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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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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议论过他的人都悄悄缩起身子,不敢看他的目光,方明诚想要找他讨回公道,也被随行的弟子死死拉了回去。

这场风波看似很快平静下来,却在层深激起了更强大的暗流,让许多原本只是来走个形式参加大会的修士也投入了更多心力。他们想看看这个双手经脉被魔气侵蚀的明家宗子还能否解出灵璧;想看他会不会在大会上用出所谓“玄文”的诡异手段;想看他如此狂妄地说要赢得家主之位,结果究竟是成是败……

更想这场大会尽快结束,可以亲耳听听这神秘而强大的“玄文”是什么!

这一届点灵大会就在前所未有的热烈气氛中拉开了帷幕。

参赛者中既有五大点灵世家的弟子,有各门派自己供奉的点灵师,也有师徒相承,传承上古点灵术的散修的域外修士,不是已成名的解灵名家,也是有传承的名师之徒,熙熙攘攘数十人,占满了整个会场。

主办方明家完全放开了含章谷,让这些点灵师带助手进山挑灵玉。但是山中含珠灵玉不易寻到,要破开坚硬的玉石层,开出完整的灵玉更不容易。能否挑到最好的灵璧,却得看点灵师的眼力了。若是错拿了灵珠小的灵璧,或在取璧时失手伤了玉质,以至绺裂伸至珠内、渗漏灵气,那便是解玉技术再好也没用了。

明苍岫挑的助手,毫无疑问就是邵宗严。明家长老们本来给他安排了一名弟子,他却直接拒了,只淡淡安抚了那名弟子一句:“邵兄是受人之托来保护我的,须得与我寸步不离,以后有机会,我会教你如何挑选灵石的。”

那名弟子诚惶诚恐地去了,长老们的心里却塞得厉害——别人给你的保镖你就到哪儿都带着,难道还是怕我们这群长辈会派人害你吗?

可谁让他们之前做过要驱逐明苍岫的事,最后差不多是给人家打服的,根本就没底气说话呢?

他们只能让那个安排好的弟子回去,忍痛看着宗子带着那个完全不懂点灵的外人进了灵谷。

不只他们,浑尘教那些被炉子砸过的修士们也暗暗替明苍岫和明家这座灵谷担心,担心到时候邵宗严再拿出炉子乱砸一气,他们浑尘教就再也没法从明家买到灵璧了。

在众人的忧心之中,邵道长揣着草鱼精、提着斩运刀,走到了明苍岫选定的一座山洞里。与他同来的明家子弟有不少劝道:“大堂兄你怎么到这座山洞?这里的灵璧已经开采多年,所剩廖廖,质量远不及前方栖鹭坡新开的玉洞,你就是要破罐破摔,也做得像样一点——家主还看着呢!”

明苍岫却是对这座洞穴十分有信心,拒绝了堂弟们的好意,笑道:“探灵璧靠的是神识,我的神识告诉我这下面有绝佳的灵珠,你们若信得过我,不妨也在这边试试。”

明苍峦冷笑道:“堂兄神识比咱们强大,又在外面学了新的解玉手法,自然能比咱们弄得好,你们愿意试就试,我的神识不足,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不仅探灵璧要耗神识,解璧时耗得更厉害,是以众人不愿也不敢多花神识探找不知是否存在的深层灵璧。众人纷纷结伴离开,只有一名堂妹留了下来,怯怯地说:“大堂兄,我神识较弱,看不出深层灵璧在何处,可否请堂兄指点一下?”

明苍岫的魂魄强度经千蜃阁修士强化,足有常人的两倍,神识所能探知的范围增强了又何止两倍,只在外面远远一扫便能将各洞内的灵力强弱看得清楚。如今在洞里看来,就像掌上观纹一样清晰,十分随意地在洞壁上画了一片,对堂妹笑了笑:“真妹妹若信我,就叫你的助手从这里挖下五寸,之后你自己便能感应到了。”

明苍真福身道谢,忙命助手开凿玉璧。而他自己就在给她画好的那片玉石附近另画了一圈,回头对邵宗严拱了拱手:“请道友出手相助。”

邵宗严将斩运刀抵到玉璧上,一身真元灌注刀身,激得刃口红丝如活物一样蠕动起来,刀尖就像切奶油一样深深没入玉璧。那灵璧陷藏得极深,他生生挖下一块水泥桩子似的玉柱,才终于在洞底看到了那枚流动着淡淡光华的灵珠。

明苍岫找他借了斩运刀,亲自出手,沿着灵珠周围挖下一层玉壳,削出大体类似玉璧的模子,然后将斩运刀还了回去,看着地上的玉墩说:“这块玉石足可以雕成一对靠椅,或是吃饭的小桌椅,也可以做玉榻,道友想要哪种?”

他省略了姓氏,是因为问的对象不只是一个邵道友,还有他怀里变成小人鱼也要跟进来的晏道友。

邵道长在躺和坐之间稍稍犹豫了一下,他怀里的小人鱼却立刻下了决定:“要沙发!要贵妃!”

就这么定了!

明苍岫借了斩运刀,就坐在那座幽深阴暗的洞府里开始雕床。邵宗严和明苍真都担心他这时候用手过度,会影响待会儿解灵璧,他却只笑着摇了摇头:“我早该给两位道友雕最好的灵璧作报偿,之前为了准备新的解灵手法一拖再拖,如今好容易有了机会,又怎么能再拖延下去呢?何况还有道友这么好的刀,雕这个于我也是锻炼。”

他从没见过贵妃沙发,硬是凭着邵宗严的描述雕了一个出来。沙发表面平坦、边缘柔和,扶手曲线蜿蜓,摸起来温软光滑,邵道长亲自躺上去试了试,还趁人没注意他,悄悄把小人鱼搁在身边试躺,果然都觉得倚着也十分舒适。

等他的沙发雕出来,明苍真的灵璧也差不多挖出来了。其他人也是相近的速度,大多正朝外走,他们兄妹便混在人流中回了赛场。又等了不久,最后一名点灵师也托着灵璧回去,雕工比试便开始了。

雕刻封灵阵时,会有各大点灵世家族长亲自下场观看,点评雕刻时手法的优劣,更会提点如何改进。许多散修点灵师来参加大会并不为夺冠,而是想得到这些真正大师的点评,以便钻研自己接下来的突破方向。

此时明召仪才出关,强压着气息躲避天外接引之力,乘风卷云落到了会场中央的高台上,身上气息似虚似实,仿佛随时都要离开这个世界。唯有落在独子身上的目光仍然饱含眷恋,像是他未曾和这个世界完全斩断联系的唯一纽带。

明苍岫走过去行了大礼,父子对视了一阵,强捺心痛,在他的目光中走回自己的坐位,拿起小刀慢慢雕起了玄文。

他托来的灵璧中灵珠最大、灵气最浓,又曾有过废掉双手的传言,大会召开前却又以灵璧为法器,定住了苍溪城少主,桩桩件件都是夺人眼球的大事。五大世家的家主进场看了一会儿,便不知不觉都拥到了他身边,仔细看着他的雕琢手法。

明家一向雕的是蟠龙纹,而明苍岫笔下的却是一种看着像字,却莫名地多了几话,令人认不出是什么的文字。不管雕的什么,他的手却是极稳,包裹着玉刀的灵气不薄不厚,稳定地从刀尖拖出细细的字迹线条,一层层剔掉玉璧,露出半枚浑圆灵珠,完全看不出经脉被魔气堵塞的样子。

可是越看,他们便觉着越不对。解灵师在玉璧上刻下的线条虽繁复,却是条条相交,连成一片可以容纳灵气在里面流动的封灵阵,而他所雕的真的只是字!独立的,不明其含意的字!

那字的笔画竟没有连到灵珠边缘,而是像雕刻装饰花纹一样完全独力,那他是要怎么点灵珠,怎么把灵气引到封灵阵里,怎么封住灵珠外的破口?

五位族长不由得越凑越近,细看着他下刀的手势,竟是流畅美妙得近乎于道,看着看着,自己的手也控制不住地跟着那节奏在空中晃动,一笔一笔地划出了奇异的文字。

明苍岫停刀的时候,他们已经意识不到这是在点灵大会上,他们要评判这灵璧解得好不好,而是沉浸在了他的刀法中,恨不得让他多刻几笔,自己好领悟出更多的东西。

明苍岫无奈地笑了笑:“可我已经刻完了,这两枚玄文等大会结束后我会在城外另寻地方讲解,各位请勿焦急。”一边安慰外人,边向他父亲传音:“父亲若是想学的话,飞升后可以向上界仙人们打听一个叫作文华宗的宗派,他们专门教导咱们这样的修士以文入道。”

只是文华宗在游戏里收人门槛低,本宗招人时却十分严格,父亲能否进去,也要看缘份了。

几位族长这才从他玄妙近道的雕工中清醒过来,遗憾地看着玉璧上孤零零的两个字,各自直起身子,重新端起点灵师的架子,等待着其他人雕刻完成封灵阵,好进行大会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点灵。

第94章第七次救援

直到明苍岫解完了玉,五位族长才有心思去看别人的。可是先看过了他那先在本世界苦修多年,又与大千世界所学的雕版技艺相融合而成的雕工,抬高了标准,再看别人的,就算再好也被比出了瑕疵。

五人重新分散开,在场中分散观察,一一记录点灵师技术的优劣:苍溪方家的方明诚灵力凝得不稳,雕出的阵纹不够均匀;凌霜城谢氏的谢枯荣下刀太急,纹路太过凌厉,不够圆润;明家的明苍峦用刀略重,引灵纹刻得太深,给自己点灵眼伏下了困境;散修关烽的引灵阵阵尾稍偏,封锁灵气不够严密……

而他们偶尔有极为精彩的发挥,几位家主打算夸奖一二,脑中竟只有一个评价——接近明苍岫的刀法。

解灵这一步做到极致,也就是明苍岫那个样子了。就像登山,一个人已经站在了最高峰上,底下的人再努力,再提升,也只能是无限接近那人。甚至于拿他们自己多年练习臻至完美的刀法和明苍岫的相比,似乎也少了一分道韵。

四位家主心中的感叹,到了解灵璧这一环节结束,该由他们点评雕工时,都变成了对明苍岫毫不保留的夸奖。轮到其他人时,点评就相对简单许多,只挑出几乎需要改进的地方略加提点,能省的就全省了——他们还希望大会快点结束,早些学到玄文呢。

唯有明召仪这个做父亲的不能夸,反而要压一压他,只是雕工方面实在挑不出缺点,便指着那两枚玄文说:“不好生刻我明家相传的阵纹,反而标新立异,只求刀法好看,点灵时我且看你能不能收住灵气!”

明苍岫恭恭敬敬地听着,神色平静。明苍峦等人却死死盯着他,心思复杂,既希望他能成功,更希望他不能成功。

他所创的什么玄文雕法若成功了,做了家主之后,必定要在明家推广,他们身为明家弟子都能学到,还可以得到他的指点,这些好处谁也舍不得推出去。可他若真当了家主,这些人长辈竭力谋划,自己也拼命争取的家主之位就永远落不到自己头上了。

而方明诚和其他几位点灵师家的子弟被他比得几乎一无是处,简直要把明苍岫恨到骨子里了。听着明召仪的话心里才稍稍安慰点儿,低声非议着:“他是会弄些别人都不懂的新东西,可那跟点灵珠一样吗?那是把灵珠外面的玉壳打碎就行,点灵要的可是精细,就凭他那双手……”

是啊,他那双手不是废了吗?

诸位被他比得灰头土脸的点灵师心里顿时又生出了几分希望——就算他还能雕玉又怎么样,就算他学了“玄文”,开创新的解灵方法又怎么样,点灵这一步他们还有一争之力!

最后一名点灵师献上灵璧,由几位族长点评过后,便到了最重要的点灵环节。

这一步也是最能昭显点灵师技艺的一步。点灵时要把灵璧放在一种特殊珊瑚制成的盒子里,这种盒子对灵气极敏感,点灵那一霎那的灵气变动,就会引得其内部变色。哪怕是完全不懂点灵这一行的外人,只要看到珊瑚板上的颜色变化,就能知道这次点灵是否成功。

为了让观赛之人能清楚看到每一位点灵师的点灵技术,这一关并不是众人各拿一块碧珊瑚板在座位上完成,而是在众人目光焦点之中依次完成。

按照往年的惯例,明苍岫是第一个解好灵璧的,点灵自然也该他来。可苍溪方家与广乐白家家主却按住了他,含笑说道:“不成,方才看了你解灵璧,再看别人的便都觉和难以入眼,要是这回你点灵点得再那么好,这场大会还有什么看头?你且等等,让别人先试吧。”

几位族长也是同样的意思,明苍岫不好驳前辈的面子,见父亲也点了头,便躬身施礼,站在众人身后看别人点灵。

方明诚本就对明苍岫诸多不满,看见自己的父亲把他捧到这个地步,心里的郁气简直快要凝成实质,把他这个人都裹起来了。轮到他点灵时,他的心神始终难以完全集中,就在凝成灵气针点向玉壳的那一刻,他脑中还在想着大会前之前明苍岫弄碎灵璧,幻化出一株树困住他的样子。

他都习惯了那么用力弄碎玉壳,在点灵时也肯定会弄成那样子!

想到明苍岫在众人面前点碎灵璧,灵气狂飙四散的样子,他心里暗暗愉快了许多,嘴角微扬,指尖灵气针重重戳上了灵珠外层被削得薄薄的玉壳。

玉壳穿破,一道灵气汹涌而出,竟像他幻想中明苍岫该遇到的场面。他一时失神,等到想起引导收束灵气的时候,那张翠绿色珊瑚板的颜色已经消褪几分,变成了稍浅的鹦哥儿绿。

他的脸“唰”地变了色,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珊瑚板,半晌才抬起头来,恨恨瞪了明苍岫一眼,指着他道:“你害我点灵失手,我且看你是什么下场!”

他父亲在旁边都呆愣住了,不知他是怎么恨上明苍岫的。醒过神来之后,他立刻挥袖叫人,吩咐道:“把这孽障给我拖下去,回去之后立刻送到棼山别苑禁闭!”

方明诚悲愤交加地被人拖到场外,一双眼仍是死死盯着明苍岫,不死心地想看他最后怎么出丑。一名名点灵师上台刺破灵珠,明明只是瞬间的事,在他眼中时间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看得他无比焦虑。

而在他之后,也没人像他那样在比赛中恍神,甚至因为他的前车之覆,后面的人都格外聚精会神,发挥得比平素更好了几分。

尤其是明苍峦。

他解玉的手法虽然在文华宗传承的雕刻术衬托下显不出什么,点灵时却能凝成细如发丝的纤细灵丝,极稳定精准地刺破珠璧。刚刚从珠孔流出来的灵气便被他的真元包裹着引入雕成蟠龙的封灵阵线,承托着玉璧的碧珊瑚仍是一片浓翠,毫无变化。

做完这一切,他在几位族长的赞誉声中抬起眼,深深看了眼明苍岫,仿佛炫耀,又仿佛挑衅。明苍岫也看向他,就像他父亲,像一位真正的族长对族中子弟那样,温和而慈爱的对这位堂弟笑了笑。

明苍峦也哽着一口气离了场。后面的点灵师依次而行,一个个展露自己最高的水准,期待前辈大师们给他们点评和建议。明苍岫却似乎已经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而是与几位前辈一般,站在了可以点评他们的超然位置上。

直到一位来自西荒的散修点灵师离去,众人最期待的时刻也终于到来。

明召仪对儿子点了点头,含笑说:“轮到你了,尽力而为,让为父看看你弄出的这神秘玄文效果如何吧。”

明苍岫应声而动,坐到点灵桌前,将自己解好的玉璧放在碧珊瑚板上。

他慢慢抬起右手,指尖凝起一道锐利又凝实的灵气,朝着灵珠上狠狠一点!那道灵气并不像普通解灵师凝出的那般细若发丝,甚至给人种狂暴的感觉,仿佛他不是在点灵眼,而是要破坏玉壳,将灵珠内的灵气完全释放出来一般!

玉壳碎裂的细细声音响起,响进了围在他身边的五名族长心中,也响进了台下所有观者心中。许多人不知不觉伸长脖颈,甚至站起身,将神识扩到极致,交错着笼罩在那枚灵璧上。

灵珠被洞穿,穿出的孔洞甚至比方明诚的还要大,不少人都惊叹了一声,似乎已预见了他失败的下场。有些人不忍心地偏过头,有些人脸上悄然浮起笑容,但所有人的神识都没有偏离灵璧,都想看看那两个复杂又神秘的玄文究竟能有什么作用。

碎裂的玉壳落入灵珠内,碧中透白的珠壁上忽然涌现了一点细小的纯白灵液,眼看就要透出玉壳,化作灵气散到空中!

然而就在灵气将溢未溢的刹那,整片灵璧却忽然活了起来,其中一枚玄文伸展开来,化作淡黄的泥土涌向刚刚点出的灵点,将其牢牢封住。整片玉石随之慢慢变得暗淡苍黄,像是一枚从田里捡起的普通土块,静静躺在那枚碧珊瑚上。

“咦?”五名族长同时发出了这一声惊叹,场外无数观者也发出了同样的惊叹。明召仪当场拿起灵璧,将神识叹入其中仔细观察,脸上神情不断变幻,身边几名点灵大师也是同样的惊讶,连声劝他:“明兄别光看,试试可否引出灵气来!”

身边的人都在催促他快试,他却摇了摇头,握着那块泥土似的灵璧说道:“这块灵璧不用真元!不用灵气相引!”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灵璧重新露出清润剔透的本相,一股灵液化作水流汩汩流出,却不像平常那样见风便化作灵气,而是始终维持着灵液的状态。

众人惊骇不已,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明兄你是如何引导这灵气的?”

明召仪索性将灵璧往身边的人手里一塞,又惊又喜地说:“你们自己试试,这灵璧根本不需要有真元引导,只要一动念……不,这已经不是灵璧,而是储灵的法器了!”

他拿到灵璧的一刻,神识就已经能和玉璧连相通,而玉璧上刻着的两个字也清清楚楚地浮在他脑海里。他本不认得那两个字,可看到它的一刻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那两个字一个是“堙”,一个是“导”。

“堙”已化作泥土封堵灵眼,而“导”就在他眼前如星子般闪动,引诱他碰触。他只稍稍动念,那个“堙”字便重新化作玄文,灵璧里的灵液却像是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随着他的心意流淌到空中。

明苍岫在旁边解释道:“这两个玄文一为’堙‘,一为’导‘。文华宗史书中记载,上古有大神鲧以息壤堙堵洪水,鲧子禹疏导洪水,安定九洲,我在玉璧上刻上这两个字,便能借用当年的大神的玄术,让使用之人可以随心堙、导灵气。”

他本想只简单讲讲玄文的用法,自己所用的这两个玄文的意思和写法,可是台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连他父亲和几名前辈都拉着他不放,定要他多讲些不可。

他为难地苦笑道:“点灵大会还没结束……”

谢城主不耐烦地说:“什么没结束,就是你胜了,剩下的以后再说,别吊着我们胃口,快讲!”

场外修士也纷纷叫道:“我们从开场前便等着你讲这个,你都开讲了,怎么还让我们等!”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明苍岫无奈,只得从这两个字讲起,慢慢引出“诸天万界”的概念和大千世界的修仙方法。

整个会场都沉浸在他的讲解中,这场大会的光辉尽被他一人占去,事后也没人能想起来除了他之外还有哪位点灵师出彩。这是与他一同参赛者的不幸,更是他们的幸运,因为他们能作为这个小千世界第一批接触玄文大道的人,分享这份教化功德。

以明苍岫为中心,天上堆起一片彩云,云中隐隐传来有丝竹之声。从那片云间照下一道玄黄功德之气,其中七成落到了他身上,剩下三成化作无数细小光丝,落到认真听他讲解的人身上。

而那些虽也坐在场中,却因为嫉恨等原因固执地不肯听他讲这些天外玄术的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功德之光沐浴全场,自己却被这片充满欢悦的世界抛弃。

沐浴功德一事受益最大的却不是明苍岫,而是他父亲明召仪。他本来压制着天劫,准备在这场大会后便渡劫飞升的,可是因为听了这场小千世界从未有过的,真正直指大道的讲道后,他身上沾染了功德之气,可以不渡天劫直接飞升了。

功德之气落尽后,那片彩云中便落下了一道接引阵光,将明召仪引向上界。明苍岫站起身来,悲喜交集地目送父亲离开,朝周围听讲的人拱了拱手:“今日的讲道暂且到此,我回去做些准备,三日后便来通知诸位以后的讲道安排。”

众人虽然恋恋不舍,可知道以后还能听到这般妙道,也就安心散去了。唯有徐寄尘一直在原地等着他,众人都散去之后才走上前去,握着拳顿了一顿,说道:“我将来要随你去那个文华宗的。”

明苍岫伸手握住他的手背,笑道:“徐大哥就是不说,我也会等你一起飞升的。”又对邵宗严和晏寒江说:“请两位带我去传送阵打分吧。”

这才是正事。

晏寒江在这个世界早已呆得不耐烦,邵道长也有点惦着他的直销事业,草鱼精索性伸手卷起一道黑风,带着四人一同飞去了位在百里之外的传送阵,精准的落进阵中。

传送那里有千蜃阁的幻术遮掩,徐寄尘看不见传送阵,也看不见阵中三人,眼中泛起一阵惊慌,转着身子到处找人,甚至掏出剑来试图破坏传送阵。

客户连忙拉住徐寄尘的手,强把他拉出了传送阵,托着他的脸看向自己,安慰道:“我就在这里,这儿是千蜃阁的传送阵,外设幻阵,只有他们所出游戏的客户可以看到,我就在你身边,没被传送到异界。”

他这边安慰着徐寄尘,那边的红衣npc和他肩上的金乌也被触发,问他是否满意这次旅行,请他打分。

明苍岫毫不犹豫地说:“满分!两位道友于我有再造之恩,必然是满分!”

打完分之后,他又恭敬地问道:“清景前辈,沈老师,我打算在这里传下文华宗的玄文大道,两位可否将我的打算代转到文华宗,请宗门长辈赐我一份星路引?”

这事他下界之前已经和老师们说过,也是得了文华宗同意的,可是他们这座小千世界附属于河洛大世界,而非元泱大世界。没有这份星路引,他将来建起下院,弟子飞升时飞错界,还不知以后有几个能有机会转换世界,进入元泱。

此话一出,那两名拟真npc身上忽然散放出道道光华,灵动起来。

清景一眼看见邵宗严,就惊喜地说道:“又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的工作效率简直太高了,最近几次都是满分好评,连投诉咱们游戏的都没有了!”

他和客服亲切友好地交流着,他肩上的金乌却将脖子一伸,拍拍翅膀化作一名白衣男子落下,对明苍岫说:“你的情况我们这边已经有备案了,星路引过几天自有文华宗的人送来,不过我要代表万仙盟和你谈一项合作——我们纪实司正计划要拍一套’小千世界开拓者‘特辑,专门跟拍那些在小千世界传播科学修仙理念,引导大众修行的修士。你作为第一个在游戏中学成归来,并将上界功法传播回本世界的学子,愿意上我们的第一期节目吗?”

上圆光幻视!诸天万界扬名!正式得到文华宗承认的小千世界第一个附属宗门!幸福来得太快,他想都不用想,只怕犹豫一下这个好机会就溜走了,应声答道:“我愿意!”

沈老师那边跟客户商议拍摄细节,清景这边也在劝邵宗严:“我们这个新节目不只拍这些学成归来的学生,那样人太少,做不起来节目,所以还要拍一些在小千世界开辟办事处的本盟员工。你现在已经转正了,又独立负责一界的代销点,也有资格上这节目,要不要试试?”

他能行吗?他天天坑蒙拐骗的,可比不了人家江苑兄那样有真本事,能开办事处……

清景见他犹豫,便大包大揽地说:“没你想得那么难,沈老师可是万仙盟最优秀的后期团队,什么效果都能剪出来!你看我现在那么红,我可是从一个只有一张脸上文盲妖修过来的,你比我那时候强多了。放心,别的都不重要,在咱们万仙盟工作,只要有脸就够了!”

就只要……脸?邵道长微妙地觉得,自己不是很想录这个节目了。

第95章番外

沈屏山老师是一只行动力极强的大妖。

虽然他平常看起像只懒洋洋不打眼儿的金乌,其实工作起来效率非常高,想做什么节目,立刻就能调集所有资源上马拍摄。在圆光部情感司的节目一期做几年,娱乐司的综艺节目更是能拖到几十年才出一期的时候,他一个人扛着纪实司所有的后期工作,一两个月就能出一期节目。

当他定下来要做《小千世界开拓者》这个新节目之后,更是直接将他和清景的真身传送到明苍岫所在的宣纹小世界,当场开始拍摄这位从《元泱苍华》网游毕业回归,并在小千世界开创了文华宗下苑的玩家的创业纪录片。

几天后,这份热腾腾新剪出来的圆光就连着一份拍摄邀请函递到了邵宗严手上。

当时邵道长正穿着八卦仙衣,用双眼皮胶把眼贴成了下垂眼角,捻着假胡子正气凛然地在森林公园里给游客看手相。一道清光蓦地从林间穿梭而来,从头顶落,照到他捏着顾客手指的手上,吓得正专心打听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第二春的中年人倒退了几步,“哎哟”叫了一声。

清光化作一道淡金色花笺,在邵宗严手上打开,一行玄文便照进了他脑海里。随即一枚圆光从中徐徐升出,发出道道淡白毫光……

“有炸弹!”

顾客吓得尖叫起来,一头扎进道边的矮冬青树丛里,等着那枚不知哪儿来的可怕炸弹炸开。但是他趴在树丛里等了一会儿,想象中的爆炸声始终没响起来,再爬出来,那位留着八字清须,说话很吉利的算命先生整个人就不见了!

可他也没听到有脚步声,更没有飞车声,才这么几秒钟的工夫,人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干净?

可怜的游客立刻冲到公园管理局报案,而被他当作新型武器谋杀案受害者的邵道长此时已经回了位于郊区的家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背后掀起了一场惊天谋杀案。就算知道他也顾不上了,因为这份邀请函对他来说,比什么森林谋杀案都重要得多。

清景前辈和沈老师这就要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

这才几天,明苍岫那边连门派应该都还没建起来呢!他本来估计着怎么也得等上两三个月,这段时间他们就能从从容容地在大商场里租一个专柜,再买辆翻新的二手飞车,雇个漂亮的女员工——这样看起来才有大公司、不,大门派代销点儿的样子。

可现在,他跟晏寒江还没置办上节目的行头,还没租到合适的地方,也没有排着长龙等在他的专柜前买圆光的客户……他可是看过很多保健品广告的,每家店里都有好多客户可以让记者采访。他这儿别说主动上门的客户,卖游戏客户端时都是强买强卖的,这种事可怎么能上圆光!

他脑子里转着许多心思,脸皮绷得紧紧的,声音却还很温和沉稳,指尖敲着草鱼精冰凉的脉门,问道:“晏兄,咱们要不要先装修一下房子?”

租专柜是肯定来不及了,租铺面他们也租不起,要不就把那几台生态鱼缸暂时挪到卧室和卫生间,客厅腾出两座墙放客户端和万仙盟的圆桌,茶几和沙发改成大班台,找人录一段客户端广告循环播放,桌上再放盒名片,窗户外面贴上万仙盟的招牌,不就能当个建在居民楼里的办事处了?

他边说边捻着那几根粘得不太牢靠的假胡子,大概是太投入了,竟然捻了一把人造丝下来。

晏寒江抬着手腕给他敲,认真地听着他的销售计划,边听边点头,只在最后挑了一点毛病:“你虽然是万仙盟的员工,可这个办事处是千蜃阁丛仙子让你建的,所以不能打万仙盟的招牌。还有就是千蜃阁不要男性员工,所以外面也不好贴她们的招牌……干脆就只写《元泱苍华》网游代销点吧。”

是啊……千蜃阁不收男弟子,就是在游戏里肯要男玩家,也是分了割一刀和动全身两种类型。他要是在外面挂上千蜃阁招牌,圆光播出之后,诸天万界那么多能看到节目的人都得怀疑他的性别!

“我太重视这个节目了,关心则乱,要不是晏兄提醒,险些酿下了大错。”邵宗严后怕地叹了口气,把手伸进身后的鱼缸里拨了拨水。一条肥肥的虹脊鱼好奇地浮上来,在他手掌边蹭来蹭去,被他一把抓住拎了起来,拎向厨房:“还是吃条鱼冷静一下吧。”

其实吃草鱼的冷静效果更好。晏寒江拉住他的手把人往回一带,侧过头含住他的双唇重重亲吻起来。

那条鱼啪地一声落在地上,邵宗严倒退几步倚在生态鱼缸上,上半身向后绷成了一个弧形,犹带着鱼腥味的手按住草鱼精的脸颊,闭上眼细细品味……

房里忽地有一道金光亮起,比房里的自然光线亮得多,透过眼睑惊动了两位主人。他们下意识回头看向光亮处,只见两只大妖顺着阵光破空而来,出现在了这间挤满生态鱼缸的窄小客厅里。

糟了!这房子还没装修成办公室呢!

邵宗严死死盯着那道阵光,恨不能现在就给它盯回去。可惜没用,阵光渐淡,那位穿着休闲西装,一派现代人打扮的主持人清景扛着后期从阵光里迈出,轻快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我们来得好像有点不是时候?你们这鱼都掉出来了。”

对了,鲶鱼,他还想着吃条鱼冷静一下,结果吃草鱼吃得更没法冷静了。邵道长紧张得脸都僵了,浑身像绑上棍子一样硬梆梆地行礼:“见过清景前辈,沈老师,二位仙长莅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晏寒江比他还强些,行过礼就把地上那条鲶鱼扔进缸里保鲜,又请两位前辈喝茶。他们俩人平常都不太喝茶,家里只有些超市买的茶包,用透明的电水壶煮了端上来,红茶的醇厚香味淡淡地弥漫开,喝上一口,倒是比吃鱼更让人静心。

邵道长的脑子这才转了起来,喝着茶跟前辈诉起苦来:“我以为二位现在还在宣纹小世界拍摄明苍岫顾客的创业故事呢,还没来得及做准备。这边的办事处根本还没铺开,都靠我一个人走街串巷地卖客户端,这可怎么能上圆光呢。要不前辈先去昭实小世界拍拍徐江苑徐道兄?他的万仙阁开得不错,我离开时他那儿的照相机卖得可好了。”

沈老师低头啄了啄羽毛,从翅膀下叼出一枚圆光来扔给他,问道:“我送来的圆光你是不是还没看?明苍岫的建设工作不是一天两天能拍完的,我们拍了他给文华宗办的第一场讲道,之后只要隔些日子过去拍几个镜头就行,不用一直蹲守。是给他做访谈时他极力表彰你们,我们俩才趁着空闲时间先过来拍拍你们的日常生活的。”

邵宗严握着圆光,头一次感觉到了工作做得太好也给自己添麻烦。但是他也想看看明苍岫现在好不好,就告了声罪,拿出幻视镜跟晏寒东一起看圆光。

明苍岫果然成了明家家主,还在昭华城外搭起了一座高台,坐在上面宣讲玄文妙道。周围密密砸砸坐了不知多少人,画面是在那座台子上俯拍出来的,他们看着似乎也能感觉到客户如今俯视苍生的威仪。

不过这些镜头都剪得很精简,没几分钟就看完了。后面的是对明苍岫的访谈,其中大部分都在讲他在文华宗的经历,少部分讲他回到小千世界开创下院的心路历程,而在这段当中,他和晏寒江的名字居然被提到了十几次之多,甚至超过了那位和客户青梅竹马的浑尘教主徐寄尘。

明苍岫夸得太夸张了,邵道长悄悄地有点脸红了,手摸到身旁沙发上,攥着草鱼精冰凉的手降温。

清景不用看圆光,索性抓起沈老师在房间里到处取景,还重点拍了拍那几缸鱼,低声赞叹道:“邵宗严对家属还真好,生怕自己出去工作了他在家里闷得慌,还买了这么多鱼给他做伴。”

想到这里,又有点心里不平衡,瞥了沈老师一眼:“当初你养我时就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心理健康,我也是需要同类陪伴的。”

第2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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