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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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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传到店外,晓得今科探花就在店中,更有三位进士老爷,更多人涌到店中,进不来便站在门口,争相道喜。

“瓒谢诸位厚意。”杨瓒大方笑道,拱手还礼。

“杨土。”

“哎!”

无需杨瓒细说,书童噔噔噔跑上二楼,回房取来鼓鼓囊囊的几只荷包。

荷包里是早预备下的喜钱,只等杨瓒回来,便散给道喜的人群。只没料到,四郎不单是中榜,更是今科探花!

越来越多的人来道喜,铜钱不够,杨土咬咬牙,直接送出银角子。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哪怕爹娘晓得了,也不会怪他。

说不得还会夸他。

杨土甩开膀子撒钱,杨瓒忙着还礼。

众人只为沾点喜气,压根不在意喜钱多少。哪怕只得一两个铜板,也是喜笑颜开,牢牢攥在手里。心中打定主意,回家后立即用红绳栓起来,给读书的儿孙戴在身上。

进士老爷都是星宿下凡,今科探花的喜钱,必定有文气汇聚。给儿孙戴在身上,日后习字读书,必能机灵上几分。

一举得中不敢想,能通通七窍,中个童生秀才也是好的。

杨瓒大发喜钱,李淳程文等自不会落下。当即唤书童取来荷包,不只散给道喜之人,客栈外的弃儿乞翁也有份。

叮叮咚咚的响声落地,福来楼前更显得热闹。

客栈掌柜得了四人的喜钱,乐的合不拢嘴。唯恐被别人抢去,急匆匆回到后宅,一股脑的塞进长孙怀里。

“收着,快好好收起来!敢弄没了,让你老子狠狠抽你!”

不待孙儿回答,掌柜又一路小跑着回到前边,步伐矫健,压根不似半百年龄。

“承四位进士老爷之喜,今日小店的酒水皆降至六文!”

六六大顺!

掌柜的话一出口,众人轰然大好。

“掌柜的豪爽!”

不好让掌柜的破费,李淳几人商量请席。

杨瓒点头,和三人一起凑份子。

对四人而言,十几两银子算不得什么,几十两也拿得出。此举不过为加深“友谊”,进一步巩固彼此关系。

杨瓒得中一甲,恩荣宴前必定授官。

王忠二甲出身,在朝考中努力,说不得就能中了庶吉士。

李淳程文同在三甲,九成外放。两人家中有财,差的只是朝中关系。

两人在京,二者在外。四人如能时常通信,对彼此都是助力。其中关窍,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见杨瓒很是痛快,无半点迟疑,王忠当即笑道:“杨贤弟爽快,当为我等仿效!”

“王兄是在笑话小弟?”杨瓒同样笑道,“比起三位兄长,小弟还差得远。”

程文李淳互看一眼,心下大定。

“如此,我等今日必要把酒持螯,痛饮一番!”

“兄长美意,小弟理不应推辞。然……”

“杨贤弟不胜桮杓,我等自然知晓。只饮几杯薄酒,应不妨事。”

“程兄误会了。”杨瓒苦笑道,“小弟日前接到家书,知族中出了事,此时实不宜饮酒。”

自穿越以来,除李淳程文几人,遇他人请宴,杨瓒皆是婉言谢绝。与李淳三人同坐,也多是举筷吃菜。实在躲不过,便以茶代酒,称得上是滴酒不沾。

“杨贤弟族中出事了?”李淳三人惊道,“可要紧?”

“家父慈爱,不愿小弟忧心,信中并未言及。只小弟察觉有异,问过送信的快脚,方知一二。”

杨瓒没有继续说下去。

个中内情,当下不方便详述。

稍微透出几分,恩荣宴上不肯饮酒,详究起原因,也可有人为他作证。

族人出事,不至退出春闱殿试,也不应饮酒享乐。无论如何,都不能落人口实。而为兄长服斩衰……杨瓒皱了皱眉,暂将忧心压下,只等恩荣宴后再说。

掌灯时分,酒足饭饱的客人陆续离开,喧闹声渐消。

伙计收拾起残羹,带上两笼厨下新蒸的馒头,散给客栈附近的乞儿。

行的是善举,自不会被巡街官兵阻拦。况且,这么做的不只福来楼,凡有进士下榻宴饮的客栈酒楼,均有此举。

状元楼更加大方,馒头里还夹了肉。虽只薄薄一片,也足够城内的乞丐高念“老天保佑善心人,大富大贵,无灾无难。”

翌日,杨瓒早早起身,未用朝食,便等来宣召的皇令。

恩荣宴前,一甲三人需再次进宫面圣,授官翰林院,赐朝服冠带。

谢恩后,由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衙役开道,绕过宫门,骑马穿过御前街,即为俗语所说的“状元游街,打马御前”。

杨瓒比谢丕早到半刻,与顾榜眼算不得熟悉,寒暄两句便不再多说。

“顾兄,杨贤弟。”

未几,今科状元一身御赐朝服冠带,快步行来。

官靴踩过石板路,发出一阵轻音。

谢丕面上带笑,神采飞扬,更显得丰神俊朗。

“谢兄。”

顾晣臣和谢丕性情相投,早已熟识,且有几分莫逆。杨瓒年纪最幼,彼此行礼后便退后半步,偶尔问到他才会出声。

宫门前,引路的不再是小黄门,而是着紫色葵花衫的中年宦官。

“谢状元,顾榜眼,杨探花,请随咱家来。”

三人端正衣冠,以谢丕为首,穿过奉天门,行过金水桥,直入奉天殿。

弘治帝高坐龙椅,朝中文武仍列两旁。

待三人行礼之后,宁瑾手捧敕书,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敕谕:授第一甲进士谢丕为翰林院修撰,赐银带朝服,宝钞千贯。”

“授第一甲进士顾晣臣为翰林院编修,赐银带朝服,宝钞千贯。”

“授第一甲进士杨瓒为翰林院编修,赐银带朝服,宝钞千贯。”

“择吉日,谕状元谢丕、榜眼顾晣臣、探花杨瓒率诸进士诣先师孔子庙,行释菜礼。”

敕书念完,谢丕三人再行大礼。

“臣谢天子隆恩。”

翰林修撰是从六品,编修则是正七品。在翰林院的主要工作是修史抄录,编撰记述。按照后世的标准,相当于“文员”。以品阶论,在朝堂上并不入流,却无人敢小看。

六部掌权,御史掌言,翰林清贵。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现今三位阁臣,刘阁老是天顺四年进士,被选庶吉士,授翰林编修。李阁老是天顺六年进士,考中庶吉士,授翰林编修。谢阁老是成化十一年进士,一甲状元,授翰林修撰。

殿试中一甲三人,皆为少年英才,得天子赞许。

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谁也不敢保证,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后,三人会否入阁参政。故此,哪怕杨瓒只是个七品小官,也再不容人小觑。

谢恩之后,三人退出奉天殿,仍由中官引路,行至宫门前。

打马御前,不意味着在天子面前骑马。真按字面意思理解,绝对是胆大包天,想要法场一游。

“请谢状元上马。”

谢丕脚踩马镫,跃身上马。一身状元服,两翅乌纱帽,行动间,有读书人的斯文,亦有唐时士子的矫健。

顾晣臣不如谢丕肆意洒脱,却也无需他人帮扶,动作利落,应是曾习得马术。

唯有杨瓒,上马之后,试着拉住马缰,却换来一声长嘶。栗色骏马踏着前蹄,显得有些焦躁。

杨瓒背脊僵直,顿感牙疼。

说来也奇怪,他向来不得动物缘,简直是猫厌狗嫌。换成杨小举人,仍是没变。

“小心!”

正僵硬着,骏马忽然扬起前蹄,牵马的卫军没拉住,险将杨小探花甩下马背。

正危急时,忽有一人冲至近前,跃起拉住缰绳,暴躁的栗色大马竟被生生拉住,再前进不得半步。

均骏马喷着粗气,甩着脖颈。

杨瓒趴在马背上,心惊之余,竟还有心自嘲,该庆幸危急时记得抱住马脖子?

“杨探花可无事?”

骏马被安抚下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进耳中。

僵硬的牵了牵嘴角,杨瓒翻身下马,心总算落到实处。

“我无事,多谢这位……”

“在下姓顾,北镇抚司千户。”

“多谢顾千户。”

在马上尚不觉得,当面站定,杨瓒忽然发现,这位顾千户竟比他高了半个头!

杨小举人的个头不矮,至少有一米七五。

这位竟高出他半个头!

这样的长相身材,再次让杨瓒产生了“真人与否”的怀疑。

说话间,已有中官折返奉天殿,将此事禀告天子。

城门卫重新牵马,杨瓒咽了口口水,跃身上马。再寻顾卿,却发现顾千户已不见踪影。

马蹄哒哒作响,耳中充斥沸腾人声,杨瓒的心思却逐渐飘远。

该怎么说?

锦衣卫果真是神出鬼没。

第二十三章初见太子

恩荣宴,沿袭唐之曲江会,宋之琼林宴。

此番设宴礼部,天子亲命英国公主宴,皇太子陪宴。三位阁老、六部尚书与诸人同席。对新科进士而言,堪谓荣宠非凡。

未时正,内廷中官已开始忙碌。

奉天子命,设宴的桌椅器皿皆出自宫中,内官监掌印陈宽及御用监掌印萧敬不敢有丝毫马虎,一应碗碟酒盏必要亲自过目。

“赐给一甲进士的酒注需另取,酒盏用银。”

“英国公和三位相公用金注酒盏,马尚书、刘尚书、韩尚书亦同。六部侍郎以下用银制酒注,都小心着点,莫要弄错。”

“若是弄混了,司礼监提督掌印可没有咱家好说话。”

中年宦官抬出箱笼,小黄门和长随束铃安置方桌矮凳,火烛器皿。看似忙乱,实则乱中有序,至未时末,桌椅屏风多已安置妥当。

“状元一席,榜眼一席,探花一席,都记下。”

“二甲和三甲进士都是四人一席,二甲有读卷官同坐,三甲由填榜官等陪席。”

“英国公主宴,三位阁老必是在上首。马尚书之后是刘尚书,韩尚书。”

陈宽和萧敬一边走,一边四下里看着,遇到不合适的摆设,当即让小黄门撤去。

“皇太子与宴,安排在哪一席?”

“哪一席?”

萧敬拢着袖子,朝陈宽使了个眼色,走到一边。跟着两人的长随知机后退,不敢听两位公公叙话。

“状元榜眼探花,谢状元乃是谢阁老亲子,顾榜眼早有才名,杨探花更得陛下青眼。”萧敬笑得像个弥勒佛,道出的话却让陈宽冒出冷汗,“你说说,该怎么安排?”

“这……要不然,与英国公同席?”

“这倒也是个办法,却不是太妥当。”萧敬摇摇头,道,“依我看,当于英国公的席位旁另设一席。”

两人商量之后,将一甲三人的席位稍作变动,留出给朱厚照的席位。

不能说两人不尽心,见识少。只因国朝开立以,皇太子陪席恩荣宴,实在是首例。

“从天顺六年到弘治十八年,这恩荣宴,咱家也经历过不少。早些年间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跟着上边的监官掌司忙活,看什么都稀奇。后来经历的多了,看出的道道也多了。”

萧敬眯着眼,语气中似有感慨。陈宽安静听着,并没有出声打断。

“这年复一年,状元榜眼探花换了一茬又一茬。皇太子陪宴,我打眼数着,这却是头一遭。”

天子下这道皇命,十有八九是要为太子铺路。起个大不敬的念头,更像是在安排后事。

“陛下恩德,求才若渴。”

陈宽没正面接萧敬的话,反而扯开话题。后者也不恼,却是不再多言。

满打满算,弘治帝掌朝十八年,对他的性格行事,身边伺候的宦官都有几分了解。

自正月一场重病,龙体就时好时坏,始终没能大安。宁瑾和扶安在御前伺候,眼瞅着也瘦了一圈。知晓天子开始服用丹药,萧敬陈宽都晓得不好。

对这些在宫里活过大半辈子,执掌十二监的大太监而言,内廷基本没有秘密。唯一忌讳的就是脑袋拎不清,嘴巴不严。

陈宽急着处置刘瑾,一是察觉他品性不佳,继续留在太子身边,迟早是个祸害。二是怀疑他秘通前朝,同礼部右侍郎焦芳暗有往来,传递消息。

内廷中官不是镇守太监,胆敢同朝臣私自结交,依制可是大罪!

锦衣卫查不到内廷,东厂的探子却是早有线索,只可惜没能抓住实据。

原本可借天子发话处置了他,奈何皇后横插一脚,落得个虎头蛇尾,无疾而终。经过这次,想再抓住刘瑾的把柄,无疑是难上加难。

思及此,陈宽颇觉有几分萧索。

“你也别想太多。”萧敬仍是笑道,“天子令太子陪宴,定是要培养太子。前儿宁瑾不是递话,陛下很是看重今科探花?”

“杨探花?”

“对。”萧敬道,“瞅着吧,若是宁瑾那老货没诓咱家,今科一甲三位,谁龙谁凤,还真不好说。”

两人说话时,小黄门已重新安置了桌椅。

皇太子所用的器皿需另行准备。萧敬陈宽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查验,大到桌椅小到碗碟,不错丁点。

“好了。”

放下最后一只酒盏,萧敬直起腰,吩咐长随道:“你在这看着,咱家和萧公公回禀天子。勿要让生人近前,礼部官员亦要拦住。”

“是。”

长随干脆立在桌旁,谁来瞪谁。

萧敬摇摇头,对陈宽道:“瞧见没,这又是个棒槌。”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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