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上云亦看向他,半年未见,裴煜竟亦已如此消瘦,全无当年精壮之感。他走到一旁的椅子边,扶膝落座,笑笑道:“别来无恙。”
裴煜万没想到,许上云竟然会是如今的皇帝,前世那个跟在萧栖迟身边,连话都不曾多说一句的许上云,竟会是如今的皇帝。
裴煜深觉讽刺,眼眶微微泛红,不由后腿一步,拖动脚链在审讯室里,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许上云安静地在椅子上坐着,静静欣赏着裴煜的震惊和错愕。
半晌后,裴煜才似是反应过来什么,问道:“半年前是你!故意制造京城混乱,再用她欺骗我,将我的人一网打尽?”
“呵……”许上云闻言一声冷嗤,而后道:“你还没那么要紧,收拾你只是顺道。半年前,是陈太师带兵入京,杀了先帝,我临危授命,主持大局罢了。”
“陈太师?”裴煜喃喃道:“我与你行军许久,你用兵的路子我清楚,陈留之战,只要你还活着,陈太师不可能到京城。你是故意的……”
“没错。”许上云坦然道:“我是故意的。朝政那时被梁靖城把持在手,殿下被他囚于宫中,我无法名正言顺的攻入京城救她,便只能借陈太师的手。”
裴煜凝眸看着许上云冷峻的面庞,诧异道:“所以……杀周帝的人是你?”
许上云听他这么问,微微挑眉,没有答话。
裴煜这才明白过来,那晚的一切,都是许上云的安排,无论是周帝、陈太师、还是他,都中了许上云的计。而那些话,也是许上云教罗映说的,为的只是让他分散自己的兵力,让两边都没有主力,好让他轻而易举的击破。
“哈哈哈……”裴煜低低笑开,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觉根本看不透他。前世他分明只是个唯萧栖迟是从的侍卫,他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可为何,前世被他所杀,今生又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裴煜半晌方才笑停,死盯着许上云的眼,毫不遮掩的嘲讽道:“你好深的算计,一石三鸟,好啊……好啊……”
裴煜忽地冲上前,一把扣住椅子扶手,将许上云圈在椅子上,紧盯着他的眼睛,厉声质问道:“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啊?就是为了皇位对吗?你如此费尽心机,夺了皇位,是要将她置于何地?”
她莫不是还如前世一般,成了亡国公主?裴煜双眸都有些泛红,人在迷障之中,会生出多少傲慢和贪婪之心,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但是他不一样,他几起几落,他已知道错了。可许上云呢?如今成了皇帝,他又会怎么对待萧栖迟?会不会像前世的自己一样,在权位中迷失,不知不觉的伤她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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