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网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 上一页
目录 | 设置
下一章

第77节(2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太皇太后,我没有,我岂会做这等事!”

“没有?”窦太后垂下眼帘,遮住灰白的眸子,“你可知这药的方子?“

阳信低声应是。

“不,你不知道。”窦太后摇头道,“如你真如表面聪明,就该知晓有些人的东西不能要。”

阳信猛然抬起头,嘴唇颤抖道:“太皇太后……”

“我今日召你来,你以为单是为这药?”窦太后一字一句,字字句句都像是重锤敲在阳信心头,“淮南王有异心,淮南王女留在长安,多少人避之唯恐不及。远的不提,如你舅父盖侯,淮南王女屡次上门拜访,他可曾有一次亲见?”

“你人在宫外,本该看得清楚,却仍是收下淮南王女重礼。更从她处得药,查也不查,岂非愚蠢之极。”

被窦太后一言点醒,阳信额前冒出冷汗。

“我不知道,如果知道,我绝不会……”

“当真不会?”窦太后打断阳信的辩解。

“当真不会!”阳信斩钉截铁。

殿内陷入短暂寂静,片刻后,窦太后态度稍有缓和:“如你真正知错,回府之后,立即送还淮安王女相赠的金玉绢帛,今后莫再同她来往。撇开左道之心,行事前三省于己。如再犯错事,绝不会如今日揭过。”

“诺!”

阳信俯身在地,王娡始终没能cha言,也没有为女儿求情。

事情牵扯到刘陵,她心中警觉,对阳信公主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之前明明提醒过,怎么偏要犯浑?和刘陵牵扯不清,还要用她给的药!

当真如太皇太后所言,越活越回去,做事之前想都不想,年少时的机灵都到哪里去了?

阳信老实认错,窦太后没有严厉惩戒,更严令消息不许外传,明摆着要将事情压下,保全阳信的颜面。

不过作为惩罚,阳信要禁足府内三月,正好修身养性,避开刘陵。

离开长乐宫后,阳信没能马上回侯府,而是被王娡带到寝宫,殿门关闭,手指直接戳在她的额前。

“我是如何教你?你怎会做下这等蠢事!”

“阿母,我知错了。”阳信到底气短,加上王娡手上并没多用力,没有躲闪,硬是挨了几下。

“知错就要改。”见阳信如此,王娡气消大半,将阳信拉到屏风前,沉声道,“详述淮南王女言行,一字不许漏。”

“诺。”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阳信回忆刘陵过府时的言行,尽道于王娡。

“你说用药之事是她先提?”王娡沉声道。

“确是。”阳信仔细回想,的确是刘陵在话中暗示,三番五次提及,她才会生出心思。

“她所谓的相助,究竟是助什么?”

“未曾详说。”阳信皱眉道,“倒是她常打听四营校尉,或同其有关。”

王娡已经没力气发怒。

四营是天子亲兵,校尉俱为天子心腹,刘陵打听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总不会是看上哪个,想嫁?

简直笑话!

刘陵这般利用阳信,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分明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当她这个太后是死人!

王娡的确被窦太后压制,在宫内不得不小心,却不意味着她当真好惹。阳信被刘陵利用,险些万劫不复,这口恶气,她自己没法出,王娡必然出面。

长乐宫之所以高抬轻放,没有真正惩处阳信,八成也是打着坐山观虎斗的主意。

被利用也好,被人看戏也罢,区区一个淮南王女,当真以为自己智慧无双,谋略盖世?

想明其中关窍,王娡微微眯起双眼,保养得宜的面容上,掀起一抹冰冷的笑。

建元四年,十二月

诸王陆续启程返回封国,如长沙王更要提前动身,回到国内调集将兵、筹备军粮,以配合朝廷大军南征。

在刘发动身前,宫内设宴,诸王俱被邀请,刘陵同样在席。

让人没料到的是,向来行事有章法的淮南王女,竟然宴上失仪,出了大丑。离宫回府时,拉车的马突然发疯,在城南横冲直撞,惊扰诸王驾,险些伤到朝官。

等健仆拉住缰绳,刘陵撑着撞到的额头下车,刚要出言赔罪,一名骑僮突然挥鞭,抽在倒地官员的身上,口中大声呵斥,就差说一句“好狗不挡路”。

认出被抽的是谁,刘陵心中咯噔一声,顾不得许多,大声道:“住手!”

哪想骑僮根本未停,又狠抽两鞭,方才翻身下马,跪地横托马鞭,请刘陵责罚。

看着名为请罪,实则却像是请功的骑僮,刘陵的眼神像淬了毒。如果还不明白自己被人设局算计,她妄称智慧性狡!

就在刘陵陷入局中,苦思脱身之计时,未央宫宣室内,一幅巨大的地图挂在墙上,刘彻站在图前,赵嘉、魏悦、李当户、曹时和韩嫣俱站在天子身后。

“朕同丞相、大将军议,诸事已妥,下月出兵!”

第两百十三章

刘陵从未像此刻一般焦头烂额。

坐在铜镜前,对视镜中面容,愈发觉得心绪难平。实在克制不住,索性挥袖扫倒镜架。伴着一声钝响,婢仆迅速伏身在地,双手合在额下,遮住惊恐的面容。

“是谁,到底是谁!”

刘陵确信自己被算计了。

乍看手段,不似未央宫中的少年皇帝,也不是长乐宫那个瞎眼太后,余者逐一翻过,各个都有疑点。

能在宫内动手,又能神不知鬼不觉收买她身边骑僮,种种手段使出来,身份定不一般。

“来人!”

暂时想不出所以然,刘陵唤来忠心门客。

“中尉府可传出消息?”

“回翁主,暂无。”门客俯身道。

“送去的金玉如何?”

“仆无能,未能见得宁中尉。”

刘陵特意备下的重礼,压根没送出去,全都原样退了回来。

“不怪你。宁成严酷不下郅都,自上任以来治效斐然。这一次我被人设计,得罪此人,事情怕是难以善了。”

“翁主可能想出,究竟是谁在背后设计?”

“暂无头绪。”刘陵捏了捏额心,吩咐道,“继续盯着,一旦中尉府有消息,速来报我!”

“诺!”

门客离开后,刘陵挥退婢女,独自坐在室内。打开漆匣,取出未送出的美玉,手指擦过玉上雕纹,眉心拧出川字。

当日,城南疯马惊到数人。骑僮嚣张跋扈,竟然鞭抽中尉宁成!

长安城南哪个不晓得,得罪丞相和大将军尚有转圜余地,非是罪无可恕,终有一线生机。得罪宁成,绝对是自己往死路上走。

若是身无罪名且罢,偏偏刘陵手下不干净。即使在长安已有所收敛,在淮南国内发生的一切,总会被寻到蛛丝马迹。被宁成盯上,今后休想有安生日子,说不定父王也会被连累。

越想越是懊恼,对背后策划之人,刘陵更觉得愤恨。

这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

就算不死也要让她伤筋动骨,风波未过去之前,再轻易动弹不得。

想到之前的谋划,刘陵很是扼腕。本是成竹在胸,却总棋差一招,功败垂成。周遭似有眼睛盯着她,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冷静下来,刘陵不免悚然。

有骑僮的先例,难保身边不会再有暗子。

是谁?

婢女,仆役,亦或是……门客?

不等刘陵想清楚,门外有婢仆来报,送往阳信公主处的礼物被悉数退回,人也未能见到。

“为何?”

“回翁主,据府上人言,公主于宫宴当日入长乐宫,归来即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纵然闭门不见,礼物为何不收?”在猎场时明明说好,她会在近期再送一包药粉。

“回翁主,仆未能打探出来,请翁主治罪!”

婢仆伏在地上,隐隐发抖。

刘陵沉思片刻,并未开口斥责,收起礼品中的药包,余下令婢仆带下去,暂时送回库房。

“下去吧。”

“诺!”

婢仆退走后,刘陵拿起药包,细思婢仆带回的消息,联系阳信突然禁足,以及发生在城南之事,一个名字闪过脑海,葱段般的手指瞬间攥紧。

王娡,王太后!

她早该想到,这样的手段,又能在宫内布局,普天之下,除了当年将栗姬斗败,自己登上皇后宝座的王娡,不会再有第二个。

纵然有,同她又无多少利害关系,如何会给她设套布局。

只是猜出始作俑者,却无任何报复之法。

王太后不比阳信,想要对付她,没有周密筹划,胜算实在不高。奈何刘陵最缺的就是时间。加上阳信闭门不出,见不到面,借为棋子同样不成。

思来想去全无办法,刘陵顿感头痛欲裂。

屋漏偏逢连夜雨,接下来数日,这位野心勃勃、欲助淮南王成大事的王女,切实体会到被蛛丝缠绕,束手无策是何等无奈。

宁成记仇,但行事谨慎,没有切实的把握绝不会莽撞。这也是他行效郅都,廉洁不如,却能得景帝和武帝重用的原因。

说白了,他的确贪婪,但有分寸,奉行职责绝不马虎,对宗室、诸侯爵俱有震慑。

此番遇到疯马,又被淮南王女的骑僮抽鞭子,当街羞辱,宁成气归气,思及背后原因,很快得出和刘陵类似的结论。

甚者,比刘陵早一步查出背后主使。

证据摆到面前,宁成思量片刻,捻须轻笑,拿起记录的细布,投到火盆中烧毁。待一切化为灰烬,转身打开木箱,取出早就备下的竹简,里面清楚记录有刘陵在淮南时的许多不法。

他一直在等这一天。

早在淮南王女留京,被天子“关注”时,宁成就已开始准备。他要扳倒的绝非刘陵一人,连她身后的淮南王也要一同问罪,方可永绝后患!

并非宁成胆大妄为,而是王太后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得长乐宫允许,天子八成也知情。

自己既然“入局”,成为王太后——亦或是天子和窦太后布局的棋子,何妨将局面做得更大些。

“淮南王女,淮南王。”

宁成展开竹简,半面脸颊被火光映红,半面隐于黑暗。无论明暗,皆目光熠熠,眼底是掩不去的兴奋。

郅都在任时,曾处理前临江王坐侵庙堧垣为宫一案。

案件了结后,郅都往雁门郡为太守,宁成从济南入长安,升任中尉。在任期间,宁成一直期盼有朝一日能亲断大案,同郅都比肩。

王太后的设计给了他机会。

淮南王父女落到他手里,淮南王府必将被连根拔起。淮南王的登顶之心亦会被掐断,彻底湮灭在牢狱之中、

宁成雷厉风行,下手绝不留情,更不会予对方反击的机会。

刘陵送礼不成,尚未想出办法,就遇尉丞上门。

其非独自前来,而是携五十兵卒,将刘陵所在的府邸团团围住。

叫开府门,尉丞大步走进府内,无视刘陵愤怒的目光,言有民告淮南王女草菅人命,修渠拦水,为己利害民田,苦主现在中尉府,要同被告当面对质。

“翁主,请吧。”

“大胆!”刘陵怒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无礼!”

“国朝律法,翁主莫非不知?”尉丞yy笑着。

这是刚刚开始,刘陵还能张狂。等到罪名一项项列出来,尝过宁中尉的手段,她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尉丞拭目以待。

僵持许久,刘陵倚仗身份,拿住尉丞手中没有圣旨,到底没有去中尉府。只是碍于法令,也必须退让一步,遣门客代她前往问话。

尉丞没有继续为难,痛快把人带走。

不等刘陵松口气,又闻婢仆禀报,府外兵卒未撤,看样子,会继续包围府邸,案子不查清,府内人休想出入自由,包括刘陵在内。

“欺人太甚!”

依照刘陵的性子,素来都是她欺人,何来人欺她!

“我要给父王书信,请父王给天子上表。如此污蔑诸侯王女,其行可恶,其罪当诛!”

刘陵的书信自然没能送出,直接被兵卒拦下,当日送往宫内。

看过书信内容,刘彻面露嘲讽。

“这哪里是写给淮南王的,分明是写给朕的。倒是有些小聪明,可惜没用对地方。”

刚将书信撇到一边,刘彻又突然改变主意,命人将竹简封好,送去淮南国。

“朕倒要看看,淮南王叔会作何反应。”

窦太后知晓刘彻所为,摆手挥退俳优和宫人,教导在殿中陪她的陈娇:“娇娇,当今天子不比太宗皇帝,也同先帝迥异。我教你,但你不能处处学我,可明白我意?”

“回大母,我明白。”

“当真明白?”

“娇不敢虚言,自今往后,我当谨言慎行,非陛下允许,少问前朝事。也当约束窦、陈两家,免蹈薄氏之祸。”

“看来你是真明白了。”窦太后语带欣慰,将陈娇揽入怀中,“明白就好。”

殿外,刘彻负手静立,宦者宫人躬身两侧,静默不敢言。

殿内声音稍歇,刘彻才单手推开殿门,看到靠在窦太后身前,笑容灿烂的陈娇,嘴角不自觉弯起。

风过殿前,鼓起黑色的衣摆。

长袖舞动,发上冕冠反s,he阳光,炫发金彩。

建元四年,一月

会稽郡再送奏疏,闽越围东瓯数月,东瓯不敌,已是岌岌可危。东瓯王泣请长安发兵。

未几,长沙王奏禀,南越屯大军于边,不轨之心昭然若揭。越兵暴虐无纪,已数伤汉民,更逐汉使,请发兵讨之。

两份奏报合于一处,刘彻在朝会下旨,命大行令王恢出豫章,大农令韩安国出会稽,各率三万大军,并合会稽水师,讨闽越,救东瓯。

以羽林校尉曹时为材官将军,屯骑校尉魏悦为骁骑将军,s,he声校尉李当户为轻车将军,步兵校尉赵嘉为护军将军,率四营亲军出长安,赴长沙国,合王国军讨南越。

太仆公孙贺为将屯将军,率北军两万同往长沙国,讨伐南越。

所谓杀ji焉用牛刀,天子这道旨意,用的已然不是牛刀,分明是抡起斩马刀,照着被盯准的目标凶狠斩杀下去。

这一刀落下,猎物岂止断颈,整个都会被砍成r_ou_泥。

随旨意下达,大军整装待发,满朝上下俱知,天子果真看上百越之地,不再放其为藩属,而将正式划入版图。

大战在即,淮南王被刘陵牵连,正焦头烂额,没空给刘彻捣乱。关于种柘制糖以及产粮地的消息,再无需隐瞒。

获悉内情,不少老迈如卫绾的列侯都是一跃而起。

第77节

恋耽美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