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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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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出魔入佛[下半部]作者:柳明暗

第13节

净生乖顺答道:“弟子省得。”

答话是这样答话的,但净生的右手自他将那铭牌放入随身褡裢后就仿佛黏着在上面了似的一刻不离,让人看着就觉得可信度不高。

大和尚心下叹了一口气,但要再说他,对着净生的乖顺表情他又说不出话来,只能一挥手,“你省得就好。回去吧,一路风尘,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净生知道大和尚的不放心,但他也无话可说,只能讨好地笑笑,然后合十躬身一拜,告辞离开,“是,师叔,弟子这就回去了。”

大和尚也是眼不见心不烦地垂下眼睑,闭上耳朵直接入定去了。

净生不敢打扰,只自己一人静悄悄地退出了药王院院堂外,可就在他站到院门外,抬头不经意间扫过周围,却冷不丁地想起了一个问题。

他在原地站了站,便又回身往大和尚所在的正堂去。

大和尚已经入定,净生也不敢贸然打扰,只能坐在蒲团上等。

虽然就是干等,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大和尚出定,但净生知道,自他转身回返的那一刻大和尚其实便已经知道他又回来了,见不见他,真只在大和尚一念之间。

净生坐着等了等,终于按捺不住,一直搭放在他随身褡裢处的那只右手一动,便自里头摸出了一本泛黄的书册,就着堂院里亮堂的烛火认认真真地看着。

到得月上中天,大和尚才自定中出来。

他抬起眼睑,打开耳朵,扭头便看着净生,沉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换了别的弟子,便是不被大和尚话里的怒气吓得噤声,也必是得瑟缩几分的,但净生坐在那里,却还自悠闲。

他放下手上书册,抬头直视着大和尚,问道:“弟子是想问问师叔,情蛊……可有解?”

大和尚没想到他回转回来要问的就是这个,但也并不觉得奇怪,净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品性如何,大和尚怎么不清楚?

他一点头又一摇头,却是直言道:“既是有解,亦是无解。”

净生皱了皱眉头,便没再多问,只一点头,合十和大和尚躬身一拜,道:“如此,弟子便不再打扰师叔了。”

虽然被净生这么又打扰了一遭,大和尚也没多生气,只与他道:“你去吧。”

净生起身退了出去。

这回,他是真的走出了药王院,一路回他自己独居的云房去。

妙潭寺的夜很静也很热闹,净生自己一人穿门过廊,耳边都还清晰地听见各处草根墙角传来的虫鸣声。

到得自己的院门外,净生侧头,遥遥望了一眼万万里之外的妙音寺。

妙音寺离妙潭寺太远,净生即便是修士,也是不可能看得见身在妙音寺里的净音的。

可净生也没介意。

他只是看得一眼,又凝神想了想,便就回身站定向着那边的方向合十躬身一拜,低唱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落地无声,也绝传不到净音沙弥的耳边,可净生依旧太介意,只这一拜之后,便回身推门入屋去了。

为净音祝祷的,不仅仅只是净生一人,还有许多许多不知名姓的僧侣信众。净音虽不全听在耳中,却心中有感,每在胸中情意翻滚,难以按捺,只得拿了干净的细布来给他佛龛里供奉着的佛陀擦拭的时候,亦在心中为那些僧侣信众祝祷,以此回向诸般祝愿。

但更多难以入定,几乎无法掌控自己,要险些拉开门户冲出寺外去寻桃枝的时候,净音会想起净涪。

他已经远远地将他抛在身后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的师弟。

他想起他的时候,心中无有旖旎情丝,无有纷乱杂念,就仿佛置身长夜,沐浴着皎皎明月,无边清朗清净之意弥漫。

每至这个时候,即便前一刻胸中情意翻滚汹涌,心底脑海总有一个个声音呼唤着桃枝,他也还是能静静地坐在蒲团上,手指稳稳结成法印,护住一丝清明心神。

日子一日一日地翻过,净音终于从那度日如年的感觉中脱出,慢慢恢复了对时间的感知,也渐渐的能够控制得了心中那只乱奔乱窜的猿猴。

待到他终于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时候,距离他见过桃枝回寺不过十余日的时间。虽然觉得讶异,净音还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错过寺里的那一场法会。

净音从蒲团上站起,向着身前佛龛躬身拜了一拜,转身便要开门出去。可他才刚转身,都没有迈开脚步,便顿了一顿。

因情蛊的爆发,他竟一时忘了,他愿意冒险去见桃枝,并不单单是想要解救因他无端遭劫的靖越一地百姓,也还有三分心思想要借着桃枝的手磨砺自己的佛心。可现在他这般处理情蛊,不过仅仅是压制,还没能做到其他。

净音在原地站了一阵后,又转回身重新在蒲团上坐了。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有直接开始他的动作,而是先拿起通讯玉符去寻了清显大和尚。

清显大和尚显然是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的。

这边净音手上的通讯玉符才刚亮起,那边就传来了清显大和尚的声音。和着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自玉符上空显出的清显大和尚的身形。

“净音?”

净音双手往前一递,将他手上的通讯玉符放落在佛前案桌上,自己才站起身来向着清显大和尚显化出来的身影合十一拜,道:“弟子见过师叔。”

清显大和尚的目光在净音身上转过,见他虽然ji,ng神萎萎,但脸色不显紧张挫败,心中松了口气,才带着两分笑意问道:“你这边情况如何了?”

净音也不瞒清显大和尚,笑着道:“已经稍稍能够控制了。”

“那便好。”清显大和尚点头,又问道,“下月初的法会,你可能如常出现?”

下月初的法会,乃是他们妙音寺各堂各院选出的佛子候选正式对外公布的场合。净音作为他们藏经阁选出的佛子候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差错的。

净音见问,也脸色郑重地点头,应道:“可以。”

清显大和尚听得净音这么说,先前又已经确认了净音的状态,便也就将他心中原本的备用方案放下了。

他原本也只是想着,如果净音这边的状态不能赶上法会,阁里是不是可以先出手帮忙压制一下净音身上的情蛊,好歹等这一场法会过去了再说。

毕竟他们寺里要挑出真正的佛子候选,需要花费十年余的时间。

十年,十年的时间跨度若还不能让净音彻底解决情蛊的话,那妙音寺的佛子候选净音就真不用考虑了。

净音倒是没给自己这么一个退路,在他自己看来,若是他赶不上下月初的法会,阁里挑选出来的佛子候选就该换人了才公平公正。

是以他很自然地放过这个话题,问清显大和尚道:“师叔,靖越一地的百姓如今……”

清显大和尚笑着给了他答案,“他们都已经清醒过来了。药王院那边也有师兄确认过,无甚大碍。”

听得清显大和尚这么说,又仔细看过清闲大和尚的脸色,净音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清显大和尚顿了一顿,答道:“你且安心,那些百姓身体比之往常还要健康一点。”

所以桃枝这一回下手的架势确实摆得很足,但到底没有真正的下狠手。或者说,没来得及下狠手。

净音点了点头。

还没等他开口,清显大和尚便已将他想要了解的事情都跟他大体说了一遍。

“程沛还在你禅院里住着,没回去。听他说,是还想要参加下月初的那场法会。”

“寺里的事情也都还好,桃枝……”清显大和尚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顿了顿,见净音眼底虽然有些异样,但到底还都被他牢牢地封住了,才继续说道,“她闹出来的这件事情确实传得人尽皆知,但寺里也无甚异话。”

多是为靖越一地百姓忧心,替净音头疼,也都还可以。

净音笑着点了点头。

但他也知道,既然清显大和尚说到的寺里无甚异话,那清显大和尚没有提起的寺外,就该是多多少少有些风言风语了。

不过清显大和尚既然没说出来让他烦心,他也没去追问,而只由清显大和尚自己去说。

清显大和尚顿了顿,又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才看着他道:“那桃枝,自去过一趟靖越之地之后,就又回来了,现在还在山脚下守着。”

清显大和尚这话,无异于直接告诉净音,桃枝就在山脚下等着他。

净音听着,先是一怔,眼底汹涌着升起一层渴望和迫切。

清显大和尚看着这样的净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便连那捻着佛珠的手指都用上了力气。

若不是他手上的那串佛珠也不是什么凡物,光他这么用力,他手上的这串佛珠就绝对保不住。

第446章路上旅人

净音没来得及注意清显大和尚的异样,他紧握成拳,双眼紧闭,尽力压抑着胸腔处升腾汹涌近乎呼啸的渴望,让自己的双脚死死地扎根地面。

清显大和尚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净音再度睁开眼睛。

净音都没抬手去擦拭额上鼻尖处逼出的细汗,便先对前方的清显大和尚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问道:“师叔,那她可还安分?”

清显大和尚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净音倒是又道:“如此也还好,只是寺里还得小心注意着些才好。”

清显大和尚面上无甚笑意,却也还是点头。

净音想了想,又问道:“那师叔,寺里可有应对蛊虫的方法了?”

到得这个时候,清显大和尚脸上才又有了些笑意,他答道:“有了,虽然还没有真正的和蛊虫碰撞上,但料想着应该是无碍了的。”

净音也才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那就好。”

清显大和尚顿得一顿,又问他道:“你如今……可是能出关了?”

“可以是可以了的。”净音直视着清显大和尚,“但师叔……我还想再闭关上一段时日。”

他想了想,真正的给自己划了一个期限,“最迟闭关到月末。”

清显大和尚也没多犹豫,直接就应了:“可以。”

净音见清显大和尚应下,又是一整神色,对他合十一拜,道:“多谢师叔。”

其实这件事真是他任性了。

寺里虽然对桃枝闹出来的事情没有异话,但这件事并不就真的在寺里没有影响。起码寺里的师兄弟师叔伯都是知道他出寺去见过桃枝的。而他出去一趟,回来便直接闭关,诸位师兄弟师叔伯们定也能猜出其中必有异样。为了让他们安心,也为了证明自己的情况良好,净音是应该在情况稳定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出关的。

至少也该在寺里晃过一圈。

寺里师兄弟师叔伯们见过他,多少也能安心。

可他没有,还想着待在静室里直到月末。

下月初一便是法会,他却要待到这月月末才露面,如何不让人忧心?

清显大和尚却道:“无妨,这件事本也是我们这些当师叔师伯的无力,才需要你去出面,现在我们多担待一下,也是应有之义。你且放宽心修行就是了。”

看着殷殷嘱咐的清显大和尚,净音脸色放松,也终于能够露出一个比较自然的笑容来了。

清显大和尚见得这般,也是笑了一笑。

净音却又问道:“师叔,下个月初一的法会,不知净涪师弟那边……”

清显大和尚摇了摇头,道:“我去信给他传过消息,他没回。”

净涪修持闭口禅,非特殊原因,是不回回信的。而他这回没回信的意思大家也都明白,即是知晓,但也仅仅只是知晓。

净音心中有点失望,因着近段时间来耗去的心力太多,一时有些控制不住,在脸上也显出了些许。

清显大和尚见状,盯着他看了一眼。

然而净音却很坦然。他点了点头,便转开了话题。

清显大和尚仔细看过净音,确认净音心中并无其他杂念,也才松了一口气,又问过净音几句后,便放了净音,断去了通讯玉符。

净音奇怪地看得手中的通讯玉符两眼,摇摇头,将玉符收起,又自坐回了蒲团上,闭目入定。

静中,他再不极力压抑胸腔中翻涌的情绪,而是只守定灵台一线清明,放任那些喜爱、欣悦、渴望、疯狂、厌恶等等情绪肆虐,极力在那澎湃几如潮水的情绪中辨别真正属于自己的心情。

这很难,但净音就正向着这个方向努力,且从未曾生出懈怠的意思。

或许穷尽他一生,拼尽他的一切,他都追不上净涪,但他作为师兄,却绝不容忍自己放弃。

若他放弃了,他不仅仅只是放弃了前进,他还放弃了自己的道,放弃了他自己。

坐在一处篝火旁翻着佛经的净涪抬头,往妙音寺的方向看得一眼,笑了一笑,又低头继续翻看他的佛经。

卧在篝火另一侧的五色鹿此时也在修行,它紧闭着眼睛,头上俊奇的鹿角洒下一片五色神光。神光自鹿角洒下,落至它全身各处,连它的四肢也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丝毫间隙。

随着五色鹿的呼吸吞吐,裹了它一身的五色神光扯落天际的一片片银白月华,几下搅拌入它身上的五色神光里,化作它身上五色神光的一部分,也融入它的血脉中,成为在它体内流动的灵力的一部分。

五色鹿一修炼便是一整夜,直等到天边晨曦亮起,霞光交映,净涪收了手上佛经,去拿随身褡裢里的木鱼和木鱼槌子,它才收了身上披着的五色神光,出得定来和净涪一起准备早课。

净涪看了它一眼,只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便收回手来,重新坐正了身体。

即便只是这么摸了一下,再没什么特别的嘉许,五色鹿也还是笑弯了眼睛,熟练地在净涪的一侧坐下,两只前肢交叠在身前,等待着净涪的木鱼声。

净涪拎着木鱼槌子的手腕一转,在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木鱼槌子便撞在了木鱼鱼身上,敲出清脆的一声。

“笃。”

这一声木鱼声像是一个开关。

打开了这个开关之后,便又是一声声规律而整齐的木鱼声响起。可更奇特的是,在这声声木鱼声之后,还有一声声清扬干净的鹿鸣声相伴相和。

“呦。”

清朗的木鱼声和清扬的鹿鸣声合在一起,飘在清晨清新的空气里,随着晨起的飞鸟高飞,又压落在沾染露珠的枝干、草叶上,伴着滴落的露珠一起消隐在土地中。

舒心、舒畅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在五色鹿勤奋修行之后,变成了净涪最为常见的日常。

清晨的早课如此,傍晚的晚课也同是一番别样滋味。

净涪虽在第一日的时候诧异地看了五色鹿一眼,却没觉得真有多稀奇。不过即便只是这一眼,即便只是每回它开始这样跟着净涪做早课晚课前的一点赞许,也足以成为五色鹿坚持下去的动力之一。

往日里,净涪和五色鹿完成早课后,便会收拾了东西离开,但这一日显见是不同的。

因为在净涪和五色鹿做早课的时候,路的尽头有一辆马车匀速驶来。

许是因为马车里的人听见了这一场不太一样的早课,马车还和净涪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马车里的人便示意车外的车夫停下马车,自己伸手撩起了门帘,从马车里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得一眼。

也只是一眼,马车里的人在顿了一顿后,便自伸手将马车的车帘彻底撩起,自己从马车上下来。

他下得马车,也没近前,只在路旁寻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静静聆听这一出木鱼声和鹿鸣声的和声。

马车车夫见得自家老爷这般情状,又往净涪与五色鹿那边看得一眼,没敢打扰,小心地拉着马匹往道路的另一侧去了。

往日里就驯服的马匹今日尤其的乖顺,没让车夫多费力气,也完全没发出什么声音,马匹便拉着马车停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车夫看了看手中的缰绳,又看了看面前的这匹看似熟悉但有点陌生的马,最后小心地瞥了瞥那边敲着木鱼做功课的净涪,咽了咽口水,倚着马匹坐了下来。

车夫这一坐下,便觉得那木鱼声和鹿鸣声灌入耳朵,竟舒服得让他就此睡去。

他也没能扛住那种自灵魂深处涌现的疲惫,沉沉睡了过去。

他睡得太沉,以致于绵长的鼾声响起,他不远处的老爷转头望了他一眼他也完全没有发现。

若是在往常,他这般睡着的,他家老爷虽然不会怒责于他,但也必得叫醒了他的。可这会儿,他家老爷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看得他一眼,便重又调转了目光,看着那不远处的一人一鹿。

这绵长且响亮的鼾声并没有打扰到净涪和五色鹿。

木鱼声依旧规律而整齐,透出一种莫名的旋律,牵引着人的心神沉入某种意境,体悟敲经的人在此刻默诵的经文。

而鹿鸣声也依旧晴朗,和着木鱼声的节奏,空灵而神秘,更让人为此中意境所触动。

第447章进入刘家

“笃。”

“呦。”

最后的木鱼声和鹿鸣声落下,侧旁便有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一群飞鸟自道路旁的林间飞出,去往更远的丛林中。

而当风声、叶子拍打声沉寂,净涪和五色鹿所在的这一片地界上,就只剩下那一声声绵长且格外响亮的鼾声。

净涪和五色鹿还不如何,在不远处坐着的马夫的主人就先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窘迫感。

倘若可以,他该是恨不能掩面而逃的。

可这位主人家也清楚地明白,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一人一鹿,是实打实的奇人异兽。他今日的这一场遭遇,更可能是他一生仅此一见的奇遇。

他舍不得就这样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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