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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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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薛逸大抵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在被擒获前,竟然阴毒到向他们投掷了几枚暗器,想要置他们于死地,若非是在紧要关头,燕文灏及时拉开了他,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那只暗器,只怕那暗器是会刺入他的心肺,当场要了他的性命。

是燕文灏,救了他。

燕文灏本来正在同谢景钰说着话,但感觉到了慕子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便转过头去看他,在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后,燕文灏忍不住心疼起来,他拧了拧眉,之后朝他伸出了手,轻声道:“谦和,来,过来我身边。”

抬起眼眸去看他,慕子凌的眼里还有些许茫然,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在看到燕文灏眼里盈满着的温柔情意后,他稍稍犹豫了一会,就抬脚走了过去,然后依靠着燕文灏坐了下来。

两人挨得很近,几乎是肩膀碰着肩膀的距离,但这一回,慕子凌倒是没有往日那一番告诉自己远离的心思了。

他还有些惊魂未定。

心里也有很多惊讶。

刚才的那一瞬间,燕文灏是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便出手替他挡住了那支暗器的。

瞧瞧了这个,又看看了那个,谢景钰有很多无奈,他摇着头笑了笑,说了一句,“你们好好聊聊。”然后就理了理衣袍很识趣地站起来先离开了,不留下当多余的人。

一下一下地摇着折扇,他闲庭信步地朝着不远处的云琛走去,而他的身后,慕子凌和燕文灏两人,却是十分安静默契地坐在原地,谁也没有先开口。

沉默了良久,慕子凌心里有话,便忍不住扭过头,看了看燕文灏,轻声道:“刚才谢谢……你的手,还好吗?”

“谦和何必道谢呢,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握住了他的手,燕文灏微微一笑,用温柔地目光注视着他,语调轻柔地说道:“至于手,只是一点皮外伤罢了,很快便会好的,谦和你不必担心。”

停顿了片刻,他又问道:“倒是你,刚才,是吓到你了吗?”

垂下眼帘,慕子凌没有逞强,而是轻点了一下头。

在薛逸的暗器迎面向他射过来之时,他似乎又想起了上一世自己独自在地牢惨死的模样,整个人都僵住,完全无法动弹了。

上一世的死亡,给他留下太多恐惧,说到底,他还未能完全走出来。

心里一疼,燕文灏便又紧了紧他的手,温柔说道:“别怕,都过去了,我不会让人伤到你的。”顿了顿,他又坚定地补充道:“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了我。”

闻言,慕子凌虽然没有抬头,但心下仍是一颤,不由诧异万分,心底更是泛起阵阵涟漪,他垂着眼眸,睫毛轻颤着,带着挣扎和犹豫。

一直以来,他都始终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虽然还会增长,但他总是掩耳盗铃一般,告诉自己只是错觉,只要离开一段时日,自然会慢慢减少,随后淡忘,然而这会儿,仅仅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突然发现,那份感情,似乎再无法压制了,他也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他或许该给自己,也该给燕文灏一个机会的。

至少,若是最后终究无法走到一起,也不会带有遗憾了。

思及此,慕子凌沉默了良久,终于下了决心,轻声应了一声,“嗯,我信你。”

这是他第一次给了回应。

他想,以后,便按照燕文灏先前说的那样吧,顺其自然。

燕文灏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表白同过去一样,不会得到慕子凌的回应,他心里虽然还是会失望,但很快就重新收拾好了心情,并且都已经准备好了转移话题,然而,这会儿出乎意料般的,突然得到了回应,他不禁呆住了。

稍时,他反应过来,又听懂了慕子凌的话中之话,不由欣喜万分,他想要亲吻或是紧紧抱住慕子凌,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兴奋愉悦的心情,然而最终却只是轻轻板过了慕子凌的肩膀,跟自己面对面,又盯着慕子凌的眼睛,而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神,看着他的表情,看着他小心翼翼又期待的模样,慕子凌的心里瞬间软的一塌糊涂,又觉得心疼不已,他轻点了一下头,声音很小:“……大概,是吧。”

再也忍不住,燕文灏一把将慕子凌搂进了怀里,双手禁锢着他的腰,紧紧的,一点都不肯松开,而脸上的笑容,也再无法抑制,从嘴角到眼角,都是满满的笑意,他一遍遍重复着:“谦和,谢谢你,谢谢你……”他的声音,竟然都有些哽咽了。

对他而言,慕子凌稍微有一点松口,就已经足够了。

被紧紧抱着,这个姿势,其实让慕子凌有些难受,但是当他听了燕文灏的声音后,又感受到燕文灏的像个孩童一样,表现出来的欣喜和高兴的心情,想了想,终究是有说话,也没有推开他,反而是小幅度地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舒服点,然后把脸颊贴在了燕文灏的胸膛上,听着从燕文灏胸膛处传来的,清晰的心跳声。

谢景钰和云琛清点完了俘虏,又抚恤了一番伤兵,便一起朝着燕文灏和慕子凌走去,如今时辰已然不早,他们还需要入宫向燕帝禀报的。

远远地就看到了燕文灏和慕子凌两人互相拥抱在了一起的模样,谢景钰不由撇了撇嘴,又对天翻了一个白眼。

故意轻咳了一声,之后,他又扭头,看了一眼云琛的反应,见他依旧面色淡然的模样,倒也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他也算是看着燕文灏长大的,自然清楚燕文灏是最在意云琛想法的,倘若是云琛不满意慕子凌,甚至觉得男子与男子在一起有失体面的话,那么才是会令燕文灏最难过的,索性,云琛看起来,似乎并不反对,看到这一幕,甚至连神情都不曾动上一分。

在距离燕文灏他们还有一点的距离,云琛停下来了脚步,他转头看向谢景钰,出言问道:“景钰,你几次看我,又欲言又止的,可是想说灏儿还有子凌的事?”

他的语气轻缓,虽然面无表情,但态度也十分温和。

谢景钰的身份,燕文灏从来没有隐瞒过他,他怜惜谢景钰小小年纪就失了亲人孤苦无依,也把谢景钰当做是另外一个孙子看待,而谢景钰自幼随着师父游历,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对云琛还有云家的赞美,内心对云琛非常敬佩,因此平日里也常有走动,一来二去的,关系便非常不错了。

谢景钰闻言,也停下了脚步,他轻摇着折扇,斟酌了一会,说道:“是,我担心您接受不了他们的关系,您应该也看出来了,文灏他非常在意慕子凌,而他自小就很在乎您,把您当做唯一的亲人,若是您反对他们的话,恐怕他会十分难过的。”

偏头看了看不远处还相拥着的两人,云琛的眼里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他转回头来,对谢景钰轻声道:“你且放心吧,我不会反对的。”

“云瑶遭人所害去的早,只留下了灏儿一个懵懂的孩童在这深宫之中艰难成长,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困难。他小时候受了太多的罪,一直压抑自己本性,长大一些了,又一心想着要为云瑶报仇,步步为营,小心谨慎,错过了太多美好的事物,险些忘了怎么去爱人,如今他好不容易那么喜欢和珍惜一个人,我怎么会舍得伤灏儿的心。”

眼里透着深深地慈爱,云琛沉吟了一会,又接着说道:“我曾经最怕的,便是灏儿他终其这一生,到老了都还不懂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体会不到幸福的滋味儿,但是幸好,子陵他出现了,纵然子陵是一名男子,那又有何妨呢?”

“如今世人觉得男子和男子想恋,有碍观瞻,看他们像普通夫妻生活,便觉得是个笑话,以为不会有个好结局,但是情爱本就是两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喜欢上了哪个人,又该如何度过一生,都是自己去选择的,只要自己喜欢,觉得满足,便已经足够了,何必去太在乎世俗的眼光?”

说到这里,云琛停了停,然后感慨了一声,最后说道:“所以,只要灏儿他们能够好好的,我便只会给予祝福。”顿了顿,他的目光逐渐转冷,又坚定道:“而任何想破坏它的人,我都不会允许的,不论是谁。”

云琛知道,以燕文灏的身份,想要一生只与慕子凌一人相守实在太难,不仅是燕帝还有大臣,都是阻碍,这一句话,其实也是表了态,意味着无论以后会发生何事,他都会坚决地站在燕文灏这边,支持他,帮助他。

谢景钰听完了云琛的话,虽然没有再说话,但是却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他的想法,也是跟云琛相同的。

这边,燕文灏终于是心满意足,慢慢松开了禁锢着慕子凌的手,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在不远处站了一会的云琛和谢景钰两人,勾了勾嘴角,牵着慕子凌的手站了起来。

缓步走至他们的跟前,燕文灏唤道:“外公,景钰。”

应了一声,之后云琛正色道:“伤兵和俘虏都全部清点完毕了,如今已经快要子时,我们该是时候要入宫了。”

燕文灏闻言,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宫吧。”说完,他又转过头对慕子凌说道:“待会儿回宫之后,你便先与多元回凌霄阁,我和外公他们,还要去觐见父皇,向他禀报今夜之事。”

慕子凌自是知道,便应道:“我知道的。”

燕文灏的一双眼眸充满了深情,始终注视着他,良久后,又忍不住轻声嘱咐道:“回到凌霄阁后,好好休息,我很快便会回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0章

燕文灏和云琛还有谢景钰等一行人,刚刚来到了宫门口,便被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的福喜直接引到了御书房。

御花园的宴席早在一个时辰前就散了,而燕帝已然在御书房,等待了他们许久。

将他们带到御书房外,福喜站在门口,躬着身向燕帝禀报道:“陛下,二殿下,云将军,谢将军来了。”

战事结束以后,燕文瑾便领着一部分兵马去了“鬼山”,要将驻扎在上头的残留人马全部捉拿归案,或许是山路难行,如今还未归来。

燕帝闻言,搁下了手中的毫笔,立即说道:“嗯,快都进来吧。”

他的话音落下不久,三人就一起入了殿内。

走至大殿中央,燕文灏向燕帝行了礼,而谢景钰也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对燕帝问了安,只有云琛,进来之后,就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不作任何反应。

这么多年以来,云琛总是如此,或是态度极为敷衍,燕帝心中有愧,又对云景怀有情意,故而,到底也没有怪罪于他,时间久了,竟也渐渐习惯了。

微微抬起手,燕帝出声道:“都免礼,起来吧。”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燕文灏伤着的手臂上,皱了皱眉,须臾,他的语气中略带了一些关切,问道:“文灏,你的手臂可还好,伤得可会严重?”

燕文灏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平声应道:“父皇无需担心,儿臣的手臂,并无大碍,只是被暗器划过,受了一点皮外伤,算不上严重的。”

“无事便好。”点了一下头,燕帝也稍稍松了松皱着的眉头,过了一会,他又接着说道:“不过朕已然命人去请来御医,一会儿还是再让御医看看为好。”

没有去拂了燕帝的好意,燕文灏作揖道谢道:“谢父皇。”

说话间,御医便已经提着药箱,匆匆忙忙赶来了。

入殿后,御医先向燕帝行了礼,之后又对燕文灏行了礼。让他免礼后,燕帝就道:“去给文灏看看,他的手臂伤着了。”

“是。”

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随后,御医便提着药箱,来到了燕文灏面前,请燕文灏伸出手臂,然后就低下头,小心查看起来。

先前,云琛就已经替燕文灏处理过了,如今伤口虽然狰狞,还是有些吓人,但确实只是一点小伤罢了。何况那枚暗器上也不曾淬过毒,所以是真的没多大关系。

果然,御医在检查了一番之后,给燕文灏留下了一盒上好的药膏,便后退了几步,转身向燕帝禀报道:“陛下,二殿下的手臂并无大碍,结痂之后,便会好的,只是这几日,需要注意,勿要碰到水就是了。”

“嗯,朕知道了。”

摆手让御医先退到一边,随后,燕帝又给燕文灏他们都赐了坐。隔了一会,他又对燕文灏说道:“今日之事,朕都听吕熙说了,你做得很好。”

“儿臣其实并未做什么,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能够这般顺利就降服那五万兵马,全都仰赖于外公和谢将军还有四弟,多亏了他们,这份功劳,是他们的。”把功劳都推到了云琛和谢景钰还有燕文瑾的身上,燕文灏低着头,谦虚无比地说道。

燕文灏这样谦虚,不随意揽功的态度,让燕帝心底十分满意,他的眼里带着笑意,龙心大悦道:“文灏你无需谦虚,朕知道,此番能够如此顺利,伤亡甚少便降服了淮王那五万兵马,少了你们任何一人都不行,你们都有功劳。待到明日,朕自会论功行赏!”

“谢父皇。”“谢陛下。”

燕文灏和谢景钰听了话,齐声应道。

这时,一直安静的云琛忽然出了声,他问道:“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淮王他们?”他如今,只想看到他们的结局。

闻言,燕帝脸上的笑容敛了敛,他看了云琛一眼,沉吟了片刻,而后转过头,对福喜吩咐道:“去将淮王等人都带上来。”

“是。”

福喜领命下去,很快,他便带着手脚都带了镣铐的淮王和薛逸等人进了殿内。

淮王和薛逸会武,担心他们还会行动,冲撞了燕帝,故而他们的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链紧紧束缚着,尤其是薛逸,他本是高手中的高手,又使得一手好暗器,这会儿,更是五花大绑,只能跪在原地,完全不能动弹。

至于良妃,她虽然没有被绑着,但早已不见曾经风华无限,美艳妩媚,此时的她,由于先前的一番逃难,又经历一场战事,衣衫破烂,发型极乱,就连脸上的妆容,也早已花了,神情更是有些茫然懵懂和疯癫,现在看来,就像一名疯妇一般。

神情淡漠地扫了她一眼,燕帝眼中的厌恶清晰可见,移开目光,他的视线又落在了一旁的淮王身上,须臾,冷声问道:“淮王,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朕先前就说过,朕的江山,无人能够撼动,你自不量力了。”

冷冷地看着他,淮王紧抿着唇,并未回答。

此时的淮王,脸色难看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小心谨慎,精心策划了这么多年,眼见就要成功了,到头来竟被一个女人,毁了个一干二净。

更可笑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他一直利用,心里却十分不屑之人。

真是命运弄人。

可他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猛地扭过头,淮王狠狠地瞪着跪在自己不远处的良妃,眼里带着愤怒和杀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倘若他此时不是镣铐加身,又被侍卫看得很紧,一有动作就会被镇压,他定然已经过去,亲手杀了良妃以发泄心中愤恨。

或许是察觉到了淮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良妃回了神,她动了动,立即偏过头看了过去,然而,她却误会了淮王这个眼神的意思,还冲着淮王嫣然一笑。

此时的良妃,精神已然有些失了常,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一样,她自顾自地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淮王的跟前,仰着头,小声道问道:“王爷,您还好吗?”

从头到脚,把淮王打量了一遍,确定淮王毫发无伤的之后,良妃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又自顾自自己答道:“幸好您无事,这些日子,我好生担心你……”

燕帝坐在上头,见状,不由深深皱起了眉,虽然他很久之前便知道良妃真正心属之人是淮王,入宫更是为了淮王,自己也并不喜欢她,但是这般亲耳听着她对淮王嘘寒问暖,关切备至的模样,还是不悦至极。

纵然他已经把良妃贬至冷宫,但是在名义上,她至今还是他的后妃。

这让他觉得颜面尽失。

不过燕帝还未开口,淮王却像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只见他面色下沉,直接打断了良妃的话,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冷声嘲讽道:“哼,你对本王,倒是真的深情一片啊。”

听了话,良妃的脸颊红了些许,眼底也有一抹的羞涩,她忽视了周遭的一切,更忘了燕帝还坐在上头,只见她仿佛变回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少女,眼神明亮,明明是害羞无比,却又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她望着淮王,深情款款地表白道:“王爷,您知道,我只爱您的……”

停顿了一会,她歪着头,看了一会淮王手上和脚上的镣铐,皱眉道:“王爷,您怎么会带着这东西啊,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给您带上这个,您等等,我让人给您解开。”说罢,她就转过身,对站在不远处的侍卫命令道:“本宫命令你,过来替王爷把这镣铐取了——”

她现在的模样,倒像是完全失了神,疯了一样,分不清时势了。

终于是发现了良妃很不对,像是精神出了问题,燕帝拧着眉,对原本侯在一旁的御医吩咐道:“去看看她。”

御医应声,随后便朝着良妃走了过去,只是这时,他根本近不了良妃的身,她十分警惕,倘若是御医敢上前,她便会对其一顿抓挠,用了十足的力气。

停在距离良妃十步的距离,御医皱起了眉,他转回身,为难道,“陛下,这……”

福喜看了一眼燕帝的脸色,便抬手,唤来两名太监,让他们一左一右抓住了良妃,将其带到了一边。

良妃极力反抗,但她到底没有多大力气,还是被带了过去。

御医连忙紧随其后,在替她诊完脉之后,御医就微微躬着身,对燕帝禀报道:“陛下,娘娘她是受惊过度,出现的自我保护状态,才导致的短暂性精神失常,不过很快,她便能恢复过来的。”

“嗯,朕知道了。”

摆摆手,示意御医先行退下,之后,燕帝又看了良妃一眼,神情闪过些许复杂,最后,终究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又把目光,落在了淮王身上。

面无表情的看着淮王,他的语气冷冽无比,问道:“你可还有话要说?”

淮王抬起头,看向燕帝,眼中的不甘十分明显,他愤怒道:“这次,若不是李冉韵她的出现,扰乱了我的整个布局,我是不会输给皇兄你的,我……”李冉韵,是良妃的闺名。

“不。”云琛打断了他的话,转头看着他,态度非常笃定,淡声道:“纵然没有良妃,灏儿也不使这些计策,你一样会输!”

淮王会输,是必然的,纵然没有良妃,谢景钰的援军,依旧能够准时赶到,而燕文灏的计策,对良妃的利用,都只是让这一分胜利,来得顺利一些,伤亡更少一些罢了。

云琛的话,像是激怒了淮王一般,只见他怒视着云琛,歇斯底里地怒吼着,目眦尽裂,整个人犹如癫狂了一般。

“我怎么会输,为了这一次,我整整计划了二十年,我整日流连花丛,表现的既风流又无知,像个傻子一样,任由天下百姓拿我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就是为了等待这一个最佳的机会,可是倒头来,就只是一场空?”

他不甘,他不满,他不信——

猛地抓过了不知何时,又走到了他身边的良妃,淮王低下头,跟她面对面,目光凶狠无比,他道:“都是你,倘若不是你自作聪明,多此一举,我又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说着,他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犹如地狱修罗,残忍无比,“既然你那么深爱本王,本王便给你一个机会,黄泉之下,本王一人甚是孤单,不若你先下去,替本王探探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双手就已然掐上了良妃的脖颈,手上用了全力,青筋都凸起了。

“啊啊……”无法言语,良妃奋力挣扎着,她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又眨了眨眼,她的眼神哀伤悲拗,一滴泪珠,也顺着眼角,滚落了下来。

就在良妃觉自己难受地快要死去的时候,云琛蹙着眉,出手了,他一掌便将淮王打到了一边,救下了良妃。

“咳咳——”瞬间跌落在地,良妃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的,她的脖颈上,赫然已经出现了一圈鲜红的指印。

站在原地,燕文灏始终都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直到云琛刚才出手救了良妃,他才抬起眼眸,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云琛,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他想,他大概猜得到外公的想法。

从地上爬了起来,淮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朝着云琛看过去,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他沉默了一下,娓娓问道:“云老将军,你可知,你刚才这一掌,救下的,可是救了杀害你女儿的凶手啊!”

燕帝本是阴沉着脸,不发一语地看着下头的闹剧,如今闻言,顿时怒而拍桌,厉声质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此时的淮王,已经疯癫了,左右他是要死的,那么凭什么同他一样的人,还能活着?良妃那么爱他,就该陪他一起的。何况良妃不死,实在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他已经把此番失败的所有过错,全部都推给了良妃,他总是要找一个发泄口的。

于是,他笑得停不下来,好半晌才满是恶意地说道:“臣弟是说,皇兄你最爱的皇后,云老将军他的女儿,哦,还有皇侄他的母后,就是被李冉韵,”说到这里,他停了停,之后伸手指着地上的良妃,嘲讽的笑着,继续说道:“她,下毒害死的。”

燕帝寒冷的目光落在了良妃的身上,良久后,沉声问道:“淮王方才所说的,可都是实话?良妃,你可还有话要说?”他并未声色俱厉,但是这样的话语,听在耳中,却又是令人十分胆战心惊的。

这会儿,良妃难受的症状好像已然缓和了不少,就连方才那副失常的模样,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她低着头,并未回答燕帝的话,沉默了许久之后,她突然笑了起来,先是轻声地笑,接着笑声越来越大,声音,也越发凄起来,猛然抬起头,她看向淮王,眼眶微红,语气幽幽地质问道:“王爷,这么多年了,你可曾,哪怕仅仅只是一瞬间,喜欢过我?”

看着她,淮王勾着唇角,语气冰冷,又带着满满恶意,他道:“本王对你,从头至尾,都只有利用,是你自己太过愚笨,才会以为本王爱的人是你,其实,你在本王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良妃闻言,仰起头来,一滴滴的眼泪直眼眶而出,她哭着哭着,却又笑了起来,她笑地上气不接下气,笑的整个人都颤抖不已,她忽然站了起来,眼神已是癫狂:“呵,你说得对,是我太傻,是我傻傻的信了你的话,白白葬送了这一生。”

“我为你入宫,为你冒险生下了志儿,又为了你一句话,我丢了本性,丢了和善,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丧尽天良,牺牲任何人也是在所不惜……”

说道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不已,但面上却是笑着的,她又继续说道:“我的父亲死了,我的外公被关押着,我的家也没了……然而到了今日,我终于知道,我所做的,完全不过只是一个又一个的笑话,哈哈哈哈,只是笑话,只是笑话——”

笑声忽然戛然而止,良妃停了下来,她转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淮王,像是要把他的容颜,一点不落地刻进自己的脑海里,来生再不相遇,之后,她又偏过头,看向了燕文灏和云琛,表情极为平淡。

“我不会对你们说对不起的,虽然是我害你们痛失所爱,但我要活着,就只能选择让她先死,这是本能,我相信换做是她,亦会这么做,我不会求你们原谅,你们也不会原谅我……不过,我还是要向云将军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刚才,出手救了我……”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把话说完后,她并未等到任何人的回应,就自顾自地转了身,然后目光直直落在了不远处的鎏金大柱上,片刻后,她像是终于下了决心,眼神一凛,竟突然飞快撞了过去。

但是这回,云琛没有出手了,燕文灏和谢景钰亦是一动不动,而其他人,是根本还未反应过来。

待众人回过神来时,良妃已经撞在了大柱之上,然后整个人软软的滑落在了地上,额上的伤口还在冒着鲜血,而她那张本来艳丽的脸庞,如今满是鲜红的血迹,亦失去了生机,变得惨白无比——

她终是死了,自己自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1章803|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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