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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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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作者:来自远方

第64节

就在这时,校场外突起嘈杂。未几,二十多名贵人子弟策马入营。

看到深衣革带,手持马鞭,压根不似进入军营,倒像是出城游玩的陈蟜等人,四营军伍都是面无表情,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屑于分出半点ji,ng力。

赵嘉五人着全甲,立定在木台上,俯瞰新来之人。

其中,有部分态度端正,主动上前见礼,如魏其侯从子窦良,堂邑侯子陈蟜,桃侯孙刘进,以及盖侯子王须。也有人态度傲慢,表情骄矜不屑,虚应了事。

对于这种状况,赵嘉、魏悦和李当户早有预料,并不感到意外。

曹时和韩嫣则面现沉怒。

尤其是曹时,在他看来,做纨绔也要做得有水准。

想当年,他横行长安时,可是直接将匈奴人揍个半死。眼前这几个,眼下青黑,肾虚体弱,没什么本事偏要鼻孔对人,简直是丢纨绔的脸。

日后走上战场,必然都会成为拖累!

心中生出狠意,曹时拳头握得咔吧响,用力对赵嘉点头。

不就是帮忙背锅吗?

他背了!

不将这几个收拾明白,他的“曹”字就倒过来写!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进入军营,当遵守军中规矩。”

曹时居高临下,俯视一干纨绔,重点在态度轻慢的几人身上盯了两眼。

“僮仆不许入营。”

“c,ao练期间,披全甲,弓箭刀盾不得离身。”

“如有违令,军法处置!”

话落,曹时右臂一挥,立刻有军伍上前,将随行的家仆骑僮逐出军营。营门关闭,任凭他们如何喊叫,一概不理不睬。

如果敢过分,当即有木矢s,he来。不致命,但会让人疼痛难忍,留下明显淤青。

一切发生得太快,纨绔根本来不及反应,家仆骑僮就被逐走。

有人酝酿生事,自己不想出面,就挑唆旁人发怒。被陈蟜和窦良发现,立刻联手阻拦。

“军中规矩本该如此,休要无事生非。”窦良拉住灌贤,低声道。

稀里糊涂被人当枪使,激怒曹时,真被军法处置,丢的可不仅是自己的脸面!

窦良是南皮侯嫡子,魏其侯窦婴从子。

因窦彭祖推崇老庄,窦婴好儒学,他自幼兼学儒道,在同龄人中堪称佼佼者。年纪渐长,跟在窦婴身边接触朝政,并在从父指点下整理公文,预期他日入朝,必然会有一番作为。

被他拦住的灌贤,是开国功臣灌婴次孙,颖y侯灌强亲弟。

说起初代颖y侯,同被罢官的代国相灌夫有不小的渊源。

灌夫本姓张,其父张孟曾为灌婴家臣,受到赏识,方被赐姓灌。灌夫因罪除官,背后家族彻底没落。为摆脱困境,一度遣人前往颖y侯府,希望灌强能出手相助。

奈何灌夫得罪的人实在太多,而灌强不类其祖,除了一个爵位,身上并无一官半职。别说不想帮忙,就算想帮也无从着手。

来人抱憾而归,灌夫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只能灰溜溜返回原籍。

灌贤早看灌夫不顺眼,获悉此事,出于好奇,特地派人打探。

几番打听下来,才得知灌夫落到如此下场,似同云中郡一名长吏脱不开关系。不等他进一步探听,天子下旨召边军入京,赵嘉赫然在列。

对于赵嘉,灌贤始终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当面,知晓木台之上,那个身量颇高,面容极是俊秀的就是正主,不免有些失望。

在他的设想中,赵嘉该是八、九尺的大汉。不说腰大十围,手臂粗如大腿,也当如大父一样面容刚毅,身材魁伟。

结果竟是这样?

现实和想象差距太大,灌贤顿感失望。

庆幸有窦良在一旁提点,无论心中怎么想,到底没有表现在脸上。否则的话,质疑赵嘉,无疑是在质疑破格提拔他的天子。一旦消息传出去,灌贤势必要吃不了兜着走。

灌贤回过味来,狠瞪一眼挑唆之人。

被瞪的纨绔表情讪讪,再不敢轻易挑事。

“取甲兵!”

时辰已经耽搁,赵嘉提醒曹时,后者立刻命人搬来二十多件皮甲,以及负重所需的兵器。

卫长子和另外三人负责搬运长戟。行到校场中,见到身披甲胄的卫青,没敢开口,只是用眼神示意,为亲弟鼓劲加油。

“着甲!”

曹时肃然表情,视线扫过众人,大有谁敢挑事,当场军法严惩的架势。

纨绔们拿起皮甲,不约而同开始皱眉。

以他们的身份,好歹该有将官的铁甲,怎能同军卒一般穿皮甲?还有,那些盾牌长戟是怎么回事?弓箭长刀且罢,他们又非持盾壮士,难道也要带在身上?

有纨绔出声询问,曹时冷冷一笑。

“身份,汝等是何身份?”

父辈兄长是侯爵?

他也是!

他还是佚比两千石的校尉,统领天子亲军!

区区一个贵人子弟,身无官职,敢质疑他的安排,生怕他找不到出头的椽子狠削是吧?

曹时胸中运气,就要当着全营的面给出声之人好看。

赵嘉咳嗽一声,对曹时低语几句,后者先是皱眉,随即表情舒展,再看面前一干纨绔,怒气全消,竟破天荒扯扯嘴角。

李当户看向魏悦,以眼神示意:阿多又在打什么主意?

魏悦弯了下嘴角:且看就是。

“速速披甲,随营出c,ao!”

纨绔没敢继续起刺,满脸嫌弃地穿上皮甲,动作倒是不慢,也没有穿错,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盾牌长戟负于背,佩长刀时,系绳多绕几圈。”小吏检查过军伍负重,依赵嘉吩咐,用粗布捆上几截木桩,送到纨绔面前。

“不习惯盾牌长戟,替之以断木。用布系在身上,可免中途掉落。”

窦良、陈蟜和刘进动作最快,王须和灌贤紧随其后。余下贵人子弟中,有五人放弃盾牌长戟,改背负断木。

一切准备就绪,四名校尉同时下令,场边军鼓隆隆作响。

几名小吏策马出营,营中军伍紧随其后。

轰隆隆的脚步声宛如惊雷,象征四营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持旗者一马当先,骑兵步卒尽随战旗指引,绕军营奔跑,速度由慢及快,彼此的距离逐渐拉开。

见到如此场景,饶是窦良也愕然当场。直到战鼓声又起,对上曹时凶狠的目光,方才如梦初醒,当即迈开脚步,随军伍一同出营。

有窦良带头,陈蟜、王须和灌贤等也陆续迈开脚步。

比起习惯负重跑的边军和多日加码的羽林骑,入营的贵人子弟,仅有三分之一能勉强跟上队伍。余者尽被落下,其中六人跑过两圈就瘫软在地,腿软得像面条,呼呼喘着粗气。

“起来,继续!”

曹时策马来到近前,马鞭炸响。没甩到几人身上,照样让他们激灵灵打个哆嗦。

“全军绕营十周,汝等不能跑,走也要走下来!”

“起来!”

“无状惫懒,敢言有先祖之风,简直笑话!”

曹时再甩马鞭,几人抬起头,口中喘着粗气,双眼赤红。在赵嘉以为他们要发怒时,竟互相搀扶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向前追去。

对此,魏悦和李当户均不意外。

韩嫣策马上前,开口道:“阿时,你不怕被人记仇?”

“记仇?”曹时嗤笑一声,“耶耶敢出口,就敢承担后果!”

“你是谁耶耶?”韩嫣笑着举起鞭子,作势挥过去。

曹时熟练挡开,继而一抖缰绳,策马朝前飞驰而去。

万名军伍绕营奔跑,第一梯队始终是沙陵步卒。云中骑和上郡骑兵紧随其后,羽林骑勉强能跟上,不被落得太远。

窦良等人腿如灌铅,胸中如风箱拉动,耳畔嗡嗡作响。哪怕用尽全身力气,依旧被甩在最后。

更为惊悚的是,跑到第五圈,速度最快的一队步卒竟从身后追了上来。数息之后,赫然超过二十多人。奔跑过程中,还有余裕扫视几人,目光中明显带着怀疑,仿佛在说,汝等当真是功臣之后?

出身高门,长于膏粱,行走在长安之中,何处不是阿谀奉承。如今竟被当面看不起,自己还无力反驳,哪怕是心智沉稳的窦良和王须,也禁不住脸颊涨红。

眼见军伍奔远,几人咬紧牙关,豁出命去也不能被人看扁!

如果完不成十周,半途而废,他们丢脸不提,更会让先祖蒙羞!

“继续!”

窦良、王须带头,刘进和灌贤拽上气力不济的陈蟜,发誓要追上前方军伍。其余纨绔见状,即使有人濒临极限,此时也不敢轻言放弃。

他们结伴游荡长安,家中父兄亦有往来。

日后彼此碰面,道出窦良等人坚毅顽强,自己中途掉队,外人如何想暂且不论,自家长辈必然会火冒三丈,荆条皮鞭一起上,不抽得皮开r_ou_绽决不罢休。

随着日头高升,第一批军伍跑完十圈,轻松回营。短暂休整之后,往伙夫处领取饭食。粟粥、包子和蒸饼管够,每人另有一条猪肋,半只熏ji和半只咸蛋。

这样的待遇止于前五百名。

后至者仅能分得一样,最后五百名半样都得不着,唯有就着热汤啃蒸饼,闻着炙r_ou_和熏ji的香味,看旁人吃得畅快。

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抱怨。

不想继续这种状况,必须不断提升自己。跑不进前五百,至少不能落在最后。

窦良等人耗尽力气,连跑带走,终于完成早c,ao。若非意志支撑,在迈过营门的那一刻,有一个算一个,都会瘫软在地。

等他们缓过气来,四营军伍皆用过膳食,正抓紧时间歇息,并活动手脚,为接下来的c,ao练做准备。

在抵达军营之前,二十多人都用过饭。只是十圈跑完,体力消耗太大,要继续完成训练,必须补充些食水。

“粟粥和包子没了,只有蒸饼。”

窦良等人此刻都是遍身尘土,满面汗水,丝毫不见入营时的骄矜尊贵。

伙夫收起蒸笼,提来藤筐,掀开盖在上面的细布,满满都是巴掌大的发面饼。配菜不要想,r_ou_汤也没有,热水倒是不缺。

换做往日,这样简陋的饭食,众人根本不会看在眼里。

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曹时不会对他们客气,如果不尽快补充食水,等到下次c,ao练开始,他们就只能饿着肚子。

王须最先上前,从筐中取出三张麦饼。一口咬下去,表情中闪过意外之色。原来饼中竟有馅料,味道极是不错。

窦良、陈蟜和刘进先后上前,取来的蒸饼同样有馅,而且都是羊r_ou_。灌贤一口气吃下五张,未知是腹中饥饿,还是伙夫厨艺确实不凡,只觉得味道更胜于府中。

筐中蒸饼被一扫而空,纨绔们发现,仅有一半夹着馅料,余下都是寻常的发面饼,仅能填饱肚子,并无多少滋味。

伙夫提起藤筐,表示这就是军中的规矩,想要吃好的就得去拼,去抢!慢悠悠不可取,唯有拼出狠劲,才是军伍该有的样子。

伙夫离开后,有的纨绔口中抱怨,面现怒色;有的却是沉默下来,陷入沉思之中。

没给他们多少时间,尖锐的哨音骤然响起。

校场中的军伍快速列队,二十多名纨绔暂未归入任何一营,仅能尴尬的站在一旁。

在来之前,家中父兄已为他们择好新营。可安排再好,架不住营中自有规矩,进了营门,谁的面子都不管用,一切要凭实力说话。

如果他们放弃早c,ao,没有跑完十圈,此刻早被撵回城内,休想再踏入军营半步。

身为列侯,曹时背景够硬,有足够的底气和长安贵人们掰腕子。加上羽林骑校尉,有天子为后盾,谁想找他麻烦,势必要掂量一下。

众人列队完毕,四营校尉亲自带队,前往设有各项器械的训练场。

依照先前制定的规则,四营两两比拼,以胜出的军伍数量排定名次,其后再做更换。

窦良等人暂未归入新营,以他们表现出的实力,别说是边军,羽林骑都能轻松碾压。

按照后世的说法,这些横行长安的纨绔,进入军营之后,角色立刻发生转换,皆处于食物链最底端,想翻身绝不容易。

纨绔归纨绔,身为长安贵人子弟,自幼就要学习弓马,有部分s,he术很是不错。看到架起的木楼和箭靶,暗中摩拳擦掌,似有争强之意。

赵嘉一直在观察几人,见状微微一笑。

想让这些高门公子严守规矩,继而脱胎换骨,成为曹时口中合格的纨绔,不能有半点客气,必须进行全方位无差别打击,彻彻底底收拾一回。

“阿青,破奴,阿信,阿敖,都过来!”

站在训练场旁,赵嘉唤来卫青几个,指着不远处的窦良等人,道:“稍后训练开始,你们做他们的对手。”

几名少年抱拳应诺,到小吏处换上箭壶,站到窦良等人身边。

看到犹带青涩的卫青等人,一干纨绔的脸色变了几变。

这就是他们的对手?

未免太看不起人!

殊不知,这几个面相稚嫩的少年很快就会教他们做人。一场比试下来,效果“好”到空前绝后,甚至让他们开始怀疑人生。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赵信检查过箭壶,将长刀背负在身上。扫一眼不远处的长安纨绔,轻轻拍了一下卫青的后背,又捶了一下赵破奴的肩膀。

“阿青,你和破奴速度快,等下上桥,只管向前冲,他们留给我和阿敖。破奴,和阿青配合,记住!”

赵破奴正试弓弦,突然被捶,当场不满呲牙。

“阿信,不用这样。”卫青检查过刀刃,收刀还鞘。又数过壶中箭矢,确认无误,方才站起身,一边收紧臂甲,一边道,“对方人数虽然占优,你我四人联手照样能赢。”

“我知能赢。”赵信按住卫青,单臂勾住赵破奴的脖子,又朝公孙敖抬了抬下巴,“郎君特意点出我四人,光是赢怎么能行。”

必须碾压!

让这些长安贵人子弟知晓,人不可貌相,小看对手更是要不得。粗心大意,轻视他人,必然要吃到教训。

四人之中,赵信年龄最大,说话向来有分量。其他三人互相看看,默默点头,都认为他所言在理。

这场比试,势必要赢得漂亮,才不会落郎君面子。

最简单的做法,就是狠狠收拾对方,让他们知道,边郡来的都是虎狼,态度不够端正,小命固然不会丢,却会被收拾得很惨,落得鼻青脸肿、灰头土脸。

“既然如此,计划可以改一改。”卫青压低声音,道,“等下过桥头,这样做……”

四人商定计划时,场内响起尖锐哨音,两面三角旗同时扬起,左右挥动数下。

沙陵步卒和羽林骑最先走进训练场。

早先的演武中,羽林骑吃亏不小。尤其是沙陵步卒,着实给他们上了一课。

此刻遇上,从军侯到队率,从什长到兵卒,全体暗中握拳,决心倾尽全力,哪怕掀不翻对手,也要尽量缩短差距,不能让他们取得太大优势,赢得过于容易。

相比正容亢色、全神贯注的羽林骑,沙陵步卒不见半点紧张,更有少数神情萎靡。如非早c,ao录下名次,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们领先其他三营,跻身前五百人,占据胜利者的位置。

无奈的是,外部比试不算,营内同样有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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