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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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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墙能直接“砸”倒,投石器几乎再没停过。

呼啸声中,军营四周的墙壁仿佛剥蛋壳般,被一片片砸碎,再一片片剥除。

云梯完全没了用武之地,汉军索性将梯子扔到一边,抄起圆盾短刀,和长矛兵配合,五十人一队,向慌乱逃窜的南越将兵杀了过去。

“杀!”

沙陵步卒接到命令,一旦进攻开始,专门寻找对方的军官,逐个进行点名。此举是为使敌人失去指挥,军心涣散,最终沦为一群羔羊,任凭宰割,再无还手之力。

林木茂密,不利于策马冲锋,四营全部化作步兵,从四面包围南越军大营。

假若揍翻匈奴是竞赛题,砍翻南越纯属于送分题。

经历过和匈奴的厮杀,同眼前的敌人交锋,完全像是在切豆腐,一刀下去直接到底,连卡住的可能都没有。

换一种情况,南越兵藏进密林,或许汉军会遇到些麻烦。

只能说汉军计划周详,从一开始就占据优势。敌人完全失去战意,武器都不要,转身就往密林中跑。

胜利近在眼前,汉军所要做的就是合拢包围圈,务求不放过一个敌人。

万一有漏网之鱼,跟上目标逃跑的速度,咬住他们的尾巴,不断割r_ou_放血,直至完全歼灭。

南越兵以为冲出包围,逃进林中就能活命,殊不知,包围他们的汉军,无论耐力、体力还是速度,都达到惊人的程度,在林中追上几天几夜完全不是问题。

除了身后的追兵,还有辅兵拦在前方,正不断舔着嘴唇,只等残敌一头撞上来,挥刀收取战功。

“不留战俘!”

南越兵彻底溃散后,赵嘉等人依照计划,下达全歼命令。

有在长沙国听闻的种种,对于这些时常s_ao扰汉民,动辄冒充匪盗烧杀劫掠的南越兵,赵嘉生不出半点同情之心。

只不过,他本以为营内驻有大军,战斗难免会胶着几日,战损也会出现。哪想曾随赵佗攻入长沙国的南越军,如今竟已羸弱至斯。

他之前看到的一切,果真仅是“影子”而已。

可惜赵嘉不知道,营内的秦军后裔早被越人杀死。假若他们还活着,战斗不会结束得这般轻易。至少南越大军不会一触即溃,只能任凭宰杀。

“告诉随行辅兵,斩首得功与正卒同。”赵嘉道。

“诺!”

卫青抹掉脸上的汗水,和赵破奴飞身前往传令。

公孙敖扶着赵信的肩膀,一瘸一拐走过来。

“阿敖受伤了?”赵嘉关心道。

公孙敖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所以然,脸色涨得通红。

赵信没忍住,当场笑出声音。

“将军,阿敖这伤要怪他自己。”

“哦?”

“战起时冲得太快,没留意脚下,被树枝绊到,扭了脚。”

赵嘉:“……”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战斗结束后,汉军在原地休整五日,清理战场,搜寻残敌,继而写成战报,交飞骑送往长安。

在此期间,闽越战场的消息陆续传来。

韩安国和王恢的进军十分顺利,闽越都城一战而下,伪王馀善和国相不见踪影,以朝中将军为首,闽越愿效东瓯除藩属国,全民内迁。

得知大概情况,赵嘉不由得心生感叹,两汉的朝堂不能以常理衡量,尤其是西汉,专门出狠人。

胆敢同这些狠人玩“瞪眼游戏”,皮几句“你瞅啥,瞅你咋地”,必定要提前做好挨揍甚至坟头长草的准备。

举例而言,王恢是大行令,职责相当于后世的外交部长。

专以口才见长的部门,由部长带头,一言不合直接开片,而且砍得风生水起,意犹未尽,一次不算还要来第二次。

由此可以推断,长安朝堂上的大佬都属于何等位阶。

单手搭在额前,仰望碧蓝天空,赵嘉清楚意识到,和这些大佬同朝为官,自己当真还有得学。

第两百十九章

建元四年八月,汉军抵达番禺城下。

大军扎下营盘不久,南越王赵胡秘遣太子为使,携降书入汉营,求见长沙王刘发和太仆公孙贺。

乍闻此讯,刘发和公孙贺皆心存疑虑,认为是计。

见到南越太子,发现对方除了降书,连王印都一并带来,心中不免吃惊,怀疑也消去几分。

赵婴齐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当着刘发和公孙贺的面,痛斥国相悖逆不法,囚禁南越王室。

按照他的说法,吕相为掌控大权,以“保护”为名,调兵包围王宫。

宫内诸人不许随意进出,赵胡更被单独软禁。非是宦者冒死送出降书和王印,并带赵婴齐走密道,他根本无法离开宫中半步。

“伏请天军诛逆!”赵婴齐俯身在地,声音嘶哑。

因忠于王室的秦军后裔多被斩杀,赵胡恨极了吕相,也恨群臣见利忘恩,坐视王室被囚,自愿放弃王位,将南越之地尽交于汉。

之所以做出这份决断,目的不单是诛杀逆臣,出一口恶气,更为给赵氏子孙求一条生路。

吕相独掌大权,在朝中一言九鼎,军中尽为其爪牙。南越国早非赵氏之南越。若非汉军到来,吕相早已篡位,岂会留下赵胡性命。

赵胡被软禁宫内,呼来喝去犹如奴婢,对比赵佗在时,简直是天上地下。随着皇宫被包围,逐渐断绝同外界的联系,日子愈发生不如死。

经过多日考量,赵胡下定决心,亲手写下这份降书,连同王印一并交给心腹,命其带给太子,并以自己为饵,掩护赵婴齐逃出王宫。

“赵氏本为秦人,祖籍中原。”

“三郡本为秦地,今归于汉,顺天应理。”

“非我族类,素行悖逆,性如豺狼。不知恩德,唯慑勇力。汉军入番禺,则赵氏子孙犹能活。旦为逆臣篡位,赵氏必亡。”

赵婴齐牢记赵胡之言,见刘发时,不敢有半分倨傲,言行俱以臣礼。

刘发和公孙贺接下降书,命人将赵婴齐带下去,召众将商议一番,决定明日试探攻城。如能下,则一鼓作气;如不能,则等四营抵达,合兵再攻。

城内,吕相获得密报,亲自带人搜查王宫,拷问服侍赵胡和赵婴齐的宦者,终得知赵婴齐已逃出都城,携赵胡亲笔降书去见汉军。

吕相勃然大怒,持剑闯入赵胡寝宫,抡起剑鞘击在赵胡额前,呵斥道:“你做的好事!引汉军来,南越定将不存!”

赵胡似感觉不到疼痛,任由血顺着脸颊流淌,沿下颌滴落,染上衣襟,浸开数朵暗色。

“吕相怕是忘记,先王臣服汉朝,是为汉臣,南越王印绶俱为汉高祖皇帝赐下。”赵胡站起身,举臂挡住吕相二度挥来的剑鞘,冷笑道,“南越为汉之藩属,汉军入南越实为天经地义。吕相之言大为不敬,实属悖逆!”

“一派胡言!”吕相大怒,一脚踢向赵胡,“我越人之地,何时属了汉?赵胡,你贪生怕死,献地求生,愧为南越之主!”

赵胡躲闪不及,被踢中腹部,踉跄后退数步,捂着伤处不断冷笑。

“南越之主?如今的南越之主难道不是国相?”背靠殿中立柱,赵胡抹去嘴角血痕,双眼盯着吕相,狠声道,“与其被你这逆贼篡夺王位,莫如除国,郡县百姓尽归于汉!”

“赵胡!”

吕相怒不可遏,抽出利刃就要杀人。

恰在这时,一名朝官闯入殿中,满脸急色道:“国相,汉军攻城!”

汉军来袭,吕相不得不收敛怒气,命人看守赵胡,不许他出寝殿半步,随后亲自前往城头布防。

番禺城为赵佗主持建造,城墙及城内建筑俱为夯土打造,带有秦时特征。

鉴于城墙牢固,守军作战英勇,汉军进攻固然猛烈,终无法一战而下。

当日傍晚,刘发和公孙贺鸣金收兵。总结过战况,知晓番禺城不好打,决定采用第二条策略,等待四营抵达,合兵之后再下城池。

等待援军的日子里,刘发和公孙贺也没闲着,组织起人手,大量制造投石器,每日定时定点向城内抛石块断木,宣示存在感。

公孙贺想起演武时见过的喇叭,命人做出几个,择选嗓门大的兵卒,每日在城下喊话。不懂汉话没关系,兵卒喊话完毕,会有归降的土人翻译一遍,确保城内人人能够听懂。

每日天不亮,汉军就开始喊话,喊完就会有大量的石块和断木飞来。

每当呼啸声传来,城墙上的守军会立即紧贴墙角,根本不敢冒头。经验告诉他们,这个时候逞英雄,绝对是找死的节奏。

投石器的抛掷方向时常改变,确保不留任何死角。哪怕天降暴雨,汉军依旧准时,从没有雨停再动手的打算。

日复一日,恐惧和紧张聚成y云,笼罩整座番禺城。城内传言纷起,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来一场混乱。

这种气氛下,守军的意志和勇气不断被消磨,军心涣散。吕相办法用尽,许下金银绢帛,依旧无法提振士气。

汉军真刀真枪打来,为守护都城,还能设法调动军心,聚拢民意。偏偏汉军别出心裁,压根不急于拿下城池,而是采取攻心之策,摆出架势,似要同守军耗到底。

时至今日,除了番禺城,南越尽被大军所下。

有熟悉当地的辅兵,汉军无需担忧粮秣,就地屯兵,围上几个月都不成问题。

相比城内的焦灼,城外的汉军还有闲暇伐木,一批又一批打造投石器,多余的木料制造箭楼、云梯、攻城锤和营寨。

四营抵达时,积攒下的攻城器械堆满小半座营盘。

十多名匠人按照医匠的吩咐,将草jg、草叶混合在一起,碾碎压成汁,涂抹在箭头上。这种毒不致命,却能令伤者行动迟缓甚至全身麻痹,在攻城战时,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四营休整两日,见识过刘发和公孙贺的手段,又从赵婴齐处知晓城防布局,决定第三日开始攻城。

赵嘉和魏悦主攻西城门。

沙陵步卒和云中骑互相配合,在辅兵推动攻城锤,架起云梯时,正卒登上可移动的箭楼,借木墙掩护,同城墙上的守军展开对s,he。

很快,城头箭雨被压制,滚木推下几根,冒头的守军尽被s,he死。

云梯架上城头,汉军蜂拥而至。

为首的悍卒背负强弩,长刀用布条绑在手上,跃上墙头的刹那,手中的刀锋已然挥下。上前阻挡的南越兵近乎被砍成两截,鲜血飞jian,洒下一片血雨。

辅兵推动攻城锤,直抵城门下。

全身爬满图腾的壮汉拉动绳索,削尖的巨木猛然撞击,木制城门剧烈摇动,城墙掉落一块块土皮,扬起大片灰尘。

咚!

又是一声巨响,守卫番禺城数十年的城门,被巨木穿透,轰然倒塌。

西城门最先被攻破,继而是北城门和东城门。

南城门稍慢,全因此处是出海的方向,也是诸多官员给自己和家人留的后路。守卫的越人士兵凶悍异常,刘发的国兵险些翻船。李当户亲自上阵,才将守军全部斩杀,夺下城门。

“此处连有水道,南下可直通入海。”查看过城门四周,李当户得出结论。

“难怪。”韩嫣甩掉刀锋上的血,令三名队率接管城头,转身和李当户一起向城内攻去。

汉军破城比预期更快。

厮杀声由远及近,赵胡立在寝殿中,并未感到多少轻松,反而心生酸楚。各种复杂的情绪一并涌上,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终究愧对大父。”

赵佗创建的南越国,结束在他的手上。

但他不后悔。

“今日之后,再无南越王室,唯归降赵氏。”

殿门被一脚踹开,赵胡转过身,就见全身染血的吕相朝自己走来。

“国相来了。”

赵胡微微一笑,似未察觉对方的杀意。亦或早有察觉,只是他不在乎。

“南越即将亡国,大王竟还笑得出来?”吕相咬牙切齿道。

“不然如何?赵氏祖籍恒山,生为秦人,与汉同源。今三郡归汉,不过重入华夏,远胜落入蛮夷之手。”

吕相被彻底激怒,举刀砍向赵胡。

赵胡不闪不避,任由刀刃贯穿胸膛,借机扣住吕相前臂,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出现在不远处的年轻汉将,大声道:“请上禀汉天子,南越归汉!赵氏胡亡于逆臣,天军讨逆,胡承恩德,叩谢长安!”

话落,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刺向对面的吕相。可惜身负有伤,力气不济,被躲开要害,更被对方一脚踢开,仰面摔倒,涌出大口鲜血,当场气绝身亡。

“父王!”

见到这一幕,赵婴齐越过赵嘉,持刀冲向吕相。拼着肩膀被砍伤,长刀贯入对方胸膛,同赵胡的伤处近乎一模一样。

待到吕相倒地,赵婴齐犹不解恨,举刀斩断他的头颅,祭在赵胡身前。

“收敛南越王尸身,厚葬。”长沙王走进殿内,看到死去的赵胡,听赵嘉转述他临终所言,不由得叹息一声,“终有几分其祖风采。”

建元四年,九月底,汉军下闽越、南越全境。

闽越王郢死,伪王馀善逃无所踪。南越王赵胡死于国相之手,子赵婴齐降,上表国除,愿为民内迁。

战报送抵长安,刘彻下旨,闽越、南越除国,许赵氏同东瓯一并内迁。朝廷派遣太守,掌闽越、南越,当地百姓录籍造册,比同汉民。

圣旨中没有提及百越诸部,只是在委任太守同时,派出三千驻军。此举用意如何,不言自明。

刘彻兑现出兵前的承诺,将南海郡划入长沙国。

刘发上表谢恩,随后给楚王和胶东王送去书信,继出资造船之后,三人又开始合伙做生意。用铸币权换来柘糖之利和天子的好感,完全不亏,更是大赚特赚。

建元五年春,南征告一段落,大军接到旨意,准备开拔返还。

于此同时,匈奴使臣和西域番邦来使陆续抵达长安,前者意图尚且不明,后者明摆着来抱大腿。

汉宫内,继许良人诞下天子长女,陆续又有三名家人子怀孕。

本该是喜庆时刻,长乐宫和未央宫却无多少喜气,全因太皇太后身染重病,短短半个月时间,竟已起不得榻。

至五月间,窦太后病情略有好转,只是ji,ng力大不如前。

侍医向天子和皇后禀报,太皇太后终究年迈,又逢一场大病,身体亏损得厉害,寿元恐将有限。

“多则两载,少则半年。”

第两百二十章

长乐宫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陈娇守在榻边,亲手为窦太后奉药。刘彻每日下朝,均会到长乐宫问安。

王太后往长乐宫探病时,常会提起阳信,言阳信公主闻窦太后病重,心中甚是担忧,望能入宫探望问安。

可惜她提过几次,窦太后始终不松口。问得次数多了,被刘彻撞见,险些连她也被拦在长乐宫外。

因淮南王女刘陵,阳信被禁足府内。如今禁足虽解,却如当初的窦婴一般,不被允许入宫。

窦太后病重让王娡看到机会。奈何试了几次,非但没能取得效果,反而偷ji不成蚀把米,连她自己都险些被带累。

回到寝殿,王娡挥袖扫掉几上漆盘,殿内宫人噤若寒蝉,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刘陵,都是你害我女!”

想到阳信被彻底厌恶的因由,王娡面沉似水。

中尉府的动作太慢,而且宁成的目标太大,他要掀翻整座淮南王府,刘安才是他真正要下手狠查的对象。不过,刘陵作为知情者,早在三月前就被拘押,身陷中尉府,再不得自由。

“来人!”

王娡攥紧手指,眸底闪过狠色。

她没法将手cha进中尉府,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让刘陵现在死,照样能让她好好喝上一壶!

只不过,长乐宫那位病虽重,对宫内的掌控始终没有放松。还有那个陈娇,手段愈发老练,不想被逮住把柄,王太后告诫自己,刘陵的事且罢,涉及到宫内和永巷,务必要谨慎小心。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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