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喝茶。知月俯身低头,双手端着茶杯,与眉齐平。
凌犀接过杯子放到一旁,你不必拘束,我这里也没有这么多规矩。
知月含笑道,奴家明了,从头一眼瞧见公子,知月便知公子是心善之人,亦是可托付之人。
凌犀闻言,斟酌道,托付二字过重,可能是知月公子高抬在下了。
公子莫要自谦,公子叫奴家知月就好。只见他半抬眉眼,目光盈盈,竟是一副情动模样,然而这份情动落在凌犀眼中却自动被忽略掉了。
凌犀只想着怎么顾及对方的面子,还能把人打发走,知月,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生活?我可以放你离去,给你足够的盘缠,天地之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知月愣怔片刻,喃喃道,您,公子莫非是嫌弃奴家出身?
不是,不是嫌弃。凌犀想着措辞,和你的身份没有关系,只是我这里人手很多,不需要再多添,你难道不想出去走走看看?
这么好的机会,应该不会放弃才是。
知月敛下眸子,不多时忽有一滴清泪珊珊落下,奴家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待在公子身边服侍公子。如果公子不想要,奴家只有一死。
凌犀:
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了?他也没说什么重话,这安慰人的活真不好干。
你若暂时没有去处便待在这,等你想好去哪里再同我说。总归他还是得找个机会把人送走。
知月抹去眼泪,破涕为笑,多谢公子。
凌犀转过身去喝茶,不禁暗忖有句古话说的还是挺对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包路费都不行。
茶喝到一半,凌犀听不见身后动静,转回来瞧见知月仍旧站在原地,不由问道,还有事?
知月眨巴着眼睛,面露几分羞涩,奴家服侍公子睡下。
不用,我不习惯别人服侍,你去找阿九,让他给你安排个住处。
可知月听后非但没有离开,到底轻轻柔柔的跪到了凌犀跟前,公子若是不弃,奴家愿意好好伺候您。
凌犀直觉他话里意思不纯,赶忙道,不必,我也不用人伺候。
公子可还是嫌弃奴家?知月抬起头,脸颊的泪痕未干,明明是个男儿身,此刻看上去却是楚楚可怜。
我不是凌犀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扶起,和你没关系,我是真不用人服侍。
知月低眉瞄上一眼,细如蚊声道,如果公子不习惯与旁人过近,奴家可以换一个方式服侍您。
他哪种方式都不要
正待两人僵持下,门外传来凌峰的声音,凌犀像是见到了救星,赶忙过去开门,二叔。
凌峰看一眼房中的知月,板着脸道,这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知月委屈的瞧向凌犀,可不见其所动,只好俯身称是,默默退了出去。
二叔您快进来坐。
送走了一个绕指柔般的麻烦,凌犀轻松不少,把凌峰让进门,转去倒茶。
你真打算留下他?
凌犀将茶杯奉上,二叔放心,我会找个好时机给他安排一个妥善的去处,断不会带他回将军府。
凌峰点点头,你有安排就好,倒不是说出身如何,此人来路不明,二叔不放心留他在你身侧。他家犀儿才貌双全,为人正直,从不见纨绔习气,别再给人带坏了,回头二叔找人试试他的功夫,放在身边一天都要小心为好。
凌犀笑笑,不用了二叔,方才我已经探了他的脉象,并无内力。在宴席上舞剑也是花拳绣腿,没有真功夫在的。就目前看来,他没有恶意。我会小心的。
好,你心里有数,二叔就放心了。凌峰面上透出几分欣慰,他原是怕凌犀过于单纯心善,容易被欺,如今看来是他过于担心了。
到了次日正午的船宴上,皇帝特意将皇子和朝臣们聚在一处用膳,没有歌舞,也没有丝竹管弦之音,只是热热闹闹的吃个饭。
凌犀坐在凌峰身侧,余光不经意间掠过云翼身侧,都不见其抬头,似乎心情甚为不佳。回想起来,好像从昨个晚宴开始,云翼周遭的气场就越来越冷了,仿佛又回到初见时这人身上写满了生人勿近的模样。
菜肴一道接着一道端上桌,杭州最有名的吃食当属河里的东西。沐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吟吟的,看到新菜端上来,立马夹上第一筷子,嗯,味道真是不错,三弟怎的不动筷子,快尝尝,这道西湖醋鱼可是一绝。
云翼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突然起身道,父皇,儿臣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皇帝停了筷子,怎么回事?让太医来瞧瞧?
不用。云翼看向凌犀的方向,儿臣许是水土不服,歇息片刻就好。
皇帝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快回房歇息吧,别逞强,实在不舒服就传太医。
凌犀眼瞧翼王一筷子都没动就起身离开了,心下疑惑更甚,再看碟子中的吃食,突然也觉得差了些味道。
翼王下榻的画舫与沐王相通,凌犀思索再三,都觉得自己不太适合拜访。
可翼王的异常始终是个事,一日不解,他也难以心安。
公子,您晚上不吃了?阿九担忧道,要不奴才单独拿些吃食回来?
凌犀手握书卷,头也未抬,不必,你下去忙吧。
阿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依言退下了。
没过一会儿,又有人敲门,凌犀以为还是阿九,随意道,不用送吃的来。
来人轻步入内,将食盘放到桌边便站在一旁不动了。
凌犀抬头,才见是知月,找我有事?
知月把食盘往他跟前推,听说公子未去晚宴,可是身体不适,奴家拿了几道开胃小菜给公子。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