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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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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作者:来自远方

第97节

丘聚刘瑾领命,亲往蓟州,宣示天恩。

丘公公很是兴奋,忙着打点行装。

刘公公则蔫头耷脑,回到司礼监,躲开王公公耳目,关进小屋偷偷抹泪。

姓杨的去了北边,好不容易过几天舒心日子。结果倒好,一道敕令,又要亲自送上门!

想到京城和江浙种种,刘瑾满嘴苦涩,恨不能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

只要天子能改变主意,不让他去北边,不见姓杨的,干什么都成啊!即便是做个好人,咬咬牙,他也认了!

期望很美好,现实却给刘公公当头一棒。

朱厚照非但没有改变主意,更是大手一挥,启程日期提前。

凄凉寒风中,刘瑾拜别天子,登上北去的马车。

雪花飘落,刘公公推开车窗,目及茫茫雪原,生出不祥预感。

此行绝不会简单,八成又要被姓杨的欺压。

思及此,不由得迎风洒泪,自怜自哀。

咱家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哇!

队伍前行,路途漫漫。

朔风卷着碎雪,打在车厢上,接连不断,似在劝刘公公节哀。

镇虏营前,一场大火烧足两个日夜。

帐篷杂物,遍地血痕都被付之一炬。化成飞灰,随烟尘飘散,洒落茫茫荒原。

杨瓒站在城头,眺望北疆,深吸一口气,直冷到腔子里。

下定决心,便没有回头路。

可怜他人,死的定会是自己。

“佥宪,”一名校尉上前,低声道,“有监察御史自晋地折返,言遇到离散牧民,告镇虏营边军杀良冒功。”

“离散牧民?”

杨瓒转身,挑起眉尾。

“顾同知领兵出城,首尾理当扫清。这个牧民是哪来的?”

“回佥宪,来人持牙牌,直入中军大帐,卑职未能看清。”

“哦。”

杨瓒不置可否,收起千里镜,迈步走下城头。

一路行过,距中军大帐尚有五步,便能听到叱喝之声。

这声音,似有些熟悉。

举臂拦住守卫,快步走到帐前,看到那身青色官袍,眉毛挑得更高,忽然笑了。

当真是个“熟”人。

“刘柱史。”

杨瓒出声,喝斥声戛然而止。

刘庆吃过亏,知晓杨瓒手段,转过身,不提其他,先拱手行礼。

“杨佥宪。”

“刘柱史有礼。”

还礼时,杨瓒扫视帐中,顾卿顾鼎和赵榆都不在,仅张铭坐在主位,手正按在刀柄,脸色十分难看,显然被刘庆激怒。

杨瓒大胆推测,如果他不打岔,十有八九,张总戎会拔刀砍人。

寻常武官还要估顾忌御史身份。

张铭则不然。

出身勋贵功臣之家,亲爹是英国公,自己又是锦衣卫,不找别人麻烦就该谢天谢地,刘庆两度上门,一次比一次嚣张,堂堂国公世子,小霸王个性,如何能忍。

杨瓒忽然觉得,他不该来。

等张铭把人砍翻,找个借口收拾,比亲自出面更为便宜。

摇摇头,战场呆久,果真会发生蜕变。

换成两月前,他绝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就算是要收拾刘庆,也会采用更加“温和”的方式。砍人什么的,委实暴力了些。

想到这里,杨瓒抿了抿唇角,表情不觉产生变化。

落在刘庆眼中,却得出另一番解释。

他此来,主要为查证边军杀良冒功,情况允许,更要洗刷前番耻辱。

见杨瓒皱眉不说话,视线微垂,落在牧民身上,以为对方生怯,不禁信心大涨。抬头挺胸,将方才之言重述一遍。

查大同边储算什么,坐实镇虏营杀良冒功,欺瞒朝廷,才是大功!

“数人皆别部附庸……口证边军放火,斩杀之人俱是牧民!张总戎,杨佥宪,能否做出解释?”

杨瓒看着刘庆,忽然问道:“此事,刘柱史可上奏朝廷?”

“已然上奏!”

刘庆嗤笑。

抵营之前,弹劾奏疏便在途中,更有三名牧民相随。敢只身入营,不过为做足姿态,博刚正不阿,大义凛然之名。

如果杨瓒聪明,就该明白,不能动他分毫!

“送出去了?”

杨瓒貌似为难,眉间蹙得更紧。

“难就难办了。本官钦佩刘柱史为人,本想救你一命。可惜啊。”

一心找死,谁也救不得,为之奈何。

“什么?”

刘庆诧异,以为自己幻听。

救他一命?

该担忧项上人头的,该是镇虏营上下!

杨瓒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刘柱史八成不晓得,别部附庸名为内附,实为接应鞑靼万户,袭我边塞。边军斩杀之人尽为贼虏,奏报之上,蓟州延庆州官员都有斩获,俱可为证。”

刘庆脸色变了。

“这个时候,奏疏应已递送入京。”杨瓒侧首轻笑,“刘柱史弹劾镇虏营杀良,是言两州官员尽皆冒功?”

“你……”

听闻此言,刘庆双手发抖。

御史以举发庸碌奸佞为己任,刚正是为根本。但一次对上两州文武,也是吃不消。遑论朝堂地方牵连不断,他要面对的,绝非地方官员那么简单。

杨瓒仍是笑。

目光转向地上的牧民,瞬息变得冰冷。

虽做鞑靼打扮,肤色黢黑,从五官仍可判断,这是个汉人!

他背后是何人,出于何种目的攀咬,都不重要。

知晓内情也好,不知也罢。

果子摘了,罗网织成,谁改轻动,都是死路一条。

“张总戎,此等营蝇斐锦,谣诼诬谤之辈,理当军中问斩,以儆效尤!”

“准!”

张铭十分干脆,不是碍于身份,都想亲自动手。

命令下达,当即有边民入帐,拖出不停求饶的牧民,一刀下去,人头滚落。

鲜血在雪地流淌,刘庆手脚冰凉,惊骇之色闪过,张开嘴,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当面杀人,当真无惧?!

掸掸衣袖,杨瓒没动匕首,只取金尺,笑对刘庆道:“刘柱史,本官是在帮你,莫要过于感激。”

什么?

刘庆尚未回神,就被两尺抽倒在地。

有伤不假,不耽误杨佥宪抽人。

两指宽的淤痕横过脸颊,刘庆气怒已极。颤抖着指向杨瓒,“你……你!”

“我什么?”杨瓒弯起眉眼,“可是要谢我?”

“谢……”

“不用谢。”

杨瓒俯身,又是一尺。

“本官心善,向来乐于助人。”

这叫乐于助人?乐于抽人才对吧?!

脸颊肿起,怒火炽烈。

刘庆七窍生烟。

怒到极点,终于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杨瓒站起身,擦擦金尺,略有些惋惜。

真不禁抽,比起刘公公,实在差得太远。

张铭瞪眼,说着说着,怎么把人抽晕过去?得罪成这样该如何收场,总不能真砍了吧?

“总戎宽心,刘柱史刚正,知被奸人蒙蔽,气急攻心,晕倒在地。”

“……”这也行?

“此时不便上路,可暂留营中。待其醒来,本官定加以开解宽慰。”

“……”

看着杨瓒的笑脸,再扫一眼倒在地上的刘庆,张铭咽了口口水,当下决定,自此往后,哪怕徒手博虎,也不能和杨佥宪为敌!

一肚子黑水,聪明加变态,谁遇都得跪。

第一百四十六章杨佥宪的条件

刘庆晕倒后,即被大张旗鼓抬出中军大帐。

杨瓒收起金尺,行到帐前,清了清嗓子,大声斥责贼虏侵我国朝之心不死。

城下大败,不念陛下宽容,许其内附,不思感沐天恩,反以怨报德,恩将仇报,假以牧民之口,告边军杀良冒功。更蒙骗监察御史,意图扰乱军心民心,坏边镇隘口。

事情败露,犹不知悔改,反蛤蟆夜哭,锻炼罗织,一口咬定是刘柱史授命。

幸亏张总戎火眼金睛,洞察秋毫,明辨真伪,面指其心恶毒。

“其居心险恶,盅虿之谗,十恶不赦!虽斩不偿其罪。”

“刘柱史为人刚正,忧国忧民。一时不察,被其蒙蔽,实痛心疾首,恨之切骨。直言枉负圣恩,痛悔交加。”

故而,气恨难平以致晕倒,便十分容易理解。

“贼虏之恶,万死难赎!”

杨御史正气浩然,言之凿凿。

滔滔不绝之下,直将贼虏打上万恶标签,该劈十八道天雷,被闪电打成飞灰。

群情激愤,同仇敌忾,通斥贼子可恶,当杀!

日前营中嘈杂,城外起火,一片兵荒马乱,以及刘柱史脸上明晃晃的三道淤痕,都被选择性忽略。

杨佥宪言是贼子居心险恶,蒙蔽监察御史,意图扰乱军心民心,众人一律点头。

杨御史说刘庆被气昏,那就绝不是被抽昏。谁敢提出异议,直接拳头招呼。

镇虏营上下,无论指挥同知,千户百户,还是总旗步卒,都是一同历经厮杀,举刀对抗鞑靼,战场里结成的交情。

有一个算一个,为同袍,为自身,都不会揭穿杨瓒之言。

况且,刘庆两度进营,都是双眼望天,鼻孔对人。其来意不善。众人心知肚明。早对他看不顺眼,憋一口闷气。

现如今,甭管是气昏还是被抽昏,总之是大快人心。

这个情况下,高兴且来不及,没人会深究,也不可能深究。

“刘柱史一心为国,嫉恶如仇,当为我辈楷模!”

军汉不善言辞,说不出个五四三,营中还有主簿文吏,不乏体会上官之意,能言善道者。

不过半日,“刘柱史误信奸贼,险酿成大错”之事,便在镇虏营传播开来。

将官卫卒乃至役夫边民,都晓得这位“刚肠嫉恶”,被贼虏生生气昏过去的监察御史。

真假与否……有关系吗?

众人只需晓得,杨佥宪一心为大家考虑,功劳赏银一概不缺,祸患都被扼杀在萌芽,已然足够。

虚言如何?

指鹿为马又如何?

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用命换来的实惠,被轻飘飘几句话断送,甚至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才该拼死一争,抽刀子杀人!

杀良冒功?

哪来的良?

别部附庸,京卫和营卫不了解,边军却是几番照面,打久了交道。

夏秋放牧,冬春为匪。

抢劫粮食牲畜,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

戍卫边塞,见多扬鞭放牧,挥刀杀人的“牧民”。

现下,别部战败,营地被烧,阿尔秃厮随时可能再至,附庸部落失去庇护,乞求内附,不过是权益之举。

等到仇家退走,从大明得到足够的好处,部落恢复元气,九成以上会刀口转向,冲破边军,抢劫边民,举部叛回草原。

这样的情况,不是一例两例。

凡在边塞戍卫五年以上,都能举出先降后叛的白眼狼。提醒新兵,豺狼性恶,改不了吃肉,一时心软必遭反咬。

战场之上不能犹豫,战场之下更不能迟疑。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军汉都能懂得的道理,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却不明白。

不是万不得已,杨瓒也不想撸起袖子,冒险施行此计。稍有不慎,即是举朝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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