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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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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净涪所猜,桃枝不过是一个不简单的简单凡女。可事实上,真正不简单的,还是莫测的天命。

桃枝是李氏一族最后的族人,一身承继李氏一族因果。这些因果中,最为重要的两个,莫过于她与净涪、皇甫成之间的因果。而作为桃枝本身,她因际遇和净音结下的因果,也同等的重要。

桃枝和净涪因果在于当年李氏一族李家子对作为皇甫成的净涪的谋算,而桃枝和现今皇甫成的因果又在于皇甫成对李氏一族的‘先下手为强’,再有净音和桃枝的因果,则又在于净音对桃枝的救命之恩和桃枝对净音的收留之情。

净音和桃枝的因果,引来了净涪。净涪瞧见了桃枝,明悟双方因果,在顿悟状态下对桃枝身上的因果出手,一举崩碎桃枝和净涪净音之间的两条因果线。

不该碎去的因果线碎去了,不管双方会是何种心思,这两个因果也都已经化解,日后哪怕再被提起,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可旧有的因果线碎去了,新的因果线在净涪离开之后却又出现了。

因为桃枝鼓起最后的勇气,放下姑娘家应有的矜持,不顾一切对净音说出心意,遭到净音拒绝后,竟然就凭借气话点醒了净音,给净音点起了一盏明灯,为他照亮前方的道路。

哪怕净音的明悟并不仅仅是因为桃枝那一句话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净音多年如一日的修持,日复一日的在魔障迷境中抗争而引出的那一缕曙光。但不得不说,桃枝的那一番气话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最起码,因为桃枝的这一番气话,净音省了好几年的水磨工夫。

净音和桃枝的因果重新牵系上,净涪和桃枝的因果也没有落下。

净涪他留给净音的那个蒲团居然就被桃枝拿了去,作为宝物献给了那林家老爷,得以从林家老爷口中得知当年李氏一族破灭的真相。

不过因为那一个蒲团,双方因果便就重新联结。

魔身将桃枝的变化看在眼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心中也在饶有趣味地盘算着要不要将这个变化压下,不去提醒本尊。

但他想是这么想的,手指却仍旧一动,透过意识本源的牵系将净涪本尊要的那些消息都传递了过去,完了后他才又继续祭炼这无尽暗土世界的本源。

第181章天数因果

虽然将消息送了出去,但净涪魔身并不觉得得到这些消息的本尊会有什么看法。

桃枝,不过就是一个修蛊道的凡女。如果她真能在蛊道上走出一条通天大道,直接站到本尊的面前去,怕才能让本尊多看她一眼。

魔身毕竟是净涪的三身之一,对净涪本尊的性格摸得透透的。

净涪才自定境中出来,便看见了魔身那边递过来的消息。

不过扫了一眼,净涪便就收了起来,随手封存到一边,放入无关紧要的分类里头去,让它们和那些不甚重要的消息堆在一起。

不说桃枝,便连他初初窥见不久的因果一道,在这个时候,也一并被净涪放下。

净涪会对因果感兴趣,原因无非也就那几样。

佛门对这因果一道太推崇,几乎将它捧上神座,净涪就想看看,这因果一道是否就真有他们说的那么玄乎?如果真有那么回事,净涪不介意研究研究。毕竟能为自己增加一点应对敌人的手段,那是好事不是?

再来,净涪觉得,这因果一道和天数,这两者间说不定会有什么关系。因果,因成则果结,前因成形,则这因结出来的果就不可避免。这果可大可小,可善可恶,全凭各人修持。但天数……

当年还是皇甫成的净涪在景浩界世界之外游走,曾听闻过一句话。天数一定,大势不变,小数可改。

若不拿到一起犹自可,可当它们这样摆放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就能看出些许问题来了?

如果将世界的天道比作起念成因的那一个对象,将世界比作与世界天道结成因果的对象,那么天数,是不是就可以等同于世界天道和世界之间的因果?世界天道定下世界的天数,由天数而衍化大势,大势定下不可改,但小数却可变。

如果他能够将窥见因果一道,甚至掌控因果,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凭借因果这一道驳逆天数?那他是不是就可以……

净涪不自觉伸出手,摸上自己的咽喉。

这一处致命的弱点落在他自己的手上,却让他双眼闪过一丝难得的兴奋。但这些兴奋很快就消失不见,唯余那不变的幽深和平静。

他抬起眼睛,定定地望着头上那一片蓝白的晴空,似乎要看见那于冥冥之处掌控整个景浩界众生天命的存在。

曾偏爱于左天行也曾为作为皇甫成的他定下命数的天道,不知在这一次重生轮回里充当什么角色当绝对对他出手了的天道,不知道这一次不是重来的重来又会定下什么样的天数的天道……

看了好一会儿,净涪终于收回了视线。他也不再在蒲团上站着,而是先往佛龛前贡了三炷香,然后便就抄起屋里的伏魔棍,径自走到院子里站定。

看见净涪出来,五色幼鹿先是一喜,随后立刻就停住了叫唤的声音。它将叫声收在喉咙里,歪着脑袋看了看净涪,黝黑滚圆但又因为净涪的存在始终闪烁着一道亮光的眼睛里翻滚着疑惑和不解,但它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净涪,不去打扰他。

净涪没理会五色幼鹿,他持棍站定,微微闭上眼睛,待再睁开眼的时候,手里的伏魔棍已经抡了起来。

打、揭、劈、盖……

如雨一样落下的棍影中,隐约可见净涪平静面容上的那双黝黑眼眸。

那双漆黑瞳孔里,不知什么时候燃起了灼红的火焰。熊熊火焰焚烧,又有无尽光芒生出,加持在净涪手上的那一根伏魔棍上。

伏魔棍棍影如同重叠的山峦,又如自佛界向无量恒沙世界照耀的佛光,以一种无可阻挡无可匹敌的姿势重重落下。

棍木奉过处,虚空动荡。

净涪舞的,不过是简单的基础棍法。

五色幼鹿站在一旁看见,不知怎么的,竟也从眼底激起熊熊火焰来。它忍不住合着净涪舞动的节奏叫唤出声:“呦……呦呦……呦呦呦……”

一遍棍法结束后,净涪收势站定,侧头向着五色幼鹿看去。

那轻飘飘不夹杂任何感情的目光才落在它的身上,五色幼鹿便就一个激灵,从那一种勇猛无匹的气势中回过神来。

它小心翼翼地觑了净涪几眼,迎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去,什么都不敢说。

净涪也没要去追究它。他收回视线,紧握了手里的伏魔棍,又开始演练一套棍法。

这会儿,净涪什么都没去想,神随身动,身随棍走。

重重棍影中,可隐约窥见净涪的眼睛那两道火花越来越灼热,甚至越蹿越高,到了最后成了两团占据了满满眼眶的火海。

净涪舞棍,仅仅动用了r_ou_身的力量。只凭r_ou_身的力量去施展这般勇猛的棍法,对于一个佛门沙弥来说也没什么。哪怕佛修r_ou_身是整个世界公认的孱弱,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而已。

他越舞越是兴奋,到了最后,几近癫狂。

到了这会儿,棍影已经完全数不清了,直接连成了一片残影。残影将净涪整个人团团锁在其中,护得密不透风,五色幼鹿甚至连净涪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它有些失落,但这会儿它真的不敢再叫唤出声,只是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可感受到净涪那种似乎极不同寻常又似乎再正常不过的癫狂,五色幼鹿晃了晃脑袋,又在原地安安生生地站好了。

净涪并不理会五色幼鹿,也没有那个空闲去理会它。他仍在癫狂一般地舞着手中的棍木奉,眼中火海连绵,似乎要将他所有的一切统统焚烧殆尽。

这样极不寻常的净涪,与平日比起来,竟又显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华。

平日里的净涪静到了极致,仿佛能将他所在的一切空间时间镇压下来,只剩下那一种静。但这会儿的净涪,却是癫到了极致,狂到了极致。

他癫,他狂。

这一个世界,这一片空间,但凡有驳逆他的存在,尽皆毁灭,崩散成灰!

此时此刻,此方空间,他是唯一的主宰!

净涪舞着舞着,竟于这一种极致的癫狂中无声昂头,面容癫狂。因为没有声音,所以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是在长啸还是在哈哈大笑。

但这一切都无关重要,净涪也不在乎。

从日中到日落,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他始终畅快肆意地舞动着手中棍木奉,直到全身力气用尽,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完全不顾被他弄得狼狈不堪的土地,净涪直接仰躺在地上,望着墨蓝天幕上闪耀的群星。

“哐当!”

同样落在地上的,还有曾经和净涪合成一体的那根伏魔棍。

不在意大汗淋漓的身上被汗水沾染的尘尘泥泥,不在意大口呼吸是沁入鼻端的泥腥味,不在意自己被汗水shi透的僧袍,他睁大了眼睛,定定地望着那一片天幕。

其实什么因果,什么天数,统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力量!

净涪抬起手,放在眼前紧握成拳,然后猛地放开拳头,用力一震。漫天的尘土在这一刻被突然出现的气浪卷夹着,往四周陡然荡开。

“轰!”

这就是,力量!

自知道因果以来,净涪从来就不信因果。

他在北淮国皇宫出生,在天魔宗长大,又从天魔宗走出,统领景浩界魔门。这么数千年的时间里,当年的皇甫成见过的遇到的事情还少吗?

因果,确实号称因成果定。但那又如何呢?这世界上,凭依力量,斩落因果的人还少吗?这个世界上,又有谁真的只因因果而得偿所愿,走到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的呢?

就连天命,也不全是全能。

我命在我,不在天,也不在因果。

净涪腾地站起,先是拾起了跌落在地上的伏魔棍,接着也不就直接回屋,而是先走到了鹿栏上,睁着那双犹自火光闪烁的眼睛定定地看了五色幼鹿一阵,才伸出手去,摸了摸五色幼鹿的脑袋。

落在五色幼鹿光滑柔亮脑门上的,不仅仅只有净涪的手,还有净涪手心里沁出的汗珠和沾染上的尘埃。

如果是别人,别说是抚摸,哪怕仅仅只是露出这样一个念头来,就能让五色幼鹿给他一个蹄子。可现在这样做的是净涪,虽然前所未有的狼狈但也前所未有地稍露锋芒的净涪。

面对净涪,五色幼鹿从来不懂得反抗。

它乖乖地任由净涪的手摸上它的脑袋,甚至还自动自发地晃动着脑袋在净涪的手掌心里蹭了蹭,感受着净涪手心里不同平常的那一点温热和他手心里透出的那依旧平稳也始终熟悉的心跳声。

这就是它的主人……

净涪也不作态,任由五色幼鹿动作。好半响后,他才再动了动手掌,最后拍了拍五色幼鹿的脑袋,自己转身就往屋里去。

五色幼鹿望着净涪来来回回提水梳洗的身影,晃悠着脑袋笑了笑,目光则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沐浴梳洗之后,重又回到了佛龛前补上之前漏下的功课。

佛前青灯下,那一个盘坐着的人影长长地落在窗棂上,也深深地刻印在五色幼鹿的眼睛里。

看得好一会儿,五色幼鹿也闭上眼睛,头上鹿角那片披洒着的五色神光涌动,自鹿角往下铺展,很快就将它整个身体包裹在其中。

随着净涪的修行开始,五色幼鹿也开始了它自己的修行。

哪怕只是幼鹿,五色鹿也知道,它的主人在快速前行。如果它不能跟上,那就只能被他放弃。

它还想陪着他的主人一起走到最后呢,怎么能在中途就被抛弃?!

绝对不可以!

第182章本尊心乱

识海之中,净涪本尊显化出了身形,而他的面前,那一片金色的佛光中也有一尊金身佛陀若隐若现。

净涪本尊站在原地,幽深的目光盯着佛身。

佛身迎上本尊的眼神,无声叹了一口气,眉心处一条金色的线痕睁开,露出一只通体金灿的眼睛来。

“本尊,你心乱了。”

魔身、佛身以及净涪本尊三身一体,也都是净涪。但和魔身是净涪我识和当年皇甫成数千年魔道修行心得认知塑造一样,佛身也是净涪我识和如今净涪十数年佛道修行心得认知塑造。

是以魔身性格偏向于肆意偏向于随心所欲,而佛身就偏向于克制偏向于静默。不论双方性格,单就因为当年的皇甫成比现如今的净涪势强,这佛身和魔身比起来,佛身就要弱了一筹。

当然,三身真要比起来,那绝对还是本尊最为强悍。

净涪本尊微微眯起眼睛,面上神色竟有几分接近于魔身的邪肆,但他不在意,只问了佛身一句:“所以呢?”

佛身将眼睑垂落,掩去眼中那一份无奈,他也没说什么,只提了一个名字:“左天行。”

净涪本尊脸上外露的种种神色在那一刹那间统统收起,只留下惯常的平静,语气淡淡地道:“他自是他,我自是我,他与我本就不同,你何必在这时候提起他?”

佛身淡淡一笑,却没再说什么,重新隐入佛光中消失不见。

本尊自己已经警醒,他又何必一定要和本尊争着口舌之快?

不必,不必。

净涪本尊任由佛身隐入佛光,自己仍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眼睑垂落,遮去了眼底所有汹涌翻滚的情绪。等到心绪真的全数平定下来以后,净涪才盘膝坐了下来。

他也没入深定参悟,而是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境。

前文有言,魔修每常为魔所迷,道修总为道所惑,而佛修也常被佛所误。修行步步迷障,处处险途,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顺顺利利走到最后。他不能,左天行不能,谁也不能!

不是曾经平安走过的路再走一遍也必定就能安全无恙的。这世上,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好事!

净涪这一入定,就是三五日。而等三五日后,净涪终于推门出屋,五色幼鹿才见当日净涪不同寻常的癫狂似乎已经消失了不少。虽然还有残余,但数量不多,不会太影响到净涪。

五色幼鹿终于又壮着胆子冲着净涪“呦呦”地叫了两声,净涪先收拾了院子里几日前留下的那狼藉痕迹,然后才走到五色幼鹿身前,拍了拍它的脑袋。

五色幼鹿才晃了晃脑袋,忽然就停下来了,和净涪一起,望向了院门外。

此时,院门外的那一条小道上,刚刚自拐角处转出一个小沙弥来。

小沙弥年纪不大,也就八九岁的样子。他一路自小道那边走来,才刚在净音净涪院门前停下,就径直抬起头望向了净涪和五色幼鹿的位置。

他见了净涪,当先就是一愣,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脑后。过得一会,他才醒过神来,向着净涪那边合十弯腰就是一礼,扬声问道:“可是净涪师兄?”

净涪收回手,站直了身体,合十微微弯腰回礼。

好不容易能得主人和它亲近,可就这样被人扰了,五色幼鹿很有些生气,但净涪闭关突破的时候,它就是待在藏经阁清笃禅师身边的,自然也还认得那两个随侍在清笃禅师身边的小沙弥。也知道这个小沙弥就是那两个随侍沙弥中的一个,而他会来这里,那必定是清笃禅师找净涪有事,于是它仅仅只是瞪了一眼那个小沙弥,便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师弟净安,是清笃师伯身边的随侍沙弥,奉师伯法旨,来请师兄往师伯那里走一趟。”

小沙弥站直了身体,一边和净涪介绍自己,一边打量着净涪这个传说中的师兄。

真要说起来,虽然净安沙弥自几年前入寺以来就随侍在清笃禅师身侧,而这一段时间虽然净涪大多都是在闭关修行,但他来往藏经阁的次数也不少了,可净安沙弥却真的是第一次看见净涪。

见过净涪之后,净安沙弥就觉得他师弟净孔的话还真没说错。这位师兄,果然一看就不是凡俗。

净涪一听,再算算时间,大概也猜出来清笃禅师要见他为的是什么事了。他一点头,带了五色幼鹿,随手阖上门扉,便就跟着净安沙弥往藏经阁去。

净涪到的时候,清笃禅师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虽然有正事在身,但清笃禅师丝毫不急,照样给净涪备下了茶炉茶盏等物什。见到净涪行礼坐下,他微微颌首,什么也没说,先就挤了眉冲他笑:“来来来,先来给你师伯我煮一壶茶来……”

净涪略显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伸手拿过茶炉和茶壶,开始煮茶。

净安沙弥是真的第一次见到清笃禅师和净涪两人相处的情景,还没走出门去呢,就忍不住回头看了坐在案前案后的两人一眼。

清笃禅师敏感地顺着视线望去,见到愣愣站在那里的净安沙弥,他急急忙忙就伸手挡去了他的视线,边还急忙忙地催他道:“净安,你还不出去,你可别忘记了,你的《佛说无量寿经》可还没有抄完呢!今天晚上晚课就要送到外寺去的,你还不回去抄,等着挨罚么!”

“快回去快回去,没什么事,不要在外面乱晃!”

净安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活像多看一眼就要抢了他东西的清笃禅师,木木地行了礼,木木地出了小阁,木木地回到自己抄经的案前,木木地提起沾了金粉的毛笔,却怎么都没能在纸上落下一个字来。

净孔才刚刚想要提笔点墨,冷不丁见净安那副木愣的样子,又看了看清笃禅师的那个小阁,不过略想一想就明白了。他笑了一下,伸出手指捅了捅净安的手,压低了声音唤道:“哎哎哎,回神了……”

净安沙弥转过头来看着净孔沙弥,眨了眨眼睛才将自己同伴揶揄的表情看入眼里,他也压低了声音问道:“清笃师伯他,他怎么会是这样子的……”

净孔沙弥看了小阁的方向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着他,低声问:“什么什么样子?”

“就是……”净安沙弥又忍不住伸出手去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想了半日,终于还是只能用很是粗鄙的话语来形容清笃禅师,“就是一副生怕别人抢了他的茶水去的护食模样。”

“哦……”净孔沙弥拖长了声音发出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音节,一副少见多怪模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不太在意地重新在自己的案前站稳,“你怕是没有喝过净涪师兄煮的茶吧,等你喝过你就知道为什么清笃师伯会是这么个样子了……”

净孔沙弥这么副模样,直接震住了净安。净安忍不住将身体靠向了净孔的方向,问道:“你这么说,难不成你喝过?”

他那副样子,怕是只要净孔一点头,他就能抓了净孔来逼问呢。

可出乎他的意料,净孔也是极其可惜地摇了摇头:“没……”

净安深吸一口气,话中却仍显出几分怒气来:“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净孔却又是看了他一眼,眼神活像再看一个蠢蛋,净安被他撩拨得身上挂着的佛珠都是一晃一晃的,竟只听得净孔一句:“没喝过还能没听说过么?”

就在净安净孔这一对小伙伴险些为了传说中的净涪煮的茶水闹出一股火的时候,真正将装着茶水的茶盏送到鼻端轻嗅茶香的清笃禅师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他也没说什么,还是将手中杯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茶水细细地品。

一口茶水品完,又是一口继续慢慢品着。等到三四口后,清笃禅师才一口将杯中茶水喝完,然后就将空空如也的茶盏放到案桌上。

净涪坐在他的对面,只是垂下眼睑静坐,并不像往日那般去替清笃禅师续茶。

五色幼鹿也在这小阁中显出了身形,它的面前也摆放着一个它惯常使用的茶盏。

清笃禅师饮尽杯中茶水的时候,五色幼鹿也刚好将茶水吸入口中。然而和清笃禅师不一样,五色幼鹿摇晃着脑袋,“呦呦”地叫了两声,撒娇一样催促着净涪为它续茶。

然而净涪也只是默然静坐,没有什么动作。

“咔嚓”一声轻响,清笃禅师将阖上杯盖的杯盏放在案桌上,清湛湛的似乎能够看到人心底的目光落在净涪身上。

净涪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不发一言。

清笃禅师笑了一下,问道:“师侄啊,今天的茶水……”

清笃禅师话还没有说完,净涪眼睫扇动,正要抬起视线来直视清笃禅师,旁边的五色幼鹿先就“呦呦呦”地叫了几声,很不赞同地打断了清笃禅师的话,然后它脑袋一晃,茶壶提起,细长的壶嘴往它面前的那杯盏里倒去。

杯中盛满茶水,茶壶被放下,它自己去吸尽杯中茶水。待到杯盏空了,又满上,空了,又满上……

清笃禅师和净涪齐齐看着五色幼鹿动作。

直到净涪煮出来的这一壶茶水被五色幼鹿自己饮尽,它才晃悠着脑袋放下了那个空了的茶壶。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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