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舟带她去了学校后街的一个小便利店,请她吃点东西。
苏玉问他:“你平时不是去超市吗?”
“上回我说的告白那学妹,太爱我了,我走哪儿她堵哪儿。”陈迹舟从保温箱里拿出两瓶李子园,然后把门合上,“准备研究一下学校有没有地道。”
他回过头,把饮料交给苏玉的时候,发现她笑得很灿烂。
“学妹不好吗。”她问。
“学妹挺好的。”
“那不可以发展一下吗?”
“不喜欢怎么发展。”
苏玉沉默地吃了会儿海带,刚才还在说笑的表情沉郁了一些,尔后,她带心思地问了句:“你遇到喜欢的人会让对方知道吗?”
“不会。”陈迹舟的回答很肯定,但又改口,“起码现在不会,也许过几年等我长大了,会改变看法吧。”
他自然地一笑,很有哲理性地说:“最近在学马哲,话不能说得太绝对,人也不会太绝对。”
苏玉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喜欢不代表要拥有。”他说,“我想看她自由的样子,看她变成任何的形状,我再欣赏着她变成任何的形状。这种感觉才是最美妙的,也是我想要留住的。”
他们之前交流过这个话题。
苏玉觉得他的骨子里有着浪漫的天赋,从而认可他学文科是件正确的事。
陈迹舟问她:“有喜欢的人了?”
苏玉一怔,心虚摇头:“没有。”
陈迹舟脚蹬在地上,把高脚凳挪一点角度,冲着苏玉的方向,看着她笑。
苏玉不是很懂他这个有些深奥的眼神,她安静地吃东西,陈迹舟却看破了她,鼓励了一句:“上。”
“……”
苏玉不吱声,把头埋深。
“担心的话,我帮你摁着他:答应还是找死,你选一个吧。”他捏起拳头,语气张扬,“不答应也得给老子答应。”
苏玉看向他,又笑得很灿烂。
他没有问是谁。
她若不说,陈迹舟不会问的,他是最懂分寸的人。
过会儿,她的眼神中无意袒露一点小小的伤心:“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会很想你的。”
“我走不远,就在新加坡。英语死活学不好,还是能讲中文的地方最好。”陈迹舟吊儿郎当地说着,“航班快得很,几小时就到了。”
“那也是国外,也很远的。”她喃喃。
他笑她:“对你来说,只要不在平江,哪儿都远是吧?”
苏玉回答得很认真:“也不是,省城就不太远。”
“那你就待省城,机场直飞,我想看你就更方便了。”
最后,手指越过苏玉绒毛暖暖的衣服帽檐,陈迹舟捏捏她的脸:“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苏玉笑问:“我打电话你就会出现吗?”
“我一定会出现。”
这明明是很温柔的一句话,可是苏玉觉得好伤感。
她没有用这样伤感的情绪直面过离别。
陈迹舟的班级在苏玉的楼下,她跟他道别,然后目送哥哥潇洒的背影走远,他总是有着身在刀光剑影里也无畏的从容,见他进了教室,苏玉才慢慢地继续往楼上去。
陈迹舟无疑给她孱弱的心神增添了一点勇气。
那天林飞不在,看班的是一个新来的实习老师,班里闹哄哄的,聊天,游戏,做各种事。
苏玉思前想后,又取出一张活页纸。
谢琢:
你好,见字如面。知道你要离开平江了,我有一些话想要和你说一说。
……
苏玉写情书的时候不紧张,下笔如有神。
她没有写许多复杂的、积压心中的情感。
苏玉很怕打扰到谢琢。
她只是写最近的感想,对他的感想。
比如她眼里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看似锋芒毕露,其实温和妥善,又比如表达感谢,谢谢他请她吃的奶糖,给她暖手的咖啡,为她讲过的题目,帮她解围的那句“漂亮”,她写了他们共同喜欢的歌曲和动漫,她甚至连徐一尘的小猫都写到了。
苏玉的行文,说好听是温润如水,说难听叫寡淡无味,叫人拣不出重点。
如果老师拿去打分,大概会一头雾水地给个不及格。
她三缄其口,深切的情态到了笔尖,就化作他们之间共同经历的万事万物。
生怕他看懂,又怕他看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