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网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 上一章
目录 | 设置
下一页

第101节(1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帝师作者:来自远方

第101节

登基之初,朱厚照即下旨,意在恢复圣祖高皇帝之法。当时并未想到这般深远,归纳因由,生闷气犯熊,和朝臣对着干才是重点。

现如今,江南剿匪,北逐鞑靼,倭国运银,四夷纳贡。

渐渐的,朱厚照的思想开始发生转变。

虽不改“熊孩子”本质,做事却自有基准。

偶尔胡闹,到底不会出格。当忍时,不会硬着脖子在奉天殿掀桌,进而甩袖走人。

太宗皇帝依旧是榜样。饮马草原,马踏胡虏,仍是少年天子不变的梦想。

然而,吃过几回教训,他不会脑袋发热,披上铠甲,抓起宝剑就当朝宣布北狩。也不会隔三差五召集宦官,在内廷来一场比斗演武。

“陛下当做下棋之人,推动棋局,掌控黑白两子。”

几月前,对杨瓒这番话,少年天子尚有几分懵懂。

现如今,坐在龙椅上,俯视朝堂文武,朱厚照终于明白,身为棋子和操控棋盘,究竟有何不同。

“好!”

又道一声好,因番粮而起的郁闷,立时一扫而空。

“杨先生此言甚好!”

朱厚照拊髀拍案,大喜过望,连声叫好。

动作幅度过大,几封奏疏被扫落,摊开在金砖之上。

刘瑾恰好咱在一边,下意识扫两眼,瞳孔骤然紧缩。

怎么着,咱家还没动手,这是哪个又开始找麻烦?弹劾咱家受贿,逼迫官员献银?

李公公冷笑,示意丘聚低头,瞧见没有,一群上杆子找收拾的!

丘聚冷哼,依旧看刘瑾不顺眼,但在这件事上,两人必须保持一致,没有第二个选择。

高兴之下,朱厚照令张永磨墨,铺开黄绢,提起御笔,洋洋洒洒,千字一书而就。

“盖敕命之宝。”

“是。”

张永应诺,亲往尚宝监取宝印。

放下笔,朱厚照兴奋难消,心情大好。指着打开的木盒,道:“刘伴伴,丘伴伴,尔等可识此物?”

“回陛下,奴婢愚钝,见识浅薄,并不识得。”

“此乃番粮,双屿进献。”

抓起几粒,示意刘瑾丘聚上前。

“尔等看看,可有食法?”

食法?

捻起一粒,刘瑾斟酌两秒,心思急转,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如比照蜀黍稻麦,可以水蒸煮,也可碾粉制饼。该用哪种办法,是不是行得通,却无十分把握。

谨慎起见,李公公没有急着开口。

丘聚比较实在,想不出办法,干脆扔嘴里一颗,咬几下,着实咯牙。

勉强咽下去,面向天子,一边牙疼,一边表示:“陛下,此物不能生吃。”

朱厚照张口结舌。

他该说什么,丘伴伴果然忠心?

刘瑾高凤翔互看一眼,心下暗道,其实谷大用不算棒槌,这位才名副其实。

张永返回时,暖阁里一片寂静。

见丘聚捂着腮帮子,刘瑾高凤翔眼角直抽,朱厚照满面复杂,张公公奇怪挑眉,这是怎么着?

得知前因后果,张永同样无语。

难怪丘聚和谷大用关系最好,一样的实诚,脑袋缺根弦。

小半个时辰过去,几人都没能想出办法。最后是刘瑾出言,遣人下江南,到双屿卫问个清楚。

朱厚照点头,只能这么办。

面子不重要,吃到嘴里才是根本。

“这一盒给杨先生送去。”

“奴婢遵命。”

张永和刘瑾齐声应诺,同时瞪眼。

天子没有明言,东厂还是西厂,必须争上一争。

谷大用是内定东厂提督,张永一直被戴义看好,九成可能,会继戴公公之后,成为司礼监掌印。两人交情不错,利益相同,又有刘公公作为共同敌人,联系自然更加紧密。

谷公公不在,张永代表司礼监和东厂,必须踢飞刘瑾。

中官相争,不是朱厚照关心。

少年天子振作精神,下定决心,明日早朝,必须在气势上压过群臣。

不能当殿拍板,也要让内阁六部知道,复行高皇帝之法,严查贪官,重立举荐任用制度,势在必行。

晚膳后,朱厚照捧着木盒,驾临坤宁宫,和皇后对坐榻上,研究番粮吃法。

临近产期,夏福愈发显得圆润。

李院使和赵院判会诊,研究脉案,确定皇后身怀多胎。

“双胎可能最大。”

听闻喜讯,朱厚照乐得蹦高,日日念着“朕的长公主”。

两宫同样大喜。

王太皇太后和吴太妃亲至坤宁宫,安排一应事宜。高压之下,宫人中官都绷紧神经,走路万分小心,直将皇后当成易碎的瓷器。

张太后和儿子相似,表达好感的方式就两个字,给钱。

金银玉器,珍珠宝石,绫罗绸缎,流水般抬进坤宁宫,送进皇后私库。按照太后娘娘的原话,她只天子一个儿子,赏赐皇后相当于给孙子孙女,何乐不为?

长春、万春两宫的美人,听闻消息,一样紧张。自己不出门,更约束宫人中官,非必要绝不能靠近坤宁宫。

人心隔肚皮。

自己万般谨慎,难保他人不会一时糊涂,生出歪心。如果皇后哪里不对,查来查去,查到“邻居”身上,自己无辜被牵连,冤不冤枉?

比起宫中的紧张,夏福倒是一如往常。

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按照医嘱,每日在宫中慢行两回,水粉胭脂一概不用,素面朝天迎驾,照样莹白水嫩,娇美似即将盛放的牡丹。

掌灯时分,小夫妻凑到一起,关上殿门,对着盒中番粮皱眉。

许久,夏福打个哈欠,道:“陛下,妾撑不住,不然等明日再想?”

“福儿乏了?”

夏福点头。

“那福儿先睡,朕再想想。”

夏皇后没有坚持,倒在榻上,片刻就沉入梦乡。习惯使然,无意识伸手捞过,抓住天子衣领,抱枕似的搂在怀中。

朱厚照没有半点惊讶,调整姿势,舒舒服服靠在皇后怀里,继续研究番粮。

宫人弯腰进殿,小心移走戳灯。过程中,始终低着头,目不斜视,双眼紧盯地板。

究其原因,帝后相处过于和谐,天子颇有些夫纲不振。同皇后独处尚没什么。旁人见到,恐会气急败坏,下龙爪灭口。加上两宫有言在先,不想被卷上草席扔出宫外,每逢天子驾临,无论女官宫人,都不敢轻易往前凑。

飞上枝头,一步登天,太过遥远,也不切实际。

老实干活,多攒些体己,向高品级女官发起冲锋,才是根本。

正德二年,三月辛亥,早朝之上,天子敕谕群臣,复高皇帝选官考绩之法。

“朕以幼冲嗣位,惟赖廷臣辅弼。”

“文武股肱,惟精白磊落,匡正社稷,一心恪供。职必以不愧不怍为期,以阿权膴仕为戒。”

“今复祖宗成宪,申明圣祖高皇帝旧典,党比符同,列衔无功,扇动浮言,颠倒是非,伤残善类,贻累辱国,朕不轻贷。”

“故谕。”

跪于殿中,群臣耳际嗡鸣。

退朝后,行过金水桥南,不下十人脚底发软。

未等商议出对策,东西两厂的番子倾巢而出,依高皇帝之法,严查官员品行。

京城之内,风声鹤唳,京城之外,草木皆兵。

两班文武,神经都已绷到极限,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引来剧烈震动。

这种情况下,刘庆的弹劾奏疏抛出,犹如水落滚油,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内阁三老都预感不妙。

常言道,好的不灵坏的灵。

李东阳和刘健等人,宁可相信预感出错,判断有误,也不愿坐实猜测。不然的话,事情必将脱出掌控,不只边镇,整个朝堂都要翻天。

为此,三位阁老不惜联合六部九卿,集体上疏,希望天子能收回成命。

哪怕北狩,也好过复行高皇帝之法。

洪武年间,贪墨五两就能杀头。

同榜进士,入朝三载,就能杀个干净。

官员戴着枷锁断案,京官写好遗书上朝,何等怵目惊心。

遍数朝堂之上,有一个算一个,谁没收过火耗冰敬,内阁三老都不能免俗!如复行洪武旧章,大半个朝堂都要杀空。

为此,内阁不惜站到天子对立面,意图逼迫朱厚照让步。

然而,这一次,少年天子不会让步,也不想让步。

有些事可以退让,有些事必须坚守底线。

刀握在手里,何须再忍?

天子意志坚决,群臣束手无策。

有人寻上刘庆,威胁利诱,手段尽出。甚至做好准备,万不得已,先踢出几个替罪羊,再图后事。

未料想,刘柱史吃了秤砣铁了心。

送走来人,当即咬破指尖,写成血书,具官服乌纱,金水桥南碎首。

此举无异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庆虽然未死,天子的怒火却是更甚。

六部九卿仍在努力,做最后挣扎,刘健谢迁紧缩眉心,长吁短叹。李东阳负手廊下,仰望灰蒙蒙的天空,目及振翅而飞的雏鸟,神情复杂。

事不可为,亦不能为。

或许,该退让的不是天子……

正德二年,三月已未,天子敕谕,黜陟蓟州、延庆州、兴州、营州文武共计三十六人。裁革四州衙门通判等官四十五员,皆管粮、捕盗、劝农等事,无能开革。

“降永宁知县云南鹤庆军民府经历司为吏,以收受贿银,不接冤状,引民怨,下锦衣狱杖三十,后遣。”

“平谷知县、县丞、典史。职任中,无律察商民,索取金银,不从者必枷号示众。严酷甚,有小民畏而缢死。其母上告,竟为酷吏所械,冤死狱中。其行之恶,禽兽不为!

下锦衣狱,重杖三十,枷号十日。知县斩首,县丞典史黜官,三族谪北,永远戍边。”

“延庆知州违例乘轿,滥役人夫,少给粮价,霸占军屯,械至镇抚司狱,重枷东安门外,一月期满,发密云后卫戍边。”

“蓟县知县,粮运使收奸商金银,以陈粮充新米。藏粮布私市贼虏,违法事多,难以常例处,令重枷县衙外两月。运粮使斩首,知县典史发辽东,县丞留任,主簿以下入军户,发潮河所。”

“三河县丞戍边。”

“营州知州杖三十,发贵州。判官杖十,发密云。”

“四海冶所指挥使降千户,以临阵怯战,夺部下之功……”

敕谕当殿宣读,只字未提蓟州冒功,皆以贪墨,欺民,违制定罪。群臣心中有底,却压根没法说情,更无从争辩。

坐在龙椅上,朱厚照无比舒爽,大有横眉吐气之感。

看着往日里滔滔不绝,现今却理屈词穷,哑口无言的两班文武,嘴角止不住上翘。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哪怕降下九天劫雷,照样得站直等劈!

与此同时,数匹快马驰入镇虏营。

黑衣圆帽的番子翻身下马,直言请见杨瓒。

“天子口谕,此物交予杨御史。”

送走番子,杨瓒回到帐中,随手打开木盒,看清里面装的是什么,立即瞪大双眼。

玉米?!

第一百五十二章喜讯

两个巴掌长,五指宽的木盒,满满装的都是玉米粒。

乍一看,貌似不少,粗算下来,顶多三颗玉米,最多四颗。

杨瓒几度畅想,寻找到玉米土豆,在各府州县大范围种植,既能缓解粮食问题,又能丰实边储,增强边军实力。对抗小冰河期的同时,彻底解除边患。

问题是,想得再美好,终不是实际。

捻起几颗晒干的玉米粒,杨佥宪叹息一声,眉头深锁。他忘记最重要一点,非专业出身,番粮到手,也压根不晓得怎么种!

总不能随便挖个坑,扔进去了事?

相隔两地,朱厚照为吃发愁,杨瓒为种发愁。

面对玉米,君臣生出同样的挫败感。

仔细想想,或许可以效仿皇庄,令沿海卫所搜寻佛郎机人,搜寻种植之法。要么就发下重赏,不愁没有欧罗巴走私船上钩,冒着海上风暴,前往美洲大陆,带回有种植经验的印第安人。

想了许久,杨瓒眉头皱得更深。

放下玉米粒,盯着木盒,不免有些后悔。

当真该拦下番子,询问清楚,这些玉米从何而来,是否已有种植之法。

幸运的是,边塞虽然苦寒,仍不乏能识节气,熟知田亩的老农。想种出玉米,必须离开镇虏营,到附近卫所边屯走机会。

找对人,应该能想出种植办法。

一盒玉米粒,数量不多,分成几份,赶在五月前播种,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在一两个星期内出苗。

运气不好,关碍也不大。

有第一次,不愁没有第二次。既能寻到玉米,说明掌握正确途径,找到往来海上的欧罗巴商船和走私船。

距小冰河末期还很久,这段时间,足够想出办法,推广播种。

欲速则不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