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侍郎位本应是有专门侍郎专府的,但皇帝念在他身体抱恙的份儿上,就留他在将军府,没有额外赐府邸。
每每下朝后,凌犀不会在礼部多做停留,未看完的公文都顺理成章的被他带回了将军府。
原来的桌案上摆放的全是文房四宝和杂七杂八的书籍,如今他往案前一坐,左手边是需要批阅的公文,右手边是礼部事务汇总,再也没有多余时间看闲书。
凌犀才放下东诏使臣送来的通商公文,一抬头,云翼正巧踏进房门。
殿下来了。他总算是百忙之中有了能歇息片刻的时候。
云翼瞧一眼桌案上成堆的书文,蹙眉道,若是看不过来,交代下去让礼部员外郎分担些,身体要紧。
凌犀闻言点点头,已经交代他们一部分了,我才上任,多看些也能尽快熟悉。没想到礼部要管的事务也如此繁杂。上到祭祀、科举、宫中宴请,下到接待各国使臣,与外通商,都要由礼部来办。
云翼与他相对而坐,六部各司其职,每一部的事务都是只多不少,尽力而为就好,手底下的人就是拿来用的,可不是白白养着他们,只累你一个。
凌犀听出来他这是在变相教自己为官之道,不由升起几分兴致,那依殿下所见,入朝处事礼应刚正不阿,还是应该左右逢源?
问是随口问的,可云翼答却是带着认真,刚正不阿,左右逢源,都有自己的道理。刚正不阿是为社稷为百姓,而左右逢源则是能争取更多机会为社稷为百姓。两者并不冲突,左右逢源立世,刚正不阿立己。特别是当你没有把握能掌控全局时,可以逢源暂缓,伺机而动。
凌犀会意,我明白了,此番意为韬光养晦。
云翼跟着笑了,聪慧。
两人正笑谈间,管家拿了一摞帖子进门,向二人行礼后便将帖子呈给凌犀过目。
这些都是近几日送贺礼到将军府的名单,本应该是给将军看,可现在将军不在,贺礼又是为了恭贺您任职的。您看
凌犀大致扫上一眼,在众多署名当中混着两张显眼的帖子。
沐王和轩王也送贺礼?他的面子这么大的?
云翼敛眸道,自父皇在位,从未有从书院御试中直接任命的先例,故而凌犀,你在世人眼中已经是圣驾前的红人。
凌犀听他如此说,才知自己这个礼部侍郎之位有多金贵,可这殊荣也不是他求的,再金贵,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差事罢了。
贺礼留下,还有,去打听一下京城附近的流民,适当的分发下去。
凌犀将帖子放置一旁,继续看起公文。
为何不退?云翼轻声问道。
这贺礼都收了,就等于都没收。凌犀抬头,眨了眨眼,我替他们做做善事,也是帮他们积德。
云翼摇头失笑,你倒是学的快。
在凌峰不在将军府的日子里,府中上下有事皆来请示凌犀,就连凌杰也是把他当成了主心骨,有事没事都要找他。凌犀将礼部事宜重新纳入新程的同时,也把将军府的琐事安排的井井有条,使得府中所有人对他更多了几分敬重。
待凌峰赶回来,圣上即将南下巡游的消息也一同传开。此次巡游,皇帝未着意带后宫,随行的除了成年皇子,还有几位受皇帝青睐的重臣。其中,凌犀与凌峰皆在其列。
距上次春猎之后,凌犀的身体未再出其他状况,有太医每日请脉,不断调整补药,再有云翼送来的各种药材和补品,他的身体比在扬州时大有好转。
李太医收起药箱,起身行礼,凌公子身体暂无大碍,臣会调整个新方子,还是要按时服用,多注意休息即可。
凌峰点头道,有劳李太医。
待李太医随管家下去开方,凌峰转过来,好好打量凌犀,神色稍显严肃,如果不是边疆临时有事,二叔也不会去了这么多日。二叔本来是不想让你入朝为官的,一是你的身体,二是伴君如伴虎,二叔不想你为此忧心,只想你在将军府能得到好的调养和照顾。可没想到
凌犀不在意的笑笑,二叔,我都知道。
凌峰几不可闻的叹声气,不说那些了,话说回来,还是我们犀儿有出息,头一次御试就得了个第一。此次皇上南下巡游,着意要去杭州,到时候少不了走水路。二叔怕中间生变故,让李太医随你同去。
凌犀乖巧点头,都听二叔的。
作者有话要说:凌杰:爹你快回来!我太难了!
谢谢。。。,yi喵小可爱们的营养液鼓励!
明天双更~
32.第三十二章
皇帝出巡,本应声势浩大,万民朝拜。但依照上头传下来的意思,此次出巡吃穿用度一切从简,所有人都要装成寻常商队,沿途不得惊扰百姓。
于是各个亲王和朝臣均严格按照皇帝旨意,全部换上常服,扮成外出做生意的商人。
马车队从京城一路南下,到了水域充沛之地又转为水路,几经辗转,抵达杭州时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数只画舫相连,于杭州西湖中顺流而下,引来不少百姓围观。即便不知道船上乃是皇亲贵胄,也能看出是大户人家来游湖。
皇帝和亲王皆在前边的画舫中,而凌犀同凌峰一起则是留在大臣们这头。考虑到凌犀的身体特殊,凌峰不仅让李太医随行,还捎上了阿九,以便就近照看他。
天色渐晚,西湖岸边的灯火依旧通明,偶尔还能传来商贩的叫卖声和唱曲姑娘的歌声。凌犀坐在船头,青丝半散,披在肩上,垂下的发丝遮住一半锦白衣襟,烟罗紫细纱外袍的长摆平平整整铺于身后。他手里拿着鱼食,时不时的往湖中撒一些,引来不少鱼儿争抢。
湖面上微风习习,轻轻柔柔拂过面颊,犹带着夏日的暖意。阿九端着药碗寻出来,瞧见人还坐在那喂鱼,赶忙上前,公子,喂一会儿就得了,咱进去吧。听将军方才交代,待会儿还有船宴。
凌犀把剩下的鱼食一股脑都撒下去,接过药碗仰头饮尽,喝完药以后总觉得少了什么,再看阿九两手空空,终于想起来是少什么了。
我的糖呢?
阿九扣扣手,笑嘻嘻说道,公子,带出来的糖都被您吃完了。咱一直在赶路,也没顾上买,等明儿个,奴才去街上买两包回来,您要哪个?桂花糖?
主仆俩说话间,有人从两船相接的地方跃过来,凌犀打眼一瞧,来人正是翼王殿下。
殿下怎么过来了?
自从出京开始,云翼便同其他皇子一样,始终不离皇帝左右,随是同行,路上两人却从未有机会打个照面。
云翼走到船头,挨着他坐下,我是来找你的,父皇宴请朝廷老臣,命小辈们自行安排。待会儿去第二只画舫用饭。
原来如此,怪不得二叔去了这么半天都不见回来,看来是直接留下参宴了。
云翼低眸,瞧见他手中的药碗,随即拿出一个油纸包递过来,桂花糖。
凌犀微愣,他们一直在赶路,翼王是何时有机会去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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