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那些和人生赢家抢男主的日子作者:五色龙章
第6节
不知这是哪国密码,邵宗严和晏寒江两人都解不得,邵宗严只好乱敲了几下,伏在墙上听着那边的动静,又试着抽了抽刀。客户的力道很快放松了,在对面轻敲了几下便停了手,从砖墙后面传来一声沙哑细弱的叹息。
客户的声音不大对,像是伤了心肺。
邵宗严心里有些着急,刀尖刻进砖缝时便运上了全身真气。体内灵力游走时,囚室中浓厚到粘稠的灵气便随着他一呼一吸渗入体内,持续改造着他的经脉体肤,更顺着手掌渗入斩运刀中。
不知不觉间,那柄刀身沁上了一层温润光辉,上面缠绕的丝丝桃花劫运也显得更艳丽诡异了。
草鱼精在水缸里静静看着这些变化,化分出一道神识附上那把斩运刀。这丝神识才一粘到红丝上,他便感觉到有一把刀当面劈来,将他一斩两断。那丝放出的神识就此完全消失,他自己心口也微微颤了一下,险些要被那丝气运影响,陷入情劫之中了。
之前他还真没太注意这刀。难怪邵宗严一副天道之子的模样,但看身周五气却那么普通,原来多的竟都凝成这把刀了。
这么强悍的气运之刀,简直比得上仙家法宝了。若是有人不长眼敢和他对砍,只怕不只武器会坏掉,连本人的命数气运也都要给他劈散了吧?
草鱼精操心他前程的时候,邵宗严已经把砖块四周的缝隙都通透了,掉下来的泥灰用报纸接着,均匀地洒到囚室角落里。然后他就把弯刀伸到砖下方,来回晃动刀身,托着石砖慢慢往这边拉,直到它突出的部分可以用手指抓住。
用技巧的部分慢,需要力量的地方就是他的本行了!
邵道长指尖捏住砖缘用力一拉,一块足有十几斤重的石砖就给他稳稳当当地拉了出来。他托着砖底轻轻放下,把下半张脸贴到留下的空隙处,压着嗓子轻轻说道:“我是元泱苍华网游的客服,尊贵的顾客,我来救你了。”
墙对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哽咽声,客户并没答话,而是从砖墙对面摸索着伸过了一只手来。
那只手真是白得发亮,皮肤上附着的灵光在暗牢里竟显得有些刺目,手腕上还拖着条银链子,撞到墙时发出细而清的响声。邵宗严把脸挪开,让他的手可以伸到墙这头,然后一把握住那只手,将斩运刀抵到链子上,全身灵机注入刀身,像拉锯一般缓缓切了下去。
链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看起来细细的像是饰品,刀斩下去时竟有一股力量反弹出来,震得斩运刀不停颤动,被他压住的那只手也不停颤动,掌心冷汗淋漓。
邵宗严只觉着那只手越来越冷,正犹豫着要不要收手,脑中忽地响起晏寒江的声音:“继续,他的链子上有反弹攻击的法阵之类的东西,可是法力及不上你的气运深厚。”
那就只能让客户忍忍了。
只要是晏兄说的,他就都深信不疑,抓着客户的那只手紧了紧,狠下心继续切割。
那只手在他掌心不停颤抖,墙对面也不时响起细细的哀鸣,但客户还是极有毅力地撑了下来。直到斩运刀完全切开锁链,顾客的手才脱力般从他掌心滑脱,切断的链子落到地上稻草里,发出一声闷响。
邵道长拿帕子替他擦干手心,想了想又从包里翻出一枚大鸭梨塞进掌中。
梨能清热去火、润肺止咳,虽然还没洗……不过都到这环境了,大伙儿也甭讲究了。
那只手几乎托不住梨,邵宗严索性给他拿手帕连手带梨一起包住推了过去,又顺着空隙递过去面包和矿泉水。过了好一会儿,客户才把脸挪到了挖掉砖的位置,对着空隙低低道了声:“谢谢。”
邵道长淡然答道:“没什么,这是我该做的。你先到对面休息,我趁着没人把这面墙撬出个洞来。”
客户听话地捡起水和食物,拿衣摆盛着走向远处。邵宗严提起斩运刀,顺着刚才开出的洞口横向锉磨砖缝,将旁边的砖块也弄下来。有了第一块的空隙就容易下刀了,刀身有空间可以活动,剩下的砖也只用通掉三面甚至两面的泥灰,做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顺手,不知不觉就挖出了个足够他身子爬过的洞。
……也就像个狗洞吧。
顾客还上着链子呢,客服难道还能计较钻什么洞不成?邵道长托着最后一块石砖,轻轻地摞到墙边砖垛上,然后掏出小鱼缸捞出了晏寒江,托着缸爬到对面囚室,见着了这回服务的对象。
客户一身白衣、满头银发,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灵光,猛一看真跟撞了鬼一样。幸好邵道长早有准备,没被他吓着,走过去蹲身平视着客户的脸,露出一个艳媚勾人的服务性笑容:“尊贵的顾客,我是元泱苍华大型网络游戏的客服邵宗严,请不要怕,我是为你而来的。”
客户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俊而忧郁的脸庞,耳朵尖尖地从长发里支出来,怎么看怎么不像人。
不过那张脸真是极清极美,如同上好美玉雕琢出来一般精细,五官立体却不显得突兀,每条曲线都美得恰到好处。眼珠是碧玉般的通透绿色,眼底堆积了许多忧郁,却没有磨去鲜活的神光,反而使平衡了过于鲜嫩的唇色,使这张充满生命气息的脸庞和那副纤细的身材更加相配。
“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的……”邵道长恍了一下神,没注意竟把心里话说了。草鱼精在缸里摆着身子转了个圈,拿同一只眼仔细对比了两人的模样,认真说道:“不如你。”
举美不避亲,晏仙长就是这么正直!
对面的客户也低声解释道:“我是来自希望小世界的精灵青金,不是人类,我们种族差不多都长这样。”
邵宗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微红,轻咳一声,低声道:“我先去把窗口堵上。”
他是带着晏寒江所有家当出来的,要找东西不能再方便。为避免取东西时发出声音,他只从救生包里翻出拖把和一张法兰绒沙发坐垫,用拖把顶着绒毯挂在门口。墙上他自己挖出的那个洞也是如法炮制,两厢都堵上,这间囚室便成了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不怕光芒会泄漏出去了。
弄好之后他又回到了客户身边,点亮紧急照明灯,将这间黑暗潮湿的可怕囚室照亮。
随着真正的光芒亮起,这间囚室的真面目也展露了出来。然而和他想象中的肮脏可怖不完全相同,客户所在的角落里爬着一支不知名的藤蔓;地面的乱草上也生出了点点翠色,驯顺地伏在他脚下,铺出了一层茸茸地毯;而满室乱蹿的老鼠和飞虫都像是生出灵智般乖巧地呆在一起,一动不动。
这就是“精灵”的仙法?
邵宗严羡慕得眼都亮了,可是也有些不解,从包里翻出本子和圆珠笔,在纸上写道:“前辈这样的大能,怎么会被人关起来?”
用纸笔写字没有声音,就不用有囚犯听到他们的逃亡计划,借此要胁他们或是出卖他们以搏取自身利益了。
纸上潇洒遒劲的字迹在青金眼中自然幻化为精灵文,他偏过头看了,便向邵宗严要过笔,用精灵文答道:“我只是个普通精灵,会一点自然系魔法而已。这些是刚才你弄断链子时,锁链上的魔法侵蚀我的身体,导致魔力随着血液和汗水流出,滋养了这些小家伙。”
蔓延细嫩的藤蔓一样的精灵文映入邵宗严眼里,则只保留了那种特殊笔触,文字却是他熟悉的汉字。邵宗严点点头,掏出地图展开推到他面前,直问重点:“前辈知道这牢房在什么地方,位在几层,上面的人员布置吗?我要带前辈出去从哪里走安全?”
精灵好歹是当过祭司的人,对这里的情况也有相当的了解,指着地图比划了几下,写道:“这座监狱叫做黑石狱,是专门关押罪大恶极的犯人的,但是这里的守卫实力并不太强。”
他抬起头,碧绿的眼眸直视邵宗严,瞳孔微微收缩,字迹也变得有些潦草:“因为这里关押犯人靠的不是人,而是外面这片死亡沙漠。白天温度可达七十余度,永远不会下雨,只生长着以人类为食的凶残异兽和诡异植物。除了王城特产的绶带青鸟,任何导航手段到了这座沙漠里都会失效,没人能靠自己绕出这片沙漠,就是逃出黑石狱,也只能因为饥渴死在沙漠里。”
不,千蜃阁的仙法最擅看破幻术,他们不会迷路的。
而且精灵前辈担心的食物和水,在他们这儿反倒是最不成问题的:他之前在超市买了不少吃的,鱼缸里还养着好几条大鱼,搁在救生包里也不知能不能活,正好趁着人多吃了它们。水就更不用担心,他那一药炉子水都倒进纯净水桶里了呢,再说……
邵道长的眼神飘飘忽忽地转身囚室角落挂着的地毯——生态鱼缸里还盛着满满三缸水,真渴极了不都能喝吗?
邵宗严字迹如行云流水,尽己所能安慰着这位落难的精灵族大能,无比诚恳地保证:“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31章第三次救援
两人纸笔商量了一会儿,晏寒江忽然传音给邵宗严,提醒他:“那些狱卒要来送饭了。”
他神识笼罩的范围大,虽然现在身体虚弱不敢外放,这一层的动静也能查探得清清楚楚。邵宗严立刻将这事告诉了客户,关上应急灯,摸黑收回门上的绒毯和拖把,托着鱼爬回旁边的囚室,小心地把石砖一块块塞回原位。
回来后他便把生态鱼缸收起,托着草鱼贴到门后,专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来送饭的人拉开门上一个小暗门,把饭菜搁到拉下来的铁板上,让囚犯从板上取食。这种地方的守卫每隔几个月才能进城补充食物和水,连守军自己吃得都不太好。犯人更只能得到最低限度的供应,不会饿死,但大部分都因为饥渴奄奄一息,更不可能逃了。
青金身为前祭司,还是领主特地送来磨性子的人,待遇自然比一般犯人好。送饭的人不仅给了他面包和水,还特地加了一碗浓汤和一个白煮蛋,摆上食物后还特地劝道:“祭司大人,我劝您顺从领主的要求吧。您是一直住在绿洲上的城里的,怎么能受得了黑牢里的苦?领主他不会伤害您的,他说的那些都只是吓吓您,只要您乖乖听话,不会吃苦头的。”
精灵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手抓着断掉的银链,假装自己还被捆着,把邵宗严送给他的矿泉水、面包和吃剩的梨核挡在身后,静静看着门外的人。那人对他还是有点畏惧的,可是又不能不劝,把脸藏在门板后,又动之以情:“我们这些普通人也需要祭司啊。您如此受人民爱戴,难道就因为要和领主赌气,就放弃这些仰慕您,期盼您继续侍奉神的人民了吗?”
青金抬起头冷冷扫了一眼窗口,沙哑地说:“你去告诉他,不用劝了,我绝不会顺从他。我们一族没有甘愿沦为玩物的人,他不满意可以杀了我。”
狱卒支吾着不敢答应,青金也不说话,闭上眼静静坐着。最后还是狱卒坚持不下去了,无奈地说:“这些已经是牢里最好的东西了,您先用餐,我过一会儿再来看您。”
他推着车离开后,并没去给其他囚犯送吃的东西,而是小跑着回到楼梯上,跪在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脚下回复了刚才的对话。
那人抽出刀狠狠挥下,寒浸浸的刀锋就贴在狱卒颈后,险些斩断他的脖子。狱卒低低趴在地下,一句话也不敢说,那人也没再继续,而是紧咬牙关,两腮的肌肉绷得颤了几下,狠狠说道:“好!他愿意呆就让他呆着!以后不用照顾他,这里的犯人吃什么就给他什么,我们走……让祭司大人好好享受真正囚犯的生活!”
他踏着重重的步子转身离开,伏在地上颤抖的狱卒等到大门关上之后才慢慢抬起头,狠狠啐了一声:“什么祭司!不识抬举的家伙,害得我差点被领主大人迁怒!”
他回来便收走了那餐在牢狱里堪称豪华的餐饮,对着窗口冷笑道:“祭司大人既然吃不惯这里的东西,我就先把食物拿走了。哪天领主大人想起您,给您送来符合祭司身份的饮食,我会再给您送来的!”
餐车很快离开,整座囚牢重新陷入了黑暗。
精灵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拉下链子丢到一旁,拧开矿泉水盖子灌了一大口。
在他隔壁的牢房,客服小哥也堵好了门上的窗口,点起应急灯准备晚饭。在狱里到处都是人,为怕做菜的香味给别人闻到,他索性连火都没开,把桌椅从包里拿出来放好,昨晚吃剩的菜摆上,用电热壶里剩的热水泡了米饭吃。
他本来还想搬开砖头请客户一起吃,晏寒江却传音阻止了他:“精灵族不吃肉,咱们吃着他看着也别扭,还是各吃各的吧。”
说得也是……反正客户那儿还有水和面包,应该没问题吧?
他泡饭的时候,晏寒江便一甩尾巴从小鱼缸里高高地跳出来,落到地上变成人形。他完全化成人形之后,鱼皮便幻化成那件仙气飘飘的墨色长袍,气韵清雅出尘,往桌边一坐就如一幅名家勾勒出的水墨画。明亮的应急灯照在他执筷的手上,显得肤色明亮更胜雪光,邵道长忙忙把饭里的热水滤出去,凉掉的菜埋进碗底,递到那只手上。
忙着忙着……就忘了还在隔壁喝凉水啃面包的客户。
一顿饭还没吃完,原本热得要命的囚牢不知怎么就忽然冷了下来。开始还是觉着凉快舒服,但气温越来越低,待到后来只穿一件衬衫竟有点儿坐不住了。
邵宗严从未经过这样的天气,纳闷道:“怎么突然这么冷了?原先我在山上时晚上也冷,可白天也是凉凉的,舒服得很。这里竟白天热黑夜冷,这日子可怎么得过?”
晏寒江倒是不怕冷,端着碗劝他:“你穿件衣服吧,半夜还会更冷。沙漠里的天气就是这样,白天能把人活活烤熟,到了晚上却能冻出冰来。”
碗里的饭也都冷透了,邵宗严不想再浪费热水,索性扔下不吃,从包里翻出毛衣和保暖裤穿上。他自己暖和了,又想起客户那一身袍子也不知挡不挡寒,于是找出件薄羽绒服,关上灯,扒开洞口送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客户竟气喘吁吁地从洞里钻了过来。
精灵的动向,晏寒江都洞若观火,提前就告诉了邵宗严。他自己并不是喜欢和陌生人相处的性子,仍是变回原形跳进缸里,邵道长也为了照顾客户的饮食习惯收拾好了荤菜和桌椅。等他爬进来的时候,囚室已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有俩人在这儿吃过饭。
青金怀里夹着羽绒服,钻过来后才展开披上,走到邵宗严面前低声说:“你什么时候动手?我还有一点魔力,也能帮忙。”
邵道长当场就拒绝了,只扔给客户一条毯子,让他老实在旁边歇着。自己却是撸胳膊网袖子,准备干一票大的。
这座黑石狱虽然守备不太森严,外墙却也是施了魔法的,还有一队常备士兵驻守在堡里。而且那个领主和他带来的队伍还不知道走了没有,如果来硬的破坏外墙,出去后就要面对这些敌人,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呢。
所以他要干的不是砸墙,而是挖地道。
斩运长刀自空中闪现,被他一手抄住狠狠扎进地面,以人为中心、手臂为轴在地上画了个圆,刀面朝内一歪,一大块泥土便被带了起来。
这里砌墙的砖是那种极坚硬的石头,地面却只是夯得坚固的泥土而已。斩运刀是他那份能搅动天下的气运凝成,比金属刀具更结实锐利,再加上他是修道之人,全身灵气充盈、力量极大,手持着这样的利器,刨开夯实的地基也全不费力,无声无息地便挖下去一层。
地上很快堆满了土,他就用簸箕铲成一堆放进救生包里,继续往下挖。
这一宿他完全没休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挖了多久,只是重复着刨地、收土的机械运动。客户果然也没干看着,回去把他送自己的梨核拿过来,一粒粒种到他们身后的地道里,用法术催着它们出苗长大,让梨树根茎枝干撑住地道。
幸好紧急救生包空间极大,挖出的土不用一筐筐挑出去,这就节省了一半多的时间和体力。这一宿马不停蹄地干活,直到天气又寒转暖,他再度感觉到热的时候,这条地道已经斜斜向上挖出了数米,头顶上只剩薄薄一层硬土,透过地面几乎能感受到外面的阳光。
客户抱着鱼缸站在他身边,几乎是虔诚地看着头顶,期盼地问道:“咱们能现在就走吗?”
立刻离开这座牢狱,离开这个世界,不再回那片让人恐惧的黑暗里。
邵道长很明白客户的心态,尽管隔着地表都能感到外面的酷热,他还是愿意满足客户的心愿。
“那你做好准备。”邵宗严拿出一张薄薄的棉布床单盖到鱼缸上,用七股伞绳在缸底扎紧。再把布料反过来包住鱼缸,两个床单角穿过腋下系到背后,两个系成提手挂在脖子上,就像弄了个背小孩的背带,把缸平平顶在胸前。
青金从头到尾都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他包鱼缸,夸奖道:“你是我认识的人类中对自己的动物朋友最细心的一个,普通人很难想到鱼类会被晒伤的问题的。”
晏寒江也觉着他体贴到了极点,舒服地在鱼缸里摆了摆身子,传音劝他:“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得披个单子或是戴上帽子,外面阳光很毒,不做防晒会晒伤你的。”
邵寒严低头微笑,容色如美玉生晕,在紧急照明灯映照下简直勾魂摄魄。顾客看着他几乎忘了这里是黑暗的地底,手里的灯晃了晃,眼前忽地一暗,一张柔软的床单落下来将他罩了个结结实实。
“怎么……”一句话还没问出来,头顶便是一片土石砸下,结块的硬土夹着石头从他身边擦过,哗啦啦砸到地上。随即便是一道极耀眼的阳光照下来,要不是脸上蒙了块布,这一下子足够晃得他看不见东西了。
他庆幸地微笑,正要夸赞客服,却忽然感到腰间被人勒住,然后脚下一轻,腰间一痛,就被人顶着腰扛起来,跃出了那一方黑暗的地道。
邵宗严自己也披着床单,只是没像那两人一样兜头罩住,而是像包头巾一样将巾角系在脑后,再拉过巾角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眉眼。但这样包不能完全挡住阳光,他闭着眼适应了许久,才慢慢睁开一道缝,眯着眼四处望去。骄阳之下,热浪已经滚滚蒸腾起来,远处的景色都是扭曲的,像是隔着火堆看东西一样。
时候他才看清了黑石狱的样子——整座监狱看起来就是一个矮矮的直筒。建筑监牢的石头是纯黑的,借着通界令的破幻术之能,能看出其上流动着黑色的魔力。
晏寒江在他识海中说:“稍站一会儿,外面有阵法,待我一破之。”
邵道长立刻站下了,趁这工夫干脆把包里的土倒出来填了地道,拿脚把地面草草趟平,最后还掏出笤帚扫了周围的浮土铺在上面。黑石狱周遭这片地面也都是黑的,却是一种污浊腥臭的,因浸满鲜血而发黑的颜色。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忍到识海中传来一声“好了”,便立刻运起登萍渡水的轻功,按着地图上标示的最短路线跑向传送阵所在的方向。
脚下的砂子松软滚烫,这个世界的重力又特别大,托着个身体纤细的精灵感觉就像托着源砂小世界的兽人那么重,举步维艰。他运轻功飞纵时真气难继,不自觉地便强行吸纳空中灵气,在体内代替了他习惯的真气运行,涓滴积累到气海之中。
开始跑时极其辛苦,但时间越长,他体内的灵气不仅没有耗光,反倒有种越跑气越悠长,越跑耐力越强的感觉,一口气便冲进了茫茫沙漠。
走到一处沙丘时,他忽然觉着脚下触感不对,地面比沙面硬了许多,可又不是土石的坚实感,而是带了几分弹力,在他脚下微颤。多年战斗带来的警惕性帮了他,他脚尖爆发真力朝下一点,身子已轻飘飘地跳入空中,右手握住斩运刀朝下一挥。
一道鲜血如喷泉般从沙地中涌出,另一道和沙漠色彩几乎没有分别的身影却在鲜血掩护下猛地弹出,一张生满尖利牙齿的大口张开,咬向停在空中的人。
然而等待它的并不是鲜美的肉,而是一把坚硬而锋利的雪白弯刀。刀身立着卡进它嘴里,在它上下颚用力合上,准备咬下一大块鲜肉、并把毒素注入可怜猎物的身体时切断了它整个下颌。
两具尸体落地,邵宗严也轻飘飘地落到它们身旁,把客户搁到干净的沙子上,蹲下去检查了一下猎物。
精灵从床单下挣出脸来,披着床单呼呼地喘着粗起,环顾四周荒漠,碧眼里闪出点点星光,低声喃喃:“这就逃出来了?这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邵宗严拿出地图来看了一眼,道:“走得不远,但我没留下脚印,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咱们。咱们也该歇歇了,先找个背阴的地方吃饭、休息,等凉快点再走。”
把地图扔给客户研究,他从沙子里抓起了那两只企图杀他的野味。那两只动物有着细长的颈子,鸟一样的大嘴,皮肤和体型有点像蜥蜴,后腿却特别长而粗壮,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这东西能吃吗?看着肉挺多的,也没什么怪味儿,有毒吗?”
“什么?这里的动物都有毒性,别让它们咬……着……”客户闻声抬头,就看到他的客服拿刀从兽尸上片下一片薄薄的、鲜血淋漓的肉片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露出个沾着血的诡艳笑容:“肉还挺嫩的,有点像牛肉,我还以为这种东西肉一定很粗老呢。”
……你在干什么!
那是沙漠里最狡猾、难防备的食人猛兽枭猎蜥,那是出入死亡沙漠的人最大的恶梦,那是以人为食的怪物……客户看着脚下流血的尸体,看着他鲜红的嘴角和满意的笑容,眼前冒起一串金星,捂着脸坐倒在沙地上:“我好像看到了幻觉,我得先休息一下。”
邵道长把野味收进救生包里,掏出矿泉水便往他头上浇,浇湿了床单往下一拉蒙住头,又把人扛了起来,关切地说:“这地方太热,你可能中暑了。沙丘背面有阴凉,你忍一忍我马上过去。”
不,我没中暑,只是吓着了……
客户根本来不及说话就觉着自己又飞起来了。
然而这回他头部和脖子、胸口都浇得湿湿凉凉的,又罩了一层湿润的床单,沙漠里的热风吹过床单就变得凉爽湿润,十分舒服。比起来这座监狱路上被人捆在沙漠巨蜥背后曝晒,还要忍受领主的言语和动作侮辱的境况;现在能被人扛在肩上,还有人在意他感觉好不好,简直像是神迹降临到了他身上。
不……这就是真正的神迹。这个人在他最软弱无力时出现在他面前,解开了束缚他力量的锁链,还在一天之内就把他从那座永无希望的牢狱里重新带到阳光下,这又怎么不是神迹?
至于神使喜欢吃生肉,还是那种凶残食人兽的生肉……他一定可以适应的。
第32章第三次救援
这里的沙丘高如小山,南坡阳光充足,北坡脚下就有大片阴凉,温度一下子低了十几度,脚下的砂子也不像之前那样滚烫,让人不敢踩实了。
邵道长在沙丘下选了一处平整坚实的地面放下客户,而后从救生包里弄出生态鱼缸,再解下胸前的小鱼缸,伸手捞起草鱼倒进了大缸里。小鱼缸随着他在沙漠里跋涉一上午,虽然上面蒙着床单,水里的温度也有点烫手了。晏寒江一条草鱼住在热水里,哪怕有修为护身,不至于被烫伤,可心理上怎么也不会太舒服的。
换完鱼缸后,他也不浪费小缸里的水,用手掬出来洗了洗脸,还体贴地问客户要不要一起洗。
青金欣然接过鱼缸,拿床单蘸水擦了擦脸和手,珍惜地送了回去:“这些水留着慢慢用吧,也不知咱们要在沙漠里呆多久呢。”
邵宗严掏出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递给他,自己也咕咚咚一口喝了半瓶:“喝的水还有,不用省,也不能省。这么热的天气喝水少了要中暑的,你这身子哪儿受得了。”
精灵在这里住久了,十分珍惜水,只舍得小口含着,润透了口腔才缓缓咽下。
邵宗严并不管他,自己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顿,扔下矿泉水瓶,在客户震惊的目光中从包里弄出两座大衣柜。衣柜都是装得严严实实的,份量不轻,一落地就陷进了沙地里,他左推右推地都给安置平了,一抬脚跳到了柜顶。
两个柜子之间留的距离差不多相当于一个阳台宽,在柜顶架上阳台拆下来的晾衣竿,一层层铺上床单,就包裹出一个阴凉的小屋。
那架生态鱼缸自然是最早进屋的,精灵随后也被赶了进去。邵道长最后在顶上搭了一层反光的太空毯,自己也钻进帘里,满意地看着自己弄出来的一切。
还差个茶几,一桌新鲜饭菜,就什么都有了!
他喝了几口水,在小鱼缸里投了投手帕擦了脸,对屋里的两人道:“家里没有柴火,只能用固体酒精做菜了,吃火锅行不行?青金你吃肉吗?不吃的话我单给你煮个素水饺。”
青金也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道:“让我来帮你吧,我虽然不吃肉,但也知道在厨房该做什么。”
算了吧,他们吃肉,客户吃菜,让他看着就很不人道了,何况帮忙宰杀呢?邵宗严轻飘飘一挥手便把他按回地上,精灵怎么挣扎也起不来身,只好老老实实坐在那儿看着。
上回在海上用酒精灯做饭的情景还烙在晏寒江脑里,那份麻烦劲儿让他这个吃饭的人看着都觉得累。他在水底摆了摆身子,斜插向上,一甩尾巴高高蹦出水面,化出巴掌大小半人半鱼的妖态,双臂撑着缸壁冒出头来,抬头叫了邵宗严一声:“别再用固体酒精了,我帮你点火。”
他在雷劫下受的伤休养好了不少,虽说还要尽量少动灵力,可是点一把火也不算什么的。
他看好地点,指尖朝下一弹,一朵跳动着蓝焰的玄阴真火便落到地上,以灵气为燃料,稳定地燃烧起来。
邵道长眼中映着那朵蓝汪汪的火焰,既高兴又得意,就好像晏寒江会弄火也有他的功劳一样。只是嘴角矜持地不肯翘得太高,低头对客户说:“有晏兄在,顾客先生你只管安心等着就行了。”
客户的目光完全被小人鱼吸引了,恍恍惚惚地不知听没听到邵宗严的话,坐在那儿远远向鱼缸伸出手,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怀念和眷恋:“你是来自希望小世界吗?你是人鱼对不对,也是元泱苍华网游的客服吗?”
晏寒江冷然道:“不是。”
一甩尾巴重新扎回水里。
邵宗严怜惜地看了客户一眼,解释道:“晏兄是草鱼得道,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鱼。他是宗正小世界的人,也是这个游戏的玩家,我是和他一起搬家去别的小千世界途中收到你的呼救而来的。你不用伤心,再走个四五天咱们就能离开这里,到时候你就可回家了。”
客户的神色倒是平静了下来,微笑着答道:“我并不伤心,看到你……你们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沐浴在神恩眷顾之下了,还有什么理由伤心呢?”
邵道长看他语气诚恳,不像有郁结于心的,便放下这事,从包里取出了另一架生态鱼缸。
鱼缸盖是关着的,没有了供氧系统,里面的鱼自然活不下去。可是救生包里的空间有保鲜功能,这些鱼始终维持着最新鲜的状态,从水里拿出来时仍是鳞片紧实、眼睛洁净明亮,比从菜场宰好拿回家的鱼更新鲜。
邵道长挑了一条肥肥的清江鱼,把生态鱼缸扔回包里,地上铺了塑料桌垫,搁上砧板,抬手就剁掉了鱼头。精灵在他身后吓得一哆嗦,低声问道:“这个鱼和草鱼美人鱼不是一种吗?”
邵道长手不停剖腹掏鳃,随意解释了一声:“不是,这个是鮰鱼,鲶形目的,和晏兄不是同一目,关系可远了。”
几句话的工夫,他已经把鱼鳍剁掉,内脏清好,拿小水缸的水涮了一遍。但这种无鳞鱼的鱼皮上有粘液,还需烫一下洗掉粘液才能吃。他把收拾好的鱼放进盆里,支起架子吊上铁锅烧水,趁着水还没热,端着一盆血水和鱼内脏出了小屋。
门外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活活就像进了烤箱。
可是他打来的两只怪物实在太大,屋子里收拾不开,只能出来。但他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另选了个背阴的地方,用书柜和镜台支起一个小凉棚,蹲在下面宰杀。
那两只怪物和成年人差不多高,皮厚而硬,一只就足够他们三人吃,何况还有水煮鱼在,不用做太多。他就只剔了一条里脊,砍了较粗的那段尾巴——尾巴上肉是活肉,又香又韧又有弹性,炖着吃味道最好。再剥开胸口去了内脏,剔下关节里的软骨和尾巴一起炖,别的都剔下肉剁好,收起来以后慢慢吃。
弄出来的内脏也不是全不能吃:他们做养生菜很讲究吃腰子;心脏也是脆嫩没有邪味的地方,爆炒出来也不错。肝的味道香腻,可是电视上的专家说有毒不能多吃,剩下的肺、肚、肠都不好洗,便和那盆鱼脏一起扔了。
他洗干净手,收起家具,端着收拾好的肉重回了小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