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那日,薛绥大清早就起身,跪在佛前虔诚地添灯油。
薛月沉扶着孕肚迈入门槛,裘领沾着细雪,脸色苍白。
“六妹妹,你可听说了?”
她声音微颤,“太子殿下主动请缨督军。今晨率三万骁骑军出城,驰援赤水关。这场战难打啊。我母亲娘家的侄子前年戍边,说那风雪能把人的耳朵冻掉。唉!京城里长大的太子爷,金尊玉贵的身子,哪经得起关外的苦寒?”
“王妃快请这边来坐!”薛绥扶住她时,触到她指尖冰凉。
“外面风雪正紧,怎么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朝廷的事情,自有将帅谋划,王妃安心养胎便是。何苦劳神?”
薛月沉望着她,勉强牵起唇角。
“六妹妹有所不知,王爷托人来说,今儿晚些时候要来庵中看我。夫妻久不相见,总得有些话说……姐姐也不知说得对是不对,这才来妹妹这里讨教……”
话语中,几分期许,几分不安。
薛绥默然。
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个女子,若将一生系于男子恩宠,那怀着身子时,该是何等的卑微与怅惘……
暮色浸透窗纸时,一只鸽子扑棱着撞进来。
薛绥解下鸽腿上的信筒,展开信纸,李肇的字迹像出鞘的剑,落在眼前。
【见字如晤,风雪阻路,未及辞行。善自珍重,待我归来共剪西窗。】
雪花轻敲窗棂。
薛绥倚在结着冰花的窗边,望着远方山峦,将信纸凑近烛火。
火舌卷过纸角,燃起细小的火苗……
水月庵的钟声荡过山间,灵羽扑腾翅膀,衔走窗台上的一片梅瓣,放在那只信鸽的面前。
二鸽交颈啄食,相互梳理羽毛,宛如爱侣在寒夜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