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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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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作者:来自远方

第105节

地方不上报,东西无需送入国库,可交内库分配。

山中的确有贼,却不是山匪,而是被宁王收买,护卫藏银,私造兵器之人。

弘治十八年,正德元年,锦衣卫秘密遣人往江西,潜入宁王府,埋下钉子。如今,正好发挥作用。

五爪龙袍到底是宁王所有,还是被他人栽赃,已不重要。

天子要办宁王,铲除后患,顺带杀鸡儆猴,给宗室藩王立起“榜样”,王守仁十分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在岛上时日,同军汉打交道,与船工叙话,听老人讲古,王参议愈发开拓眼界。

隔几日,便带人扬帆出海,寻找“海商”踪迹。

亲见海疆变化,了解海外世界,追溯千年日升月落,王参议的格物之道颇有进展。假以时日,必能大成。

格物之外,王参议对另一学说生出浓厚兴趣。

霸道!

一边格物致知,一边钻研霸道,高山仰止,非寻常人可为。

按照杨瓒的理解,除开王学霸,换成旁人,非精神分裂不可。

宁王被押解入京,罪证闻于朝堂,无人为其求情,更无人就“亲族”“血缘”引经据典。反而喊打喊杀的不在少数。

龙袍都有了,不是谋反还能是什么?

私造兵器,甚至有火器,甭管能不能用,都是罪不胜诛!仿效太宗皇帝起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在一片的喊杀声中,朱厚照异样的冷静。

“先押宗人府。”

来时,宁王以为必死。

万没料到,抵京之后,未入死囚牢房,未下锦衣狱,却进宗人府。

关在暗室内,宁王回忆平生,忽然发现,自己这一辈子,当真是个笑话。自以为做得机密,瞒骗过两代天子。殊不知,早落入对方网中,生死操于他手。

两日后,钦天监奏,一道赤色鲜明之气,落乾清宫,久久不散,显飞龙之象,是为吉兆。

天子深以为然,当日下旨,遣驸马都尉蔡震、马诚祭告先祖陵寝。并罢朝一日,沐浴斋戒,入奉先殿亲告先帝。

翌日,惩处宁王旨意下达。

“削藩国,夺王爵。妻子贬为庶人。发凤阳守祖地。着宗室老人看守,子嗣不得出。”

乍一看,惩处实在不重,甚至轻过安化王。

然而,了解内情之人,如内阁三位相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当年,太宗皇帝起兵靖难,皇太孙的两个兄弟,既被发往凤阳。天下俱称太宗皇帝有情有义,殊不知,这兄弟俩的下场,甚至比不上太孙。

后者至少还有陵寝,前者竟是与外界隔绝,几十年生死不知。直到永乐朝后期,才由宗室上表,言其病逝。

奏疏抵达京城,两人坟头的草,早长得比人高。

宁王意图谋反,终究没有起兵。

天子如下旨诛杀,世人的言论未必好听。发其凤阳,囚禁终生,将一家老小关进笼子,是生是死,全由天子一人决断。

天下人不会指责,更会赞誉,天子仁厚。

圣旨宣读完毕,群臣立在奉天殿中,皆不寒而栗。

从何时起来,少年天子的心计,竟深沉如斯。

京城文武的反应,九成在杨瓒预料之中。

唯一没料到的是,他只给朱厚照上疏,言宁王和安化王都不能杀,而熊孩子竟想出这个主意,用出这般手段。

果真如先人所言,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少年天子能有这般决断,作为半个挖土人,杨瓒与有荣焉。

九月下旬,玉米成熟。

杨瓒终于不用继续馋得流口水。

为留种,半数不得采摘,余下半数,也够杨佥宪一饱口福。

煮玉米,烤玉米,玉米烙,玉米饼,玉米窝头,凡是能想到的,杨瓒都要讲给伙夫,试上一试。

连续三日,每到饭点,镇守太监和巡兵官都要蹭饭。

当然,这样的好东西,上官不能独吞。

玉米做熟,必定分成数份,牛主簿和种植的农人尝过,都是双眼发亮。

待玉米成种,过秤称重,推算出亩产之数,牛主簿嘴唇发抖,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在场农人都是双眼泛红,心中激动,无法用言语表达,竟是大礼在地,哽咽道:“杨大人恩德,小民永生不忘!”

杨瓒鼻根发酸,忙扶起最前几名老人,言道:“番粮是天子所赐,本官不敢担此厚名。今上仁厚,心系万民,老人家如要谢,当谢天子才是。”

“对,对!”

边民笑容中带泪,面朝京城跪拜。

杨瓒侧身,暗中长舒一口气。

镇守太监立在一旁,看着杨瓒,笑眯双眼。难怪张公公说,结好杨佥宪,就是天大的福运。

果真不假!

镇虏营献高产番粮,哪怕不是首功,好处同样不小。

想起离京之前,几个对头的酸言酸语,镇守太监顿觉通体舒泰。三十年来,今日最是舒爽!

正德二年,九月已未

赶在万寿圣节前,杨瓒启程还京。

行李之外,增加两辆大车,一辆装载玉米,一辆是边民送来的皮毛土物。

顾卿从辽东返还,过蓟州时并未停留,而是借道直往宣府。

得知消息,杨瓒颇有些怨念。

许久不念,很是想念。美人竟过门而不入,是何道理?

没承想,临行之日,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平原。

锦衣金带,金缘乌纱的顾指挥,策马直冲城下。身后百骑,护卫一辆青布马车。

杨瓒侧首,看向顾卿。

顾指挥猛的一拉缰绳,跃身下马,展颜道:“我同四郎一起还京。”

杨瓒正要说话,青布马车行近,车门推开,露出一张胖乎乎的小脸。

“四叔。”

“廉儿?”

杨瓒愕然,见侄子从车上跃下,一身蓝色衣袍,小树样的挺拔。其后,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车板跃下,齐身行礼,道:“见过四郎。”

仔细辨认,杨瓒方才认出,竟是曾往京城的杨山和杨岗。

走到近前,杨廉拱手揖礼。

“见过四叔。”

杨瓒看看侄子,又侧头看向顾卿,怎么回事,能否解释一下?

顾卿浅笑,道:“四郎念孔怀之情,立誓育侄成才。卿与四郎有凤鸾之盟,自视其为亲侄。四郎诸事繁忙,卿自当代劳。”

杨瓒:“……”

委实太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第一百五十八章归京

马驰飞快,风行电掣。

官道上,灰尘扬起,见马腹贴地而来,行人车队纷纷走避。唯恐闪避不及,被撞飞受伤,没处说理。

有麻衣汉子不明就里,瞪着飞驰过的一队人马,面现怒气,大声问道:“大兄,这是何人,为何如此横行?瞧其衣帽,不似边军,又非官差,我等为何闪避?”

“那是番子!不躲等着被甩几鞭?”

为首的褐衣汉子回过头,令众人于路边歇息,翻身跃下马背,道:“跟我来,看看捆货的绳子。”

八辆大车,皆是由南运来的货物,往辽东同牧民市卖。

自从水路换行陆路,遇到的巡检关卡,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交出的金银铜板,占本钱三成。如不能平安抵达辽东互市,换来牲畜金银,必会折了本钱,没法向家人和族里交代。

“番子?”

麻衣汉子领口微敞,脖子粗壮,衣袖包裹之下,两臂鼓鼓囊囊,明显是个练家子。

“不晓得?”

“可是东厂?”

说到最后两个字,汉子声音渐底,几乎带着吸气声。

“算有点见识,一双招子没用来喘气。”

褐衣汉子一边查看雨布,一边试试绳子松紧,确定无碍,交代赶车的人小心,转身回到马旁,取出水囊,狠狠灌下两大口。

“越近北边,遇上的越多。前头两拨过去的都是锦衣卫。这回是番子,可见京城的消息不假,朝廷新开几处互市,规模之大,远超太宗皇帝年间。咱们这回北上,如果一切顺利,赚回本钱不说,利钱更是南边的几番,绝对是拣着了。”

褐衣汉子说话时,众人竖起耳朵,不由得聚拢。

听到“拣着”“赚钱”等字眼,都是面露笑容。憨厚的搓搓大掌,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咱们原先做些没本的买卖,实在损阴德,连累家人抬不起头,儿孙都得牵连。改换这个营生,虽说辛苦些,好歹不会朝不保夕,遇上官军就得躲,抱着刀都睡不安稳。”

“大兄说得极是。”

“我听说,江浙那里正招募识水性的汉子。不像是募军,倒像是要跑海船。等这回赚够银子,安置好家人,咱们也去看看。能成自然好,风浪里搏一回,足够三代温饱。就算没成,也能长一番见识。”

众人纷纷点头,闲话几句,各自散开。或检查货物,或取出硬饼,伴着冷水入腹。

稍歇片刻,正打算启程,官道之上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展眼望去,百名骑士,护送两辆马车,两辆大车,自北飞驰而来。

打头几名骑士,俱着大红锦衣,乌纱饰以金银。腰悬金银牌,挂一柄黑鞘绣春刀。其后,百人分成两列,缇衣骑士背负弯弓,身佩长刃,各个高大英武。

褐衣汉子双眸微凝,当即认出,这百人都是锦衣卫。

然而,同先时遇到的不同,这些人必定上过战场,身上的煞气,几乎遮都遮不住。

“快让开!”

二十几个汉子,早年贩运私盐,事发落草,后遇朝廷大赦,下山改做正当营生,遇到的官军绝对不少。

如眼前这般,实是首次见到。

“停!”

正等人过去,好快些启程,缇骑马车忽然停住。

为首的红衣骑士调转马头,至一辆青布车前回报。少顷,得令返回,带两名校尉,径直向汉子行来。

一瞬间,煞气迎面铺开,褐衣汉子顿觉头皮发紧。

想当年,被官兵放火烧山,逼到断崖边上,生死一线,都没这般恐惧。现如今,仅是当面问话,竟是毛发根根直立,如遇杀神一般。

“尔等可是往北?”

赵横居高马上,俯视众人。遵杨御史吩咐,尽量放轻声音,表情和蔼。

奈何刚杀过人,满身血腥气。笑得越和善,越让人头皮发麻。

“回大人,小民确是北往辽东,同番人牧民市些货物。”

“市货?”

“是。”

褐衣汉子忙取出一枚木牌,并一封文书,均是从顺天府领取,盖有印章。

如非需要办理相关文书,方可至互市交易,取道永平,此时已进入辽东。

看过腰牌,确定汉子所言非虚,赵横点点头,道:“前方十里有匪徒拦路,已被我等剿灭。然官道被横木和巨石拦阻,尔等携带货物,通行不便。既往辽东,可转道东胜,虽绕些路,好歹顺畅。”

“多谢大人!”

褐衣汉子抱拳谢过,目送赵横返还。

未几,顾卿从队中行出。

面如冠玉,眸如点漆,身材修长,俊雅非凡。单看长相,压根不似军卫,活脱脱一个王孙公子。

不等汉子们回神,车厢打开,杨瓒弯腰走出车厢,跃下车板。

翩翩少年郎,不及弱冠。生得眉目如画,笑容犹如暖春。便是金陵之地,古都风华,也少有如此精彩人物。

单论相貌,后者不及前者。通身的气质,却让人倍觉舒朗,乐于亲近。

痴然片刻,汉子猛的回神。

留意到杨瓒一身绯衣金带,不禁面现愕然,惊色难掩。

这么年轻,竟至少是个四品官?

知晓对方要同自己市货,更是惊诧莫名。

“大人,小民所带都是粗陋之物,难入大人贵眼。”

心下紧张,说话便有些颠三倒四。

“尔等无需紧张。”杨瓒上前几步,同汉子当面,道,“我想换些蔗糖,不知尔等可有?”

蔗糖?

“有,有!”

褐衣汉子连忙点头。

“不知大人要多少?”

根本不提价格,已是打定主意,即便杨瓒狮子大开口,也咬牙认了,不收半个铜板。只求平安送走贵人,莫要节外生枝,惹上麻烦。

心知汉子之意,杨瓒不由得摇头,取出荷包,道:“我不欺尔等。以辽东市价,同尔等交换蔗糖,可否?”

“可,可!”

看到白生生的银子,黄澄澄的铜钱,褐衣汉子说话都有些结巴。

一路北上,这样的官还是首回见到。

“大人稍待,小的这就开箱取糖!”

同番人牧民交易,茶叶盐巴的利润相当丰厚,理当是商人首选。

但在边塞之地,盐巴之外,茶叶也多是官营。除非是有背景的豪商,寻常百姓商人,轻易插不上手。

丝绸成本太高,汉子们头回市货,不了解行情,不敢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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