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队。迟飞扬那边有了新发现,罗青灰搬了好些纸人出来,像是给屋里腾地方呢。他到底怎么回事?
齐小宝拿着望远镜看。真的往外搬呢,这些纸人可真可怕不过飞扬哥你家的望远镜真好用,都能把纸人脸上的细节看明白。还能从门里看进店里去,罗青灰好像在他在开电视!
我看看。迟飞扬拿过望远镜一看,还真是,他把电视打开了电视上还是那个通告!罗青灰正站在电视机前看呢!
他这回该相信咱们的话了吧。梁初看着陈重给自己打针,帮着夏冰拿酒精,看看他家还有啥,别又是一个反社会,像郑平郑丽那样,把人变丧尸
听了郑平郑丽两个名字,夏冰的脸就像被重力拉下来似的,一下子冷了。社会制度正常,法律健全,这些反社会人格还不敢表现太明显,社会一下子崩了,他们倒是成了比丧尸还危险的定时炸弹。
仔细盯着罗青灰,别放松。飞扬,你检查一下他店里有没有武器,那天晚上我进去走得太急,没来得及看。他很不放心,但现在陈重的状况,实在不敢贸然离开医院。
陈重跟着往外看了一眼,随即用牙齿咬住针头的塑封,把第4针扎进皮肤里。摸不清该扎多深,扎浅了怕不管用,可是他确定,绝对不是梁子和自己男朋友扎得那么深。
他们一动手,整根针头都要没进去了。
我再看看啊迟飞扬双手举着望远镜,武器倒是没看见,主要是他屋里太乱,到处都是纸做的。墙上贴着好多照片,估计是他店里的产品介绍。他去后面了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拖把,正在擦地不好,他好像看见咱们了
正说着,寿衣店里的罗青灰把拖把戳在了墙角离,先把电视机关上,再走到店门,往外张望一眼后关上了门。
他关门了。迟飞扬放下望远镜,我看不见他家里了。
要不咱们用无人机试试?齐小宝说。
郎健修好了枪,正在给孩子们做饭。看不见就先别看了,门都关上了,无人机飞过去能看见什么?万一给罗青灰惹急,他一把再给飞行器薅下来,我看你俩都没地方哭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迟飞扬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小团。被罗青松狂热追击又堵路的画面在脑海里轮番上演。教练你这么一说我都冷了,真的,浑身发冷小宝你快过来抱抱我。
哦。齐小宝爬过去,小队员服从大队员命令,抱住了迟飞扬。
陈重已经把5支全部打完了,几条淡青色的血管竖在他小臂上,从手腕一直流通到肘窝,体脂低的人,血管的脉络就格外明显。他自己压着针眼,慢慢往床上躺,每次烧起来都会背疼,躺不住。
干脆趴着了,歪着头,看着夏冰在旁边忙活着,给自己找药。
用不用现在就把胃药吃上了?夏冰问梁子。自己身体一向好,很少生病,偶尔感冒头疼,郎教练都是给他们补充大量VC,喝足了热水再踹回宿舍闷头睡一天,第二天保准好了。
抬头一看陈重蔫头耷脑地趴在被子上,他又急了:你怎么趴着睡啊?转过去。以前我们在宿舍趴着睡都是教练一个个拨拉回来,说容易憋着,还容易压着心脏。
陈重不想转,千斤重的话压在他舌面。他从不示弱的,无论是被爸妈打成什么样,还是小时候在队里被人联手排挤了,都没有一个疼字从他嘴里出来。在陈重看来,说疼了,就是对某种无法反抗的力量的妥协,就是认了,承认自己被打趴下,承认自己不行。
但是在居委会阿姨的怀抱里,他说过自己被打疼了。原来自己不是没感觉,只是只想和特定的人妥协,确定这个人一定会安慰自己之后,再服软。
趴着睡行不行?陈重使劲儿地呼了一口气,用鼻子呼出来,自己像一条喷火龙,连气息都烫得带火星子,我后背疼。
陈重一这么说,夏冰扳动他的动作也就停了。轻易不说疼的人一旦说了,那就是真疼,陈重还小,还没学会装可怜来骗自己。那你等等。他去洗手间,拿了一块干燥柔软的新毛巾,叠成手掌大小,回来垫在陈重的心口位置。
手背和陈重的胸大肌一滑,夏冰的指尖又像碰了很硬的东西,臭小子这身肌肉练得可真厉害。垫着这个,别把心脏给压了刚说完,手指尖被陈重给压住了。
夏冰疑惑地看过去。
陈重无辜地看过来。
你干嘛?夏冰蹲在他床边问。
夏队,能不能陪你男朋友躺一会儿?陈重抓紧时机问。
不行,小孩儿生病别这么娇气。夏冰把手抽出来,顺着他的后背往下呼噜一把,其实是想让陈重好好休息,刚要撤走的手一下又被拉住,他只好说:我做饭去,一会儿回来。
陈重这才放开,重新趴回枕头,把夏冰给自己叠的毛巾紧紧压在胸口底下,感受这个人的细心体贴。他侧趴着看向厨房,梁子、平豪和夏冰围着教练在切肉,飞扬和小宝举着望远镜,留神着罗青灰的动静,这一切都让陈重感到了安全。
外面的末世都不可怕了。
他还想再多看一会儿,可是困意袭来,逐渐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等他再睁眼,已经不知道是几点,车里已经关上了灯,连手电筒都没开。他往旁边一瞥,有一扇车窗的卷帘没有关,能看见外面的光。
车外的光,有白色也有红色,把飞扬和小宝的侧脸映得一阵白一阵红。
咱们得随时看着罗青灰,他太他妈不对劲了说话的人是平豪,陈重再看看近处,坐在身边的人是夏冰。
行,等明天吧如果陈重的烧退了,咱们马上离开这里,离他越远越好。夏冰还没发现陈重已经醒了,不断用冰凉的毛巾擦拭他的身体,放下毛巾后,他也跟着平豪一起去窗边看了看。
隔着一条街,路灯把四周打量,刚好有一盏在寿衣店附近。昨天罗青灰没有开夜灯,现在他把寿衣店的夜灯打开了,竟然是红色的。
红色的灯光从他贴满了金纸的窗户外侧漏出来,像诡异的鬼火,也像一个阴间的入口。寿衣店的招牌底下,挂了两个深红色的大纸灯笼,把店门口两块地笼罩在红光里。
一串纸人站在马路对侧,看着房车这一边。
你们听,是不是有音乐?夏冰竖起了耳朵。
没听见啊梁初和郎健都没听出来,开始等他俩把窗户开了一条1厘米宽的缝隙时,那个声音就明显了。
它从马路对面来,是寿衣店里放出来的。
声音不小,断断续续,像是老唱片在放送,夏冰听了一会儿:这什么啊?
这是老歌,你们这些小孩儿哪儿听过。郎健仔细听完这几句,花落水流春去无踪这首歌叫魂萦旧梦
他大晚上放歌干嘛?迟飞扬问,再转过头看店门口,两个红灯笼和纸人一起被风吹动。纸人虽然是纸做的,但是衣服好像是真布料,在风里摇摇晃晃,像是笑容凝固的同时朝着房车招手。
突然,从车尾方向走来一个丧尸,甩着只剩一半的胳膊被灯光吸引过去。一开始他只是朝着光走,慢慢地,他听到了寿衣店里的音乐声,脚步从慢到快,穿过了纸人群最后扑向了寿衣店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