想了想,问:“我能去见见他吗?”

许碧云摇头道:“估计见不到,他闭关之后,付师兄也亲自去请了他好几次,可是师尊不愿意搭理他,再后来,付师兄就派人把守在山门前,又施了缚地术,不许门下弟子去打扰师尊闭关清修。”

穆长亭心头一跳,眉头紧紧蹙起:“还施了缚地术?”

缚地术其实说简单点,就是画地为牢,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轻易出不来。

这哪里是不许打扰,分明就是不想他再出来。

许碧云苦笑:“是,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付师兄与师尊相看两生厌,再这么吵下去,迟早也是要撕破脸皮的,避开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虽这么说,但从夜樱宫在付息烽出事了,却丝毫没有反应的态度上看,夜樱宫门下弟子对付息烽估计多有怨恨。

穆长亭也不说破,又闲聊了两句清心派的情况,许碧云似乎有心探知他此番回来的意图,但是穆长亭避而不答,她笑一笑,也就不再问。

临走,许碧云一边送他至门口,一边委婉地提醒道:“付师兄除了对顾子澜多有照拂之外,其实对明栎也是不错的,虽则让他搬去了清和宫,但时长也问询他修习的情况,多有指点。这孩子不错,很有大师兄的担当,而且一直都记挂着你呢。”

穆长亭笑了笑,只是道:“多谢。”

明月高悬,房门前的古树下,那人背手而立,身姿挺拔,风姿更胜当年。

听见两人说话的声响,他微微侧过身来,目光专注地落在穆长亭身上。

许碧云前行的步子猛地顿住,声音有些颤抖:“他……他是……”

第46章戏中戏

穆长亭也不知说还是不说好,他看向邢玉笙,见那人目光沉静,毫无波澜,愈加显得冷若冰霜,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无法激起他半分兴趣。

在心底叹息一声,穆长亭道:“浴兰宫门下弟子,我之前救过他,如今他在帮我。”

穆长亭信口胡诌,许碧云也不知信了几分,只痴痴看了那人半晌,低头道:“……原是如此,我知道了。”

拜别许碧云,两人正要转身离开,许碧云却疾走几步,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一般仓皇出声:“师兄!”

她心思敏捷,很多事情瞒不了她。

穆长亭没有回头,这一声师兄叫得是谁不言而喻。

许碧云怔怔落下两行清泪,声音哽咽:“当年的事,不管旁人怎么说,你心性如何,端看这些年魔域在你手中是什么样的情况便知晓一二了。我知师兄这些年受过不少苦难,我有心相帮,你却从来不肯见我,我自是知道你的心思。”她顿了顿,微微笑起来,眼中饱含热泪,“碧云此生只爱过一人,只一眼便衷情了一世,实在是傻得紧。遗憾的是那人心中至始至终没有我,我很是明白求而不得的痛苦,惟愿、惟愿师兄心中所爱之人也能如你待他一般,待你至真至诚。”

穆长亭心头微动,这个傻姑娘竟像是故意说给他听一般。

身旁传来邢玉笙清冷的声音,他极为认真地低声道:“谢谢。”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直至回到浴兰宫躺到床上准备就寝了,黑暗之中,穆长亭辗转反侧了半晌,忽然道:“你……你这份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房间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这还是穆长亭第一次正视这份感情,他不知邢玉笙会说出些什么来,免不了有点紧张。

邢玉笙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柔和了不少:“也许是从你第一次替我挨鞭子开始,也许是从你无条件维护我开始,不知道,也说不清楚,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对你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于你来说,这也许是大师兄的责任,于我来说,却是父母去世之后少有的温暖。”

穆长亭心绪难平,听了这些话,只觉心里头涨得满满的,酸涩难当。

他的手不自觉拽紧被子,涩然道:“你若是当真珍惜这些,你当初又为何……”他说不下去,当年小师弟的死历历在目,午夜梦回都能叫他惊出一身汗来,“当年师尊曾说,你心魔根生,要我好生看顾,也是我有所疏忽,没有及时将它根除遏制,才会酿成惨祸。”

“……心魔根生?”邢玉笙喃喃跟着念了一句。

他猛地坐起来,房间的烛火也跟着骤然亮起来,穆长亭惊诧地看向他,只见邢玉笙如墨一般的双眸瞬间褪变为妖异的浅色金瞳。

他眼眸中清晰倒影着穆长亭的脸,唇角微弯,缓声道:“师兄可知,我这心魔非权非利,非仇非怨,唯执念一人尔。”

如鹰一般的双眸紧盯着他,似笑非笑。

夜凉如水,穆长亭却猛地渗出一身冷汗,眼前这个仿佛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界魔尊。

两人对视良久,邢玉笙闭了闭眼,翻身下床,朝门口走去,淡淡道:“你先睡吧,我出去走走。”

睡?此刻还如何睡得着?

穆长亭坐起来,也是满心懊恼,是了,如今看来他的心魔可不就是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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