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不知道谢琢学过什么,她对他的认知有限,都是通过道听途说,即便有了解的契机,也不敢多问。
往往人家漏一点信息,她就记一点。
比如滑雪厉害,比如喜欢看热血漫,比如喜欢的歌手里最常听的是五月天。
靠着一点和一点,她试图拼凑出他完全的样子。
可是谢琢愿意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总是浮于表面的淡漠。
那天他没下水。
苏玉因为不会游,扒拉了两下就上来了。
两张宽敞的泳池椅,谢琢和她挨着坐。
他很散漫地叠腿后靠,还因为怕晒,戴了墨镜,遮住几乎一半脸。
苏玉端坐着,啃着阿姨切好递来的西瓜。
她很想打量一下大到夸张的院子和不远处的喷泉雕塑,但是她没有这样做,保证了一丝并不被关注的矜持。
苏玉盯着江萌漂亮的泳姿。
她不好意思穿太暴露的泳衣,最后挑了一套经典的运动品牌,黑色短袖和短裤,毫无美感可言。
看到江萌的泳衣是新颖漂亮的款式,苏玉又为自己这一身的朴实而略感遗憾。
烈日之下,她的思绪翻飞了很久,西瓜只剩下了瓜皮。
再遗憾都遗憾不过、旁边的谢琢始终都没有看向她。
过了好一会儿,苏玉选择主动开口:“你不下去吗?”
谢琢闻言,看过来一眼,“上午游过了。”
“……好。”
又没话了。
西瓜她也不想吃了,很甜,但苏玉尝不到甜。
过了会儿,他问:“我以为你哥会跟你一起过来。”
苏玉说:“他最近在补课,舅妈不让他出门。”
谢琢:“补英语?”
“对,他要系统学一学,在学校里天天鬼混。”这是舅妈的原话,由苏玉一本正经讲出来,谢琢听了,不由地笑了一声。
苏玉在他极淡的笑里,慢慢地舒展了心理上的四肢。
谢琢浑身散发着在家的安宁懒怠,看江萌的狗刨泳姿他也很想笑,看了会儿,他问苏玉:“不游了?”
苏玉说:“我不太会。”
“不太会是指?”
“只能保证不沉下去,不会换气。”
谢琢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改天我教你。”
“……”
一定是出于礼貌友好的说辞,苏玉心跳加速过后,湿漉漉地坐在阳光中,她这样浅显地安慰自己。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厚重,重到拿不稳那轻飘飘的瓜皮,身体里每根神经都在叫嚣震颤。
她把它放到了果盘中。
再说两句什么吧,苏玉想。
再说两句。
他们能够近距离独处的机会是那么的少。
总要抓住一些什么,才有能让他记住的可能。
说什么呢?
苏玉有很多的好奇心:你家的泳池怎么换水的?这个喷泉平时开不开?会不会发光?
可是话题也要好好筛选,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没有见过世面。
苏玉再次看向谢琢,睫毛和眼皮都沾了水汽,她眨一眨,勉强地弯了弯唇角,接着那个话题说下去:“我觉得换气好难呀,我不敢在水里吐气,总觉得会呛到。”
谢琢靠在椅背没有动,他撑着下颌,用很松弛的姿态和她聊天,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学游泳多少会呛到,克服一下。”
“嗯。”
苏玉点头,看了看男生在光中锋利却不失温和的面容,眼神却无法多做停留。
他的唇色偏艳,在最炙热的光中,唇形显得饱满,弧线漂亮。
凌厉的下颌泛着隐隐青气,胡须总是清理得干净清爽,喉结分明,像有棱有角的冰块,很具有少年特质——
这些细节,她没有胆量长久地凝视研究,只好用零碎的一眼又一眼,统统往记忆深处堆叠,从而变得刻骨铭心。
最后,苏玉那些愁肠百结的小心思,怕被嘲笑的疑惑,被江萌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好累。”
她爬到岸上,过来拿饮料喝,坐在两人中间,少女苗条的脊背赫然就挡住了苏玉瞄向某一处的视线,江萌灌了几口橙汁,问他:“你家这水多久换一次啊?”
谢琢把墨镜摘了,给她解释:“水不是靠换的,有循环过滤系统。”
“那平时怎么清洁维护?”
“我爸安排。”
江萌说:“太羡慕了,我也想在家里装个泳池。”
讲完,又改口:“不,我应该说,我也要住大别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