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舌[重生]作者:晒豆酱
第12节
洗了头面祁容披起墨黑狐裘大氅出了院儿,老远就瞧见大将军飞上了马厩正对天高鸣,像是心里头憋闷久了正痛快呢。别说,物随其主,大将军的性子倒是和廖依依相似。那丫头虽说嘴里吐不出象牙,伺候祁容倒是用心,一下子找不着了还真叫他闷得慌。
正想着人跑哪处撒野去了呢,就瞧廖依依散着半边青丝,双眼憋得兔子般通红从客栈大门进来。一入了院儿就再也撑不住,直直蹲在土里竟闷头哭了。
真的假的?怎得哭了?这丫头还能叫旁人欺负了?祁容不屑笑道,大摇大摆走过去,必定要看看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中的基友文文推荐又更新了哦!都是天天一起憋小黑屋码字的兄弟~
话说太子当真是宠我们小福福,只不过这一出皇宫,是否能控制住自己的双手,不毛手毛脚呢?太子请自重啊!小福子亲妈党正提着四十米大刀在赶来的路上!
尼古拉斯看笑话祁老四:哎呦我去不错哦,哭了啊?
廖依依:我现在是技能冷却时间,等我憋够了大招就去秒了她们!
尼古拉斯不信邪祁老四:本王吃瓜围观。
大将军:咯咯咯——————
尼古拉斯怕ji祁老四:好了本王帮你帮你,你把大将军先收好。
第62章、第六十二章
祁容挪着尊贵步子过去,缎面儿的靴尖点了点廖依依的腿,问道:“丫头,大清早哭甚?人家女儿是凄凄温婉莲下珠,你这可是震耳欲聋鸟坠地,哭都哭得这般聒噪。”
廖依依垂散着半头青丝,手上必定是沾了土,才哭得抹了个花脸,还觉得头皮火辣辣疼,没好气地回瞪过去,道:“什么珠啊泪啊的,和你也说不通!”
四皇子眼睛毒,一下瞅出廖依依头上的发髻开了,那柄日日佩戴的水沫珍珠金镶玉的发梳不知去向,再看她满脸的哭相悲恸,眼珠子一转就已猜出个模样来,故意说道:“本王还当怎么,无事就好。哎呀,廖姑娘今日这头发可没梳呢,散着多没脸。还不快进屋将发丝绾上,再将你那柄好发梳簪上,出去遛遛给小凉庄子里的人开开眼。”
廖依依自从得了发梳就没离身过一刻,不是看那把梳子多金贵,而是三哥哥的心意非比寻常。女儿家最看重的当属是梳头的日子,想也想得出。一个个散着发满地乱跑的小丫头眼瞧着身旁的女子出落水灵,于是盼着年过十二,也同姐儿们一般绾髻簪饰,廖依依自然也是,只是不说罢了。只因为她明白自己没有爹娘,到了那日是不会有人记得给准备一套好头面,家里也没有闲钱干这个。
那日齐大哥亲手将发梳簪与她,还说这是三哥哥在宫中省吃俭用攒下银钱来给自己梳头用的。廖依依当时接了就已是欢喜得一塌涂地,后又听二哥说三哥哥进宫的缘由,恍然大悟过来这梳子何止是金贵,简直是三哥哥融进了血泪的宝贝。
爹娘没了,大姐没了,嫂嫂也没了,廖依依原本就没指望有人能给她置办头面,天可怜见的,离家久年的三哥哥居然没撇下她。这份心意和齐大哥的恩一样贵重了。如今倒好,三哥哥的心意和齐大哥的恩一同没了,竟是被人生生在街上抢了去!
想至此处廖依依两腿一踹,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路过行人皆驻足观望,神情无不鄙夷甚至气恼,几乎是一眼认定眼前这霸道的高门公子将人欺负了,就差挽袖子而上。祁容原先是想调侃一番逗乐打趣儿,没成想落了个下不来台,赶忙将人拉起,当着人面劝慰起来,道:“你这一哭倒好,旁人皆当我是歹人了,瞧瞧你哭得满脸黄土样,还不快跟我回屋洗洗头面去。”这才堪堪解围,四皇子只道自己头回出门就碰个钉子,忙不迭带着廖依依回了上房。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头上的发梳丢了?”祁容开门见山,眼风扫一眼茶壶,“还不看茶?机灵一点儿,本王出了太师府照样是主子。”
廖依依脸上黑一条黄一条的,手也懒得净,给祁容倒了一盏茶水,抽抽着鼻子说道:“说也没用,这事你管不得。恐怕还得等你的事都办妥帖了,回了胤城好去求求三哥哥……不是,是去求求宫中那位齐大哥。可这庄子和胤城相隔好多路,也不知道齐大哥能否管到这处来……”廖依依自言自语道,她从不知道侍卫究竟在宫中做何,只知道齐大哥在宫里头有路子,傻乎乎当侍卫还能管城外事。
“啧,嘀嘀咕咕什么呢!本王耳朵有那么不灵便吗?”祁容不知这丫头今日犯了什么毛病,莫非碰上鬼打墙了?怎得连话都不肯正经说,急道:“宫中的齐大哥管不了,宫外不还有一位齐大哥吗?你说与本王听听!”什么宫里头的齐大哥,祁容冷笑,五弟好歹是个太子呢,在这丫头嘴里倒不值钱了。
“说就说,你那么凶作甚!就是……临出行前老伯叮嘱依依绝不可叫怀安与人置气,这事你听就听过了,齐大哥气性大,伤了身子,老伯必定要责骂。”廖依依跑去铜镜旁抓了一缕青丝往髻上绾,接着道:“……发梳不是我丢了,诶,是依依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叫一位官小姐抢了。”
“抢了?怎么抢的?”祁容眉头一拧,嘴角笑得y侧,这倒好,他还没摸清小凉庄的底细,竟有人光天化日敢抢东西?父皇这皇上当得不慎啊,地方官吏办事竟如此不利,应当抓一溜儿拖出去斩了。
廖依依手上动作麻利,方才散开的长发现下规矩束紧,服服帖帖的。只见她两眼投出落寞失神的神色,说道:“齐大哥不知,只怕要回来是难了。人家说找丞县都无用,就是将事情捅到太子面前都是无用了。廖家不比太师府,府上打发下人的饭菜都比我小时候吃过的好,那梳子还是三哥哥送与依依的第一副头面,当真是可惜了。”
原先祁容只当是个衙役作恶的小事,一听捅到太子面前也无用就更笑了。这偏僻地方的父母官还真是穷凶极恶,真当土皇帝比鸟大呢,看来不仅要收拾盐官吏,连丞县也得一同拾掇了。遂而招手将廖依依唤来,说道:“本王今日明白告诉你,丫头,这太子管不了的事儿多了,谁叫他没用着呢。可他管不了,本王未必也管不了,你只需一五一十地将此事道来,容本王设计一局,不出十日必定完璧归赵。”
“归赵?什么归赵?归什么赵?”廖依依忽而打岔,正色道:“齐大哥莫不是失了智吧?我姓廖。”话说得无辜,殊不知自己一句话差些将大昭朝的四皇子撅到七窍生烟。
廖晓拂这几日换了新衫,是殿下几日前给针工局送去的青缎,又是赶在别的小主裁春袄前赶制出来的好衣裳。冬日宫人衣袄厚重,宫女小主们皆怕穿臃肿显笨重,故而不肯多在里衫添衣服。可廖晓拂没这个担忧,巴不得多塞几层,将自己衬得壮实,看着个头儿还高。
老天爷给了他一副ji,ng致的五官,可内里却是个男儿心。若不是家中遭逢变故,小福子也想做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但日子都过了,自己拿定的主意就没有回头路,廖晓拂从不卑怯怨天,这是自己个儿选的,就得像个男儿般活下去。
但他心里有多坚韧,就有多惧自己不抽条,谁叫公公缺一块儿呢。今日他换了青缎,手腕上戴的是太子赏的金钏子,恐怕宫中小宠再也没这般打眼了。
“今日的羊ru酥酪用过没有?”祁谟在前头,不放心他回头问道。正月已过,前瞧着是二月二龙抬头。
廖晓拂今日随同太子去给皇后娘娘问安,娘娘心怀慈悲,看他身子单薄特意准他跟着太子入凤鸾宫候着。一时宫女太监纷纷注目,将他打量个透,面子上还好,心里头恐怕揶揄着娘娘怎么这般好心,好得叫自己儿子的小宠都入宫候着了?
殊不知赵皇后心疼这孩子呢。太子说了,是自己与苏青松使计,为了叫惊麟宫崇坤宫的眼睛松着些才出此下策,还说是自己强要着小公公给自己帮衬一番,人家心里头不是乐意的。但小福子衷心,主子既然开口了必然不叫殿下为难,眼睛一闭就将宠宦的名声应下。这话刚说给赵皇后时当真气恼了母仪天下的国母,使计就算了,怎得还能强要了人家小公的清白?差些拿条藤抽打太子。还是祁谟激灵给母后跪下,求道,自己苦哈哈长大从没有人像小福子那般入眼,虽说人家不乐意可自己挺乐意的,就当多疼疼孩儿,留小福子几日,不碍着将来娶妻纳妾的。待小福子再大些就给他赎兰,赏赐府邸放他出宫去过悠闲日子。
太子将恶名都拦自己脸上了,皇后还能怎样?打了几下就作罢,叮嘱万不可闹出大事来,每每见了廖晓拂就当自己孩儿作孽,心疼人小身子受苦。
廖晓拂自然不知情,太子问了就怎样答,道:“回殿下,奴才午膳时用过的,婆婆今日还在小福子的食盒里放了窝丝糖两块,叫奴才省下藏在褥子底下,殿下夜间想吃可来拿。”
就算早知道小福子是个小鼠性子爱藏东西,听了这话,祁谟也憋不住冷脸,嗤一声笑道:“你这性子倒好,给孤省下不小数目,当真是好养呢。”说着趁四下无人,拉过小福子的腕子看看,满意极了。
这金钏子成色极好,没拘着工匠们下血本。虽说太子殿支不出多少现银,花个一百两给小福子打个物件玩儿还是能的。人都是太子的宠宦了,宫中行走不得不提点些,该有的好东西得有。不然看在拜高踩低的宫人眼里就如同失宠,那可就任人踩一脚了。这红墙琉璃重檐下不怕没有新鲜事,怕得是主子新鲜一过,浪尖儿上的人要失宠。
“不错,孤那日攥住你的小腕就想这要是挂个金钏子该多好看,果真是叫孤说着了……”祁谟道,不顾小福子羞得往回扯袖子。那金钏子乃是实打实的足金,旁人打一个至多二十两够够的,这倒好,一百两下去还没封住口儿,那镂空交接的勾瓣还雕着小小一个福字呢。
“喜欢吗?”祁谟问道,这花样子都是自己亲笔画出来的,反正自己喜欢极了。
廖晓拂被太子拽得近,怕是心中痴迷冲昏了头,总归没有旁人,大着胆子点头道:“殿下赏的,奴才喜欢,都是好的,喜欢得不得了了。”
太子心里欢喜,见他喜欢比自己喜欢还心悦,又道:“那往后孤再赏你更好的可要怎么办?”廖晓拂没想殿下还能拐着弯儿这样问,腕子被太子攥着呢,自己的指尖也悄不声儿搭在太子手指上,心花偷着放,小声儿道:“那……殿下赏什么奴才都戴着,全数包揽戴在身上。”
“嗬,廖公公好主意,往后孤要是赏赐多了还怕你拿不住这样重的……”祁谟欲拿此事逗他,手中贪恋这一把的温柔,不舍得松,谁知刚转了弯就听见前头枯枝沙沙,传来几声春燕啼叫。太子习武动作灵快,扭身将小福子拥了个满怀,几番躲闪藏进十步一处的墙凹中。这墙凹是每宫都有的,夏日走水、秋日堆叶、冬日推雪,没想此刻竟被太子拿来藏人。
“殿下!殿下可知外头怎得了?”廖晓拂走得好好的,忽而被塞进凹缝,好在宫人勤快,此处早无积雪,否则又要心疼身上的青缎料子。太子以身做墙将他包着,怕他磕着后脑还用手垫住了颈后,半天闷闷才道:“你可听过春燕于霜雪中归巢?这不是鸟叫呢,此乃人术口技,恐怕是安贵人与那侍卫了。还有……你莫动,莫要……莫要再乱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放心吧,邪魅狂狷了不得祁老四目前都挺搞笑,狠起来了不得呢!那位贺小芸现下已经凉了,放心,今后再怎么作妖也只会叫祁老四碾压。
祁谟(在榻上准备休息了):阿嚏!阿嚏!阿嚏!谁!必定是有人在骂孤!
廖晓拂(偷偷在被窝里啃窝丝糖):吓死了,还以为自己思念殿下被发现了……
陈白霜(在库房头疼):这个月太子殿里的账本怎得对不上啊?
第63章、第六十三章
两人的面庞间隔不到一掌,更别说腰下胯骨了。小福子冬日里穿得多倒是无碍,就是苦了堂堂太子。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廖晓拂身子左挪一挪,右蹭一蹭,再时不时扭一扭,躲闪着墙凹中的雪渍。上好的青缎料子周全得很,眼前的男子渐渐却不好了。
祁谟早已是动过情的年纪,心里头也对廖晓拂有意,如今将人满拢在怀,这人还总是无意触碰自己龙根之处,当真是不知男子的凶险。廖晓拂自然不知男儿动情的征兆,更不知殿下的身子如同经历九曲磨难,时而登仙,时而堕魔,却隐约觉着有个什么顶在了小腹处。慌忙中再一抬头,太子脸色赤红如同随时要爆开了一般。
“殿下……殿下这是……”廖晓拂噤住问道。他下边儿早已净得白白净净的,但也隐约明白了几分。男儿的床帏之姿应当……应当就是如此吧。小公们向来对自己没有的那处隐晦好奇,年幼时凑在一处看小画本也是常有事。那画本早已不清,泛黄纸张不全,可画中的男子却有全乎身子,和他们这些小太监不同……人家两腿根之中有条r_ou_龙般的蛟物儿,还能往天上翘……自己净身那年依稀只觉身子下还是小雀儿,卵蛋两小丸,怎得……怎得长成男子后那般巨大了,沉甸甸坠在腿中,当真是……当真是羡煞旁人了……他下边儿只剩平整一片,连一根男儿英猛的毛都没长出来。
陈鸳曾耳语……男儿若行房事就那般翘着,还需与女子那般亲近……可殿下此刻既不在寝殿又没有女子……这就能起阳了?当真是羡煞旁人了。
祁谟活了十七载也没有此刻难熬,可小福子根本不懂男儿身上的关窍,傻呆呆贴上来问他,只好自己往后靠靠。身下那团硕物却不听使唤,顶起亵裤来正戳于小福子胯上。
“殿下这……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收回去……这可如何是好?”廖晓拂问道。龙头都起势了,哪儿是说收就收回去的?当真是不懂。他既不敢动又不敢瞧,只觉得那东西隔着殿下的衣袍都硬邦邦的,好似要将他钉在此处。
祁谟心中叫苦连天,又不知这腌臜事儿如何同小福子道来,总不好说孤心悦你所以想叫你侍寝多日了,现下你一挪二蹭将孤胯下之欲勾起火来,可孤又心疼你不好将你如何如何了……只得苦着脸道:“无碍,孤忍一忍就过去了……这男儿之事……常有,常有。你也……莫怕,莫怕。”
“忍一忍……才过去?”廖晓拂的脸也跟着烧起,二人面面相觑,只得假意纷纷顾左右而言他,过了会儿还放不下心,见那势头并未消退,小声儿惴惴地问:“殿下这可是疼得慌?这种事情……难受吗?”
疼是不疼,难受是真难受。但这话祁谟只敢心里头念念,摇摇头一笑道:“无碍……外头那对儿苦命鸳鸯未散,你我闯出去只怕冲突了。那侍卫兴许一把抹了脖子,以命抵命换安贵人性命。无碍,等你我出去……孤就消停了。”可总忍不住去瞧小福子的脖根,白得似一块温润好玉,玉还生香,要折磨死他。恨不得勾一勾指节探入一寸,往下闻闻他身子上是否也暖香生甜氤氲撩人……
祁谟惊觉自己想入了神,猛摇了摇头,y邪之念升起经久不散,却不想看在廖晓拂眼中又是另一番面孔。莫非殿下当真难受异常?怎得脸色方才还红着,顷刻又煞白了?
“殿下若是难受,奴才要不就……”廖晓拂结巴着打了个磕,这话也不知该接一句什么。主子这般难受,按理当奴才的为主分忧,可这……他从没有过的忧又谈何解?
祁谟如今看小福子愈加顺心,不知老天开恩怎得赐下这样的宝贝来,叫他伶仃孤苦十七载也拥有了一份独属的牵挂。眼下虽说不是什么好时机,可送上门的豆腐不吃就说不过去了,故而凛着脸正色道:“那……你可愿为孤分一分这恼人的火气?”
念着殿下对自己看重,又心怀着爱慕,廖晓拂只觉被太子滚热的眼色勾了魂去。那双凤目微微上挑,斜眯着扫过来一眼,看得他身子难耐。若不是殿下用腿撑着自己,兴许身子一软就……
“殿下恕罪,奴才自然是愿意的……可奴才不懂这个。”间隔两人的衣袍,廖晓拂好似听见震天的心跳,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太子的。
“诶,好办,你别动,孤来就是……”祁谟实在忍得难受,垫住小福子后颈的手也耐不住规矩了,悄悄伸进廖晓拂严丝合缝的领襟缝儿,碰了一指头领口底下的皮r_ou_。指尖轻沾便不可收拾,瞬而野火上身从下腹冲至胸口,当真上一世着了八千岁的魔。
廖晓拂被太子揽住了腰,殿下的手又往他衣衫里处寻。再抬头,殿下凤眸若寒潭深渊叫人不敢直视,真睨了竟喘不过气来。瞬间自己薄薄的唇口被殿下堵了,急得他一眨眼,羽睫竟是扫过了太子硬挺的鼻梁!竟然是殿下真啄上了他的口!
祁谟极其珍爱,如同怀中护住个蹬腿儿闹腾的小鹿,眯着眼用舌挑开了廖晓拂封闭的唇。这一下怀中人彻底烧了起来,淡淡眸瞳潋滟散开又聚集成星点,眼眶像被殿下欺负地彻底泛红,耳廓尖处赤得通了光。祁谟不敢将人欺负狠了,浅尝辄止在小福子口中品了一番,扼住人家下巴磕儿的手指上挑,看似松手却舌尖侵深,吃得廖晓拂纤细的白颈子上出了汗,黏上几丝发才肯住手。
“殿下、殿下……有人来了……”廖晓拂佯怒,开口却是急道有人过来。青硕一小条的身子还在太子怀中乱着,怎知殿下虎野起来这般猛浪,更不敢声张,只得哈着小口苦苦捱道。原先脑子里还有疑思,不知殿下成全安贵人所为何事。现下也顾不得了,十指松散着抓住太子外袍的襟口央饶。
知晓小福子面皮薄,祁谟也只想啄一口尝尝,只想将人抱回去好好疼爱,憋得很是难过。此是他这一世头次与廖晓拂亲近,殊不知再过二年待人长为了八千岁,就有本事将他撩拨得不能自已了。
廖晓拂初尝滋味,腰谷都被祁谟揉软了,一路低垂着头跟太子往回走,每一步怎得迈出去都不知道。却总禁不住自己心悦,总归是乐意的,抬眼偷着望一眼殿下的肩背,暗道殿下果真是殿下啊……啄一口就这般厉害了,哪怕自己多赖一刻也是好的。全然不知崇坤宫里吵翻了天。
贺小芸近两日快活似神仙。那日回到家中就忙不迭叫丫鬟给自己重梳了发髻,将抢来的发梳戴上了。铜镜中的美人亭亭玉立,面若夹桃,青云垂髫髻中隐着一柄贝母流彩的发梳,怎么看都与自己般配极了。贺小芸喜不胜收,左右端详着发饰,心道这样好的头面怎得落在那么个野丫头手里,明明与自己才是般配。
这样好的头饰,也就只配戴在自己头上。想着贺小芸用帕子捂嘴嫣然一笑,一扫前几日选不出好物的垂丧。丫头们一见小姐乐了也跟着上前奉承,这个说这头面莫不是天上王母玉帝赏给小姐添妆的吧,那个又添嘴说这样贵重的物件旁人看一眼就要折寿,也就小姐能戴上了。更有的口吐莲花,说皇子妃也莫不过戴些俗物,自家小姐可比皇子妃贵重多了,嫁个三品夫君算是低嫁,也就是老爷没带小姐进胤城,否则必定被皇子相中了去。
这话也不都是奉承。祁谟当日是从太师府老夫人柜斗里拿出的发梳,样式一看便知不是外祖母之物,必定是母后年幼时的头面。外祖母思女成疾才将此物拿进来,偶间看一眼以解思女之忧。那日的太子早打算带小福子回家看兄妹,更记着他说小妹正当梳头的年纪,念及母后娘家也是自己母家,顺手的事算不得偷,便特特带出来,安小福子的心。
小福子自来将家人看得重,太子爱屋及乌之心恐怕更甚,只当多疼他家人就是疼他了。
故而这发梳乃是出自正一品官员的府邸,是当今太师嫡女做女儿时的头面,可见之难得。盐官吏最多是个四品,若不是抢了廖依依的物件儿,贺小芸今生是无缘得见正一品府邸嫡女儿的首饰。更别提那帮使唤丫头了,当真是觉得此物只该天上有,小姐这是仙女娘娘的命呢。
这日她又被丫鬟们捧得云里雾里时,大哥贺良材捧着一匣子珍珠进来,往软榻上一坐笑道:“我说小妹近来笑不拢口,大哥在廊道就听见了,原是得着了心爱之物。看来那胭脂铺的老板办事得力。来,也别光顾的那个,大哥给你添妆,看看可还满意?”说着一匣子深海六品珠就推了过去,一颗颗尽是挑好的来。若贺小芸没得着发梳必定要稀罕,此时相比再看,那一匣子的珠光贝彩皆不如头上的莹润,一匣子都挑不出来一颗比头上的大,登时小脸儿一垮就噘起了嘴。
“又怎得了?”贺良材疼爱自己嫡亲的妹妹,那庶妹嫁出去可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呢,贺小芸一个噘嘴就忙问道:“可是嫌这珠子不够大?最近胤城风声紧,来了个妖异郡主,诰命小姐均不敢出府。故而玲珑阁和攒珑轩也不进好的,这都难得了。要不等你出嫁后大哥再添一份儿可好?别与大哥置气。”
“出嫁后?那怎么行!我还要不要脸了?”贺小芸将一匣子珍珠推回去,嚷道:“添妆那日可是女儿家最要脸面的时候,身边几个一起长大的姐儿都等着看我那日能有多少抬的嫁妆呢!一个个眼毒得很,每一抬压得不实都要挑出来说!大件儿的檀香家具什子不算,钱打出来的一样不能少了!六品珠还不够笑呢,我要东珠。大哥不是说皇后娘娘的凤冠东珠扎眼吗?好大哥了,再疼我一回,去帮帮小妹吧,这辈子就得脸一次的场面,给小芸也买一匣子东珠来,娘娘般地出嫁。好大哥,就这一回,我往后必定不再吵闹了。”
贺良材再疼小妹也架不住这丫头无知,一下子拍桌子急道:“你这说什么浑话!那是大昭的皇后,你岂能比!皇后若佩戴东珠,宫嫔都不敢戴品级相同的,你这丫头能够得上什么?连个三品夫君都没嫁呢就要皇后娘娘的东西!那东珠就算有也不能添置给你!早与娘亲说过不能娇宠太过,你这性子非要惹出事端来!”
贺良材又气又无法,猛灌了好几口茶水。他确实与贺老爷进胤城上官宴,远远地瞻仰过九五之尊。当年元帝与皇后一同给百官敬宴,凤冠上不下数十颗的东珠灼灼夺目。他也当真是见过太子一面,只是远远够不上说话的品级。祁谟那年坐在上席只与重阳候府往来,压根儿不记得这四品官的儿子是谁。
回小凉庄后贺良材将此番描补成与太子把酒言欢,一时成了庄子中的美谈。现下听自己娇宠惯了的小妹张口就要东珠添妆,气得瞪眼冒火,就差给这傻丫头劈头盖脸责骂一通了。贺小芸的性子爱闹爱哭,见大哥不依着自己便哭开了,两只浅藕粉色的栀花软鞋也踢了,一口一句没有东珠没脸出嫁不如死了,点霜花的胭脂哭开也成了两道花泪。
到底是自己疼爱的小妹,哭了半柱香就哭乱了贺良材的心思,不得不哀怨道:“你们这些丫头都是死的吗!小姐快要添妆,哭劈了嗓子你们赔得起!还不快哄着去!”
几名丫头点头如捣蒜,纷纷围上去劝解小姐。贺小芸一见此事有戏,哽咽道:“你们别劝,我自打出了娘胎就没这般丢人过,一世就这么一回的日子还要被人讥笑……我的命怎得这般苦啊……”
“得了!大哥再去胤城寻寻,若有东珠重金添购一匣子来给你添妆!你们伺候好小姐梳洗,别没了规矩!再哭就没了!”贺良材起身道,也是被亲妹的话顶得肺疼,抬脚出门去了。贺小芸见戏演完了,断线的泪珠登时收住,急忙坐回黄铜镜前,晃着丝帕吆喝丫头重新伺候她束发。一时心里头痛快极了,瞧着镜中的发梳更是喜欢,摘下来摸摸宝贝似的,谁也不给碰。这样好的物件可要显摆,添妆那日她就戴上,叫几个平日里敢跟她抢风头的小姐们甘拜下风。
而此时四皇子祁容已换上一身白玉便服,脱去墨色衣衫大氅,更与宫中那当太子的五弟像极了几分。现下他身后站侍卫九名,在丞县衙门的正门口拾起了鼓槌。
作者有话要说:东珠乃是贡品,古时以其圆润颗粒大而出名,自来就是东宫之主的专享。皇后在各种大典露面可佩戴东珠,妃嫔只能用下一品级的珍珠。极其富贵人家偶有买来东珠珍藏。越来越感觉贺小芸已经凉了。
心怀国事却想吃豆腐祁谟:廖公公过来,叫孤啄一小口。
廖晓拂:唔……殿下、殿下好厉害。
二年后
暴富新帝不务正业只想买买买祁谟:廖公公此事有何高见?
廖晓拂:陛下抬头叫咱家啄一口就告诉你。
第64章、第六十四章
小凉庄子的丞县姓孟,曾经八番秋闱未中,私下被村民笑称孟八。孟八孟丞县要真算上去比盐政吏贺英还年长二十几岁,这七品的文职也是家中在其中举后捐的官,故而还称人家一声贺老爷。孟丞县不仅年长官低,还是个老年得子的,儿子女儿皆与贺老爷家中的一般岁数。去年年底自己儿子纳了贺老爷家的庶女为二房,四品官家的女儿嫁进七品小官家中,还不是正妻,可见贺老爷家只疼着嫡亲的女儿贺小芸,丝毫不在意舍出去一个庶女。
低嫁一个庶女还能结亲丞县,贺老爷这算盘打得怎么都不亏。而自己宝贝的嫡女儿可不能低嫁,到了十四说亲的年岁便早早叫夫人走动起来。盐官向来油水多得如摇钱树,丞县自知自家儿子高攀不上,只能看地方富甲与三品官员往贺家催媒婆合八字,其中还有正三品中书令家的公子。只是人家的嫡公子也不傻,正妻娶个四品觉得不值,故而只愿求个二房。贺夫人再贪图人家的家室也只能狠心推了,定下从三品尚书仆s,he家的二公子。
这一回回打算盘般的ji,ng明被外人看着皆道不值,殊不知官家儿女婚娶都像如此,孟老爷只得捧着家中的贺家庶女。但也叫他儿子接了个福报,庶女自然有庶女的好,不仅善待公婆,肚子也是争气,近来已有三月怀相,也算求仁得仁了。
今日孟丞县正在县衙中理税,忽闻门口有人大击冤鼓。冤鼓声也是有讲究的,若民告民便长击三下一停,若民告官则短击三声一停。可这促敲而不断的鼓声如同梁上刺,莫非还要官告官了不成?笑话。孟丞县被那经久不衰的鼓声惊得脑仁疼,更不愿出去管这趟白费力的闲事,只唤了个下手去探。
岂料下手出去不到半柱香便火烧眉毛般跑回来,鼠窜一样,再细看他眼眶青肿,竟是叫人用拳头赏了两个乌眼黑。孟丞县掷卷大怒,骂道这是何人大胆竟敢殴打地方官员,骂着就吆来衙役数十,命其出门将贼民就地结果了!打死作罢!
谁料那挨了打的下手竟死死拖住丞县,疾呼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孟丞县知道往日手下这帮人的性子,别说挨了打,都是挨了村民埋怨也恨不得出口气的主儿。今日怎得不敢吱声儿了?
那下手也不是傻的,拽着孟老爷的官服低声道了几句,道完竟连孟老爷也登时不敢呼声儿了。衙役们你看我来我看你,手里头的刑仗都搬出来了,纷纷问道,这贼民是打还是不打了?
只听孟老爷堪堪假咳了几声,慌忙得不知该退该进,油锅上蚂蚁似的。众人平日将孟老爷欺善怕恶看在眼中,此刻见老爷不敢出头了,心道那外头究竟是何大恶人呐?竟让孟八孟老爷打了退堂鼓。
半晌孟老爷才挥手喝道:“收拾衙堂,将衙门也关了!再将我藏着的好茶端出来与贵客!”说完脸色又一y,急急派下手去贺家请贺老爷来。
四皇子在衙堂上座落了个清闲,翘着腿歇息,茶盏里的茶倒是一般。喝惯了太师府的茶水这七品芝麻官的茶叶就像无味汤水一般,勉强能润口罢了,尝了一口沾沾唇就不再多看。孟老爷站在一旁赔笑,方才下手耳语道外头来了个官人,一出手就是大印通牒,说是要见丞县。庄子里头的人哪儿见过真正的大印,他霎时上前要看分明,一个不服就被那玉面罗刹赏了个巴掌,嘴都要抽歪了!往日只有他作威作福欺压村民的份儿,挨打了自然要犟几分,谁知刚要张口那官人身后的几位爷不是吃干饭的,两人来捏住他肩膀,中间架起就是一脚。他欲张口再骂,其中一位爷硬怼来两记直拳,唰唰地揍青了自己的眼眶。
下人一句整话都没说出来呢就被揍得趴下,围了好一圈儿的村民,皆拍掌道好。几位爷退下去,对中间那位白衣罗刹敬畏得很。那罗刹走过来不言语,脸y如刀,五官背光都看不清,像极了夺命的书生。他低头又对下手耳语,下手被踹得肚子都打痉了也不敢再胡闹,撒丫子跑回来给孟老爷报上。
“老爷,不好了,您和盐官吏仿造大印独占小凉庄子的事儿被人捅到了胤城,现下皇上没工夫治办,叫太子来收人头了!”
孟老爷疑心生暗鬼,自然不敢全信却又不敢不信。当年那事的的确确是自己昏了头办出来的,抢占个庄子倒不至于丧命,可当年听了贺老爷蛊惑,私仿了皇上下通文的大印。这若是查出来就真真是个死罪,兴许还是个株连九族。自己那孙儿还在儿媳妇肚子里,若是牵连了……想着就一身冷汗。此刻再看那坐在上座中的官爷颇为英俊,举手投足间不像个凡夫俗子。只得擦擦冷汗,期盼着这贼民是个仿造货,待贺老爷前来验证一举将其识破!那时候就怪不得他求死无门了,敢拿砍头的事糊弄丞县,就算他只是个丞县也是官!自来民不与官斗,非要叫衙役用刑仗废了此人双腿再扔出去!
这些y险歹毒的念头一一返在面上了,又岂能逃过祁容的眼睛?四皇子自小就是个毒蝎性子,这人若自己狠毒,旁人的狠毒就逃不出去,冷笑道:“孟丞县这是叫孤等谁呢?可别是叫盐官吏贺英前来送死。你与他是一条船上的人,必定都要收拾了,放心,都跑不出圈儿。”
孟老爷与下手面露惨相,怎么偷着请贺老爷的事儿也被看出来了?其实这也是祁容心思缜密之处,既然敢来必定做足谋算。太子的玉令牌是一,可这见过太子之面的人说话才作数。孟丞县区区七品,怎敢断言?必定是要叫人去请贺家的人。而他那些歹毒的念头也被祁容掐个正着,别看现下好茶上座地招待着,若是贺家来看断言说不是,变脸比四月天还快……但这也是必定不能的事。
贺良材刚出门就被丞县的人截住了,那人支支吾吾急道贺公子快去吧,大难临头大难临头了,惊得贺良材还当丞县被人打杀了。一路听完也是惊得不知所云,哀哀重叹,还不如丞县被人打杀了呢。这事若真如此,那贺家和孟家倒是足足能去地府凑一家子整整齐齐了。只盼望那假太子是虚张声势,东窗事发叫什么人自以为能得着好处。
怀揣这般心思,贺良材战战兢兢进了县衙,一踏入衙堂就如同被天老爷劈下个龙蜒大雷,只敢跪道天道好轮回。二年前官宴虽只是远远瞻望太子,可龙子样貌见过便不曾敢忘,如今这人手拿玉令腰牌,当真是太子亲临,恐怕势必要将几年前的大错翻出来,一举收拾了贺家。
祁容见贺良材怔愣一瞬,便知这法子起效了,一品大官家养出来的尊贵不是装的,端这架势站起来从上座走下,每每迈一步都叫人胆寒。张广之也捏了把汗,虽说四殿下与主子长相颇似,换上太子的便服更挑不出来一二,可这内里也差异太多,如同黑白日月y阳天地,不知将来两位皇子相碰又该是如何惨烈。
“孤领旨前来,不知盐官吏家贺公子还记不记得孤这张面孔了?”祁容一步一字问道。两日内他已着人打听出一二,庄子里最叫人脸上添光的事无非两件,一来就是贺老爷家的大公子受太子垂青,曾把酒言欢。二来就是贺老爷家的嫡女近日大婚,嫁妆就足足一百二十抬呢。
贺良材原先还惊愣着,一听膝头便是一软,直直跪道:“太子恕罪!太子恕罪!贺某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有眼无珠!”
“有眼无珠?”祁容见他双腿如筛抖,与五弟极为相似的凤眸眯成凶险眼刀,食指擦一擦唇边的茶水说道:“既然如此就将眼珠子废了如何?留着也无用。御前侍卫听令!给孤……”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贺良材被祁容虚晃的一招先声夺人制住,再加上家父伙同丞县仿造大印一案在身,当真怕太子一个不如意就痛下杀手。自己跪了还不止,眼白中的血丝龟裂般发散开,怒而瞪向孟丞县,骂道:“你这不长眼睛的狗官!太子在此还敢不跪!立在一旁等什么呢!等着殿下打断你那狗腿!”语毕孟丞县才恍然大悟,方才心中自是不信还立着给太子赔笑呢,自己到底是有几颗脑袋才敢这般作死啊!
祁容不经意摇出折扇,恍如太子亲临,连张广之都惊觉极像。他也不提仿造大印一事,转脸朝张广之贼贼一扎眼,又扳起面孔,似乎将人命捏在手心儿很是享受,上前也不训斥何人,竟是抬手将地上跪倒一片中的贺良材扶起来了。
众人只听太子道:“孤此番出行确实是来拿你贺家人头,但听你家喜事临门,此事还有得商量。”祁容将人从地上揭起,心道这太子的滋味当真不错,可将人玩弄鼓掌之中。若不是每隔几日要被张广之看着喝一碗药汤,这令牌不还了也罢。转而又起念,先把那丫头哄好了,叫她写出方子来,那大昭的太子究竟是哪个就由不得五弟了。
祁谟读完张广之的信件,知道四哥手段了得,收盐官吏欲拿丞县下刀,很是满意。若他前去也必定是从七品父母官下手。如果能将盐官吏收为己用,那每年便能划出几百万两的现银来,不仅有了可以买粮草的银两,连小凉庄子附近的山坳也能占住。自从祁谟去过一次便留了心眼,马耳山是有几道天涧险处,易守难攻且不易发觉,又呈宝盆状可开垦山田,偷养一支万人的亲兵再好不过。
这还都是小福子给他带来的福气呢,想着便叫玉儿传廖公公来,看看自己的福气做什么。
廖晓拂正在太子殿的院子里与苏大人习骑术。苏青松引来自家马厩的一匹良驹,从马蹄至马肩隆都是雪白的毛色,亲人且温顺。碍于小福子的身子,祁谟又名匠人做了一张崭新马鞍,两头翘起中间凹,不同其他的,中间还用上好棉絮堆出个贴合皮r_ou_的小包。苏青松上鞍试了试只觉得坐不住,便知这是殿下特特照着廖公公的身子做的。
昨日殿下说自家大哥已经被护送去番邦府邸治马了,身上好好的,没吃什么亏,这消息叫廖晓拂悬着的心落了地,也有心思来学学骑术。依殿下算半年之内兴许就要出兵,行军一日百里哪有人供着马车,男儿皆是在马背上颠簸。
“好马儿,好马儿,咱家叫小福子,大名廖小福,你且记住了啊,往后别记错了……”廖晓拂头一次上鞍才觉得马儿比想得高大生猛,鼻孔呼呼地喷热气,蹄子上的铁块噔噔脆响,真有些打退堂鼓,差着一步不敢过去,小手揣着在一旁道:“马儿你看啊,咱家手劲儿小,必定不勒你的缰绳,不叫你难受了。一会儿咱家上鞍马儿要听话,要乖乖儿的啊,别掀咱家下来……马儿你瞧这地都冻得硬,摔下来咱家也疼呢,是不是?听话啊……”
苏青松只看一马一人隔着一丈远,也听不清廖公公嘀咕什么,笑着催道:“公公莫怕,这马儿是自家马厩中生下的,臣亲眼瞧着它长起来,性子温柔得很,你别当它性子烈,恐怕它还怕生呢。”
“这……这怕生岂不是更不好办?若是马儿不认得奴才,将奴才掀下去,伤筋动骨也要百天。若是殿下行军岂不是要拖后腿?”廖晓拂瞧瞧那马,心里更惧了几分,当真怕殿下将自己留在宫里头。
“好马儿,好马儿,你且等等啊,咱家去给你找份大礼。”廖晓拂道,瞧这雪白白的玉马漂亮极了,厚重的睫毛下盖着一双沾有灵性的眼,说完一溜烟儿跑了。苏青松暗自发愁,看这模样叫廖公公上鞍是有难度了,不好给太子交差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青缎色的一小条影子跑回来,又隔着一丈立定在马的正前。
“马儿乖乖儿啊,吃了咱家的小白菜,就是咱家的小马驹了。你吃吃,这是婆婆刚洗出来的,若喜欢还有。”
苏青松的脸色险些憋出茄紫色,当真没见过这幅场景,这么个小公公站得如冰雕一般直,一小颗滴着水的青白菜帮子用手拿着往前送,嘴里念念有词哄那马儿吃下。不愧是殿下看上的人物,天下没有第二个了。
“廖公公还没给这马起名呢,起了名字,马儿便认人。往后随你出行还能记路,若遇险境还可救主子一命。”
“苏大人家的马,哪儿能叫奴才起名字,能得着一匹就是恩典了。”廖晓拂也是喜欢活物儿的,那马耳尖扇扇的像是听懂了话,打了个响鼻似是催促他呢,于是想了一想又道:“那不如……那不如就叫小白菜吧?”
说完那雪白千里良驹尥了尥蹶子,看上去对这新名字颇为不满,这是要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呦好想写太子带着小福子骑马,这匹千里良驹就叫小白菜好了……大家原谅我这个起名废……
数月后北辽边境,只见几十亲兵在战场大喊:
小白菜——小白菜——小白菜你快出来啊————
小白菜:dzz,这破名字一点儿都不好使……
第65章、第六十五章
丫鬟玉儿从园子里跑回来,两团脸颊都被寒风吹彤了,说是廖公公此刻不能上前伺候,正在外头习骑术呢。祁谟这才记起来今日是青松来教小福子骑马的日子。
廖晓拂踮着脚往前送,给那马儿吃了半颗小白菜。才小心翼翼敢上前顺一顺鬃毛,转头惊叹道:“这马儿的鬃毛摸着好滑顺呢,苏大人府上当真会养马。不知这样一匹马儿养起来要吃多少草料、要用多少银子啊!”
苏青松摇头不语,只是笑小福子这性子不知随了谁。太子殿的账上固然没有太多可以挪动的银两,可这小东西对太子用心得很,生怕殿下多支出去些,莫要说花在自己身上,恐怕殿中侍从谁也摸不出太子殿里一个铜板。笑过他便故意说道:“那可当真是耗费ji,ng神了,一匹良驹整年总要千两,还是少说的。殿下若有大计,少说也需战马数千匹,廖公公可算算要多少银钱?”
这小宠嘛,总要有些自己的私心,哪怕对太子无意,被捧上云彩过过好日子了也是不愿下来的。苏青松还当小福子是个眼界窄的,谁知道廖公公小钱上抓得紧,大局之事却放得开手,站直即道:“这钱再多也是要的,不仅要,更不能省着花,兵马粮草皆要好的,以备殿下披荆斩棘之日。这钱得花,得花。”说罢摇着一只白白的小手又道:“这钱不能省下,往后也不叫殿下给奴才做衣裳打金钏子了,殿下的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想不出廖公公还是个颇具男儿胸怀之人。”苏青松这话说得妙哉。太监这辈子就在意身子上的缺憾,最听不得旁人说他们不算个男儿。可若真要赞誉他们是个好男儿,这话又名不当言不顺,可这男儿胸怀却不是人人有的,比叫上两声小爷还叫他们心悦。
“是苏大人抬举奴才了。”廖晓拂心中悠悠然,这么一夸好似胆量是大了些,故而与那马近近,放开手去握一握缰绳,悄悄嘀咕道:“小白菜,好马儿,咱家叫廖小福可别记错了。往后必定给你买好料,不做衣裳了也给你买,你可别尥蹶踢了咱家啊。”
苏青松上前摸了摸那马儿的耳毛,说道:“还不快上鞍试试?廖公公安心,这马儿ji,ng明得很,知道谁人对它好心,谁人对它歹意。沙场之上人马合一,生死皆是一条命。别看它们没化出人形,可都是有灵气的。”
“那咱家就得罪了,小白菜乖乖儿的,可别掀了咱家啊。”廖晓拂往前只见过人骑马,真轮上自己还怵了,毕竟烈马颇高,光是脚蹬子就到人半腰处。他身边懂骑术的师哥只有江文成。不仅懂,大师哥一气呵成,上鞍、骑马、舞剑都不用落座,一是礼部的人要看那些凶险刁钻的剑舞招数,二是身为公公,若在马背上颠簸起来恐怕真要了半条命去。
他们身子下边儿都挨过刀的,半净也同样是个伤,更别提他这般全净的。可心里这道坎儿廖晓拂必须迈过去,若不能骑马行军,待殿下随军征战就得把自己落下。他不是坐享安逸富贵的性子,若是自己不能陪同,只消想一想殿下在远远够不着的沙场磨砺风霜,廖晓拂半个时辰都睡不安稳。
更别说他还真有自己的私心,但不是小宠那点子小心眼儿。他这私心可大了,说出来能大过天去,叫人痛骂他不知廉耻、以下犯上。行军扎棚子艰苦异常,吃食又都是干馍馍,为鼓舞士气,军帐时常挑些歌姬、舞姬这般漂亮的女子……殿下气度不凡又身份尊贵,长得又好,这要是被人家女儿看上了,岂不是……岂不是要悔死自己吗?还是自己跟着放心,自己跟着吧……若有看上太子想要侍寝的,他将人哄骗走就是。就说,就说咱们殿下不近女色,早早歇息下了。
想着廖晓拂下定了心去上鞍,抬高腿刚蹬了一边的马蹬就疼着解手的地方了,落疤之处隐丝丝的扯痛。苏青松见他上了一半儿,也好心帮他,托住了廖晓拂的腰一发力就将人送了上去。廖晓拂从没被人抬起过这般高,差些趴倒在那马背上头,赶忙分腿跨在马鞍两侧,攥着缰绳的手心都汗shi了。
“这不就得了?两脚要卡住马蹬子的靴楦,小腿也要夹住马肚子。”苏青松围着自家的马儿转悠,一句句一点点地耐心教他,岂料马上的人是一丁点儿都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