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没想到燕文灏居然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于是在遂不及防之下,封言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虽然他很快就察觉到,然后隐去了,可是即便再快,还是被一直注意着他的燕文灏捕捉到了那变化。
慕子凌的猜测得到了确定,燕文灏也松了一口气,若是封言是为了燕文远,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他背后没有其他人,就能够稍稍放心下来,否则多了这么一个躲藏在背后,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纵然无需畏惧,到底还是会麻烦。
明白燕文灏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封言不由有些懊恼,但同时,心底的深处,也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封言沉默了一会,抬眸看向燕文灏,淡淡道:“纵然我喜欢三殿下又如何,二殿下想借此威胁我吗?”
摇了摇头,燕文灏有些兴致缺缺道:“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一些事情。”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书信,问道:“你故意把这些消息透露给我,究竟是为何?”
这一次,封言没有否认。
他垂下眼眸,眼神有些许放空,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他才重新开了口,声音略微低哑:“我不想让三殿下,再继续错下去了。”他怕再继续下去,燕文远会死。
顿了顿,封言皱着眉,说道:“三殿下生辰那日,石少陵代表石氏一族来给殿下庆贺,还带了一个匈奴人,那匈奴人自称李宣,说自己是一名商人,但我看他并非只是商人那么简单,他是会武的,而且不低,与我不相上下,看他的言行举止,倒像是为官的,而且,那石少陵身边的匈奴护卫,对他似乎也很是恭敬。”
“尽管我不清楚李宣到底是何人,又有何目的,但我明白,三殿下不能跟匈奴人有任何关联,如今陛下虽然病了,但他不是糊涂了,朝中的大臣们也不是傻子,一旦让他们发现三殿下和匈奴人有关系,定然不会留情。然而这些日子以来,由于二殿下你得了陛下重用,在朝中亦是得了不少赞叹,三殿下接连受到打击,这回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尽管如今石氏一族皆已被抓,但三殿下却依旧和李宣保持着联系,且无论如何都不愿听我劝诫,再加上贵妃娘娘似乎也有意无意地去引导殿下,让殿下与那李宣合作,无奈之下,我才选了二殿下,希望二殿下能够阻止三殿下的行为。”
燕文灏听了好笑,他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难道不怕我将此事告诉父皇?况且你如何会以为,我会去帮三皇弟?”
封言的神情不变,他沉着脸,冷声道:“陛下如今尚在病中,整日都在昏睡,清醒的时间很短,即使是二殿下你要去说,恐怕也找不到机会,何况,你没有证据,我今日敢如实相告于你,便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一旦殿下你同陛下说了,最后遭殃的定会是你。”
“继续说。”燕文灏勾着唇,对封言倒是多了几分赞赏。
封言沉吟了片刻,抬手对燕文灏抱了抱拳,正色道:“此事关系重大,匈奴一向对大燕虎视眈眈,这一两年来更是小动作频繁,若是真的让他们利用了三殿下,后果定然不堪设想,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皇储之争了,关系到大燕,关系到百姓,还请二殿下能慎重考虑。”
看了看封言,燕文灏安静的思索了片刻,而后缓缓点了头:“好,我答应你,拉三皇弟一把。”
“谢二殿下!”
鞠了躬,封言又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燕文灏,稍时,他又跪了下去,垂首请求道:“倘若有一日……还请二殿下能放过三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补完,下一章,后天更新。】
☆、第150章
封言离开后,燕文灏和慕子凌在书房又坐了许久,直到外头有更夫敲响了第三更更鼓,福全也在门外小声提醒了一句,他们才反应过来,一起上了楼,回了寝卧。
简单的沐浴之后,换上了干净的里衣,燕文灏和慕子凌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然而却没有一人闭上眼。
慕子凌的心思还在封言方才的那番话上,此时根本没有丝毫睡意,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总是想不起来。
思索了好一会,慕子凌终于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事,于是便侧过了身,看向身旁的燕文灏,拧着眉说道:“我想起了一事,赫连宣的母妃,好像是姓李的。”
燕文灏闻言,也动了身子,侧过身看他,问道:“果真?”
仔细地想了想,慕子凌有几分不确定道:“爹他曾经跟我说过,但我不能肯定是否有记错。”
停了停,慕子凌蹙着眉,又继续道:“但倘若真的姓李,那封将军方才所说的那个李宣,极有可能就是赫连宣本人,他来了京城!”
燕文灏沉着脸,他沉吟了一会,抿唇道:“我这便派人去打探一下。”说罢,他就翻身坐起,披衣下床,然后出了门。
慕子凌也跟着起了身,披着衣服下了床。
燕文灏出去了许久,再回来时,已经是一盏茶以后了。
见慕子凌仅仅披了一件外衫就下了床,燕文灏连忙反身把门关好,又有些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道:“谦和怎么也起来了?快些回床上去。”
这屋里虽然烧了碳火,但刚才开了门,到底还是有些凉的,燕文灏担心慕子凌会受了凉,再一次生病。
走到燕文灏的跟前,慕子凌抬眸看他,关心问道:“如何了?”
燕文灏应道:“我让福全去打听了,不过今夜已晚,结果要明日才能知道。”
慕子凌点点头,随即又问道:“若真那李宣真可能是赫连宣,你准备怎么做?”
眯起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燕文灏道:“若真是赫连宣,自是要请他来好好做客的,也不枉他辛苦从匈奴来到京城。”说话时,他的语气冰冷无比,神情也很是阴冷。
停下来缓了神色,燕文灏抓起慕子凌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很快又恢复了温柔地笑意,他温声道:“此事不急,只要外公和小舅他们还在,三皇弟和赫连宣便不敢有所行动,今夜已经很晚了,等到明日,我们再来商量这件事情。”
听了话,慕子凌抬眸看了看他,然后很轻地‘嗯’了一声。
松开他的手,燕文灏笑道:“去睡吧。”
“好。”慕子凌微微颔首,而后重新上了床。
燕文灏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脚下一转,去到了一旁的圆桌,在圆桌前坐了下来。
入冬的京城,夜里更是寒冷,燕文灏刚才出去走了一趟,这会身上不免会带上一些寒气,他怕自己会把寒气传到慕子凌身上,所以便没有跟上床。
慕子凌躺下后,见燕文灏没有过来,而是坐在圆桌前,便疑惑地唤了他一声:“文灏?”
“嗯?”转头对慕子凌笑了笑,燕文灏道:“我再坐一会,你且先睡吧。”
慕子凌闻言,拧了下眉,张口想说什么,不过到底是没有开口,他转过身躺着,稍时,又换了个姿势,这么接连换了三四个姿势后,才终于不动,安静了下来。
燕文灏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一刻钟了,他躺下后,慕子凌便习惯地滚进了他的怀里,又在他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这些日子以来,慕子凌都是在燕文灏怀里入睡的,因此,这已经成了慕子凌的习惯。
抱着自己怀中的青年,燕文灏勾起了唇,眼里露出了一抹温柔且宠溺的笑容。
知道慕子凌还没睡着,燕文灏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低下头准确无误地亲上了慕子凌的嘴巴。
这个吻,起先很轻很柔,仅仅只是想做个晚安吻罢了,但感觉到了慕子凌的回应后,燕文灏便逐渐加深了这个吻,他先是沿着慕子凌的唇瓣亲吻舔舐,片刻之后,又将舌尖探入慕子凌的口中,勾着他的舌头一起共舞。
他们吻得缠绵缱绻,互相拥抱着,身体紧贴在一起,这样的深吻,让燕文灏先前在书房忍下去的欲望又升了起来,只是这次,他不打算再停下了。
随着亲吻的加深,燕文灏眼里的情欲之色越来越浓,手上也渐渐开始有了动作。
一吻结束,燕文灏俊美的脸庞上,满是情欲之色,他深深地注视着了慕子凌一会,又凑到他的耳畔,轻声道:“谦和,我想要你……”
闻言,慕子凌怔了怔,他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立即就红了双颊,连耳垂都透了点粉意。
“可以吗?”
又问了一遍,随后,燕文灏就往后挪了一些,眼里含着期待的光注视着慕子凌的双眸,微笑着等待慕子凌的回应,只是他探入慕子凌衣襟内的手却并未收回来。
尽管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已经亲昵过不少次,但从未真正逾矩,最多只是亲一亲,摸一摸,对于真正意义上的结合,慕子凌本能的感到害怕,他知道自己若是开口拒绝,燕文灏也不会强迫他,但当他对上那竭力隐忍、温柔的双眸时,心里忽然很暖,那份害怕和担忧也被压了下去,又转变变成一种隐约的期待——
无论是谁,都会想和爱的人结合在一起的,和爱的人,做爱的事,本就是一种本能。
下了决心,又做了心里建设,慕子凌没有回答燕文灏的话,而是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
他主动吻上了燕文灏。
到底两人都是第一次,所以纵然燕文灏已经做足了准备,但是事后,慕子凌还是有些伤到了,不过好在并不严重。
慕子凌已经累的睡过去了,或许是身子不舒服,他的眉头一直皱着,燕文灏心疼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而后便起身去让福全准备热水。
热水送来后,燕文灏便抱起慕子凌,亲自替他擦洗了起来,只是他本是皇子,从未伺候过人,难免会有些手忙脚乱,这期间慕子凌迷迷糊糊醒过来了一次,但他看到燕文灏后,便很快又睡了过去,他实在太累了。
花了些功夫替慕子凌清洗干净,燕文灏又将他抱了回床上,小心将棉被盖好后,就返回浴桶旁,就着刚才慕子凌用过的那条温热的巾帕替自己简单擦了擦,而后便转身回到床上。
把熟睡中的慕子凌抱进怀里,燕文灏闭上眼,从眼角到眉梢都流露出了一抹巨大满足和喜悦。
——怀里的人,终于真真正正的属于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1章
次日,慕子凌醒来时,已是日晒三竿,巳时过半了。而燕文灏早已醒来,此时正侧躺在床上,单手支着脑袋静静地注视着他,一双眼里皆是温柔和满足无比的笑意。
见慕子凌睁开眼醒来,燕文灏对他笑了笑,柔声问他:“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被燕文灏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慕子凌不由想起了昨夜的事,那时,燕文灏亦是如此看着他的……顿时脸颊一红,连忙撇过头,又有些羞涩道:“没……我还好的。”
昨夜,燕文灏其实一直都很温柔,即便是欲望再浓时,他的动作也竭力地克制和隐忍了,很小心翼翼,生怕伤了他分毫,所以他伤的并不重,一觉醒来,只是觉得那处有点怪异,腰也有些酸罢了,倒不是不能忍受。
燕文灏仍旧不是很放心,他想了想,又伸出了手,轻轻试了下慕子凌的额头,确定慕子凌体温正常,没有发热后,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温和道:“方才我已经让裴御医来替你诊过脉了,拿了几盒药膏,我再帮你上一些药,很快便会好的。”
“上药……还我自己来就好了。”慕子凌眨了下眼,说得有些磕磕巴巴的,眼睛也不好意思看燕文灏,视线一直朝外。
昨夜他们做时,已是半夜三更,房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烛灯,他已经害羞到无法言喻,而这会儿还是青天白日,他哪里好意思把那么私密的地方露出来。
看着慕子凌害羞的模样,燕文灏温柔一笑,用手轻轻板过了他的脑袋,让他看着自己,语气温和道:“我们本是夫妻,又已行了夫妻之实,谦和还害羞什么?”说着,他停了下来,然后低头凑下来亲吻了一下慕子凌的唇角,又含笑继续道:“来,上了药,便起身用早膳吧。”
慕子凌本是还想再挣扎一下,争取自己上药,但当他对上燕文灏那双温柔地快要溢出来水来的双眸,怔了下,到底还是红着脸点了下头,之后便依言翻过了身,背对着燕文灏,把脑袋埋进臂弯里,任由他褪去自己的亵裤,又轻柔地替自己上了药。
只是那沾了药膏的手指一碰到慕子凌,慕子凌便又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实在是难为情不已,直到燕文灏上完了药,他的脑袋都不肯抬起来。
替慕子凌穿好了亵裤,又把他的脑袋挖了起来,燕文灏捧着他的脸,凑上去亲了他的唇瓣,两人交换了一个甜腻的早安吻,分开时,燕文灏又蹭了下慕子凌的脸颊,轻声笑道:“谦和无需害羞,夫妻之间的床笫之事,本就是正常的。”
慕子凌红着耳根,垂着眼眸,好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当是回应,只是不看他。
燕文灏不禁莞尔一笑,知道还要给慕子凌一点时间,因此之后便没再说什么,他下了床,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替慕子凌仔仔细细地穿戴整齐后,自己才简单地披了件外衫,随后唤来在门外候着的多元,让他去吩咐厨房,送上早膳,又唤来几名丫鬟,送来洗漱的水和用具。
洗漱之后,多元也恰好把早膳送了上来,早膳很是清淡,符合慕子凌的口味,大抵是昨夜真的累着了,肚子也饿了,难得慕子凌吃了一碗后,还多添了半碗稀粥。
燕文灏撑着下颚,笑盈盈地看着慕子凌吃完了早膳,眼里都是满足的笑。
用了早膳后,燕文灏本是想陪着慕子凌再回床上躺一会,福全却在这时走了进来,又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听完,他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昨夜让福全去打探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慕子凌看了,便出声问道:“可是探听到了?是否是姓李的?”
“是。”点了点头,燕文灏肃然道:“景钰很快便会过来,待他来了,我们再细谈。”
“好。”慕子凌微微颔首,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谢景钰来的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来了,阿临领着他来到了书房后,便和多元、福全一起侯在了门外。
谢景钰把脸凑到阿临的面前,温声细语地说了几句话,最后又摸了下他的脑袋,对他笑了下,才进了里头。
书房里。
慕子凌不愿回床上躺着,便跟了过来,此时,他正靠坐在软垫上,怀里抱着暖炉,燕文灏怕他难受,又让福全给多垫了几块垫子,坐着倒不会觉得难受,只是偶尔动一下,腰还是会酸。
燕文灏心疼他,便一直看着他,又时不时就会问一下他的感受,就怕他累了,疼了,难受了,这幅模样被踏进门的谢景钰看在眼里,心思一转,瞬间就明白了,不由会心一笑,也替他们高兴。
他能够想得到,走到这一步,是他那师弟期待了多久的。
缓步走到一旁坐下,谢景钰没有出声打扰他们,只是拿出折扇摇了摇,随后又拿起了桌上放置的点心,一口一个,再来一杯茶,吃喝的欢畅,完全不顾一旁的两人,自己一人,十分惬意。
谢景钰一连吃了三四块的糕点,又两杯茶水下肚,燕文灏才终于从慕子凌的身上收回了一颗心,转过头去看他。
挑了下眉,谢景钰先是习惯地调侃了燕文灏一两句,之后便直接转入了正题,他敛下脸上的笑容,问道:“如此匆忙的唤我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燕文灏闻言,微微颔首,然后就把昨夜封言的到访,慕子凌的猜测,还有福全打探来的消息,掐头去尾,捡了重要的,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说完后,燕文灏又冷声道:“不论那李宣是不是赫连宣,我们都要抓到他,正如封言所言,他此时来京,又是由石少陵引荐给三皇弟的,必不可能只是商人那么简单,背后定有阴谋。”
赞同地点点头,谢景钰想了想,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沉吟了一会,燕文灏吩咐道:“因为不能打草惊蛇,因此我要你暗中查到这李宣住在何处,抓到他。”顿了顿,他又提醒道:“依着封言所言,这李宣的武功不弱,你要小心些。”
谢景钰摆了下手,笑着应道:“我知道的,我还要和阿临白头到老呢,不会让自己出事的。”说完,他迟疑了一会,又拧眉问道:“那三殿下那里,你准备如何?”
燕文灏眯了眯眼,冷漠道:“既然答应了封言,我会拉他一把,但他若是不肯回头,一意孤行,便不是我能控制的了。”那时,无需他出手,燕帝绝对不会饶他。
闻言,谢景钰颔首,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片刻后,有些不解地说道:“我不明白,倘若封言所言都是真的,那么德贵妃为何要让三皇子和李宣合作呢?她再愚蠢,也该明白,匈奴人野心勃勃,一直窥视大燕国土,若是合作,必是后患无穷的。”
对此,燕文灏也是疑惑的,他沉默了一会,道:“或许,她已经被逼急,所以无所不用其极了吧。”
耸了耸肩,谢景钰也想不出其他来,便道:“许是如此吧。”
偏头去看慕子凌,谢景钰对他笑了笑,随后问道:“对了,慕大人可还好?我方才得了消息,姜溪今日便启程回京了。”
慕子凌听言,顿时面上一喜,眼睛也亮了起来,他追问道:“可是真的?”
燕文灏怕他难受,连忙扶了扶他的腰,又替他揉捏了一下,含笑应道:“是真的,暗一已经传了消息过来,江南之事姜溪已然办妥,今日就会返京,至多七八日,便会抵达京城了。”
慕子凌忍不住弯起了眼睛,高兴道:“太好了,姜大人回来,父亲便能沉冤了。”
话音落下,他又想了起什么,于是重新皱起了眉,然后扭过头看向燕文灏,沉声道:“若是父亲出来了,不是会坏了他们的计划?这几日内,可是会有变故发生?”
“谦和。”握了握他的手,燕文灏安慰道:“别担心,岳父会无事的。”
说话时,燕文灏的目光一直落在慕子凌的身上,神情温柔且坚定,让慕子凌本是满心的忧虑和担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相信燕文灏,父亲不会有事的。
他知道,燕文灏已经派人去了牢里,保护父亲。
缓了缓神,慕子凌慢慢扬了扬唇角,他对燕文灏笑了下,道:“嗯,我相信你。”
闻言,燕文灏紧了紧他的手,回了他一个笑容,两人相视一笑。
谢景钰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想朝天翻白眼,很是无奈。
这时,多元忽然走进来,低声道:“殿下,秦毅和杨翊求见。”
“嗯?”
燕文灏皱了下眉,稍时,才点了下头,道:“请他们进来。”
“是。”
多元依言退下,不一会,秦毅和杨翊两人便一起走了进来,他们向燕文灏和慕子凌作揖行了礼,得了燕文灏允许后,才坐了下来。
示意秦毅先别说话,燕文灏看了一眼杨翊,问道:“杨管事过来,可是有事找我?”
这一两日,杨翊都不在府里,入了夜也并未归来,左右他不做对他们不好之事,燕文灏也懒得去管,此时看他过来,想来是有事的。
杨翊听了话,也不拐弯抹角,他点了头,直言道:“我是有一事,要告诉你们。”说着,他停下看了眼慕子凌,又补充道:“此事关系到你的父亲和你的继母。”
闻言,慕子凌蹙着眉看他,开口问道:“是何事?”他对杨翊的印象不坏,大概是杨翊曾经受过他小舅抚养的缘故,总有一种亲昵在。
杨翊斟酌了下话语,又抿了下唇,娓娓说道:“这件事,还需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接下来,杨翊便给慕子凌他们讲了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说完,也解答了让慕子凌一直困扰的问题——
徐梓琪为何处心积虑,要害慕纪彦。
原来,真正的徐梓琪,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的徐梓琪,真名叫安冉,是安国公之后,当年她一直被养在武林门派中,安国公出事时,用了一个丫鬟替她,她这才侥幸逃了过去。
逃脱之后,她便陷入了仇恨当中,不惜一切,想着报仇。
而当年,徐梓琪确实对慕纪彦钦慕不已,不惜当续弦也要嫁给他,但慕纪彦并不愿娶她,无奈之下,她只好写信央求德贵妃,让她出面请陛下赐婚。
无论过程如何,徐梓琪到底是如愿以偿地得了赐婚,安冉不知从何得了这个消息,又看到徐梓琪的模样,便生出了一个阴毒的计策。
为此,她不惜自废武功,入了徐家,当了一个小丫鬟。
在徐府的日子,她懂事又机灵,很得徐梓琪的喜欢,徐梓琪要出嫁时,也点了她当随嫁丫鬟。
不过,徐梓琪到底没能得偿所愿,出嫁的前一日,她被安冉故意引来的采花贼掳走,生死不明,徐家小门小户的,好不容易得了赐婚,这时哪里敢说出女儿已死的消息,何况他们好不容易攀上了慕纪彦,于是在利益驱使之下,便一狠心,找了个人替嫁,而这个人,便是安冉。
安冉长得与徐梓琪有五六分相似,这半年来,又一直是贴身伺候的,对徐梓琪的习惯早已学的七七八八,再打扮一下,至少也有八九分相像了。
因此,安冉代替徐梓琪嫁给了慕纪彦后,丝毫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就连在德贵妃面前,亦是如此。
当年的安冉,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见了慕纪彦后,虽然那仇恨仍在,但到底还是不受控制地生出了情愫来,但渐渐的,她却又发现,慕纪彦不爱她,今生也不会爱上她,待她礼貌而尊敬,只是因为她是燕帝赐婚,必须迎娶的。
知道了这个,那份被压在心里的仇恨终于又冲了出来,再加上得不到的不甘,生生让安冉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所以,她又开始了报仇的念想,而她最先出手的,便是慕子凌。
杨翊所要找的,他师父的那位故人,其实便是真正的徐梓琪,当年,他师父曾经被徐梓琪救过一命,喜欢上了徐梓琪,只是徐梓琪的心另有所属,因此离别时,他要了徐梓琪的一枚玉佩,借以睹物思人。
时间一晃二十年,杨翊的师父在临终前,告诉了他那段往事,又嘱托他务必要将玉佩交还给自己的那故人,却来不及说名字便去了,杨翊查到玉佩是属于何人之物,却同时也查到了这段往事,恰好,他又听了慕纪彦发生之事,如今被关在大理石牢房中,他知道慕纪彦是慕子凌的父亲,亦是苏琪语的亲人,便干脆来将此事告诉了慕子凌,希望能帮助到他。
听完杨翊的话,慕子凌尽管皱着眉,但面上还是露出来些许的惊讶。他无论如何都猜不到,徐梓琪居然是安国公的遗孤,从嫁入慕府的第一日开始,便筹划着如何报仇。
拍了拍慕子凌的手背,燕文灏有些担忧地唤了慕子凌一声,慕子凌闻声,偏过头来对他,摇了下头,道:“我无事,无论她是否是徐梓琪,都与我无关。”
放下心来,燕文灏又转头去看杨翊,眼神幽深地看着他,良久才道:“你为何要告诉我们此事?”
看了看燕文灏,杨翊笑了下,他指了指慕子凌,道:“他是琪语的亲人,慕丞相也是,我若帮了你们,对琪语而言,是好事,她也会高兴,何况,慕丞相是个好官,不该蒙受这不白之冤。”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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