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不惯。平豪把应急灯往天花板上打,生怕屋顶挂着什么,我和我爸妈的房子就不错,80平米,一家三口,只是唉,小时候不懂事,叛逆,吵架早恋没少干,给我妈气得直哭。等我回家了,一定好好抱抱他们,好像从上初中开始我就没再抱过他们了。飞扬,你和你爸妈住这么大房子,夜里害不害怕?
迟飞扬摸着熟悉的楼梯扶手,熟练地转弯下楼。不害怕啊,一家人在一起有什么可害怕的,害怕就叫他们。
我不信,我住这么大的房子一定吓死了,天天开着灯!齐小宝紧紧拽着迟飞扬的衣服,往下走,我在家睡觉还开小熊灯呢,就那种夜里不关的夜灯。
嘘。郎健突然拽住了往前走的人。
速滑一队瞬间停止前进。
有动静。郎健一耳朵听着孩子们聊天,一耳朵听着黑暗里的动静,孩子们能暂时放松,他不能掉以轻心。前面黑洞洞的,是大客厅,欧式大理石地板反着应急灯的光,只能看清楚一部分图案。
刚才还欢蹦乱跳的齐小宝,瞬间躲在了平豪身后。夏冰第一时间蹲下,用手掐住了德牧的尖嘴。
怕它乱叫。
地板上有影子一晃。
客厅的落地窗外,有个人站着。
谁?郎健很小声地说出来,难道别墅区里还有人?
德牧开始在嗓子里呜呜,两只前爪交替踏步。
嘘,别出声,别出声。夏冰对着德牧立起来的那只尖耳朵说。
陈重拉紧了狗链。
玻璃外太黑,看不清楚,只能看出一个影儿,突然那个影儿开始用头部撞击玻璃,连续几次。
是丧尸!郎健没想到丧尸不仅进小区还进飞扬家的院子了,明明院门是关着的,把应急灯都关上!快!
玻璃外的丧尸感受到灯光刺激,继续用头撞玻璃,玻璃呲咔一声,裂了一条缝。
不等教练发话,应急灯和手电筒全部关上了,丧尸还在撞,看不出这个丧尸是男是女,但声带可能受损或者脸上没肉了所以漏风,低吼起来像是在狂笑。
他笑着撞玻璃,一下又一下。
速滑一队全体静音,不敢随意动弹。
玻璃上的裂痕在延伸,呲咔,呲咔,像蜘蛛网,朝着边缘裂开。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不仅仅是害怕一个丧尸,而是担心别墅彻底破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几分钟后,察觉到屋里没有亮光,丧尸终于放弃了,顶着一个撞平的脸远离了落地窗。窗户还没有碎掉,只是岌岌可危。
速滑一队仍旧不动,每个人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等待危机完全过去。
再过了十几分钟,迟飞扬才第一个说话。我家的院门让谁给打开了?
没人有答案。
会不会是丧尸撞开的?梁初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翻栏杆进来的?
不会。迟飞扬惴惴不安,院门是内锁,三层锁呢,我爸妈就是怕被人误开才装了安全系数高的刚才咱们放无人机的时候,谁注意阳光房外面的动静了?
大家都没说话,刚才的注意力都在放飞行器上,外面发生什么,还真不知道。
马武,郑平,郑丽。夏冰站了起来,腿已经蹲麻,这三个人里,最起码有一个人,趁着咱们不注意,打开了院门。
说完这句之后,迎来大家的良久沉默,都在琢磨这件怪事。
可这么做的理由呢?平豪问,他们不怕死?
夏冰摇摇头。
郎健也摇摇头。
这种危险举动,能导致速滑一队团灭,也能杀了他们,没有理由啊。
有没有可能齐小宝提出一个可能性,小区里,还有别人偷偷藏着,打算把咱们一网打尽。
你别吓唬我啊,我胆小。迟飞扬想捂住他的嘴巴。
真的,别墅区里死了那么多人,会不会是有人干的?齐小宝打了个抖,咱们明天就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夏队,我害怕!
夏冰刚拉了拉陈重的手,赶紧再摸小宝的脑袋。不怕,哥哥们这么多人呢,护得住你。
是,别怕。教练在,没有人能害你们。郎健摸着楼梯扶手,走,大家手拉手,跟着教练回房车。
教练的存在,是队伍里的定心丸,即便窗外还有危险,屋里黑暗,可每个人都没那么害怕了,毕竟郎健教练是每天带着他们训练的人,运动员在外圈,他在冰场内圈,虽然速度有时候跟不上,但永远弯着腰,背着手,眼睛盯着他们的冰刀刃,纠正他们的动作和节奏。
一个拉一个,大家下了楼梯,夏冰前面拉着小宝,后面拉着陈重。陈重走在最后,拉着德牧的狗链。
下完了最后一节台阶,夏冰的手心里,有人在捣乱。
陈重用足了力气,手指头捏着夏冰冰凉的手,表示自己的靠近。指尖蹭指尖,掌跟蹭掌跟。
小破孩儿,夏冰回头笑了一下,现在开始和自己闹了,有好转。
可是刚走到车库的门口,郎健又听到里面有动静。
谁!郎健立刻停住,车库里没有窗户,他立刻打开手电筒,郑平,还是郑丽!出来!
梁初和平豪站在教练左右边,拿起了武器。一旦发现不对,立刻除掉危险,决不留情。
手电筒一开,首先照到的就是吉普车。车里,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都有人。
郑平和郑丽就在车里,但是他们的样子都很害怕,紧紧裹着羽绒服,手掌抵在玻璃上,张着嘴却不说话,想要告诉他们什么。
特别是郑丽,她抬起手,不敢往旁边指,但是她的眼睛,看着偏右的方向。
郎健立刻把手电筒往那边照。
嘎吱、嘎吱,有人在嚼东西。
郎健后退几步,差点踩着夏冰,手电筒的光继续移。
地上蹲着一个人,正在吃速滑一队放在外面的面包。
察觉到灯光,他转过来,是马武。
郎健松了一口气,最起码不是丧尸。你干什么呢!
找吃的,你们把储藏间都搬空了。马武站起来,眼球在眼睛里打转似的,带着一身尸臭走过来,速滑一队的人立刻让开了车库门,不想离他太近。
他没再说话,拿着一包面包离开了,走上了楼梯,回到楼上,然后关上了飞扬爸妈的卧室门。
他一走,郑平才从车里出来,太过紧张还摔了一跤。他,他,他刚才他刚才突然下来,进车库,吓死我了。
你先回车里。郎健又用手电筒照他,怕他突然变异。
哦。郑平又赶紧回去了,只不过车门没关,为了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什么都没说,扒着吉普车的车门看我们,然后去那边吃东西,太黑了,我们只能看清楚一点儿
夏冰这一颗心快要吓裂,在这里两天,受到的惊吓远超过去两个月。看来,院门就是他打开的,这王八蛋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