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举国沸腾。
不久,传来消息,我大军已在返京路上。
这日本是秋高气爽好日子,贾府一小厮却没命地飞跑入内,不一时,贾府像炸了锅。
佟氏正倚栏望着院子里一颗银杏树出神,总算盼到我大军凯旋,估/>着西北到京城沿途不停歇的话,一月后就到京师。
安仲卿自走后,一直没消息,两国交兵,死伤无数,多少人马革裹尸,葬在遥远的荒凉的西北。
佟氏心甚不安,安仲卿是她一线希望。
突然,徐妈妈跌跌撞撞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主子……不好了,官府来了好些兵,围住府门,正在前厅宣读圣旨,三爷和太太在接旨,老奴正好赶上,只听了一句,“查抄贾府……。”
佟氏急道:“为了什么事?”
徐妈妈这时紧张情绪有所缓和,道:“老奴一时惊慌,只听说徐州水患,什么贪赃枉法。”
贾成仁和王氏得了消息说圣旨到,匆忙间贾成仁来不及换上官服,王氏也不及穿上五品诰命正装,就穿着家常衣裳,出来接旨。
贾成仁打从家人来报,说:“都察院汤大人带人冲进府里。”就有不祥的预感,徐州水患皇上震怒,众文武皆胆战心惊,这也正好是贾成仁所在工部之责。
夫人王氏也预感到不好,看三爷脸色凝重,抖着声儿道:“是朝堂有事情发生?不然都察院汤大人怎么会来府上。”
贾成仁强自镇静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王氏腿肚子哆嗦,步履有点艰难,贾成仁朝旁边丫鬟婆子示意,搀扶着王氏快些走,去晚了得罪了上头,更加不好过。
贾成仁一进厅堂,就看见汤大人有几分不耐烦,正斥责下人道:“你家大人怎么还不来,是瞧不起我都察院?”
答话的是贾府二管家金勇,点头哈腰谦恭道:“这位大人,我家三爷马上就到。”
正说着,贾成仁一脚进来,先看到汤大人,汤大人绷着脸,不似平日朝堂和悦亲近。
在一看,东边厢坐着卢大人,正悠哉地品着茶水,一切都明白了。
朝门外看,御林军把守府门。
事到如今,无可奈何,只好上前躬身一礼道:“下官贾成仁见过两位大人。”
汤大人皮笑r"/>不笑地道:“贾大人好大的排场。”
这时,王氏紧跟着上气不接下气进来,贾成仁道:“大人恕罪,内子身体有痒。故而来迟。”
这时,卢大人站起身,汤大人脸一肃,从袖中取出明黄绢,‘啪’一下子展开,高声道:“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贾成仁听旨。”
说吧,高声宣读。
贾成仁脑子一片混乱,只听贾府抄没,成年男丁打入监牢,女眷没入官府为奴,余下声音远去。
在看王氏战战兢兢听完,当即,朝后一倒,晕死过去,厅堂一片混乱。
宣读完圣旨,汤大人立刻下令道:“查抄贾府,凡是贾府主子奴才一个不许放走。”
汤大人在前厅候着,由卢大人带人抄家,御林军冲进内宅,拿人搜检金银财物。
御林军一头目在卢大人耳边道:“贾大人府邸,中间隔着花园,东是贾家大爷一家,大人看这事?”
卢大人肃色道:“圣上有旨,查抄贾府,难道还有两个贾府吗?“
那头目眼珠一转,道:“下官明白。“
立刻命人道:“贾府各处无一遗漏,仔细搜检。“
大太太此刻正在堂屋,和儿子耀哥,儿媳陈大n"/>n"/>喝茶闲聊,婆媳母子其乐融融,正说到兴处,突然,丫鬟跑进来,慌慌张张,结结巴巴道:“不…好,贾家被查抄。“
大太太手中握的杯子,‘咣当’掉到地上,陈大n"/>n"/>手疾忙扶着叫道:“婆母。“
耀哥也抖衣而立。
然更有让她们震惊的事,洪亮一声:“亲家一向可好!“
看进来的人,大太太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半着,竟咿呀哭起来。
她这一哭,小孙氏想起大爷不知押去何处,自己孤身无依,也跟着哭起来。
邹姨娘也一旁抹泪。
独佟氏一口口吃,干吃,有点噎了,拿起身旁桌子上的水壶,到了杯茶水,喝了。
也不去解劝众人。
过了半个时辰,那老婆子来取家伙,一看瓷盆里的菜肴没动,没好声气地道:“还把自个当主子姨娘,也不看看现什么时候,只怕到了明个,连个奴才都不如。”
众人无人搭茬,那老婆子小声骂了两句,拿着东西出去了。
外面‘咣当’一声,门从外锁上。
偏厅没有床榻,几人就在椅子里窝一宿。
心里装着事,几个人都睡不着,抄了一,我们倒忘了,不是还有二爷、四爷和五爷在外面,或许二爷正在想办法救人。”
佟氏心里话:这么大的事,二爷一个商人如何能左右了,就是四爷官微言轻,知道了也干着急。
一声门响,还是昨儿那老婆子,端着一盆稀粥,几只破碗,撂在门口地上,闷声说:“一会我来取家伙。”就出去了。
昨儿晚饭未用,想是饿极了,这几个姨娘不在嫌弃饭食难吃,都用小碗肴了几勺子粥,粥很清,可数的几个米粒。
佟氏喝了两碗,想接下来不知道去那里,没有点力气就逃走都走不动,可她这想法,日后真是错了,想逃出去,谈何容易。
刚吃过早饭,东西收拾下去,那个锦衣卫小头目带着人进来,命令道:“都给我把手绑了。”
锦衣卫不由分说,进来就绑人,几个人还想挣扎,可柔弱的身躯怎能和训练有素的军人抗衡。
不消片刻,几个人就被双手反剪,捆住手腕,佟氏手被捆了个结实,一动不能动。
那头目吆喝道:“快出来。”锦衣卫把她们往出赶。
小孙氏问:“带我们去哪里?”
那头目斜睨儿眼看看她,道:“拉去卖了。”
婉儿就先哭起来,那头目在她身上捏了一把,道:“小娘子,哭什么,说不定卖去比贾家更好的地方。”
佟氏上前打听道:“这位军爷,未成年男丁都拉去那里?”
那个小头目看看佟氏,眼神y"/>邪,眯着眼道:“也拉去卖了,怎么?这时候你还惦记找爷们。”
说罢,脏手/>向她脸,佟氏偏头躲过,那头目不悦,骂了句:“不识抬举。”
看西头厢房也被赶出下人丫鬟,徐妈妈、秋荷和挽香也站在队伍里,徐妈妈想要过来说话,被锦衣卫挡住,不让过来。
贾府被抄家,惊动京城,佟氏等一干贾府人等被牵着从大街上走过,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看贾府败了,这是府里姨娘,都长得好模样,可惜了要拉出去卖了。”
有人道:“模样不好,能当贾府姨娘,你看方才过去的丫头都跟个美人似的,何况是主子姨娘。”
小孙氏和婉儿羞红了脸,任乌发遮住半边脸,低头走着,听周围指指点点,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头更低了。
邹姨娘和佟氏略好些,年长几岁,心里自然要强大一些,这群女眷三寸尖足,走路吃力,行动缓慢,锦衣卫也不怜香惜玉,不耐烦地使劲推搡,可怜这些娇花跌跌撞撞,被拉到八大市,一个买卖人口的广场。
佟氏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看不少年轻妇女、幼儿头上b/>草站着,任由买主左瞧右看,品头论足。
几个人站成一排,待价而沽。
佟家
一清早,传来‘咚咚’砸门声,胡氏在堂屋听见,唬了一跳,这二日丈夫不在家,是生意出了什么事,胡思乱想着,忙命小丫鬟红玉道:“快看看门外是谁,大早上的,作死!”
小丫鬟红玉跑出去,拉开门闩,一看认识,是佟家铺子里的一个伙计,慌慌张张地道:“快禀告大娘子,说贾府被抄家了。”
那小丫鬟闻言一愣,忙忙跑进屋,对胡氏道:“不好了,贾府被抄。”
胡氏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那里来的这消息?”
小丫鬟道:“铺子里的活计张二正在院子里,让禀报主子。”
胡氏忙道:“快唤他进来,问个究竟?”
那活计张二进来,躬身行礼。
胡氏急问道:“贾府抄家这信准吗?你从哪里听来的,是不是讹传。”
张二道:“大娘子,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今儿在八大市卖人。”
胡氏开头未着慌,此刻听他说得不像假的,惊慌起来,问:“那我们姑n"/>n"/>呢?”
张二着急地搓着满是老茧的手,道:“听说贾府主犯下狱,余皆发卖。”
胡氏一听,一时没了主意,她本能反应是去拿银子赎人,家里正好有要进脂粉原料的钱,可要买下一个人不是闹着玩的,没个百八十两银子,干脆不用问价。
想来想去,坐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活计张二毕竟是个粗"/>人,哪能猜透胡氏心思,催道:“大娘子莫犹豫,在晚,人就被买走了,来不及了。”
胡氏摆摆手道:“你先去吧,我换了衣裳即刻就去。”
那张二出去,走到门口,不放心嘱咐道:“大娘子可要快去。”
胡氏心里厌烦,又不好表现出来,道:“知道,你去吧!”
这时,里间屋一个底气十足的老妇人声儿道:“媳妇,是谁来了?是贾府来人了吗?”
胡氏忙遮掩地道:“没事,是绸缎庄的贾老板说要为他内人买几盒水粉,让人送去。”
“啊!我以为是你妹妹有什么事。”里间消停,没声儿了。
胡氏这厢坐卧不宁,从钱匣子里找出银票,正好一百两,买个人应该够了,弄好了,还有富余,可攥在手里,终究舍不得,又放了回去,反复数次,拿不定主意。
直闹到晌饭没吃,后晌,转念一想,小姑子有难,坐视不理,丈夫回来,无法交代,坐下又站起来,搬出钱匣子,把银票拿出来,咬咬牙,揣在怀里,命小丫鬟叫了辆小轿子,奔八大市去了。
待胡氏赶到,广场上人已寥寥,胡氏找了一圈,没见小姑子的影子。
心里忐忑,踌躇着坐着轿子回去了。
方府
后晌,惠姐在房中梳妆打扮,等下要跟方珏出门,惠姐自小产后,一直未出门,跟她陪嫁过来的n"/>娘连地都不让她下,足足养了月余,才准许她出去。
头晚,她缠着方珏带自己出去逛逛,想看时下流行衣裳的款式,做几件新衣裳,方珏被她软磨硬泡,答应带她出去,说让她在家等着他。
直等在吃过晌饭,方珏也没来,惠姐着急,妆花了,又重新补了粉。
正对镜看妆容是否妥当,突然方珏撞将来,急促喘息着道:“不好了,你贾府被抄了。”
惠姐回身,看他表情不像说笑,急问道:“你快说怎么回事?”
方珏道:“你父亲被牵连在一桩案子里,皇帝下旨,抄了你贾府。”
惠姐忙问:“我娘和祯哥怎么样了?”
方珏道:“我方才派人打听,说贾府人等一律关押,主犯收监,你母亲和祯哥等着发卖。贾府被锦衣卫围住,不让进去,派的人正好和锦衣卫中一个人是老乡,才探得信。”
惠姐腾地站起身,道:“夫君,带我回娘家看看。”
方珏为难道:“锦衣卫把守,不让外人出入。”
惠姐摇着方珏胳膊,带着哭腔道:“好哥哥,带我去看看,不去看看,我怎么能放心。”
方珏受不了她央求,拉着她的手道:“走,我陪你去看看,看能不能疏通一下,见见你娘和祯哥。”
二人扯着手,才走出房门,方夫人由丫鬟扶着,进了惠姐屋子。
惠姐心里在急,礼数也不能免,低身道了万福,问:“夫人有事唤卑妾过去,何需劳动大驾亲身来。”
方夫人叹息一声道:“是你公公让我过来,嘱咐你,贾府的事你管不了,还是别搀和进去。”
方珏看惠姐不敢驳母亲,替她说道:“惠儿只是想回娘家看看,好放心。”
方夫人正色对儿子道:“糊涂,朝廷官员唯恐躲都不及,你还送上门去,不出明日,就有言官奏本,你父亲和贾家有牵连,你是想方家和贾家一起完吗?”
方珏没想到这层,他是看惠姐着急,想替她分忧,母亲的话,一下子让他清醒。
惠姐低头不敢出声。
方夫人又道:“你父亲说了,你二人老老实实呆在方府,不得出去。”
说罢,方夫人走了。
惠姐一下子跌坐榻上,方珏过来揽住她道:“过了这阵子,风声过了,我在去打探你娘和祯哥的消息。”
惠姐伏在他怀里,焦虑地道:“可过阵子,我娘和祯哥买去那里?去何处找寻?”
方珏无语以对,只好紧紧搂住她。
西北大军正在班师回朝路上,京城就传来消息,说徐州水患一案,牵连甚广,朝中不少官员家被查抄,免职,其中就有贾成仁受了株连。
安仲卿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惊呆了,一股寒意自脚底下升起,出了一身冷汗,忙去睿王帐中。
睿王一看他到来,笑道:“安大人,今个早早安营,连日旅途劳顿,好好歇一晚。”
事出紧急,安仲卿也不拐弯抹角,拱手道:“王爷,下官想先行一步回京师。”
睿王诧异,道:“怎么?大人等不及了,是想家了,还是想……。”说吧,爽朗大笑。
安仲卿不笑,却一脸焦急,道:“下官实在是有要事,请王爷准下官先行回京。”
睿王目光炯炯望着他,道:“真被本王猜中了,阵前千军万马,安大人镇静自若,没急过,看样子真是为了一个女人。“
安仲卿拱手道:“王爷,是救一个可怜的女人和一个孩子。”
睿王敛了笑,道:“我就说安大人何事能急成这样,看样子这女人对你很重要。“
安仲卿脸一红,道:“下官只是觉得她可怜。“
“只是可怜,没一点动心,本王不信。“
安仲卿道:“那个孩子是下官的学生,他母子境遇堪怜。”
睿王理解地道:“安大人,本王不让你去,你心也不在这里,本王就准你假,你去吧!”
“谢王爷!”安仲卿着急就要往外走。
“回来。”睿王突然唤道。
安仲卿收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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