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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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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这个大夫作者:四月流春

第15节

壮壮颇有些苦恼,思考片刻后,他敦实的手臂一辉,作出了决定:“不能让小石头白挨打了,咱们去打回来、以后不跟他们一起玩!”

沈季和蒋锋旁观了一会儿、眼看着孩子们要动手打起来时,沈季赶紧过去把大武和小武护在身后,开口劝道:“好了,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能打架呢?男子汉不能这么小气,玩游戏罢了,你们要是敢打架,我回去就告诉赵大爷!”

这些孩子其实沈季都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他们都住在军眷安置区里。自从沈季搬进去以后,休沐时白日里成天都能听到这些孩子在外面堆雪人、打雪仗,从这条巷子闹到那条巷子,热闹无比,今天只来了这么几个,沈季知道其实不止的、平时回家的路上碰到的孩子群得有好几十个——而那赵大爷,就是一热心肠、喜欢小孩的老大爷,沈季最近在家里待着时,经常能听到院子外面孩子群咋咋呼呼地跑过去,边跑边喊着:

“赵大爷来啦,快跑啊。”

“快跑啊、赵老头总是上我家告状,最讨厌了……”

有一回孩子跑过之后,确实传来个老者的声音:“小兔崽子们,看你们做的好事!为什么要用雪把钱小竹家院门堵起来?害人家铲了半天的雪……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因此沈季多半知道,这些孩子都怕赵大爷,果然他一威胁后,壮壮和身后几个孩子面上就露出了犹豫之色。沈季瞧见前面有个卖肉饼和烤肉串的摊子,顿时有了主意,他咳嗽了一声,开始用食物诱哄孩子:

“呐,如果你们好好玩、不打架吵架的话,我就请你们吃肉饼和烤肉串,你们看怎么样?”

于是孩子们更加为难犹豫了,眼巴巴地望着香气扑鼻的烤肉摊,哪里还有心思去打架吵架,但孩子一般都很听孩子头的话,大哥没发话、他们不敢吭声。

壮壮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弟们嘴馋眼巴巴的眼神,他苦恼地叹了口气、发现自己也好想吃,他索性跟沈季讨价还价:

“不打架也行,不过,我们每人都要一个肉饼、一串烤肉,不然我们不答应。”

沈季拍了拍胸脯,豪爽应承:“没问题,都跟我来!”说完带着他们都走到小吃摊前,招呼摊主给每个孩子一个肉饼一串肉,摊主乐呵呵地问他们:“你们是要胡椒的还是蒜蓉的啊?”

“我要胡椒!”

“我也是。”

“我、我要蒜蓉……”沈季忙着招呼几个孩子,把吃的递给他们,叮嘱他们要好好玩、别伤了和气,都是邻居、都是好兄弟。小孩儿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眉开眼笑一边吃着、一边询问对方的肉串是什么味道的,气氛马上融洽起来。

小武手里抓着肉串吃得嘴角都是油、他仰头望着沈季,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我哥哥从不打架,小石头他们乱说的,你不要信。”

“小武,吃你的别说话,这串也给你吃吧。”大武慷慨地把自己的肉串递给弟弟,自己吃肉饼。

“哥哥最好了……那我的肉饼给你,我吃不下了。”小武心满意足地咬着肉串,把肉饼递给大武。

——沈季为什么会站出来?其实当他第一眼看到大武小武兄弟俩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他和穆东的小时候,那时他也是像小武那样,时时刻刻跟在哥哥后面、遇事总能躲在穆东身后,就算挨揍他也是后面那个,真怀念啊……

沈季感慨着,早把刚才遇到的熟悉陌生人那件事给抛到脑后了,蒋锋微笑陪同在侧,他也在想象小时候的沈季究竟是什么样的,同时觉得不能陪同他一起长大,真是异常遗憾。

俩人身后跟着几个男孩子,一路把他们带回了青砖院子的范围,到了回字形中间的空地后,其他孩子就快乐地跑过去跟伙伴闹成了一团,只有大武和小武继续跟着——准确说是小武硬拉着大武跟着。

沈季打开院门,转身蹲下温和地问:“大武小武怎么不去跟朋友们玩啊?是想到哥哥家里玩吗?”

大武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耳朵不说话,小武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拼命点头:“哥哥,我想到你家里看看。”

“行、那就进来吧。”沈季领着两个孩子进屋,小图摇头晃脑地扑上来绕着沈季的腿打转,嗅闻到生人的气息后,立刻躬身挺胸对着大武小武叫起来,没想到俩小孩根本不怕,反而上前一步、想去摸摸小图。

“嗳、别,小武,这小狗跟你不熟,别靠得太近了,仔细被咬。”沈季连忙阻止,担心小图受惊后攻击陌生人。

大武骄傲地说:“我们才不怕呢,我们家的大黄比你的狗大得多、下次带来给你看看。”

蒋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小图哄到一边去了,沈季则把小客人带进屋子里,一本正经地给他们倒了水,再端出一盘花生、瓜子和坚果来招待他们,大武真是有兄长风范,并不怎么动吃的,而是和沈季拉起了家常,小武偶尔附和几句,大部分时间都在剥花生吃。

“谢谢沈哥哥请我们吃东西,有空的话你也可以到我们家里做客,我娘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对哦,我娘还会做糖醋鱼呢,哥哥你来我们家,就一定会吃到的,只要有客人来,娘就会做很多好吃的!”小武信誓旦旦地补充。

沈季配合作渴望状:“那一定非常好吃,才让你们这么惦记着。那等会儿在哥哥这里吃中饭呗,我不会做糖醋鱼、但我会做糖醋排骨啊。”

小武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了大武,大武看得出来被管教得很严格、很懂规矩,他礼貌地拒绝了:“谢谢哥哥,不过我该带小武回家了,我娘做好饭没看到我们回家会着急的,下次一定要来我家玩,还有小图也可以一起来的。”

“那也行,以后你们还想上我家来玩的话,只要我在家就行,如果敲门没人答应的话,那就是哥哥出去做事去了,记住了吗?”沈季交代小哥俩,贴心地把他们送到了离得不远处的家。

蒋锋含笑望着他回来,抬手搭着他肩膀,哥俩好的回到了家中,门刚关上,就干脆利落把人拖进了东屋,痴缠了小半天后才重新打开了门,还支起窗户通风散气。

过了几天,沈季修养了半个月,已经痊愈,就赶紧回到了医馆做事,他担心自己再歇下去,医馆掌柜大夫和东家们都该生气了。

“沈季,你养得可正好,看这白里透红的样子嘿嘿嘿……”孙安一见面就把沈季的帽子摘了,仔细看着伤口确实愈合了才重新帮他戴回去。

“那可不是,天天睡醒了就是吃,吃完接着睡,老实说怪无聊的。”沈季叹息。

陈理敲了一记他脑门没好气地说:“下次小心点,走路别老低着头,地上有金元宝啊?”

东方延过来威严询问:“沈季,回去之前老夫给你的书,你可都看懂了?记住了没?年轻人有时间就要多学点本领,别荒废了大好的时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沈季连忙恭敬应答:“东方大夫好,您的教诲提点我都记下了,那本《灵枢》我看倒是看了几遍,也记住了,就是……不会用……”说到最后他很是惭愧。

东方延理所当然地说:“那是自然的,要是看了几遍就会用的话,那天下得有多少名医啊。学医不能心急,要循序渐进,多上手多思辨总结,慢慢自然就懂了。好了,今天鸿士药行会送一批药材过来,你们几个小的去帮忙清点,给我睁大眼睛看仔细了,鸿士药行是新来的,我们不清楚其底细,千万别把次品收进来,记住了吗?”

“知道了东方大夫,您放心吧,我们四个人八只眼睛呢,断不能被人唬弄了去。”陈理拍着胸脯承诺。

于是,沈季就和当日那管家张伯——也就是鸿士药行的管事张旭忠,直直地碰上了,他们第一眼就认出了彼此,俩人脑子里“轰”的一声,头皮都是一炸

☆、第82章先踩你一脚

沈季本来正和几个学徒商量着,一会儿该怎么清点药材,最好俩人一组交替查看,这样妥当一些,总之不能出错,否则后面看着把关的东方大夫就会相当失望了。

医馆的人在后院空地上站定后,张旭忠带着好几个年轻的伙计就收到了通知,抬着好几麻袋的药材进来了,沈季刚好站在最边上,好奇的眼光一转,就看到了张旭忠——

该死的!怎么是这个人?

沈季立刻就想起了当日他险遭强迫、受伤濒死的经历,如果不是蒋锋尽心尽力去找他,他早就死在钟山上了。

张旭忠非常重视和仁济堂的第一次交易,他极其想促成个愉快的开端,和当地实力雄厚声望出众的医馆长期合作下去,可当他恭敬诚恳的微笑着带人走进来时,居然看到了当时去南边收购药材时碰到的年轻人沈季?

——完了,居然会在这里碰上他?他怎么跑贺州来了?难不成是从丹州一路追查到贺州的?

张旭忠心虚讨好地朝沈季笑了笑,一时间心乱如麻,大冬天的急出了一头的汗,不得不频频掏出帕子擦汗,看起来忐忑不安至极。

沈季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愤怒难看过,眼里的仇恨似乎要化成实质性的刀子一般,想立刻将那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张管家给戳出十个八个窟窿来——但是看着院子里站了一地的人,他又粗喘着气勉强按捺下去,要是当众嚷嚷出来,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招致流言。

思及此,再看着那张管家根本不敢和他对视的心虚样子,沈季明白对方同样有所顾忌,这张管家只是个帮凶,那该死的张少爷估计就没有这种受良心谴责的觉悟了……沈季手里捏着个三七,心里的火气真是不知该如何宣泄,他再一次朝着张旭忠不怀好意冷笑过后、肘击了旁边的孙安一下,用看似压低声音却让大家都听得清楚的嗓音说:

“安哥,你看那管事惊慌心虚的样子,满头都冒虚汗呐,肯定送来的药材有猫腻、可能根本不是他所说的上等品!咱们可得看仔细些,别叫他蒙骗了去。你看看这三七,个头小、这么干瘪,摸起来也不够干,这样的东西怎么存得住?”

张旭忠听得一清二楚,当日的事情是他们的错这无话可说,可他毕竟只是个下人,要是今天的差事办砸了,回去肯定被老爷和少东家责罚办事不力啊——这都怪那上不得台面的小少爷,他自己不学好、只会恃强凌弱欺侮他人,总是让底下的人跟着挨白眼,跟着他真是倒了大霉,成日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这位小哥请慎言呐,这些送来贵馆的三七可是今年刚从西南收上来的地道药材,都是顶级的、上好的大头啊。”张旭忠脸色发白、慌忙辩解。

东方延本来就在后边巡视着、检查学徒们辨别药材的水平,沈季的话他也听到了,他先盯着那管事看了一会,发现那人的确脸色惶恐不安、明显心虚的模样,那喊冤的话他怎么可能信服?

当下他就心生怀疑、还下意识坐实了三分,立刻蹲了下来,拿起三七分辨起来,其他学徒都停了下来静待师傅评判,半晌,东方延冷哼了一声,大力在那袋三七里兜底翻腾了好几下,拣出不合格的一把放到一边,先当场考验了学徒们了一番:

“你们几个小子过来,孙安,老夫问你,这三七干瘪皱纹多是何缘故?”

孙安赶紧躬身回答:“回东方大夫的话,这多半不是新品,估摸着经过提炼了,皱纹多可能是植株采挖前已经结籽,于药效而言是大打折扣的。”

“陈理,那这三七干度不够会有什么后果?”

“咱们这里开春湿气重,干度不够怕是易生虫霉变。”

东方延满意地颔首,最后温言肯定了沈季:“难得你翻查得细心,不错。”

沈季连忙解释:“东方大夫过奖了,我在老家时就种过,可惜我们那儿气候不是最适宜的,那成色还没这些好呢。”

东方延听完更气了、愤怒地对张旭忠说道:“好啊你们鸿士药行,这才头一回送药材过来,就敢将好的次的混在一起蒙骗人,普通三七也敢卖出地道三七的价钱,真是欺人太甚!你们回去、将这些也全部带走,老夫自会告诉东家,看你们怎么收场!”说完拂袖气愤离去了,他最见不得这欺骗的奸商行为,如果药材本身就不地道,开再好的方子又有何用?弄不好医馆的招牌都要被砸了。

几个学徒站起来拍拍手,同样也生气白费了这半天的时间,嘲弄地看了几眼张旭忠一行人之后,并肩离开了。只有沈季故意走慢了几步磨蹭着留了下来,满意地看着张旭忠狼狈指挥几个伙计把散落的药材重新装好。

“唉、看我这人心直口快的……原来你们药行习惯以次充好的啊?倒是让张管家白跑了一趟,可真的是……”虽是小半年过去了,可由于当时跟头跌得太惨,又是吃了个闷亏报仇无门,蒋锋之前费力多方查找也没能把他们翻出来……沈季心里那把火就一直烧得慌,不仅没熄灭反而越燃越旺盛了,真是老天有眼,居然让我又碰上了你们。

张旭忠满脸羞愧内疚,紧张地看着沈季围着自己转了一个圈,不冷不热地说出了句话,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接下去。看了一眼周围,他硬着头皮低声开口道歉:“沈季,我记得你叫沈季是吧?当日的事是我们小少爷荒唐了,害苦了你,幸好你还活得好好的……你当日帮了我这老骨头,我一直记着呢,可谁让我就是个下人呢?主子的事情下人没法阻止啊——”

“闭嘴!你们这帮狼心狗肺、心狠手辣的东西,鸿士药行是吧?我记住了,张管家要是回去就告密呢,那我也拦不住你,可你要想清楚了,要不要去做这件事!”沈季咬牙笑着提醒了一下张旭忠,转身刚想离开时,张旭忠赶紧拦住他求饶:

“别、沈季你听我说,我张旭忠发誓,回去保证不告密,冤有头债有主,当日是张家小少爷害的你,于我何干?看在我已一把年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份上,放我一马如何?再说了,张府家大业大,你跟他们斗讨不了什么好的,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算了吧——”

“你说算了就算了?当日被侮辱、差点丢了性命的人不是你,自然你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咱们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张管家!”沈季直直地向前走,大有张旭忠不让就撞上去的架势,后者瞧得分明,赶紧闪开了。

沈季回到后堂,几个学徒正在切药,陈理招呼他,“小季,来咱们一起,我先铡你来放,一会儿再换哈!”

几个学徒还在愤愤不平讨论刚才的事情,冯远山慢悠悠感叹道:“没想到一个新开的药行,都还没在贺州站稳脚跟呢、就敢先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陈理嗤笑道:“他们活腻歪了呗,我早就听说啦,鸿士药行之前是在那洛州开着的,后来自己把自己招牌搞砸了、倒闭后才跑到贺州重新开张,那天开张时都不敢大张旗鼓,可见心虚、手脚一贯就不干净,我就讨厌那样的人!”

沈季装作好奇问起:“那就奇怪了,鸿士药行如此劣迹斑斑,怎么咱们东家还愿意收他们的药材呢?”

孙安压低声音解释:“鸿士药行的少东家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的、心思活络手段高明,跟咱们少东家套上了交情,咱们少东家年轻就被说动了,答应试着和鸿士药行合作试试,今日这么一出,以后要想再合作估计就难喽!”

“那这么说,鸿士药行的少东家还是挺厉害的嘛,谁见过他们少东家了?快说来听听看、看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厉害人物。”

陈理不屑地说:“前些日子你养伤那会儿,他家大少爷成天往这里跑,脸皮厚得跟什么一样!听说张家还有个小少爷,那就是个阿斗,正经事一点不会,吃喝嫖赌却无一不精,年纪轻轻身子就被酒色掏空了,一点精气神也没有。”

沈季低头、垂下眼睑,心想当日那应该就是张家小少爷了。如今既然知道了你是谁、那怎么能放过你?定要你吃下当日亲手种下的苦果。

沈季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冥思苦想要如何为自己讨回公道,如今他人在贺州,不得不为大哥考虑,如果他处理得不利索,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话、势必会影响到亲人朋友,要知道人言可畏啊……

直到放工时,他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穆东骑马赶回家,老远就瞧见沈季慢腾腾地走着,那衣服身形体型错不了,他笑着几步跑到他身后,冷不丁弯腰抓着他衣服把人揪起来,按坐在马鞍上。

“啊啊啊、大哥!吓死人了你!”沈季身体突然腾空、被吓个半死,大叫一声回头才发现是笑眯眯的穆东,没想到严肃正经的大哥也会有这样逗趣的一面,沈季哭笑不得地挤坐在边上,被马驮着晃悠着。

“你现在身体也好了,改日大哥教你骑马,北边男子出行骑马居多,你不会的话不方便。”穆东把沈季拉着坐直、随手把缰绳递给了他,鼓励道:

“你现在就试试,放松些,大哥后边看着你。”

沈季虽然不会骑马,可他之前有赶马车的一点经验,对马的习性并不是一无所知,他尝试着通过缰绳控制马匹,身体不可避免地僵直着。

“抓紧缰绳,脚蹬踏实了,放胆骑、有我看着摔不了你。”穆东悠闲地在后面指点。

沈季刚开始只敢让马慢慢地走、最后一圈是身后的穆东一磕马腹,小跑起来,俩人一马绕着空地转圈,玩到天彻底黑透了才回家。

吃晚饭后,穆东在看书,沈季在旁边捣药、配制金创药,他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大哥,绞尽脑汁找出些话头来东拉西扯、关键处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再明显不过了。穆东早就有所察觉,等了半天看人就是不开口,他心里微怒:难道又是为了那蒋锋?算了,且听一听这小子究竟想说些什么。

“怎么了?有话就说,咱们兄弟间有什么不能说的?”穆东放下书本,严肃地询问沈季。

☆、第83章夜探仇敌家

遇到棘手的困难时,人总是会下意识向亲人求助,沈季自知一个人是很难完成那件事的,他必须找一个帮手,这时候肯定就“打仗亲兄弟”了。面对大哥的询问,他一边把石臼里的药粉扫出来,一边想着应该如何开口,他并不知道蒋锋已经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了穆东,还以为大哥不知知情,考虑妥当后他开口了:

“大哥,今天我在医馆里碰到仇人了。我之前在老家时,一时糊涂收留了他们几个,后来他们走之前翻脸了,打断了我的手,踢伤了我的腿、还把我扔在山上……我特别想报仇,可我一个人可能不成功,大哥你帮帮我吧。”沈季说完心里有些忐忑,担心大哥打破沙锅问到底,那样不堪的往事最好还是不提为好。

穆东神色骤然一凛、眼里隐约带上了嗜血的杀意,他只问了一句:“你看清楚了吗?他们在哪儿?”

沈季坚定回答:“我绝对看清楚了、还跟当日那张管家说话了,他们是南城鸿士药行的人,我那仇人应该是张家的小儿子,不过我只是打听了一下,具体还得探查过才能确定。”

穆东站起来、把书放回桌子上,整个人蒙上了一层冷峻之气,他利落地穿衣服,询问自己的弟弟:

“我是你大哥,这种事情你不找我帮忙找谁去?说吧,你心里想怎么做?大哥一定帮你达成心愿。”

当日他从蒋锋口里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后怕不已过后随即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像那种恩将仇报、淫邪荒唐的人死不足惜,不过他还是会先征询沈季的意见,想让他先出口气。

沈季慌忙站起来、拦住大哥:“不是、大哥你要去哪儿?咱们不是还没商量好么?先坐下、坐下啊。”他看到穆东穿戴整齐后就伸手去拿自己的长剑,这是要干嘛?也太惊悚了些……

穆东不满意地看着弟弟心急火燎地把自己的剑夺过去、接着死死抱着不撒手,看那震惊瞪得溜圆的大眼睛……唉,都怪自己,小时候尽是惯着他,让他连三拳两脚都没能学会,导致陷入危险境时无法自保。

“你拿大哥的剑干什么?这长剑不适合你,改日给你打造一把小巧些的匕首,别在靴筒里没人看得见,要是碰到危险了、尽管拔出来,千万别手软,不管后果如何、大哥都帮你扛着!”

沈季因为自家大哥这毫不掩饰的关心和袒护感到异常高兴,他骄傲回答:“大哥你放心吧,当日我也是用匕首刺伤了那人才逃过一劫的,七爷给的匕首可锋利了。”

穆东皱眉,他多少听说了些沈季之前和端王爷一行人的事情,保守谨慎如他觉得这并非是什么好事,他认真叮嘱道:“你跟四爷七爷认识这件事情,从今往后都不准向外人提起,他们身份过于尊贵显赫,还是要避一避好些。那匕首你也得收起来,以后别拿出来给人瞧见,大哥明日就给你寻一把锋利趁手的来,季哥儿可记住了?”

沈季也深以为其然、点头如捣蒜般应承下来:“我记住了,大哥说很对,三哥也是这么说的,那两位爷位高权重、常人靠得太近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嗯,你明白就好,那你现在说说看、想怎么为自己讨回公道呢?在大哥面前直说就是。”穆东难得有一次听到蒋锋没生气,他心里也明白,沈季能安然无恙到贺州,肯定少不了蒋锋帮扶着,这些他不会忘。

沈季怀抱着冰冷的长剑、低头想了很久,最后下定了决心,提出了自己的心愿:“大哥,当日兵荒马乱的、我好心收留了张家那几人,虽然咱们家只有粗茶淡饭,却也尽力热情款待了他们。谁知道他竟然包藏祸心、把我骗到了钟山上,还……差点害死了我,大哥,当日他害得我断手裂足,如今我要在他身上原样讨回来,不然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穆东在书桌后坐着听完后,认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大哥,我这样……妥当吗?会不会……如果被人发现了,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啊?”沈季忧心忡忡询问。

——你还是太心软了些,只断他一手一足真是太便宜那禽兽了。穆东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夸奖弟弟:

“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没什么不妥当的。大哥会处理妥当,怎么可能被人发现?这点小事都弄不干净那还得了,放心吧,大哥肯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穆东郑重承诺。

沈季还没有找人寻过仇、他一再叮嘱:“大哥,千万别勉强,家里就剩咱们兄弟俩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人家里听说还挺富贵的,上头有个能干的兄长、也有份颇大的家业,怪不得他可以成天或作非为、仗势欺人了,唉、这也怪我,当初怎么就没多动动脑子想想呢?”

穆东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过去的事情多想无益,谅你以后也不敢轻易相信他人了,人难免会吃亏,长记性了就行。”

顿了顿他又说,“好了,把剑给我,大哥得出去一趟。”

嗬、这么冲动还得了?沈季本来在书桌前坐着的,听到这话立刻站起来退开三尺,紧张地质问:“大哥你想去哪里?带上剑想做什么?”

穆东站起来伸伸懒腰,肩宽腿长的极有冲击力,他迈开大步几下子走到弟弟跟前,不顾人的反对轻松把长剑夺回来,自顾自去拎起自己的大氅,看样子确实是要出去一趟的。

沈季不甘示弱、立刻套好靴子,抓起棉袍跟上去,他觉得大哥有些失去控制了、必须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外面空荡荡、冷冷清清的,这样的天气人都不喜欢出去,刚吃完晚饭这会子,一般人家都在闲谈消食、或者准备歇息的居多。穆东一掌顶在沈季胸前,硬是把他逼回了院子,促狭的用嫌弃的语气打趣他:“大哥出去办事,带上你碍事得很,老实在家待着吧你,早点歇息、大哥可能没那么早回来。”说完略微一施力,把人推回去好几步,回手就把院门给关上落锁了,等沈季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关在家里了。

“大哥、大哥,我要和你一起出去!大哥……”沈季哭笑不得地在里面狠狠拉了几下门闩,但外面丝毫没有回应,料想是走远了。他不死心,跑到围墙边试探了一下,发现差了一点,赶紧回屋去搬了个凳子出来,放稳了就迫不及待地踩了上去,动作还算灵巧地翻上了墙头,却有些笨拙地摔倒在墙外。

抖抖身上的雪花,沈季拔腿就追,可惜气喘吁吁地追到巷口,也没发现他大哥的踪影,思考了片刻,他想着大哥出门也没骑马,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了,也许是朝着鸿士药行去了吧。

于是他一路小跑着四处张望,累了就站定歇口气再接着跑,一直跑到了南城,只觉得喘气喘得胸腔都疼。他向路人打听了一下,知道了鸿士药行的所在,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药行,毫无顾忌的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买了半斤莲子出来,失望地转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穆东的影子。

“难道大哥已经回去了?”沈季没辙了、找了个僻静的巷口站着冥思苦想,最终发觉自己还是不想就这样回去,他干脆又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张府的所在,偷偷摸摸地找了过去。

张府后门不远处的僻静巷子拐角屋檐下,穆东神色淡淡地抄手抱胸,随意用靴子碾着路边上的圆润青石,蒋锋一身黑色劲装,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俩人相距不过三尺余,气氛看起来还不错。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没告诉我?”穆东不满意地质问。

蒋锋气闷地说:“我差不多追查了两个多月才把张祖林揪了出来,没想到刚把张家在洛洲的药行搞垮、他们竟然上贺州继续蹦跶了,张家的大女儿是知府的小妾,鸿士药行能这么快就在贺州开张,也是扯着知府的大旗。”

“如今季哥儿已经知道了,那就不能瞒着他,我肯定会让他达成心愿的。”穆东义正词严地表明。

蒋锋迟疑地商量:“穆兄,沈季他提出的要求……那未免也太便宜那畜生了吧?不如——?”

他没有告诉穆东,早在追查到张祖林下落的第一时间,他就去抽出时间去了洛州,亲手整垮了张家药行,又下狠手揍了张祖林一顿,谁知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他的时候,上头就派他去了安州领取护送冬季物资,蒋锋无奈、只能先赶回贺州,这才给了张祖林喘息的时间。

穆东挑眉冷笑轻声说:“那畜生弄断了我弟弟的手脚,季哥儿他想为自己报仇就由得他去吧,剩下的咱们自己看着办就是了。”第一次,他在蒋锋面前用了“咱们”这个词,这是因为此时他们俩的目标都是同一个、怒火也都朝着同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心疼的也是同一个人。

原来穆东出门后、脚程极快,他的能力本就很强,三两下就摸到张府里面去了,潜伏的时候居然碰上了蒋锋!到僻静处一聊,穆东这才了解到、原来蒋锋早已在着手收拾张祖林这件事了,甚至在无意中把张家人从洛州驱赶到了贺州。

听完穆东咬牙笑着的提点后,蒋锋恍然大悟,了然道:“还是穆兄考虑得周到,是小弟糊涂了。就让沈季先出口气,我们想做的……咳咳,延后些时日也无妨。”

正当俩人默契地对视微笑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明显的脚步声,蒋锋拉着大舅子往阴影里躲了躲,心想难道是行踪被发现了不成,可凝神静听了半天,外面那脚步声却丝毫没有往这个方向来,也没有说话声,听脚步声就一个人。那人来来回回踏步、能感觉到他满满的踌躇犹豫,穆东悄悄挪到墙边,急速探头望了一眼,立刻收回来把自己拍在墙上,轻声咒骂一句:“这臭小子……”

蒋锋见状也探头出去望了一眼,这才发现外面那在张府后门来来回回踏步的正是沈季,那小子极力放轻自己的步子,甚至后面还把大氅的帽子掀起来遮住自己的头脸,看起来真是……

“穆兄,你不是说把他关在家里了吗?”蒋锋用气音好笑不解地问大舅子。

“我自然是把门锁起来了,他肯定是翻墙跑出来的,真是欠揍!”说完他就从阴影里走了出去,如同豹子般敏捷轻巧,几步冲过去把沈季的嘴巴捂住,拖回了阴影屋檐下。

“唔……呜呜……”沈季正着急地张府后面徘徊,他想着再等一会儿就回家的,谁知突然被人钳制着往后面巷子里拖,他极力挣扎了一会儿,惊恐万分,幸好穆东及时呵斥一句:“你给我老实点儿!”

他这才松了口气,继而高兴起来——我猜对了,大哥果然是来了张府。

等他发现三哥也躲在里面时,他真是有些糊涂了,凑过去小声地提出疑问“三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跟你大哥目的相同,恰好碰上了。”蒋锋顺势把他的手抓在手心里,安抚地捏了捏、示意他不必这么紧张。

“你、你也知道?”沈季震惊抬头,都有些结巴了。

“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穆东自然是三人之中的头儿的,他先出去查探了一番,而后领着后面的两个人迅速从巷子里撤退,重新回到了热闹的街道上。

“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吗?跑这儿来干什么?季哥儿你胆子倒是变大了啊。”穆东开始训斥沈季。

“大哥,本来就是我拉着你做这件事的,你怎么能把我撇下?打仗……哦不,咱们是亲兄弟,自然应该联手。”沈季理直气壮地回答,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参与进来、毕竟他才是受害者啊。

穆东沉着脸不回答,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后面的两人亦步亦趋的跟上。

“三哥,你怎么会知道的?”沈季压低声音问。

蒋锋看着拐进了巷子里,四下无人,心疼畏寒的沈季夜里跑出来走了这么多路。他悄悄扬起自己的大氅,把沈季整个人包进去,只让他露出了脑袋。此举得到沈季感激愉快的一笑,而后偷偷在大氅下握住了三哥的手、俩人绞着手指闹着玩,隐晦又甜蜜。

“有空了再慢慢告诉你,下次记得别一个人冒冒失失地出去,不安全。”

最后一直到了穆家门口,沈季刚想开口邀请三哥到里面歇一晚,可蒋锋却认为自己好不容易稍微入了大舅子的青眼,不能前功尽弃。他笑着让沈季先进去,用口型告诉他:明日我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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